她和他的青春記事 06.
滴答、滴答,豆點般的雨滴從空中落到了季唯的臉上,一滴、二滴、三滴,然後一剎那越下越大,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嘩啦的掉落在地上,打斷了季唯的記憶回放。
雨中的季唯只是兩手環抱在胸前,瑟縮地微微打顫,任由雨點從她額頭上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同時,讓那寒意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一絲絲滲入心底,清澈的目光也逐漸黯淡。
但她始終沒移動半分,就像扎了根的大樹,牢牢地定在那裡。
“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她小小聲的告訴自己,但內心已沒之前那麼堅定,心中隱隱刺痛著,阿輝從沒有讓她等過,會不會路上發生了什麼?或出了什麼事?”她有些不安地想。
季唯突然心急的從包裡翻找著自己的手機,正從包裡把手機拿出來,拉開滑蓋按下阿輝的號碼,一道刺眼的車燈投射過來,讓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偏過頭去躲避那道光線。
睜開眼,發現有人擋在她的面前,為她撐起雨傘,遮住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雨點,車燈將那人的身影拉長成一直線,她要仰頭才能看清那人的臉。
……是阿輝!
他的面容看來有些憔悴,頭髮隨風飄散,下巴上還有些剛冒出頭青青的鬍渣,向來愛漂亮的他,此時的穿著打扮也只是很隨意的一件白色T恤配一件卡及色寬鬆的休閒褲,腳上穿的甚至只是雙黑色的運動涼鞋。
他看著季唯沒說話,似乎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掙扎,萬般思緒在心中煎熬,望著季唯的目光也總有些閃躲,明明有好多話要說……但他搞不清究竟哪個才是最真實的想法。
其實他今天有一部份的原因,就是想弄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才選擇一個人跑去找個地方好好靜下心思考,但沒想到反弄成了反效果,把自己灌個爛醉。原來,想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刻意被自己所隱藏的部份,更是難以面對,就好像他和季唯之間一直以來若有似無的小曖昧。
他正想得入神,腰間卻突然一緊,有什麼東西撲到他的懷裡,軟軟地還帶著女性身上特有的清新香氣,刺激著他的嗅覺,他很自然的低下頭一看,卻是季唯。
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了,突然加速的心跳頻率和繃緊的身體,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季唯圈住他的腰的手又收緊,讓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她仍倔強的緊咬雙唇不說話,他卻可以感覺到她的肩膀微微顫動,她刻意將自己的臉埋藏在他懷中,所以阿輝無法從她臉上的表情探測到有用的資訊。
雨仍持續在下,阿輝帶來的傘早已落在一邊,兩人在雨中無聲的擁抱,這一刻似乎那麼漫長,卻只持續了幾秒。
最後也是季唯先主動推開他,用手背輕拭了面頰。
“她在哭!”這是他第一個反應,”該死……為什麼?不該是這樣……”阿輝唇型糥動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
季唯卻已轉身大步走,那麼地堅決,把他獨自留下。
阿輝只呆了一秒,立刻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一個用力的回扯,把季唯圈在自己的懷抱,「對不起……」他說。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她冷冷地回答。
「季,看著我,我有話想跟妳說。」
「是嗎?可惜我現在沒話想對你說,請你放手,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那我送你!」阿輝誠摯地看著季唯,臉上表情出現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堅定,季唯動搖了,沒辦法再像剛才那樣狠心拒絕。
坐在車裡,兩人一路沉默,季唯專心的注視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車流,阿輝刻意將車速放慢許多,想找機會開口說話,但每次看見季唯的側臉,便又將到了口邊的話吞了回去。
如此過了一個小時,總算將車開到了季唯住的宿舍門口停下。
季唯沒有對他說再見,直接伸手去拉開門的扶把,試了好幾次都無法拉開它,她終於不得不看了一眼阿輝,但她臉上的表情實在不太好看,連眼神也是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直到這時她還是不想開口,寧願讓車裡的氣氛就這樣僵持著。
「季,我為我今天所做讓妳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對你道歉,但妳信我,我絕對不是有意要這樣,我……其實……我……」
季唯很有耐心地聽他講,可是他講到最後越來越小聲,根本聽不清他說些什麼,但她的氣已消了一半,態度軟化下來,「算了,改天再說,先讓我下車,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記得換件衣服洗個熱水澡,小心感冒。」
阿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按下搖控解除了門把的鎖,「嗯……妳也是。」
季唯稍稍牽動了下嘴角,扯了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打開車門,跨出車外,然後把門關上,對著車窗說:「掰。」
轉身頭也不回的上樓。
阿輝將臉埋在手掌中,隔了一會兒,憤憤地右手握拳敲在方向盤上的喇叭,發出了好大一聲鳴響,接著發動引擎很快的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