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偽娘的過去
隨著貓的說明，我對自己與人偶的約定開始感到擔心。
人偶利用人類的心理弱點簽下了語意模糊的契約，然後對這些苦主任意地掠奪。但是，我的契約連人偶要的是甚麼都沒有載明，到底這份契約代表我承諾了什麼呢？
「那之後…阿法隆受到什麼損傷嗎？」我問。
沒有。貓搖頭。他的肉體並沒有任何損傷，只是失去了心而已。
一切來得無聲無息，他吃下瑞士蓮之後開始心不在焉，跟我做了一場完全只有機械動作式的愛。結束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地下床、到櫃子裡拿了衣服就盥洗去了。
我這之後才開始警覺…，或許人偶拿走的心不是只有一點點，而是全部。
「那麼人偶的反應是…？」
她當然堅持只有拿一點而已，並且強調從我的舉止可以證明，她絕對沒有拿超出範圍的東西。一切都是依照合約喔她強調，你一點她一點，就是這樣。不過，人偶同時聲明青少年的心智比較清澀、不夠完整，很可能被拿取的過程中會出些「差錯」也說不定。
我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之中。因為我的自私，我必須讓阿法隆承受失去人心、成為行屍走肉的後果。
『這位老師~』人偶那時不帶絲毫感情地告訴我。
『阿法隆因為擁有纖細之美遭受到同學的霸凌，所以你才挺身而出的不是嗎？你在輔導他的過程中起了私心，想要佔有他的不是嗎？你也曾為他親手縫製了他最喜愛的COS裝，不是嗎？如果你沒有對他動情，我也不用這麼辛苦來幫你收這攤子了不是嗎？』
她說的我都無法反駁。的確阿法隆是具有特殊纖細美的孩子，但他同時擁有一顆驚人早熟的心智－而那兩者無可救藥地吸引著我。我本以為…，離婚後再沒有人可以讓我打開心扉了。
他是男性，可是他經過裝扮後，那美貌完全壓過了同時期的少女。如果選對學校，他原本可以快樂的求學。但事與願違，父母將他送進嚴肅保守的貴族學校，在同學們的忌妒起鬨下，他終於成了霸凌的對象。
在這樣的事件接連發生後，身兼心理輔導師的我自然接下了他的案子。但也因為朝夕相處，無形之中我竟愛上了自己輔導的對象、自己的學生。
貓嘆了口氣。
「一切都是緣分，總之與我交往曾經對他也產生過衝擊。但終究我們達成了一種新的妥協。他並沒有放棄自己對偽娘的喜好，可是也不排斥自己身為男性的存在。」
我點點頭。這裡面有太多的故事，我相信說來話長。
「所以舞台上的阿法隆…。」
是的，他男扮女裝，可以說是偽娘歌手。他雖然失去了心，但是他對偽娘記憶與喜好仍然存在。還有，他驚人的美聲也同樣沒有失去。
「所以他也參加過偽娘團、也扮演過Coser嗎？這真是令人吃驚耶。」我說。
舞台的阿法隆根本就是美少女歌手，如果沒有貓的說明，我會懷疑貓講的阿法隆是另一個人。
失去心以後，阿法隆變得沒辦法融入偽娘團，他無法發自內心去COS。他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朋友變得更少、功課因為無心經營也變得普通。「因為我不想念了，反正能記得住就好。」他曾經這麼回應我。
我的約會變得不再有趣，他的回應完全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如果是完全沒聽過的有趣事件，他會愣愣地看著妳。他看得懂我的失望，但也只能淡淡地說「抱歉，我不知道這個好笑。」往昔最期待的節日，對我而言演變成一種傷害。每逢情人節他就送我一張賀卡、一份巧克力。裡面的情話不再令人心動，因為都是憑記憶撰寫的文字。而我在夜深人靜時就會留著眼淚、帶著罪惡感入眠。
是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須背負這樣的懲罰。可是，你知道嗎？我唯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喜歡上他。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只有這點可以確定。
「不過，你們又是如何到M市裡來的呢？」我能理解貓老師的憤怒與悲傷，但是我無法想像她來這裡目地，難道她想阻止人偶的計畫嗎？真有可能成功嗎？
「是人偶。」貓說。
「她需要阿法隆來恢復妳的記憶，當妳被送進M市之後。」
創作內容
【連載】青色羊(三十)
小說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