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歌唱,如同你告訴我的一般,然而我開不了口。我傷心地望著你,你只是一臉欣慰地笑著,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喃著沒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的……還有機會,只要我們都能抓住,甚麼都沒關係的……
是的,我相信你,就如同你相信我一般。
「凱薩琳,我的寶貝,你怎能如此美麗?」感受著你的指間在我頰上輕顫,我的喉結便是一陣鼓動,在那底下滿腔的情感想要宣洩出來。
於是,我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沒有再說甚麼,只是依舊重複著動作,而我就像是頭小貓,依賴著你的體溫,不自覺地換了個姿勢。
打我倆相遇那天起,經過了多少的時光呢?我是注定流浪的,只是在書店找到我的你,帶著一絲鑑賞家的目光,以激動卻又把持著自我的聲音告訴我,我是你一生所尋。
那一刻,我簡直想放聲大哭!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能這樣……從那天起你就知道的,我終究有著缺陷。可是你的愛是那麼包容,那麼溫柔。
為了讓我發出聲音,為了你我共同的夢想,我陪著你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
一個屬於我倆的,舞台劇!
「凱薩琳,你看見了嗎?這是我們倆的舞台劇,在過不久,會有成千上萬的觀眾擠滿這間歌劇院,這是我退出樂壇的最後一次表演了……這次,我一定要讓表演成為歷史的見證!」你的聲音猛烈,帶著無與倫比的情感,擊的我站不住腳,我點了點頭,堅定地望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會場逐漸地熱鬧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進場,然而吵雜的聲音卻越來越少、越來越細,到最後,嚴肅的人牆豎立在我面前,卻針落可聞。
這是我的男人最後一次表演!這裡的觀眾都是為了他而來,而我,為他驕傲!
布簾拉開了,燈光凝聚著所有人的視線,打在他的身上,我遠遠看著。
「各位,感謝你們的到來,這次是我退出前最後一次表演,大家都曉得,去年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他緩了緩情緒,聽著底下略為有些騷動的議論聲,再次了口:「而今天,我要將這齣美麗的戲劇,獻給我的亡妻,請各位觀賞今次的作品《凱薩琳》!」
舞台底下的鼓掌聲隨著第一個音符的躍起而平息。你望著我,閃亮的眼眸裡都是某個女人的身影,我曉得,我一直沒有忘記,而我愛的,也就是這樣的你,如你愛我一般。
演員的歌聲起落,你的手不停揮舞著,指揮著樂隊……我開了口,第一次,發出了我的聲音。
安寧又激昂,如泣如訴……滿滿的都是我想告訴你的,一次又一次,說著我愛你,用各種不同的情緒,說著同樣的一句。然後一次又一次,說著謝謝你,用著各式各樣的遺憾,說著,同樣的一句。
最後,在我閉口之前,我想你會聽到我最美的聲音,如同我一般美麗地在你的耳際,細語。
「我恨……卻……」
男人依稀聽見了一句甚麼,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發現一股暖流從自己胃腔湧出,然後滴在樂譜上,紅色的液體滴答出好幾朵花,遮蓋住最後幾枚音符。
「凱薩……薩、琳……等、我……」他想撐住自己沉重的身軀,卻一個撲倒在地,被推落的、老舊的樂譜四處飄散,緩緩地墜地,在觀眾的慘叫聲中,一張樂譜停在他的指尖。
柔柔地、悄悄地。紙張上面是一句歌詞,寫著:我不是他,卻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