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雪很安靜的凝視著陽光。
他一向討厭陽光。
如果有兩條路擺在他面前讓他選擇,一條明亮晴朗,一條幽暗深邃,他一定想也
不想選擇幽暗深邃的那一條的。
對於像嗜血族這樣子的夜之眷屬而言,照陽光簡直是活受罪的行為。
除非是長時間經受了陽光照耀,已經讓身體內每一個細胞充斥抗體的嗜血族才能
像個正常人般一直抵擋陽光的照射。
對於蒼雪而言並沒有差異。
嗜血族只要能夠持續更新體內的血液,就可以持續活著。
前提是身體沒有太大破損或是傷害。
只是能長時間一直照著陽光,蒼雪自然就可以持續待在烈陽下,與常人無異。
「……?」
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蒼雪沒有過分驚訝,因為他們約的地點本來就是這裡。
那道身影纖瘦、結實且強健。
至少和外表慘白纖弱的蒼雪比較起來,這道身影的主人明顯可靠許多。
這人穿著件極厚重的風衣,手裡提著個用黑色劍鞘裝起的長劍,衣服是嶄新的,
劍鞘卻已很破舊,然而破舊的劍鞘口卻內韻著一抹令人發冷的寒光。
他的人很高,腿更長,皮膚是淡黃色的,黃得很奇怪,彷彿終年不見陽光,彷彿
常常都在生病,然後他的目光卻強烈到令人不敢正眼瞧他。
因為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劍。
殺人從不失手的利劍!
蒼雪先是稍微把陽傘固定在地上,然後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劍月。」
「嗯。」
被稱作劍月的少年沒有說話。
他只是在喝著酒瓶裡的酒。
喝的很慢。
他一向不是很喜歡蒼雪,然而蒼雪倒是很喜歡他。
沒有為什麼,因為這個人很了解自己。
人無非喜歡了解自己的朋友?
「是說劍月,今天不分杯酒給我喝嗎?」
劍月冷冷道:「你酒品一向差勁的很,誰想跟你喝酒?」
蒼雪笑道:「你還是一樣,損我的時候不留情面吶。」
雖然蒼雪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但這句話他卻完全無法辯駁。
因為他的酒品確實很差,只要他醉了,就算巴哈姆特的龍火噴下來,他也會當成
是盆火爐一般往前靠近的。
只是當事人自己也相當了解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盡可能不喝酒。
頂多晚上睡覺時喝一些來助眠,其他時候都盡量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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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月的劍向來不輕易出鞘。
因為當你看到他的利劍出鞘的瞬間,或許已經死了。
就算能僥倖不死,至少也會是斷手斷腳的慘劇。
他下手就是這麼無情、迅速,而且準確。
但就是因為有這等本事,他才能在巴哈姆特這個危險的大陸上活到現在。
人不無情,就沒辦法在這塊危險的土地上混下去。
論點到即止的劍法,劍月或許不是別人的對手。
論一招斃命的劍法,卻很少有人是劍月的對手。
也因此,在他的魔物狩獵排行榜或是暗殺排行榜當中,能和劍月爭鋒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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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月喜歡喝酒。
他喝酒的本事也是出了名的。
要灌醉他,只怕就和把魚放到水裡要他溺斃一般的難。
這傢伙常常自嘲的本領是喝酒第一,劍法其次,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
他的身邊可以沒有他的劍,但絕對不能沒有酒。
劍月的酒量自然很好。
至少蒼雪從沒有看他醉倒過。
「聽說你加入(C)了?」
蒼雪聳了聳肩。
「是啊,像我這種嗜血族不找比較大的組織靠著,只怕遊魂間壁就要被砸了。」
劍月冷冷道:「隨便你吧。」
這個人向來如此。
嘴巴冷的像是零下好幾度的寒冰,心底就不知道了。
蒼雪笑了笑,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罐酒。
「劍月,你要的東西。」
「算你上道。」
只要有酒奉上,他起碼可以陪你抬槓一個小時。
如果又遇上他心情不錯的話,就算要他幫幾個忙也沒有問題。
而蒼雪現在只希望現在他的心情正好。
「劍月,實際上我有件事情……」
「先別說,喝!」
劍月卻緩緩把酒瓶遞向蒼雪。
「你不是說我酒品一向差勁的很,叫我別喝?」
「我喝酒向來要人陪的,你不喝,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講了。」
蒼雪苦笑。
這個人的脾氣簡直就跟他的劍一樣,變化多端,毫無頭緒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