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4 GP

願星辰指引你道路

作者：指針│2011-02-13 12:00:11│巴幣：2│人氣：810

不久前我們還有說有笑的。

如今瑞里躺在零亂的沙灘，染血的衣物被扯得破碎，胸膛中央陷入一把三叉戟，來不及防禦的刀槍散落在地。

我身後傳來蛇類般恫赫的嘶吼，強大的力道反折手臂，我砰地倒地吃了滿嘴沙。在失控燃燒的營火光裡，視線對上瑞里驚恐失焦的雙眼，忍不住淚眼模糊。

我怎麼知道只是離開片刻，將擱在樹林中的木柴搬運過來，半路就聽到弟弟淒厲的呼喊？那群披著鱗片的邪惡生物一個接一個，乘著暮色薰染的海面而來……

某個銳利的東西穿透我的大腿，我放聲慘叫，這群怪物卻發出樂在其中的難聽笑聲。

昏黃的天空漸漸黯淡，夕陽燒盡艾薩拉一望無際的楓樹林，頹傾的建築加深陰影，波光輕撫古老廢墟上的青苔。我臥在潮濕的灘地，漲起的海水彷彿也在嘲笑我的苟延殘喘。納迦們開始對我失去興趣，關注營地散亂的物品更甚於我的生命。

最後身體被冰冷的海水簇擁，我想我終於要隨瑞里而去。

破空的呼嘯唐突而來，一只筆直的長羽箭矢插入我眼前的沙地，夾帶一頭納迦手掌。本來在頭上揮舞的三叉戟掉落，差點截斷我咽喉。聖光保佑，但很快地我覺得聖光來得太多餘了。

接二連三的箭矢沒有給納迦抵抗的機會，準確地命中牠另一隻手，胸口以及腦袋。牠發出嚎叫，龐大身軀朝我倒下，我剛才倒是沒想到會被全身黏膩的怪物拉去陪葬。

算了，瀕死之人還能嘮叨什麼呢？在我第三次鎮定下來，眼角一塊黑影急速衝來，有驚無險地撞飛納迦屍體，然後我的臉被踏入海中的大腳掌濺濕，再來是令誰聽到都會豎起寒毛的可怕咆吼——

黑豹躍過我，在我視線所不能及之處咬住聞風趕來的納迦法師——她被迫中斷咒語，咽喉被撕裂的尖叫讓這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襲暫時告一段落。

接著我眼中翻倒的海岸線重新導正，我被架了起來。失血過多卻令我暈厥。然而長灘上開打的戰爭，那片混亂與憤怒的嘶吼，黑豹與納迦，不絕於耳的彈弦發箭聲，都在我的噩夢中反覆迴盪。

她從來沒透漏名字，只是淡淡地說：「該被記憶的英雄太多，我的名字無足輕重。」

而她救了我的性命是千真萬確的。在艾薩拉一處隱密的山谷，我養傷的期間都和這位美麗的夜精靈及她高貴的黑豹相伴。女獵人微捲的銀白長髮彷彿披著月光，高挑的身材及紫羅蘭色肌膚，劍刃面紋，都賦予她莊嚴不可侵犯的氣質。

這位荒地中的女獵人以精湛的草藥知識，硬是將我破破爛爛的身體補得容得下靈魂。重傷的我昏睡了十多天，在她細心的照料下挽回一命。

「都是伊露恩的恩賜。」這是她在我醒來時，說的第一句話。這位夜精靈不似其他同胞尊崇月神的態度，口氣等同「算你倒楣」，而非「活下來真是好事」，這兩者意思天差地別。我非常認同。

瑞里的死讓初醒的我情緒低沉。我無法克制哭喊弟弟的名字，後悔帶他到卡林多的決定，自覺沒有顏面向親友告知這件慘劇，更巴不得死去。而我的怨氣最後都會怪到多事的精靈身上。她卻用鄙視的眼神瞪著我。

支解獵物的她，再也無法忍受我的無理取鬧，將切割野鹿肉塊的匕首拋向我的耳際。「將犧牲掛在嘴邊，實在污辱生命。」

「妳還是人嗎？妳根本不懂我的痛苦！」

我躺在乾草床上大吼，想抓住匕首，可虛弱的身體癱軟無力。我只能繼續流淚咒罵。她抿緊嘴，瞥向黑豹看守的洞口，擔心我的歇斯底里會引來危險。「別像個孩子哭鬧。」

「妳懂什麼了？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我自暴自棄，陷在悲無法自拔。她沒有像往常置之不理。通常她只是轉過身，眼不見為淨地繼續修補武器，或是整理新採集的藥草等。這回她猛然站起，大步跨過營火走至我的臥鋪，用沾滿獸血的手掐住我的咽喉。

夜精靈眼中燃著怒火。「我懂什麼了？你又懂得像現在這樣，親手結束摯愛的生命的感覺嗎——？當他的脈搏與體溫，漸漸在你懷中消失的滋味？」

女獵人咬牙切齒，長髮拂到我的臉上，山洞內陰影令她睜圓明亮的雙眸更加駭人。手臂加重的力道讓我無法呼吸，她依然沒有放手的打算。這不只是威嚇，她真的想至我於死地！我恐慌地顧不了傷口的疼痛，失去理智揮動手腳，盡我所能的反抗掙扎。

手意外勾住匕首，我揮動利器，女獵人忽地鬆手，我在深呼吸的瞬間失了準頭，匕首從手中掉落。我狼狽趴在地上喘氣。她揀起利器。黑豹已躍到我們之間，露出鮮紅牙齦，只差一個指令就能將我碎屍萬段。但女獵人什麼也沒做。我膽顫心驚地退後，看著她面無表情回到肉堆旁邊，黑豹失望地跟著。鬆了口氣的我倒回床舖。直到翌日中午醒來，床頭像往常擺放一碗烹調好的藥草汁。

我們的生活達成一種共識：相敬如冰。她外出的時間加長，避免和我尷尬相處。寬心的是女獵人並沒有拋棄我的打算。她累積的儲糧夠我們用上一段時間，還手巧地處理獸皮揉成皮革，以修補我破碎不堪的衣物。

隨著身體狀況好轉，我對她的付出越感到抱歉。她沒有理由對人類付出那麼多。即使名義上我們倆的種族是同盟，卻不代表應該對誰負責任。當我能夠靠自己的雙腿站起來，就決定別再成為她的絆腳石。

冬泉谷狂嘯的冷風橫跨山脈，來自南方荒地的高溫順著河谷回溯。每當彩霞遍佈東方海面，氣流便會混亂交錯，激烈衝突的結果就是下起暴風雨。蕭颯的樹林先被刮走落葉，斗大的雨滴在黑夜中傾洩，打鼓般的節奏越加密集，雷電穿梭其中。

「妳是巡守艾薩拉的哨兵？」我用這句話當開場。夜精靈正好用打火石燃起營火，黑夜的陰影在她臉上浮動。「不，」她頓了一會兒。「我獨自一人。」

突然間我意會到她是如何看待我的？在這荒蕪的精靈首都，外來者都是覬覦寶物的小偷。我趕忙澄清：「我和瑞里……我弟弟，」提起瑞里眼眶又濕透。「我們耳聞卡林多是充滿傳奇的大陸，才前來探險。」

「我很後悔。」我以道歉的語氣說，喉嚨哽得疼痛。

女獵人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望著我的眼神不全然是安慰。天真莽撞的年輕人，她彷彿這麼斥責，那之中有種瞭然。這正是我需要的。被責備，還有被饒恕。她用乾樹枝撥弄火種，新加入的木柴飄散火星。

我們沉默傾聽雷聲在泛白雲間迴盪。難得的都沒有睡意。她將溫暖的營火留給我，自己摟著黑豹，像是雕像般動也不動地望入漆黑的夜裡。直到她回首添柴，注意到我的注視。

「我和瑞里看上艾薩拉人跡罕至，以為比較沒那麼危險……」整頓好情緒的我，努力想讓她知道，她的出現根本就是奇蹟。但我說不出感謝。因為我也恨她遲了一步。

「艾薩拉是個教訓。一直都是。」女獵人陷入思索，並非落寞，而是遺憾。「也許我只是在追逐另一個人的腳步。」她望著我。「我要走了，你能夠獨自活下去嗎？」

「……也許吧。」我措手不及，此刻身為人類的頑韌又令我辯解：「我有向矮人學會槍法，也拿過盾牌與刀劍。」

將熄的營火把夜精靈深色的輪廓添上星光的閃耀，霧氣滲入洞穴，銀髮在幽微中發光。她露齒而笑，撇開嘲弄的意味，我暫時迷失在她眼角揚起的弧度中。

「那不是重點。」女獵人離開黑豹，伸手迎向我的胸口。同情的笑容消失。「這裡，」她的手指堅定地觸動我的心跳。「你相信自己嗎？」

我張口，說不出話。

一群披著棕色毛髮的熊怪搖晃接近，女獵人將扛負的大包風乾肉塊遞給牠們。原來我休養的山洞是熊怪和女獵人事先商量好，暫時借出來的。她真是不可思議的人。我和瑞里曾經和這群熊怪起過衝突，才決定到看似平靜的海岸過夜。

「看，視野遼闊方便戒備，就算有猛獸也無處可匿藏，風景又美，真是再好不過的露營位置了。」這是瑞里最後說的話。我們又怎麼知道海面底下危機四伏？

我和瑞里的馬匹已經被納迦分屍，女獵人只有黑豹相伴，我們背著各自的行囊啟程。夜精靈不打算讓她的搭檔分擔重量。「這是我活著所必須負擔的小小責任，沒有推卸的理由。」她如此說。她觀看這世界的角度多麼奇特，我的好奇日益加深。但我提出的話題就像撞到海綿，毫無反彈。

直到遇上那群薩特，她漠不關心的態度才有了改變。

陰霾烏雲帶來綿綿細雨，薄霧蔓延，稀疏楓林享受滋養。我們踩著溫熱柔軟的腐葉前進，黑豹走在我們之間。這頭大貓豎直耳朵，金黃的眼瞳瞪著西方林間。女獵人對我示意，攜著黑豹前去打探。看著她們倆像風一般離開，我自嘆不如。不過幾片楓葉掉落的時間，我開始聽到古怪的節奏。聽起來像是某種咒語，帶著吟唱者狂喜的音調，並有鼓掌及擊腿的伴奏。耐不住好奇，我也悄悄跟上。

開闊的原野，散落的廢墟中央，一群長著犄角彎腿的惡魔繞著瑩紫色的火燄手舞足蹈。牠們在舉行儀式，高唱詭異的曲調，聽得我渾身發毛。女獵人和黑豹從最接近的矮樹叢退開，她手指觸唇，平靜地將我拉離薩特們的聚會。

「妳不阻止？」我很憂慮那邪惡的活動。

「你別擔心。」她安慰我，「只要別太靠近就好。」

「妳好像很瞭解。」我迷惑地搖頭，女獵人露出微笑。

「久遠前，有一位名為青隼的夜精靈，他熱愛冒險，對卡林多每寸土地瞭若指掌。青隼不願呆在海加爾山接受德魯伊的訓練，更厭倦過於安逸的社會，除此之外青隼也謹守本分。塞納里奧議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乾脆任命他成為探查各地生態的斥候。」

「直到青隼好奇地接觸薩特，嘗試想了解牠們……惡魔召喚的邪惡便進駐他的心靈。那邪惡意識如此微弱足以完全掌控，青隼又驚又喜，捨不得淨化意外獲得的力量，卻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於是青隼先和惡魔訂下契約，讓邪惡進入一頭熊怪的身上休眠。再返回海加爾山思索正確的選擇。沒料到，阿克蒙德隨後帶著戰火降臨世界樹。」

潺潺的流水聲近在咫尺，我想將水袋填滿，女獵人制止。她撥開面前被踏平的腐葉，露出模糊的足跡。黑豹伏低身體，發出低沉的吼聲。

「才剛離開。」她悄聲說，握緊弓。「過來。」女獵人放慢速度，帶著我隱入難走的濃密樹蔭。戒備的緊張氣氛讓我不敢出言。她是隱蔽而危險的獵手，帶著我的顧慮讓她避免所有衝突。我在陰暗裡透過枝葉朝外看，很快就發現一群扛著機器的哥布林以及獸人。他們大聲喧嘩交談。我們小心地從下風處溜過。

這群綠皮膚的數量遠超出我們想像，分布廣大，儼然正在建築某個聚落。我們看得越多，越膽顫心驚，完全不敢逗留。遠離他們抵達安全範圍外的時候，月亮已經掛上樹梢。

我們在一處神殿廢墟落腳，不敢點火引起注意。翌日我哆嗦冷醒，女獵人已偵查回來，整備妥當，也將銀髮結成方便行動的長辮。「時局有些改變。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再離開。」她的冷靜讓我不安。但我信任她所有決定。

這一天的路程更加辛苦，一進入風聲鶴唳的梣谷，女獵人更徹底遠離便道，專挑顛波的山路走，我跟的氣喘吁吁。為了激勵我，她繼續昨天未完的話題。

「我和青隼在海加爾山相遇。」

女獵人的陳述出現不同的情緒。「青隼是啟蒙我的導師，令年少的我能在那和平時光學會自衛的能力，對此我深深感激。其後的海加爾之役我們護送族人至梣谷。他成了阿斯特蘭納的指揮官，但時間不久。他厭惡夜精靈高層的對立與消極的態度，我很快跟隨他來到東部大陸，進入暴風城。那段期間迪菲亞兄弟會引發層層內亂，脫離夜精靈社會的我們為了求生，接觸大量委託執行暗殺。豐厚的賞金是唯一真理。而我陷入迷惑。」

「他自由了，卻沒有帶回惡魔？」我很在意青隼的決定，不懂他的矛盾。

女精靈眼神渙散。「我很害怕……再和他行動。」她閉上眼，痛苦地張開。「青隼很失望。我一直在想，若我跟隨青隼前往瘟疫之地，也許就能阻止他殺害那些剛感染瘟疫的軍人。或著我至少能幫他求情，而不至於令他被銀色黎明通緝。」

「青隼知道我不會放棄他，沿途記號只有我們倆才知道的暗號。我追尋線索趕到仍在焚燒的斯坦索姆。他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決定是對的，他因此躲過追殺，卻也因之前的戰役身受重傷。我很高興能夠和他重逢，卻發現他也已經染上瘟疫。」

女獵人沉默片刻。

「我們孤立難援。我只能用草藥延後他的生命，和時間賽跑。至少要到通緝令無法影響的地區尋找醫療。但我們還是被追上了。兩方陣營的殺手，以及聞風趕來的銀色黎明。」

我庰住呼吸，難以置信她的際遇。

「我和青隼奮戰到最後，我不惜任何代價都要保護他。直到我的手被砍斷……」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地扶著左手臂，上面有一條淡淺傷疤。「可是青隼在我面前……我試圖擋住，但還是，阻止不了。他撐著一口氣，折磨自己的靈魂。頑固的青隼，希望我才是結束他生命的人，而不是從未瞭解他的。」

「……我很遺憾。」我空白的腦海，只能擠出這句話。

「他是我的夢魘。」女獵人搖頭。「不能再被糾纏了。我們不是同一種人，即使最後我還是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但不代表我必須永遠活在這個陰影之下。我不甘心。」

「而你，」她忍著情緒直視我，「你讓我想起我的失敗。所以我想，這次我不會重蹈覆轍。」

原來我們都把彼此視為救贖。想到堅強的她竟賦予軟弱的我這般貴重的價值，我激動起來。「妳會的。」我湧起強烈的生存慾望。她從我的眼中看出那靈魂之火。

夜精靈撐弓起身，輕輕擁抱我。「隨我來。」她說，掉淚的卻是我。

夜精靈的梣谷已經失守，女獵人緊皺眉頭繼續趕路，神情充滿對森林滅亡的哀痛。她曾在這裡駐守，在濃密近乎黑暗的森林裡彈箭，追逐黑豹的狩獵。我回想故事的段落，不免替她悲憤那多舛的命運。她失去多少，經歷多少戰火倖存下來？女獵人不再信任月神伊露恩，我能夠理解，就像瑞里的死讓我不再相信聖光……她卻以另一種明亮映照我。

在充滿硝煙的倒塌林木裡，曲折路段危機四伏。血洗似的紅旗挺立，我們以弔祭的緘默迴避。即使林地面目全非，女獵人還是對地形瞭若指掌，知道哪邊會有重兵駐守，哪邊偏僻不引人注目。

濕潤的空氣逐漸乾燥，南路的熱浪迎面。直到進入貧脊之地的開闊平原，我們才大步走入熾熱的陽光底。

「我以為妳會對那個落單獸人發動攻擊。」我凝視她握弓的手，談及方才在半路上的遭遇。不可否認，霎那間有股寒顫的殺意出現在她眼底。但她克制了。

「導致戰爭的並非個人。痛恨更不是重蹈覆轍的理由。」女獵人沉吟。「所以我覺得我更適合另一種生活，」她對我眨眼，「像是救助落難的冒險者。」

我笑了。「妳果然和青隼不同。」多麼善良可愛的精靈。

「倘若青隼回去取回惡魔，也許就能改變結局。但他選擇等候我。我相信這是對世界最好的結果。」女獵人冷靜，輕柔地說，「他不適合永恆，而我也不是最適合他的人。」

「妳看得很遙遠……」我欲言又止，疑惑。「那惡魔呢？」

「世界樹的毀滅嚇壞了熊怪，那份驚恐讓惡魔甦醒，吸收暗語峽谷的墮落力量變得更強大。但惡魔依然惦記青隼，利用與術士惡魔在虛空中的連結串聯成搜索的網，卻得知青隼去世的消息。它不願被困在物質世界。不得不找尋我，因為惡魔相信青隼將締結的封印交給最親密的人……」

女獵人神情哀傷。「那是一份地圖。染滿血漬，被我深埋在泰達希爾。那塊土地長出邪惡的樹木。我挖出受詛咒的紙片。就算束緊破損的網，仍補救不了太多東西。我只能束起網子破損的線頭。而扯開的部份，也都是我們自找的。」

她的無奈，我無法反駁。

旅程已至尾端，直到靛藍的旗幟在眼前飄舞，所有的勞累與忐忑都消失無蹤。我興奮地直衝而去，縱然無法理解人類軍隊怎麼出現在獸人的土地上，還是激動得揮手大吼大叫。

但她沒有跟上。我回頭，女獵人神態安然。「去吧。」她催促。想到她日後將繼續獨自面對凶惡的世界，我內心的熱情瞬間澆熄。「妳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