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的太陽花

昨天，我陪著我的父母去高雄的美濃玩

母親一如往常的潑冷水；父親一如往常的訓話

但是多了一個哥哥。

哥哥在不知道是三年多前還幾年前就去台中念大學，以前和哥哥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他對我還算蠻好的。

我跟哥哥坐在小轎車後座，父親開著車，口中還在念我

「不要一直成迷在網路，認真讀書」之類的話

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想改變。

我不想，再面對那種現實。

(三個小時後)

我們到達美濃，在父親的朋友所介紹的一家店吃飯。

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過去我們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

就算都在家裡，也沒有在一起吃飯。

父母親都說雖然味道重了一點可是還蠻好吃的，但是我吃起來就和普通的東西一樣...

沒甚麼味道，沒甚麼感覺，只有淡淡厭惡感。

和家人吃飯的感覺就是這樣嗎?那為甚麼我要和家人在一起?


吃完飯，我們去租借腳踏車，我甚麼話也沒說，我也不想說...

只是默默的跟在他們後面...他們說花很漂亮...

但是我都沒注意到...那些盛開的花

我只有看到，那些枯萎的花，凋零，逐漸乾裂，最終化為塵土。

為甚麼人類要喜歡這些花，為甚麼只要和家人在一起甚麼東西都變了樣。

天氣陰陰的呢...

......

那好像是在我遇到月靈之前的事，算是我不多的童年之一吧

小時候媽媽因為生病發高燒，我翹課用喜歡的紙折了很多的紙花

再用紅色的蠟淋在紙花上，雖然在淋上去中過程中被燙到很多次

但是我都沒放手，也沒有喊燙，只是希望媽媽看到那些花會很高興

最後我做完了，雙手到處都是燙傷。

一整天我都不在家裡，也沒有去上課。

我準備將花送給媽媽，但是媽媽看到我直接給我一個巴掌

「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嗎?為甚麼我生病還要為你操心!」

「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你從國小的老師都叫我去帶你去看醫生，說你的心理是不是有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每次換一個老師，老師都會打電話過來問我，你是不是有甚麼病!」

「你不要再讓我擔心你了好不好?還是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後來還是沒有將花送出去，我將所有的花都燒了

只是將我的手緊緊的壓在剩餘的蠟油裡

明明知道，母親很擔心我，母親是為了我著想

但是為甚麼感覺好難過...好痛苦....

躺在蠟油裡紙花，凋謝了。

......


看完花後，我們繼續向前騎去

不知道會騎去哪，漫無目地四處流盪。

一直到我看見向日葵，我停了下來

「向日葵的別名叫做太陽花，因為他們總是朝著太陽」

過去的記憶彷彿是剛剛才發生的事，逐漸浮出

「如果沒有太陽，他們便像個失去希望的孩子，迷惘的四處亂看」

一字一句，烙印在心中，無法輕易忘卻

太陽花...

「滴!」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滴雨，但是就落在我伸出想要握住向日葵手心

雨漸漸的變大了，那淡淡的哀傷也變的好濃稠....

「但是下雨天，他們不會低下頭，會勇敢的站在雨中」

我不想迴避這場雨，我倒希望那些雨可以將我壓著我無法呼吸的悲傷

和我想要忘卻的記憶，一起沖刷乾淨。

我不夠勇敢...


「你在做甚麼，趕快去避雨啊，衣服都濕了」

一個聲音，敲醒還沉溺在記憶中的我。

月靈....(註一)

是哥哥啊，不是月靈...

但是為甚麼，好像有點溫暖....


我們躲到屋簷下，雖然已經不會再被雨淋到，但是我不想處理一下溼透的上衣。

我只是一直盯著不遠的向日葵花田看著...

「還不弄乾衣服，小心等一下感冒」

母親的擔心我知道，只是...

沒有關係的，因為我已經無所謂了...

雨，漸漸的停下來呢...

那依舊灼熱的令人厭惡的太陽也出來了

只是陽光好像有點溫暖呢...










「不過，我最喜歡他們在雨後朝著太陽綻放的樣子，更堅強了呢。」

註一:月靈是我喜歡的人的綽號，只是他已經死了六年，我還喜歡著他。
我曾經以他為心靈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