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雄歷險記的主角,大雄,在影片外流後就成為該高中的大紅人,要取得他的資料比我想像中簡單許多,塞點好處給跟大雄同校、熱心的國中朋友,他就鉅細靡遺的將我要的資料全吐出來。
大雄的生活似乎沒什麼改變,甚至周圍同學還會因為他跟正妹上床、床上的英姿而對他敬佩。真正受傷的是女方,我無法想像她以後該怎麼見人,那影片的後遺症會如鬼魅般的如影隨行,纏著她一輩子。
所以,我要讓大雄受到懲罰。
利用高三生珍貴的假日的時間,我仔細勘查地形,設定下手的地點在大雄星期三夜間補習後的返家路線上,判斷是沒有監視器,就算有,只要偽裝好、騎無牌的電動腳踏車,繞過大雄身上給他一棒,砸爛他的頭殼後逃之夭夭就行了。
車嘛,就跟阿明借他媽買菜用的那台。
我以為阿明會贊同我的計畫,而事實上他卻與我大唱反調。
「你以為你現在是悲劇男主角,為了死去的女朋友復仇啊?」阿明坐在他的電腦桌前抽菸,抖著腳。
「我一定要讓他受到教訓。」我很堅決。
「白痴啊,你已經因為打架被記過,再搞出事情來,我看你高中也不用畢業了,就為了一個女的,她還與你非親非故。這是別人的家事,管那麼多幹麻?你家住市區不是住海邊耶。」
「幫不幫啦?我不管那麼多。」我訝異自己會講出這種跟國中生沒兩樣的話。
「欸,我問你,你一輩子就喜歡這一個女的?你他媽少在那邊裝純情,我敢打賭啦,等你上大學早就不在乎那女的了,高中生的戀愛只是一個過程,你以為十七歲的我們,現在的戀愛對象就是未來的結婚對象?重點你還沒跟她談戀愛耶,小屁孩。」
「你的愛會造成別人的困擾,這哪算愛?自我滿足罷了。我看你只想逞一時爽,或是想說這樣那女的會很感動你幫她報仇?靠。」阿明繼續口沫橫飛。
阿明說的那套是跟導A學來的,導A說,小屁孩不懂愛,在我們長大後就會發現自己當年的愚蠢。現在談戀愛只是虛耗光陰、浪費時間、白花錢幫別人養老婆,所以高中生就要好好念書,拒絕慾望。
而我不覺得戀愛就是要跟結婚畫上等號、就一定要有好的結果。
一件事的發生,一定要搭上完美的結果?
我今天去練跳舞,以後一定要當專業舞者?
我今天去打棒球,以後一定要上大聯盟?
不想看的太遠,不必用未來成就這頂大帽子扣著我,我只是在享受當下的過程罷了。
大人幫我規劃好路線,告訴我從A走向B要走哪一條路最快、最安全。
因為大人是過來人,他們在傳承經驗,怕我走錯路。
而我,就不能走錯路,四處繞繞看看風景,來場大冒險?
我們之中開始沉默,阿明玩著他的電腦。
不知過了幾分鐘,阿明起身走向置物櫃,朝我丟出鑰匙。
「下手是明天晚上吧?把詳細時間地點告訴我,我去接應你。」
唉,真是夠義氣的損友。
(待續)
(5)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晚間九點十五。
距離大雄的下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現在只能祈禱那小子有乖乖上課,不然我只是在浪費生命。說好要幫忙的阿明到現在還沒出現,大概臨陣脫逃了吧?
我很低調的待伏在陰影處,不想被任何人發現我的身影,而一台機車的亮光將我的隱匿全然撕裂。
我回頭,
後方停的是神車勁戰。
阿明騎著他哥的車準時登場,他身後還載了一位疑似幫手的傢伙。
「大進,不要怪我,我是為了你好。」阿明說。
後座的人下車,阿明接過安全帽,催了油門,揚長而去。
朝我走過來的人,是她。
自從從第三者口中得知她交男朋友後,我便不在與她聯絡,也因為不同校的關係不曾再見過她本人,現在,那夢中不停迴盪的身影真真實實出現在我面前,
應該開心嗎?
那為什麼我的雙腿抖的不像話。
「他是我男朋友,你到底想幹嘛!」她劈頭便說。
我嚇得從腳踏車起身,藏在外套內的棒球棍順勢掉了出來,在地板發出砰瑯一聲。
尷尬到了極點,現在的我才是壞人嗎?
我強裝鎮定,連忙撿起球棒:「只是、想幫你出口氣。」
「你是笨蛋嗎?你覺得我會因為男朋友被你打傷而開心?別多管閒事了!」她一把搶過我手上的球棒。
「對、對不起,我真的很擔心你。」大腦已經錯亂地不聽使喚,我反應性的道歉。
「回去,這是我跟我男朋友之間的事,不要你管。」
我丟臉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這時候能變成鴕鳥把頭埋在地上該有多好。
她也沉默了。
欸,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你為什麼要跟那樣的男生在一起、這樣被他蹧蹋。
給我一個機會照顧妳好不好。
我想陪你、我只想陪著你啊。
所有的話梗在喉嚨。
理性告訴我,大進,別再丟臉,你臉上的額度已經用光,你可以滾了。
「那、我走了。」我說。
她遞過球棒。
她是不是在哭?
我弄哭她了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在回程的路上,
我一路哭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