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捲曲著身子,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沒有開燈,十分陰暗。
這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雜物,十分凌亂。
今天也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這理。
「哈啊……」我打了個呵欠,無聊地揉揉眼睛。今天也是在這邊發呆想事情一整天帶過去吧?
我將雙腳放置冰冷的地板上。
接著,站起身子。
走向沙發後頭的窗戶,拉開窗簾,我望向鉛色的玻璃外。現在是所謂的冬季,時而下雨,時而降雪。
這些氣候變化都是假的。在這種地下「溫室」內,不可能會下雨。
沒想到人類改良的投影功能已經進階到這種步調。剛知道這些氣候狀況是投影時,老實說我十分驚訝呢。
我摸著冰冷的透明玻璃,感受著這虛假的觸感。若不仔細感覺,就和真的一樣。或許普通人類的感官沒那麼敏銳,不會察覺到其差異性。
巴爾他們隸屬於一個名為「獵犬窩」的傭兵組織。現在那三個人類應該是待在尋找能接受的任務吧?
他們似乎是以承接任務、販賣自己的生命上戰場為賺錢手段生存的一群普通傭兵。傭兵……呵呵呵,真是有趣呢!真值得去觀察這群愚蠢到令我感到有趣的人的腦袋在思考什麼。
為了生存,願意拿自己的性命換取金錢,真的十分有趣。
這裡的人類還真奇怪,必須要以「金錢」來交換「物資」,難道他們的政府沒有給予他們工作與食物嗎?我真的有點想不透呢,為什麼要自己去尋找工作賺取金錢來購買食物?果然十分野蠻又落後呢,這裡的人。
我拉開窗戶,感受著外頭迎面吹來的冷風。微微地探出頭,望向這裡廣闊的城市風貌。這裡有假的天空、烏雲,就連假的風也能吹起我的髮絲。
真是令我感到十分訝異呢。
我望向窗戶下面的街道,這裡在二十五樓,底下的人類小的和在地上爬行的蟲子一樣。灰暗的下方閃爍著各色霓虹燈,還有那些擾人的投影廣告。
要是那些投影廣告不會打擾我行走在路上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在外頭閒晃吧?呿,什麼無聊的「學校」和「居留身分證」啊,真是令人越想越煩躁。不過
十分壅塞呢,密密麻麻的渺小人類真是越看越想吐。
不,越看越想吸收他們的血……
失去藥效了嗎?真麻煩,不能固定吸收活人的鮮血,還必須靠藥劑抑制吸血的欲望。
關上窗戶,拉起白色的窗簾,轉身前往房間。
走到床頭櫃後,我立刻拿起針筒,打開針筒上的蓋子,將放置於塑膠盒子內的一罐拇指大小的藍色藥劑放入針筒內。
我用手撥開散落在雙肩上未綁起的長髮,將小小的針頭插進脖子上。一開始有點刺刺麻麻的,過了一段時間後,身體會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服感,接著慢慢地失去力氣,同時也會跟著失去想要吸收血液的欲望。
爬上床,將身子伸進白色的被單內躺下。
我靜靜地望著天花板,接著閉起眼睛。
入睡。
* * *
我睡眠時都會做一個夢。
身處於淹過腳踝的漆黑廣場,一望無際。黑色的天空正上方,有著一顆紫色的星星閃閃發光。
「以前是藍色的呢……」仰起頭,伸出食指指向那顆紫色星星。
在這個夢裡,我可以自由活動。但是這只是夢而已,並不會對現實精神產生任何影響,身體也是。不過有時候不會作夢,只是單純睡眠。
我的夢不存在其他事物。
漆黑的一片,唯一有顏色的是我的身體、暗紅血液、那顆星星。
如往常般,我環抱著膝蓋坐在那血水中,指著天空。
我看著那紫色光芒在我指間閃爍。張開手掌,我抓不到高掛於漆黑之空上的一絲光芒。
這個夢究竟代表什麼呢?我沒有答案。
或許這反映著我體內的一切吧?存在著他人的血液與我共存,接著能夠將那些血液轉化為我的武器。
哼,真是愚蠢的假設。
* * *
吵醒我的是紅蓮。
如往常般,她會趁我睡覺時偷偷鑽進我的被窩內,並且將我抱在懷裡。
被抱住的時候我並不會被吵醒,是她睡著後的打呼聲吵醒我的。
「愚蠢紅蓮,妳又……」我的臉被她埋入胸前。紅蓮似乎才剛回來,他還未將學生制服換回來,只是將胸前的鈕扣與蝴蝶結解開而已。「夠了吧!放開我啦!」
打呼聲停止,感受到我掙扎的紅蓮微微地睜開一隻眼睛。
「不要。」她露出令我討厭的微笑,接著加重雙臂的力道。「剛回來好累,抱一下愛麗絲然後睡覺精神就會復原!」
「別鬧了,給我放開!」我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點!我將身子向上挪動,接著張開嘴巴用力咬下紅蓮的脖子。
感受到疼痛的紅蓮立刻放開我,滾下床舖上。我聽到一聲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紅蓮的哀嚎聲。
「下次再這麼做的話,就不單單只是這樣而已喔。」我撐起上半身,撥弄著遮住眼睛與臉部的頭髮。
她伸出手,抓住床單,慢慢地將頭向上探出。紅色的髮絲亂糟糟的,碧綠色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不高興地看著我。
「哼哼!小氣又愛生氣的愛麗絲。」紅蓮伸出手搓揉著被我咬過的脖子,股起臉頰、站起身子。「那種小小又軟綿綿的感覺真的很令人上癮呢!自從在雅的房間抱過愛麗絲之後,我就很想就這麼一直抱下去。每次抱住的時候就會感受到無比舒服的感覺,那究竟是什麼呢?我至今一直在追尋著這個答案,可是都找不到這個答案!」
「說這麼多無聊又沒有價值的廢話真是無聊!滾出我的房間啦!」我拿起身旁的枕頭,用力地朝紅蓮丟過去。
沒想到紅蓮竟然使用Hellfire,直接將那枕頭給燒成灰燼。我看著那顆枕頭突然燃燒起來,下一秒只剩下一團黑色的粉塵。
就真的只剩下一點點粉塵而已!而且飄散在空中,一下子就消失了!
「愚蠢的紅蓮!」憤怒已經無法壓抑,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朝紅蓮撲了過去。「我絕對要把妳擰碎!那枕頭很舒服耶!」
為了紅蓮燒掉的枕頭,我決定要違背卡蘿安博士所說的「禁止使用能力」這句警語。
沒想到──
「注射成功!」
我像隻自投羅網的愚蠢獵物撲向紅蓮,紅蓮很輕鬆地抱住我的身體,接著將針筒插在我的脖子上。
我開始感到全身癱軟,十分舒服的感覺擴散至全身上下……
「哈啊……」真舒服啊,這種感覺又讓我好想睡覺,我已經無力反抗了……
等等!
「妳、妳這傢伙別亂用那個藥劑啊!」我被紅蓮緊抱在懷裡,雙腳懸空,身子被搖晃著。
「誰說不行?這可是愛麗絲的弱點呢!」接著紅蓮把我抱往房間外。等等,現在是晚上時段吧?那代表說其他人不就都回到這裡了嗎?
「停下來啊!」身體使不上力氣啊……可惡,紅蓮到底想做什麼啊?
她用腳推開房門,接著繼續前進。紅蓮穿越客廳,到達位於客廳右側的餐桌。餐桌上坐著三名熟悉的人類,從左到右分別是巴爾、薩、禮。他們三人都穿著自己的便服,並非那套白色的軍服,身上也沒配戴任何武器。畢竟這裡是他們的安全居所,這裡沒有敵人,理所當然身上不需要帶任何裝備。
方型的黑色木製餐桌上擺放著人類吃的食物,總共有五份。真是的,我不是說過人類吃的食物我吃不習慣嗎?怎麼又帶這種食物回來給我呢?
我鼓起臉頰,不悅地抬頭看向紅蓮。
「妳想幹嘛?」我有氣無力地問道。
「帶妳過來一起進食啊。發育中的女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營養了。」
「別用那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這種話!我可不是人類,我是D.O.W.──」
禮竟然趁我在說話的時候將人類的食物直接塞進我的嘴裡。我當場驚嚇到全身顫抖,開始咀嚼起口中的食物。
「這……這是什麼?」我竟然很順口地嚥下口中的食物,而且還意猶未盡地瞪大眼睛看著禮。「這個味道究竟是什麼?」
「這是蛋糕,人類創造的飯後甜點。它並不是主食,而且也不太具有營養價值。」紅蓮將我放置於餐桌前。身體癱軟的我無法挺起上半身,只能趴在餐桌上。
「聽紅蓮說愛麗絲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學校一個月,然後拿居留身分證,對吧?」
正在用餐的金髮男子是巴爾,他咀嚼著口中食物,說話有些不清楚的問著我。
「啊……嗯嗯……」我雙眼注視著放置於餐桌正中央的一塊黑色圓形食物。它散發著一種香甜的味道,而且吃起來很好吃。「什麼時候開始去學校?」
吃相難看的薩很吵,像是一隻畜生在舔地上的飼料一樣。
無視。
「關於這點……」巴爾嚥下口中食物,喝了一口水。「我決定兩天內幫妳處理好所有手續,接下來妳就能和紅蓮一起上學了。」
「喔,我知道了。」伸出手指,我欲想沾一點那名叫蛋糕的食物來吃。禮阻止住我伸出的手指,她拿起塑膠刀,切了一部份的蛋糕,擺在我的面前。
「順帶一提,我可是已經去了兩個禮拜的學校,所以能和愛麗絲一起上學的時間也只剩下兩個禮拜拜喲!還有,今天是星期五對吧?那麼愛麗絲是下禮拜一開始上課囉?」在我身後的紅蓮真囉嗦啊……幹嘛特別強調自己已經完成兩個禮拜的學校課程啊。這是炫耀,是無禮的炫耀!算了,正在享受蛋糕的美味,我可不想和她計較太多。
「嗯嗯。」接著巴爾放下手中的餐具,以認真的眼神看著我。「在上學之前,我必須要和妳交代一些事情,妳一定要遵守。否則,我和妳絕對會完蛋的。」
「喔?」我嘴裡含著蛋糕的叉子,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巴爾。
什麼事情要這麼嚴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