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X酒紅 番外篇

白色，三支彈性骨架，左右各一，中間往兩旁架開。

微風，撫過寬闊的草原。

「要跑了喔！」女孩執著線捲，對著尼龍線另一端的男孩說著。

男孩輕輕的點著頭。

起步，女孩白色的帆布鞋踢起小草，原本拖在地上的尼龍線逐漸升高，直到男孩手中的尼龍線緊繃，放手。

「咻」的一聲，藍色的風箏揚搖搖直上天際。。

「成功了！！」女孩開心的說。

女孩專注的看著升空的風箏，倒退，放線。

隔著一大段距離，男孩雙手微弓、靠在嘴邊，「小心點！」

沙沙，風吹撫草，沙沙，女孩的長髮飄著，沙沙，男孩壓著過長的瀏海看著女孩。

接近等腰三角的風箏，順著風，起起伏伏，綴於兩端與尾端的下擺，深藍濺著白，飄揚。

即使是在藍天之下，也能突顯的空色風箏。

線捲快速的轉動，半透明的尼龍線就像是不存在一樣，風箏如翱翔的鳥兒。

「月森，你看，飛得好高啊！！」女孩興奮的說。

男孩走到女孩的身後，抬頭，（太陽…）

原本壓著瀏海的手，換成壓在眉前、遮擋著陽光，（好耀眼…）

一步一步後退，無預警的，女孩的背部抵上男孩的胸口。

「啊！」驚嚇，鬆手，線捲落了地，上仰。

「月森！！」

「…嚇到你了？」男孩低頭，看著女孩金色雙瞳雜著驚嚇的神色與染紅的兩頰。

「當…」

風，夾著著小草雜亂且快速相互摩擦的聲音，上升。女孩的抱怨聲也混進了風聲當中。

女孩看見藍色、笨重的線捲騰空，「啊～！！」伸手，想要抓住。

風箏飛高飛遠。

見線捲隨著風箏升至再也搆不著的高度，女孩噘著嘴，「好可惜…」

「抱歉…」男孩略蹙著眉。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風箏原本就應該自由的在天空飛，而不是用尼龍繩束縛著…」

雖然這麼說，女孩還是盯著那已飛高而無法分辨花色的風箏。

「飛走了，真的不會難過嗎？」男孩不能理解的望著女孩，因為女孩的表情和口中說的完全不一樣。

女孩轉回看著男孩，有些無奈的皺著眉。

「…再怎麼難過，畢竟都飛走了，不是？而且…」指著不受拘束的風箏，「比起我剛剛拉著時，風箏飛行的樣子不是更豐富？而不是只單調的浮在半空中。」

說完，原本皺在一起的眉舒展開了。

男孩不語。

「剛剛…」女孩閉著眼，「風箏飛揚在天空的樣子，已經烙在我的腦海中了…」

「…『烙』…？」男孩用不肯定的語氣說。

「對，烙…」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算閉著眼我能夠想像，不受拘束飛著的樣子。」

「…「烙」…」男孩又重複的一次。

「蓮？」

「真的不會忘嗎？」男孩問，「記憶這種無形的東西…」

「也許會…也許不會…」女孩輕輕的說，「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忘…」

「會忘了我嗎？」男孩認真地，看著女孩，

女孩睜大眼睛，「月森…怎麼…突然這麼問…」

「留學…說過了吧？」男孩將頭轉到另一邊。

「嗯…說過，你說過…」低眼，「但是，為什麼問我會不會忘…」女孩有些不安。

「不是短期的留學…」

「你說過…」女孩的頭更低了。

男孩吸了一口氣，捉著女孩的手腕，「我們…是甚麼樣的關係？」


沙沙，風聲，呼過男孩和女孩的耳邊。

「我…們？」女孩抬頭。

「對，我們。」男還不自覺的加重手中的力道。

女細細地想著，說，「我們…一起練琴…一起聽音樂會…或是偶而一起四處走走…」

「所以是？」

「是…」

女孩的表情，男孩看在眼裡，不是預想中的害羞，而是猶豫、有些困擾的樣子。

「…離我留學還有一段時間…能給我回覆嗎？」

男孩將被自己捉住的手腕拉高，從口袋中取了東西，放在被翻向上的小手掌心，「這個，是給你的…」

女孩看著手中，是一個銀色的戒指，串在銀色的鍊子中。

「這個！」女孩緊張的抬頭。

「還沒回送你情人節禮物吧？」男孩用另外一隻空閒的手，將女孩的手指壓回掌心，「這是回禮。」

「但是…」女孩有些皺眉。

「如果，是我誤會…」男孩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任何情緒，「就丟了吧…」說完，轉身走向放著背包的樹下。

「月森…」女孩看著男孩的背影，又看著握著戒指的手，「我還以為是我誤會了…」

──自從男孩收下禮物後，從未說過、或是表示甚麼，女孩早就要放棄了。

就算是十七年來，第一次送出的巧克力。


像是下定決心般，女孩握緊手中的戒指，跑向男孩，抱住，「如果，我的風箏是月森的話！」女孩的臉埋在男孩的背部。

「！」

「是月森的話！」

不知是驚訝，還是期待女孩的下一句話，男孩將直著身體，任憑著女孩抱著。

「是月森的話…」更貼近的，女孩收緊環住男孩的雙手「我一定緊緊握住的，絕對不會放開！會很自私的，把你只留在我的天空中！」

「…真的嗎？」男孩小聲的問。

「月森？」從背後，女孩看見男孩的脖子往前傾，而手，被比自己低溫、但大的很多的手覆蓋上。

「不是…會放手？」

「月森的話，我不會放手的，不會…！」女孩感覺到雙手被拉開，但身體卻快速的被環住，「月森…」

「我，很怕，聽見，你是選擇放手…」

男孩的聲音近乎是直接鑽入女孩的耳朵中，「月森…不一樣…對我來說，月森是特別的，跟其人，都不一樣…」女孩的雙手，從兩人之間，伸出，抱緊男孩，「對月森呢？我…」

「我從未想過…除了音樂，會有其他的事物能讓我如此放不開的，第一個，你是第一個！」

對於男孩的告白，女孩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但我這個資格嗎？我要留學了…」

女孩靜靜的聽男孩說。

「束縛著你，我能夠擁有這樣的資格嗎？」

女孩感覺的到，背後擁著自己的雙手，是不斷的發抖。

「如果，你覺得沒有資格，為什麼還要回送我情人節禮物？」

「！」

「不是因為基於禮貌吧？」

「當然不是！」

「是因為？」

「因為…」因為不知如何回答，男孩的聲音漸小。

「到之前，我一直都以為，我喜歡月森，是像對偶像崇拜一般的喜歡。只要能聽到你的小提琴聲，我就很高興了。」

女孩沒有看見男孩的表情，但是猜得出來，男孩應該是皺著眉。

「直到前一陣子，我才思考，為麼我當下沒有辦法祝福你，而是要過了好幾天、被柚木學長訓了一下之後，才對你說…」

女孩稍微停頓，調整一下呼吸。

「因為，我喜歡月森，是比普通的喜歡還要喜歡的那種喜歡。」

「…」男孩鬆開手，讓兩人之間有些距離，看著女孩，「簡單說，不是『普通』的喜歡？」

抱著時，並沒有看見男孩的臉，女孩滔滔不絕的講，但是現在，被男孩看著，女孩只能機械式的點著頭，說不出話。

有些高興，有些害羞，男孩支支吾吾的說，「那…剛剛，我…」

女孩把手伸到男孩的面前，「幫…我戴上…」

「嗯…」

銀色的戒指內側，刻著Len for Kaho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