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之間》曲之ㄧ【不悔】（四）
我不確定剛剛在樹下、洛斯握住我手的時候我到底有沒有臉紅。
雖然那時我們沒有人出聲，但是卻沒有像之前那種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反而有一種……甜蜜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的一種氣氛啊，反正，不要是死寂就好了嘛。
在那甜蜜的時光（？）過後，我們回到城內找了間旅館投宿。
我倒在單人房柔軟潔白的床舖上。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和洛斯旅行下去就好了……但是終究……沒辦法的吧？
我是神，不屬於人間的神；洛斯是人，屬於人間的人類。
總有一天，我的假期會結束，我得回到神界；而洛斯……他終究得待在人間，年華老去，最終死亡而後接著輪迴，他就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洛斯。神的壽命太過漫長，而人類的壽命對神而言卻有如曇花一現般短暫。傳說中的永恆，真的不存在於我們之中呢。
總有一天，我得習慣沒有洛斯的日子。
望著天花板，我無法想像往後的日子，即使我知道離別的日子近在眼前。
我不可能丟下將軍的職務太久。辭職？呵，這也是解決不了事情的呢。不知道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存在著一勞永逸的辦法？如果有，我願意去試。
我坐起身，正打算去洗澡時我看見旅館的地板上出現了奇異的光輝。光芒散去之後，希拉爾出現在我眼前。
「啊，希拉爾好久不見。」我向祂揮揮手打招呼。
「嗯。」希拉爾以點頭表示回應，「夜空……陛下要我來通知祢，別待在人間太久。」
雖然希拉爾的語句和口氣都很委婉但我知道那老頭背後的意思是什麼──要我趕快回去，別在人間逗留。
「我知道了，這幾天我就回去了。」我隨便答覆希拉爾。但是我……一點都不想離開啊。
「祢不想離開，對吧。」希拉爾用的是肯定的句子。啊，果然是相識多年的朋友，瞞不過呢。
「這裡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而且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說再見。」
「祢喜歡上那名人類了？」希拉爾的語調依舊淡然。
「也許是吧。」我又倒回床鋪上。連日以來和洛斯一同旅行的畫面一幕幕的在我腦海中浮現。
──難道妳的興趣除了一劍砍掛怪物外，就是望著夜空發呆嗎？
──……因為不想回家。
──我在師父那生活了十幾年呢，直到前年她去世為止。那段日子，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最快樂的時光之二，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總是得學會放下，夜空。我們的壽命太過漫長，如果事事執著，只會徒增自己的悲傷。」
「……我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再見。」希拉爾踏回法陣之中，法陣在那瞬間又爆出了大量的光芒，光芒褪去之後原本在地板上轉動著的法陣也一併消失。
放下……嗎？
─§─
隔天一早，我去敲洛斯的房門，我打算跟他說清楚。
幾分鐘後，他將門打開，而且穿著和儀容都非常整齊，感覺好像已經起來一段時間，並且把自己給整理好了。
「剛才想說要去叫祢起床呢，想不到祢先過來了。」他搔搔頭，而後讓開通道讓我走進去。
「洛斯我……我要走了。回去……我的家鄉。」本來是想說神界，但洛斯他應該不會相信的吧。
「怎麼會突然想回去啊？」
「出來玩了這麼久，也是該回去了。」
「是喔……那，我陪祢回去。」
……陪、陪我回去？！其實我壓根兒沒想到洛斯護這麼說。但也不能因此就讓他跟我回神界。
「怎啦？不歡迎我去？」
「不、不是……」
人類要去神界是要經過三方神界主其中之一的同意才行。
「那是怎樣？」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嗎？算了，直接跟他講實話吧，至少我，信得過洛斯，我相信他不會將神的事情說出去。
「洛斯，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這和宗教無關，我是說，你相信神存在於這世上嗎？」
「不信，但祢這麼說的話，那神就存在。」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祢不會說謊。」洛斯看著我，非常認真的說。他這麼直接的注視反到讓我有點臉紅……
「祢真的要回神界去？」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間。」
「如果我希望祢留下來的話呢？」洛斯突然用一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我。
留下來……嗎？我很想，但是……
「神和人之間……不可能會有永恆的。」
「為什麼？」
「因為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人間。」
留在人間確實很好玩，也可以和洛斯在一起……可是我的家鄉是神界，朋友也都在神界……我是一個屬於神界的神……但如果我，毀了神界呢？毀了屬於我的地方，那……
和洛斯說清楚以後，我在一個偏僻的空地上畫好了傳送的魔法陣。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道別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洛斯……再見。」我踏進魔法陣中，刺眼的光再度亮起，幾乎淹沒了洛斯的身影。
我知道，說再見，是不會再見的。
總是得學會放下的，是吧。
但即使說了再見……我就真的，放下了嗎？
經由魔法陣的傳送，我回到了神界，一切，都沒改變。
「嘿，老大，祢終於回來啦！」才剛走幾步路，就有一個神突然從背後拍了我一下……這豪爽的聲音還真的令我有些懷念呢。
「是啊，祢有沒有按時訓練大伙兒？」我勉強的裝出平常的樣子，我還能夠強顏歡笑多久？我不知道。
「當然有啦！老大，祢不在的時候大伙兒多想祢啊！」
「最好有那麼一回事。對了，我要先去天庭一趟找那老頭兒報告。」
「天界主這幾天不在，去東方神界找玉皇大帝泡茶下棋敘舊了。」
「是喔？那我……去找特爾柯聊一聊。」隨即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啊，對了，回去告訴大家，等我回來以後我要測驗他們到底有沒有認真操練！」
「是，老大……」我怎麼覺得祂好像在向大家懺悔？
我還能再回來操練他們嗎？我不知道……
踏出這一步，我，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到了天庭門口，我和神官隨便聊了兩句以後就進去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放置水晶球的地方在……南宮。
南宮算是天庭之中的禁地，要得到天界主的許可才能進入的，但我現在根本管不了這麼多，只要我毀了神界，就能和洛斯在一起了……是吧？
況且那老頭也不會答應讓我進去的，雖然不想讓天庭染上鮮血，但也沒辦法。
「等等──」看守南宮的神官立刻攔下了我，「祢有天界主大人的許可證明嗎？」
「有的，請稍等。」這些神官是傻了是吧？天界主不在天庭，在東方神界，是哪來的許可證？
我假裝要從上衣的口袋中拿出許可證，但我迅速的抬手，抽出我背上的黑色寬劍，那兩位神官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斷了氣。
鮮血，染紅了南宮潔白的階梯……
當我的劍出竅之時，我知道，我已無退路
說我是自私也好，瘋狂也罷
我只奢求那份幸福
──簡單，卻難以實現的渺小願望……
自我進了南宮之後，我殺了多少神呢？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去算過。
正當我走到盡頭，看見那兩顆水晶球──象徵神界的白色水晶球，以及象徵人間界的灰色水晶球。我的目的就快達成了……洛斯，我們果真能再見的，是吧？
破壞了神界、破壞了三界的平衡，說不定……能夠讓你不再輪迴，和我一樣擁有永恆的壽命……
「夜空，快停手！」希拉爾和夙恩站在門口，看祂們氣喘吁吁的樣子，應該是剛剛才過來的。
「不要阻止我。」還差一步而已，就那麼一步……
「夜空，別再繼續錯下去了。」
錯？我哪裡錯了呢？
「夜空，為什麼？毀了神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為了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那也沒必要毀了神界。」
「希拉爾，祢今天話真多。」我皺起眉頭，實在是不想再跟祂說了，直接毀了水晶球，這樣還比較省事，就算希拉爾的速度在快也趕不上我破壞水晶的。
我一轉身，卻發覺夙恩站在我背後。
「停手吧，夜空。」
─§─
這裡是……哪裡？
我一醒來，發覺我根本不在南宮……對了，我被夙恩打暈了。我掀開棉被起身，忽然瞥見放在房間一角的黑色寬劍。
血。
劍上都是血。
原來我……殺了這麼多神嗎？我真的，太瘋狂、太自私了。
現在回想起來，毀了神界，根本無助於事吧？輪迴的道理不可能因為神界被毀而終止的。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情感而打算毀了整個神界……真的不應該……我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我想贖罪……可是，有誰會原諒我呢？這麼重的殺孽，就算過了幾萬年我也還不清啊……
我要將自己的靈魂封印在這把劍上，用我畢生的自由作為代價……
我願以吾之自由作為贖罪。時時刻刻替冤魂們祈禱，絕不忘吾之罪惡，千年，萬年……
─§─
當希拉爾和夙恩察覺到夜空流的房間有著很強大神力波動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祂已將自己的靈魂封在武器之中。
祂們互相對望，只是搖搖頭、嘆口氣，並沒有責怪夜空流的意思。
祂倆將夜空流安葬在祂房子後面的小花圃中。至於那把劍，則是由希拉爾封印起來，避免有心存邪念之人奪取。
「我們總說自己修練了千年、萬年，已看破塵埃，七情六慾也看的淡了。」
「但，真的遇到愛情的時候，」
「我們往往都會失去理智啊……」
曲之ㄧ【不悔】（Ｔｈｅ Ｅｎｄ）
【作者起笑區】
啊啊啊，流流姐的傳記結束了啊～～～
其實後段是之前寫的下篇，不過有稍作修改。
再來啊，就是想講一下關於國家和宗教的設定＠＠～
其實這部分主要描述的點在淚殤，前面兩部比較不會那麼吃重，頂多當作遊玩時會經過這樣（？）
最後呢，就是關於希拉爾與夙恩，祂們兩個的故事應該會合併再曲之二。
因為夙恩的部份只佔了一小部份，但是也是很重要啦～所以就會併在一起寫。
創作內容
《虛‧實之間》曲之ㄧ【不悔】（四）
胡說八道ing☆ (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