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故事：公園、夕陽、傀儡玩具

作者：氣泡小嵐│文學少女│2011-01-15 13:42:11│巴幣：0│人氣：415

真令人不爽。

我坐在公園的鞦韆上鬱悶的喝著啤酒。

一時衝動之下買的雜牌啤酒真不是普通的難喝，想到這點又讓我更不爽。

現在離黃昏還有段時間，附近可以看到幼稚園的小孩正在玩耍，純真的樣子讓我有些羨慕，因為這種時間一般的大人都還在公司等下班吧。

那麼，問題來了，為何身為大人的我會在此時此刻此地閒晃呢？

理由很簡單，因為公司放我假。

又或說，公司逼我一定要放假。

『最近你實在太操勞了，公司認為你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去旅行或做些喜歡做的事吧，盡量不要管公司的事，好嗎？』

……這不是廢話嗎！？

說的這麼好聽，還不就是因為最近犯了一些小錯誤，再加上一些小人的加油添醋才害我現在遊手好閒！擺明了就是要排擠我嘛！

啊啊！不爽不爽不爽！

每件事都讓我很不爽！

好吧，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休息就休息，我要盡情的休息，等我回去一定要讓你們用羨慕的眼光看我，哈哈哈！

……那麼，要玩什麼？

說起來好像真的很久沒休息過，自從開始工作後我的生活還真的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不要說好好──「休息」這兩個字離我有些遙遠，最後一次放鬆自己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

說起來休閒的時候也只是到處亂晃，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唉呀……怎麼有股淡淡的哀傷……

不……不然乾脆一個人去旅行呢？

一個人……？

慘了……我開始想哭了……

雖然還年輕，實際上也是已二十出頭，沒交過女友的日子也已經過了二十年頭，不旦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重點是──我還是處男。

…………

「媽媽，為什麼那個叔叔哭了？」

「噓……走這邊，不要看奇怪的人。」

我……我才沒哭！只是眼睛進砂而已！

哼哼，給我等著瞧！我才不是沒交女友，只是沒時間交而已。我的才貌和氣概，只要肯開口想交絕對不是問題！

決定了！就利用這次的假期交個漂亮的女友讓你們羨慕，走著瞧！

……對了，要去哪交？

「……你沒事吧？」

……被當成奇怪的人了！

而且還被別人看到，這實在太丟臉了。

慌張的把臉擦乾淨，然後看著那位關心我的人。

「啊啊，我沒……事。」

這樣子真的很丟臉──雖然這麼想，但此刻我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太衝擊了……

美女我看過很多，但像她一樣的人還真的是頭一遭遇到，我是個辭彙缺乏的人，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才對。

總覺得──漂亮也不足以形容。

「……你怎麼看都不像沒事耶。」

溫柔的口語──我驚醒了。

超丟臉的。

「對……對不起。」

真想找洞鑽！

「為什麼要道歉？」

她不解的歪著頭。

也是，一瞬間跳太多會讓人腦袋不清楚，重新來過吧。

眼前這位是個女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女生。

她很漂亮──漂亮卻不足以形容；很艷麗──艷麗卻不足以形容。

這不是廢話嗎，我到底在說什麼……

總之，是個很有魅力的一個女生。

然後，我注意到──她身上穿著制服──是個學生，是附近的高中生。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魅力，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生麗質吧。

「那個──」

面對這樣的人──

「我喜歡妳──」

我居然衝了！

「請妳跟我交往。」

而且認識還不到三十秒！

真搞不懂我在想什麼，為什麼盡說些廢話！

慘了……會生氣的、一定會生氣的，突然被素未平生的人說些莫名奇妙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超丟臉的，我根本不敢看她的臉。

「嗯，可以啊。」

……欸？她說啥？

我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她。

「先跟我過來一下。」

很自然的牽著我的手。

……已經停止思考了，我現在連死的心情都有了。

今生了無遺憾啊！

前幾秒還是毫無經驗的廢材處男，現在居然是她的男友！？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品大爆發嗎！？

媽媽……這可能是我今生最大的感謝──謝謝妳願意生下我這個沒用的兒子……

她牽起我的手慢慢的帶我走，手很小、很柔軟，讓我有些飄飄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現在是什麼狀況、又是怎麼回事、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根本搞不懂。

只覺得現在很幸福……！

她帶著我進入公共廁所。

欸……？

開始慢慢恢復冷靜了。

帶我到廁所？要去廁所嗎？可是──

這不是女廁嗎？

「我說──」

「進去。」

「可是……這──」

「進去。」

不容質疑──她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同了。

我有幾百個可以拒絕的理由，可是卻一個都說不出口。

就這樣被她帶進女廁了。

要是被巡邏員警發現，我不就完了嗎……？

接著她又將我推入其中一間，把門鎖上──密室就完成了，只屬於倆人的密室。

一切都歸於平靜，平靜到讓人害怕。

冷靜下來才發現現在有多不妙。

跟剛告白的女生在公園的公用女廁關在一起，這是何等異常的狀態。

況且、仔細想想，雖然已經是午後了，但離黃昏還有段時間，換句話說還沒到放學時間。

一般來說高中生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公園嗎？

想到這裡越覺得事情不對。

「吶──」

正當我正在為狀況感到不安時，她開口了。

「你剛剛說了『請跟我交往』這句有趣的話對吧。」

「…………」

「怎麼了嗎？你不是想跟我交往？你跟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什麼意思？」

「？」

少女不解的看著我。

「妳說的有趣是什麼意思？」

倒也不是說我生氣了，要說有趣也的確有趣，畢竟是用這麼直接的方式告白，在旁人眼裡我看起來一定很搞笑。

但是，她說的有趣卻不是那個『有趣』，感覺是更深層的涵義──只屬於她的涵義。

我開始對這名女生的存在感到害怕，為什麼她會說這種話？

又或說，她到底是誰？

「字面上的意思。」

平淡的述說。

「我有自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想跟我交往的人，在你之前的數量可是很龐大的，但是真正跟我交往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表情很平淡、很可怕。

「你有自信跟我交往嗎？」

我被她的氣勢嚇到了。

「你有自信了解我這個人嗎？」

妳──

「你有自信接納我這種人嗎？」

到底是誰？

☆

我是個平凡的高中生。

「我回來了。」

平凡的上學、平凡的上課、平凡的下課、平凡的回家。

一切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平凡。

「回來啦。」

然而，我卻有個不平凡的父親。

「我等妳好久了呢。」

父親用噁心的腔調說著下流的話，慢慢的靠近我，他的雙手像蛇一般輕輕滑過，讓人感到極度的不舒服，普通人可能早就吐了。

但是，如此平凡的我卻連反胃都沒有，什麼感覺都沒有。

就算是平凡的我，只要過著不平凡的日子長達數年之久，終究也只是不平凡的人。

又或說我並不是人，充其量只是玩具，沒有感情、任其擺佈的──傀儡玩具。

反覆了幾次動作，再也無法滿足的父親進一步的做出了更過分的動作，當然──我並沒有反抗，只是任其他的意思乖乖順從。

曾經，我會反抗；那時，我會自保──然而這些，終究是火坑。

既身在地獄，又何必往火坑跳呢？

父親對我第一次施暴時，什麼樣的手段我都做了，但是小孩與大人、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不平等差異終究讓他得逞。那一天我徹夜未眠，大哭、憾哭，憎恨這世上所有的一切，哭累了就昏迷不醒，隔天醒來還是一樣的地獄，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向老師求救、我向同學求救、我向鄰居求救、我向警察求救……

我得到了什麼？

老師願意幫助我，因為他跟父親一樣；同學願意幫助我，因為他跟父親一樣；鄰居願意幫助我，因為他跟父親一樣；警察願意幫助我，因為他跟父親一樣……

我得到了什麼？

連向自己求救都是徒勞，又還能祈求什麼。

我看見了地獄。

我看見了絕望。

我看見了黑暗。

我明白──我只是個傀儡玩具。

玩具不需要感情、玩具不需要反抗、玩具不需要意見；順從自己的慾望、順從他人的慾望、順從世界的慾望──這是玩具的使命、這是我的使命、最悲哀的使命。

反正玩壞了就會丟掉。

不是嗎？

☆

我看著眼前的叔叔，他和我至今看到的大人有些不同，但我知道他們都是地獄。

他正瞪大著眼看著我，全身顫抖、冷汗直流，我知道──所有的大人都是一樣的。他害怕我說的這些事實，但是要不了多久，他給我的也只是另一個地獄。

長年處在地獄的我明白，要想待的舒適，最好的方法就是早點結束。

來個Happy的Bad End吧。

「我沒有必要說服你相信，因為說的都是事實，重點也不在這裡。聽到這些你有什麼感覺，我很骯髒嗎？我很噁心嗎？這樣你還會接納我嗎？這樣你還會跟我交往嗎？還是說──」

致命一擊。

「你也想和我做呢？」

最狠毒的必殺技，沒有男人不輸給這一句──包括眼前的這位大叔。不論再怎麼奇怪，男人終究是男人，在慾望之下也只是醜陋的野獸。

所以──

「你想跟我做吧？」

快脫下你那虛偽的面具，我知道你們都一樣。

「你很想做，對吧？」

理性的牢籠中，慾望的野獸正飢餓著。

「我有自信讓你很開心的。」

別做無謂的抵抗了、別做無謂的矜持了。

「所以，來做吧。」

反正你──也只是個地獄。

他的顫抖加劇、眼神相當動搖、冷汗也濡溼了襯衫，這是理性脫離之前的行為。

要不了多久的，地獄不遠了。

最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間產生崩裂──有一瞬間我甚至產生這種錯覺。

換成我瞪大眼看著他。

他──

「…………」

並沒有對我出手，只是大力的揮拳打在牆壁上。

人跟牆壁比強度根本是自討苦吃，他的右手已經皮開肉綻，但是卻不見他喊痛。

怎麼了？我做過頭了嗎？把他逼瘋了嗎？

接著他──轉身開門。

已經是黃昏了，夕陽的餘暉從門縫中穿透過來，他的背影變的好明顯。

「……你要做什麼？」

但是，我不理解。

「回家。這不是廢話嗎。」

很平淡的口氣，這又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為什麼──

「為什麼不跟我做？」

你明明就跟他們一樣不是嗎？

但是，我這個違背期望的回答，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他只是頭也不回的慢慢走在夕陽的餘暉下。

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

又是雨天。

從那之後已經連續三天都是雨天了。

明明那天是晴天，但現在只要一下雨我就會想起那位叔叔。

他現在好嗎？聽到我的黑暗是怎樣的心情？現在又是用怎樣的心情過日子？

仔細想想，那天的我也很反常。

為什麼要問他？早點擺脫不是最好的結果嗎？為什麼我要這麼做？我在想什麼？這跟我的期望不合啊。

我在期待什麼？已是傀儡玩具的我在期待什麼？

這種想法讓我有些許的不安。

「妳在做什麼？快點把門關上過來我這裡。」

父親噁心的聲音又出現了。

是啊，為什麼要想這麼多，我不需要這些無謂的想法。

只要做好傀儡玩具的使命就行了。關上門，回到地獄吧。

接著──

夕陽的餘暉從門縫中穿透過來。

「啊？你這傢伙是誰啊？」

父親充滿警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叔叔正在站我家門口，樣子比起三天前還要更加狼狽，我看不到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恐怖。

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驚訝到毫不掩飾心中的震驚。

「──」

他似乎在說些什麼，可是太小聲了我聽不到。

稍微靠近一點。

「妳的──」

我？

「……妳的……期望……是什麼……？」

應該是下雨天的關係，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但這樣就夠了。

足夠讓我驚訝了。

「你……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對我這樣的人問這種問題？我是傀儡玩具，我的期望不是很明顯嗎？

「你想跟我做，我就會跟你做──這就是我的期望，我是傀儡玩具，被人玩就是我的期望。」

這是我的使命、我的價值，沒有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是。

「……不對。」

然而他卻否定了我的價值。

「我不是問妳……我問的不是妳……」

說一些莫名奇妙的話。

「你在耍我嗎？」

讓我有些生氣。

「妳站在這裡……卻又不站在這裡，我要問的不是妳──傀儡玩具。」

我還是看不到他的臉。

「我要問的──是『妳』。」

但卻深受他的牽動。

我感到心裡有某種開關被打開了，眼淚開始匯聚在眼上。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明明……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啊……」

本來放棄的、本來絕望的、本來逃避的，現在又回到我身上。

「……問我為什麼？」

毫不猶豫的──

「因為妳向我搭話、因為妳向我傾訴、因為妳向我提問，因為妳不是傀儡玩具──妳是人。」

認定了我。

我像失去支撐的木偶落在地上，已經無力再站起來，父親跑過來關切，但是他說了什麼我根本聽不進去。

原來如此。

為什麼我會向他搭話、為什麼我會向他傾訴、為什麼我會向他提問──

為什麼，我會這麼反常。

我還在期望、期待、希望一件事──得到救贖。

原以為自己夠堅強承受這一切，到頭來我只是裹足不前而已。

真是可笑。

真是愚昧。

真是……傻瓜。

「…………」

所以──

「請……你……」

讓我相信你。

「救……救……我……」

好嗎？

「這不是廢話嗎！！！！！！！！！！！！」

那一天，我離開了地獄，開始了不同的人生。

其實寫起來還蠻順手的
草稿擬完只花了一天就搞定
只是我很怕自己暴走就是了...
那麼大家覺得如何呢 ?

PS：下一篇，應該就是長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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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6 篇留言

亦真非真：
不是為了好處，只是為了這個存在。

01-15 13:52

氣泡小嵐：
為了一個人而活是幸福的01-15 20:43

平平：
好內容、好文筆、好公廁((拖走XD

01-15 15:33

氣泡小嵐：
好阿部(誤)01-15 20:43

任孤行：
我硬了

01-15 18:35

氣泡小嵐：
真的？01-15 20:44

嫻靜桐：
　　啊啊，前面大叔還非常有氣氛的說，視角切換後也能夠接受……但女孩的心境與她主動朝主角搭話的部分沒交代清楚，應該是絕望的心境、不抱持任何希望的態度，結果竟然會去跟一名在公園喝酒的大叔搭話！？
　　我原本以為小嵐後頭會有類似少女在與大叔搭話當下看見『希望』的陳述，用來強烈呼應前面她莫名其妙與大叔搭話。結果沒有……反而還只是為了磨練意境描繪般把故事結束。
　　而且中段女孩把大叔拖進廁所後，架構明顯有些崩毀。那種明明絕望卻在試探他人的心態與女主角本身的心態搭不上邊啊！而且從文字上看來……非常像『女孩想做』。（我糟糕了＝口＝）

　　劇情上讓我很明確地聯想到《歪まない幸福》，那個時候……我應該還沒和小嵐成為朋友吧！？基於如此，我非常用心地看了視角切換後對於父親的陳述，很明顯地小嵐直接跳過糟糕畫面。（看來真的克制住了啊！）
　　應該要讓讀者真正體驗一下，什麼是文字裡的絕望哦！（就是要給父親上一下啊！）（迷：氣質難保──）

　　最後小嵐鋪女高中生那個『妳』這個梗很久，從關到廁所裡開始就有略略帶出來，最後大叔爆發出來的『那個妳』感情也很不錯哦！（拇指）

　　抓錯：『不要說好好、（不明標點符號）』
　　『既身在地獄，又何必往火坑跳呢？』←這句話的對比不強，既然身在地獄，往火坑裡跳應該算幸福吧？
　　『要想待的舒適（，逗號）最好的方法就是早點結束。』
　　『完全被淋濕的衣服滴落著骯髒的雨水，比起三天前樣子更是狼狽，我看不到他的臉，樣子看起來有些恐怖。』←這句話出現兩次，很明顯第一次沒有必要，我猜大概是想表達門縫裡看見的人影！？後面那個敘述才是看清人影。

01-15 20:17

氣泡小嵐：
我最近的檢查好混，這麼明顯的錯誤都沒發現...感謝小桐的修正

前面和後面的連結就不再多說，完全是私心寫法(掩面)

話說中段這真的是我的極限，保持理性的極限...再玩下去可不保證我還能在這裡發文...01-15 2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