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瑀屏息凝神,透過狙擊鏡捕捉到這一幕。她藏身於商業大樓的一處辦公室內,玻璃窗早已被她用小刀切開了一個細小的孔,槍口正從那裡探出。
「命中目標!」她在心中自語,緊張得手心冒汗。這次狙擊精準無比,子彈的發射時間完美契合座椅撞擊地形的巨大聲響,掩蓋了槍聲,更不可能被察覺。
然而,就在子彈即將命中目標的瞬間,克洛奧斯雅的眼神陡然一變。
鏘——
伴隨著一道金屬劃破的聲響,她揮刀劈開了最後一張座椅,同時將那顆疾射而來的子彈切成了兩半!
芊瑀呆住了,瞪大雙眼盯著狙擊鏡裡的畫面。她怎麼可能察覺到? 這樣無懈可擊的狙擊,居然完全無效!
俊翰也在此刻注意到了那發子彈的出現。他內心震動,腦中浮現出無數疑問。即使是他,也是在老師擋下攻擊後才察覺到狙擊的存在。
「是野性直覺嗎……」他咬緊牙關,心中暗自懊惱。
克洛奧斯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狙擊很不錯,但你的攻擊簡直糟透了,俊翰,我很失望。」她低頭看了看手錶,語氣平靜而冷漠。「時間到了,我不能再陪你玩了。」
俊翰愣住。「時間到?」他的疑惑還沒解開,便感覺一陣冰冷刺入腹部。
噗嗤——
長刀深深刺入他的身體,劇痛如電流般傳遍全身,伴隨著滾燙的血液從傷口湧出。他瞪大雙眼,眼中滿是疑惑。
「為什麼……老師?」他的聲音微弱,卻不帶絲毫責怪,只有難以理解的茫然。
克洛奧斯雅冷冷地注視著他,語氣不帶感情:「這是為了更美好的世界,為了下一代的未來。」
她猛然抽刀,鮮血濺灑,俊翰踉蹌著後退幾步,重重倒地。
就在同一時間,台灣各地的殺手學校陷入一片混亂。
台北殺手高中的警報聲響徹天際,學生和教師四處奔逃,試圖擺脫襲擊者的追殺。然而,對方的行動迅速而殘酷,防線幾乎瞬間被擊潰。
「怎麼回事!」
慘叫聲此起彼落,黑影在校園中穿梭,他們動作冷酷且毫不猶豫,彷彿沒有情感的機器人。一場有預謀的屠殺正在展開,目標是毫無招架之力的師生。
暗殺者的力量壓倒性地超出預期,無論如何抵抗,最終只落得徒勞無功。
學校就像一塊脆弱的豆腐,瞬間被摧毀得支離破碎。
「為什麼……」有人低聲喃喃,更多人甚至連喊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無情地抹殺。
這是地獄降臨的夜晚,無人生還。
「俊翰!」
芊瑀的尖叫刺破了城市的寂靜,她放下手中的狙擊槍,怔怔地望著俊翰癱倒在地的身影,眼中滿是恐懼與不可置信。
俊翰無力地倒下,他的血跡在地板上蔓延,像一朵擴散的紅色花朵。芊瑀的心猛然揪緊,恐懼攫住了她的喉嚨。
克洛奧斯雅聽見這聲尖叫,冷冷地抬頭,順著聲音的方向鎖定了芊瑀的位置。她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讓芊瑀渾身僵硬。
得逃!
「不行……不行!」芊瑀用力甩開腦中的恐懼,丟下狙擊槍,轉身往相反方向拼命奔跑。
她的腦海一片混亂。這種敵人根本無法對抗!剛剛那發狙擊子彈是她的得意之作,融合了速度、力量和智慧的完美攻擊,連老師都曾讚嘆。然而,就算如此,也被克洛奧斯雅輕而易舉地化解。
芊瑀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商業大樓內迴盪,每一聲都像是一記催命符。她的思緒紊亂,心中充滿了疑問和絕望。
為什麼老師要做這種事?這真的是她嗎?還是說……有其他的理由?
正當她努力思索逃生路線時,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猛然抬頭,瞥見克洛奧斯雅正從走廊盡頭的窗戶衝了進來。那身影宛如猛禽般壓低,快速地向她逼近。對方的每一步都精準無比,帶著無可匹敵的速度與氣勢。
完了……逃不掉了……
芊瑀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直衝心頭,雙腿開始發軟,幾乎無法繼續奔跑。她絕望地蹲下身子,抱著頭大喊:「誰能來救救我!」
「沒用的!」克洛奧斯雅冷笑著,聲音帶著無情的回音。「距離最近的試驗區也有五公里,沒有人會來。」
克洛奧斯雅的身影越來越近,距離已不足十公尺。她猛然起跳,長刀在空中閃耀,直直刺向芊瑀。
砰!
一聲巨響突然打破了寂靜。聲音來自隔壁的辦公室,像是某種重物砸落的聲音。克洛奧斯雅眼神一冷,迅速轉移了目標。她身為頂尖殺手的直覺告訴她,那裡有更大的威脅正在逼近。
克洛奧斯雅躍進辦公室,長刀在空中劃出一抹寒光,破碎的玻璃灑了一地。
「……俊翰?」
她瞇起眼睛,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站在辦公室中央的身影。那是俊翰——他竟然還活著。
但與剛才的他不同,此時的俊翰全身肌肉隆起,青筋暴露,雙眼被異樣的黃光籠罩。他的氣勢完全改變,彷彿不再是人類,而是某種狂暴的怪物。
「你還活著啊。」克洛奧斯雅低語,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忌憚。「不過的確,我剛剛的攻擊不足以致命……」
俊翰一語不發,沉默得詭異。他的雙拳微微握緊,全身散發出的壓迫感幾乎讓空氣凝固。
咻!
俊翰瞬間消失。克洛奧斯雅瞳孔一縮,迅速閉上雙眼感知四周動靜。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記沉重的拳頭直擊她的背部而來。
她一個翻身,勉強避開攻擊。拳頭砸在辦公桌上,整張桌子瞬間碎裂,書本四處飛散。狹窄的空間內,兩人展開了一場幾乎超越肉眼捕捉的激烈對決。
砰!砰!砰!
每一次碰撞都帶來巨大的破壞。天花板垮塌,地面被擊出深坑,辦公室內的家具化為一片廢墟,玻璃碎裂的聲音如雷鳴般迴盪。
遠處的芊瑀瞥見這場景,咬緊牙關,趁著兩人交戰的間隙從樓梯匆忙爬下。她知道自己留在這裡毫無意義,甚至可能被波及而喪命。
「趁這個機會……趕緊逃吧!」
克洛奧斯雅喘著粗氣,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疲態。「復仇戰魂……真不愧是麗梅看上的人。」她低聲喃喃,握緊了長刀。
俊翰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他猛然衝向克洛奧斯雅,拳頭像是帶著狂風般襲來。
克洛奧斯雅咬牙做出決定。她迅速後撤,隨即高高躍起,展開一對雪白的翅膀,如閃電般飛向天空。
俊翰追到窗邊,停下腳步,抬頭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黃光在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不甘。但他只能無力地注視著克洛奧斯雅逃走,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他躍下高樓。
幾十層樓的高度,如同自由墜落的深淵,風聲在耳邊呼嘯,壓迫感如影隨形。然而,他的雙手緊貼著牆面,藉由不斷摩擦減緩下墜的速度。接近地面時,他在最後一刻巧妙地翻身,穩穩降落。雖然腳下的震動讓地面微微顫抖,但他已毫髮無傷地站立,隨即朝克洛奧斯雅逃走的方向追去。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鏡榮匆匆奔跑,喘息著,腦海卻被不安的念頭占據。他原本與老師激烈交手,兩人勢均力敵。然而,突然間,另一名老師出現,聯手對他發動窮追猛打。
鏡榮一度以為這是一場特殊的訓練,直到他看見隱藏在一旁的同伴──那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心猛然一沉。
他不願相信這是真實,但四處繞了一圈後,他不得不承認:那些老師已不再留情。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訓練,而是一場針對他們的屠殺。
我要活下去,他咬緊牙關,內心怒火燃燒。我要把這些老師全都幹掉,為死去的同伴報仇!
鏡榮雙腿用力一蹬,身影拔地而起。他懸浮於半空中,低聲念道:「飛鷹之空。」
他的全身細胞開始瘋狂分裂,一部分化作羽翼般的形態,組成百餘隻形似老鷹的生物。這些生物拍動翅膀,鋪天蓋地般撲向敵人,如同一支空中部隊執行毀滅任務。
「給我撐住幾十秒就好。」
鏡榮冷冷看著那些老鷹包圍敵人,心裡卻清楚,這攻勢只能拖延片刻。一旦老師們突破他的技能,他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他們是三星級以上的殺手……真正的怪物,怎麼可能輕易擊敗?
鏡榮迅速墜回地面,在高樓的夾縫間穿梭,最終找到一處地下停車場,藏身於昏暗的角落。
停車場內燈光昏黃,空氣混濁不堪,鏡榮大口喘息,汗水沿著額角滑落。
他低聲咒罵:「為什麼這樣窮追不捨?!」
他不想去想,也不願相信──其他人可能都已遭到殺害。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是唯一還活著的學生,這份孤獨感如冰水般浸透全身。
不!我不能死在這裡。
目光迅速掃視四周,他很快注意到一輛停著的車子。這是我的機會!
鏡榮用細胞能力輕鬆撬開車門,發動引擎,汽車低沉的轟鳴聲響起,回蕩在停車場內。
然而,他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
要是他們就在入口等著,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鏡榮咬牙,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權衡著該如何行動。正當他準備放棄汽車、改走樓梯時,外頭突然傳來陣陣喧鬧聲。
「……怎麼回事?」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機會。踩下油門,汽車猛然衝出停車場,回到地面上。
馬路上,塵土飛揚,建築物的一部分竟然塌陷了。鏡榮震驚地望向前方,只見其中一名老師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不止,另一位老師則在與某人激烈交戰。
巨大的轟鳴聲不斷傳來,每一聲都如雷鳴般震撼,塵土遮蔽視線,一切籠罩在朦朧的灰色中。
忽然,從灰塵中走出一道身影。
鏡榮緊握方向盤,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他心跳加速,腦海中充滿疑問。
這人是敵是友?
隨著塵霧漸漸散去,鏡榮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漏跳了一拍。
「是……他?!」
震驚、疑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瞬間湧上心頭。
「你是……俊翰?」
鏡榮瞪大雙眼,盯著眼前的身影。對方一語不發,只是站在廢墟邊緣,身軀如鐵塔般穩固。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響起,廢墟中突然竄出一道影子,速度之快宛如一道閃電,直取俊翰的頭部。
鏡榮反應迅速,正準備出手攻擊,卻僵在原地。
俊翰毫不躲避,僅僅伸出一隻大手,拳頭捏緊,向著來者揮出一擊。
「砰!」
那名老師的身軀瞬間如紙片般崩散,血肉四濺,柔軟無力的屍體像破布般在空中翻滾,直接穿透數層水泥牆,最後嵌入遠處的厚牆上,血跡四散,早已不成人形。
鏡榮愣住了。他望著那片狼藉,心臟因震撼而劇烈跳動。
「你真的……是俊翰嗎?」
俊翰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鏡榮。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殺意,卻深邃得像一片無底深淵。
鏡榮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這個人救了自己,甚至還可能站在同一陣線。但即便如此,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俊翰,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緩緩爬上鏡榮的心頭。
「爸爸媽媽這次要多久才會回來?」
年幼的麗梅仰起小小的臉蛋,用滿是期待的眼神望著準備離開的父母。
「嗯……可能十幾天吧。」媽媽俯下身,用柔和的語氣回答。
「這段期間要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知道嗎?」爸爸笑著,將她抱上肩膀,讓她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要快點回來喔!」麗梅在父親的肩膀上揮動小手,天真的話語中充滿了不捨。
父母親一邊笑著,一邊離去。站在門口的麗梅揮舞雙手,目送他們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已經多次了。
麗梅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父母親不常在家,但每次回來時,總是對她百般疼愛,無論是陪她玩遊戲,還是滿足她的小小願望,都全力以赴。
她明白父母很愛她,即使分離的日子漫長,她仍能勉強撐下去。
然而,這一次情況不同。
「爸爸媽媽不是說十幾天就會回來嗎?」
二十天後,麗梅忍耐的極限終於達到了。她站在爺爺奶奶面前,連聲追問,臉上的不安和失望清晰可見。
爺爺皺著眉頭,抓了抓鬢角:「嗯……確實奇怪。」
奶奶也面露為難之色,輕聲安慰:「也許明天就回來了,妳再忍耐一下,好嗎?」
又過了許多日子,父母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直到某一天,一群陌生人造訪了這個家。
那些人和爺爺奶奶說了些話。
麗梅看著爺爺奶奶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爺爺,奶奶,他們說什麼了?爸爸媽媽呢?」麗梅拉住爺爺的衣角,著急地問道。
爺爺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聲音顫抖:「妳的爸爸媽媽……他們去了遙遠的國度,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為什麼?」
「那個地方……是所有人最終都要去的,但妳的爸爸媽媽去了太早。」奶奶的聲音沙啞,眼角掛著淚光。
麗梅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哭。
多年後,麗梅才從爺爺奶奶的話中拼湊出真相──她的父母被殺手奪走了性命。
那一天,她的人生徹底改變了。
「殺手這種職業,根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麗梅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的雙眼燃起仇恨的火焰,誓言將殺手從世界上徹底抹除。
然而,她很快明白,僅憑一己之力,無法對抗這樣的世界。在這個荒誕的社會裡,殺手不僅是一種合法的職業,甚至成為眾人認同的主流選擇。
「我需要更多人的幫助,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帶著這份決心,麗梅踏上了復仇的道路。
太奇怪了,這個世界。
麗梅站在破舊的窗邊,透過殘破的玻璃看向外面的城市。她咬緊牙關,手指微微顫抖,心中湧起一股壓抑的憤怒和悲傷。
所幸,她並不是唯一一個這樣想的人。
這個名為國際反殺手組織的秘密組織,正是那些像她一樣深受殺手之害的人聚集的地方。他們彼此扶持,將失去的痛苦化為仇恨的火焰,等待著復仇的時刻。
「妳還好嗎,麗梅?」
身旁的同伴低聲問道。他身穿黑色戰鬥服,身影隱沒在陰影裡,彷彿與夜晚融為一體。
麗梅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沒事。」
現在,她必須專注。這一次的行動目標是台北殺手高中,一座訓練未來殺手的學校。這場突襲,意在摧毀他們的核心,削弱這個世界對殺手職業的無底容忍。
校園內,學生的數量大不如前,留守的都是精英──那些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二、三年級生。他們雖然棘手,但在職業殺手面前依然是毫無勝算的小貓。
麗梅的手握緊匕首,卻在片刻間走神。
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俊翰。他是她唯一教過的學生,也是唯一讓她付出過情感的人。與其他人不同,俊翰總是不願痛下殺手,仍保有對生命的敬畏。
「他是有機會改變這個世界的人……」
她心底湧現一絲不忍,但現實冷酷得如刀刃。若俊翰無法在這場屠殺中生存下來,他的未來就毫無意義可言。
「走吧。」麗梅平復情緒,向同伴點頭,領著他們走進漆黑的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