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朱雀虹之夢　第三十四章修訂版

第三十四章　玄德追擊戰（三）桃園之誓破滅　襄陽城下的悲劇

　　目標仍然存在：關羽，他不停地揮舞偃月刀，不論飛矢抑或流箭皆一刀斬落，手法相當俐落；關平和周倉雖然中了數箭，但是他們皆用手臂護著胸腹，因此還能支撐下去。

　　「弓箭乃雕蟲小技，武者的基本防範，豈能傷得了拙者髮膚？」關羽斜眼鄙視著在場所有曹軍。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亞蘇厲聲應道，他將矛插於地面，從士兵手中接過弓來，拈了兩箭「咻咻－－」射向關羽的心窩。

　　「鏘啷！鏗！」偃月刀輕鬆地將箭矢彈開。

　　「唔……可惡！」亞蘇不悅，將弓重重扔在地上，嘴裡還不時喃喃自語。

　　「行了，這樣看來是沒用的……別浪費箭矢了。」張郃淺淺一笑，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停止射擊。　　

　　「別再做這種無謂的折磨了，張郃。全軍突擊！」夏侯惇帶頭猛衝，以豪邁的手法朝關羽腰間斬去。

　　（唔……瞧那副眼神，他現在可是更加認真了……）

　　「是關羽，看我如何宰了你！」亞蘇挺著長矛，刻意朝關羽刺去。

　　只聽見一聲沉重的金屬聲，關羽用刀背將傷追矛給壓了下去。

　　「你是故意纏著拙者嗎？」他相當的不滿這種作風。

　　亞蘇不回答，仍舊使盡力量維持鍔迫局面。

　　「關羽就讓我一個人對付，讓開！」夏侯惇揚起大刀，迅速往關羽頭上劈下。

　　（什麼……難道一切就要結束了……？）

　　「小心啊！」誰知一將竄出，高舉長矛擋在關羽面前，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元讓凌厲的攻勢，矛被硬生生斬成兩截，那人也被砍成重傷，血流不止，深及見骨。

　　「嗚呃！」

　　這一擊，因為他的突然出現，所以失了準頭，關羽也逃過此劫。

　　「將軍……保……」深深挨了一擊，傷口深入心臟，他痛得連一句話都無法說完，便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周倉－－！」關羽父子皆不住驚叫，臉色瞬間轉成憤怒。

　　「今個兒拙者就算犧牲，也要讓你們見識見識何為豪情壯志！」兩人齊聲發出內心的吶喊，似乎上蒼也聽見了他們的決心。

　　不一會兒，天空竟烏雲密布，雨水也嘩啦啦地落下，打在眾人的盔甲上。

　　「張郃，支開關平！我非得專注於和他的決鬥！」夏侯惇閃過突來的直劈。

　　「放心，我正有此意！」張郃邊應聲，邊輕撥淋濕的瀏海，當下便緊緊纏住關平。

　　「這一記『無盡滅殺』是送給你的餞別禮，去地獄向高覽懺悔吧！」他雙爪一伸，往關平腦面劃下。

　　但是關平卻本能將身子後仰，勉強避開；但由於重心不穩加上受傷的緣故，還是不幸捲入漢水的急流裡。

　　「父親……」這是他下意識的呼喊，顯得相當虛弱無力。

　　因為現在又下了一場大雨，水勢格外湍急，不一會兒人影就被淹沒，也許是被沖走了吧。

　　「平兒……不……」關羽心中一驚，動作瞬間僵了下來。望著漢水，臉上佈滿雨水，但心裡卻啜著淚水。

　　「竟然還有時間為此失神，你逃不掉了！」夏侯惇迅雷般將滅麒麟牙劃開關羽的胸口。

　　（糟了……太過大意……）

　　關羽頓時口吐鮮血，濺在烏亮的長鬚。

　　「呃……好快刀……」他從赤兔摔落，吃力地用偃月刀支撐身軀。

　　這時有兩名騎兵興沖沖衝上前去補他一槍，誰知關羽強忍疼痛，使盡全身力氣，大刀一揮，將他們連人帶馬給劈成兩截。

　　（什麼！真是可怕的毅力－－）張郃嘴巴張得開開，一副驚訝的模樣。

　　所有曹軍將士停止動作，兵器不再揮動，一片寂靜。

　　「唔、唔哦……」他右手拄刀，左手按著傷口，吃力地瞪視全場。

　　「關羽！」夏侯惇不知為何，竟然感受到極大的震撼力。

　　「元讓，能與你交手……是拙者……的榮幸……」





　　在他的腦海裡忽然映出一串模糊的影像，看見了桃園相聚、剿滅黃巾、界橋下邳……白馬穰山……博望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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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張飛宅邸的後院桃園，劉關張三人舉杯義結金蘭，承諾患難與共、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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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拙者已取下敵將程遠志之首級！」五百義軍穿梭於黃巾陣內，如入無人之境，嚇得黃巾黨人魂飛魄滅，無心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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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乃劉玄德，特來助伯珪兄一臂之力！」三人千騎趕往界橋，適時救了即將亡命沙場的公孫瓚，並且和張郃等人鏖戰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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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淵和曹仁的部隊已經突破城門，跟上前去，目標是生擒呂布！」關羽在城外向部下高聲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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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這赤兔馬乃呂布座騎，能夠日行千里。眾人馴不了牠，你要不要試試看呢？」曹操命士兵牽來一匹全身火紅的高大駿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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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張郃被擋不成，竟還想上前刺殺心愛的寶貝兒子，關羽情急之下衝過去將偃月刀橫在關平面前。
　　「鏘！」千鈞一髮，還好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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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郃，竟敢阻擋拙者？」關羽軍正要從豫山衝下，沒想到半途竟被張郃的蝶影部隊攔截，雙方開始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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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咚一聲，關羽龐大的身軀最後還是倒了下去。


　　（兄長，拙者無法看到您成就大業的一天了……）

　　他緩緩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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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里外，劉備軍中。

　　就在同時，遠去的劉備張飛兩人，胸中一悶，心也不約而同地糾結起來。

　　「大哥……俺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張飛忐忑不安地說著。

　　「益德，我也是。莫非……」劉備努力按著自己的心口，臉色沉了下來。

　　所為兄弟連心，雖相隔甚遠，亦能傳達心意……

　　他們兩人別過臉去，再度情不自禁地垂下淚來，看來心裡已經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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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關羽－－！」夏侯惇急忙下馬，用力搖著生命中的宿敵，心頭不免一陣酸楚。

　　但很顯然，關羽不再回應。夏侯惇，此時也不禁流下身為武人的淚水。

　　是遺憾，還是榮耀？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安息吧，雲長。」

　　「雖為敵人，卻是個值得敬佩的對手，讓我們用美妙的歌聲來弔慰他們吧。」張郃似乎也被這一幕感動到，於是帶著軍士們齊聲高唱《大風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關羽將軍，小女子對不起您，請受一拜。」惇影跪於關羽身前，誠心地叩了個頭。

　　赤兔走近關羽身旁，發出了陣陣嘶聲，聽來格外悲愴。

　　「赤兔，對不起……跟著我吧。」惇影起身，溫和地摸了摸牠的鬃毛。
　　


　　「芸兒……」夏侯惇佇在一旁看了看，不知是否該責備她，還是該表示感謝。


　　蕭蕭雨聲下，雖然獲得勝利，但是每個人的臉上卻露出無比的沉重。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關羽忠義一生，能恪守理想實為難能可貴之事。

　　曲罷，竟奇蹟似地雨過天青，或許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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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必須渡過漢水，浮橋也搭得差不多了吧？」夏侯惇不停跺步，急性子的他深怕遲了會追不上劉備。

　　「我們總共搭起兩座，應該勉強能讓馬匹通行。」張郃領著亞蘇及一幫軍士答覆。

　　其實這附近的船隻幾乎為劉備軍所用，因此想要繼續前進是件相當頭痛的事。他們總共花了兩、三天奔波，才勉強尋得數艘較小的船隻。

　　在眾人的研討之下，決定將現有的船隻鋪上木板，建立簡陋的浮橋，如今也大功告成。

　　「好，繼續行軍。踏著疾風，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追上！」

　　四千多名騎兵紛紛依序渡河，重整隊形後開始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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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許都內，曹操本隊終於要出發了；十萬大軍正集結於校場，聽候主帥號令。
　　不過在這之前，一位名叫宋忠的使者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據說是從荊州來的。

　　「什麼！劉表病逝，繼承人竟是他的妻弟蔡瑁？」眾將聞之大駭。

　　不過接下來的消息更使他們震驚：荊州軍決定不戰而降。

　　「嗯……辛苦你了。我軍正要往襄陽進駐，不知能否請你帶路？」曹操雖然欣喜不已，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著。

　　「是的，丞相。」宋忠恭敬地拱手答道。

　　於是他們皆抱著愉悅的心情往襄陽前進，其姿態彷彿得勝之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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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劉備扶老攜幼地逃難，一天僅能行走十數里；雖然隨時都有可能被敵軍追上，不過他還是滿懷著希望，正視前方，一點一滴地朝南方前進。

　　經過這幾天的趕路，劉備的逃難隊伍終於抵達了襄陽，並要求開門進駐。

　　誰知城門卻倏地開啟，一批又一批的荊州軍出了城，不由分說地朝劉備軍襲來。

　　許多民眾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成了刀下亡魂，整個隊伍也瞬間散亂開來。

　　「唔……喂喂，你們是瘋了不成？」文聘見自家人漫無目的地屠殺無辜百姓，不禁大為震怒，他和麾下的重騎兵團立即趕往前方，試著截斷慘劇的進行。

　　「你們……為什麼？快點停手！」劉備急忙大聲喊叫，他完全不知為何會受到如此的對待？

　　他的耳朵不時聽到許多慘叫及哀泣聲，這一戰不知讓多少家庭徹底破碎。

　　「哼哼，劉備。我們寧可將荊州交由曹操，也不願為你左右。為了我荊州的大好前途，非得鏟除你們不可。哈哈哈哈哈……」從城頭冒出一名大將，有如看猴戲般地嘲諷道。

　　「你這個小人，蔡瑁！別太過份，叫你的主君劉表出來見俺！」張飛一邊護著劉備，一邊辱罵著。

　　「哈哈哈……告訴你，現在的荊州之主就在你的眼前！」蔡瑁比了比自己。「劉表那老骨頭早就已歸西，他的小孩劉琮也決定讓賢於我。怎樣，還有意見嗎？」蔡瑁臉色甚是得意。

　　「呿……蔡瑁……騙……主公……謀害……我……殺……」語畢，一名頭戴面具，穿著怪異的將領快步登上城樓，手持名叫「雙極滅星」的長柄雙刀，瞧他忿忿不平的樣子，見敵便殺，眾人一時奈何不了。

　　其實劉表的暴斃是蔡瑁及蔡夫人的陰謀，但他的野心竟然被眼前的傢伙給拆穿，不由得暗暗叫苦。

　　正確來說，蔡瑁敢膽大包天，做出不齒之事，曹操的滲透策略居功厥偉，因而使之動心。

　　「胡……胡說！來人啊，將他拿下！」蔡瑁懾於他的壓迫感，身體竟然不爭氣地顫抖。

　　數十名壯漢在第一時間竄出，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殺向魏延。

　　「近衛軍……棘手……退……」魏延孤身一人，心知力敵不成，於是趕緊下了城樓，往城門殺出。

　　「主公，後方塵土飄揚，曹軍似乎順利渡河，追過來了！」趙雲左衝右突，浴血殺出重圍，急忙向劉備稟報這個壞消息。

　　「這……怎麼會如此快速！雲長……」此番遭到敵軍前後包抄，對劉備一行人無疑是雪上加霜，不知是否能逃過這場浩劫？


　　「躂躂……躂躂」是夏侯惇和張郃的騎兵隊，此時終於趕上戰鬥。

　　「呼……竟然用不到半天時日，就這麼輕鬆追上啦？」夏侯惇嘲謔的説道。

　　「那是當然的啦，我們可是曹軍的精銳呢！衝吧－－美麗的蝶影戰士！眼前屠殺的壞榜樣，非爾等堪為，不足以學習之！兵法有云：『擒賊先擒王』，所以目標就只有一個－劉玄德！」張郃優雅的身形由模糊漸轉清晰。


　　「上蒼啊……難道我劉玄德該命絕於此？你要我的性命，儘管拿去；但是請您放過這些無辜的人民……不知道您是否答應？」

　　劉備眼裡泛著淚光，無助地看著被染紅的天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