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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五卷.歡慶餘燼〉第五章 潔癖使人才流通(1)

霜松茶 | 2025-05-23 10:00:06 | 巴幣 90 | 人氣 64


  白小嶽癱在地上,背靠著沙發,用最大化的面積汲取木頭地面的涼爽。

  卡蘭的夏天進入正軌,高掛的艷陽亮得刺眼,在戶外即使一動不動,炎熱的天氣也能把耐得嚴寒的西北居民輕易曬到中暑。經歷完上午的公共社交活動,趁老闆和秘書開會,獨自躲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無所事事,真是人間極樂。

  清風撲面,門外的長廊遮去烈日,只框起清澈藍天和生機盎然的庭園。老闆的辦公室溫度涼爽,會客小桌上放著言行不一的某人熬夜揉的麵包,佐以切片番茄、水牛乳起司與新鮮香草,以及三碟蘸醬。淡淡麥香與清爽的冷果驅散了暑意,要是手中再多一聽啤酒,簡直不要太美好。

  不過幾個月的隨扈生活,就已經將他轉變成午餐時光能忙裡偷閒就快樂無比的社畜人士,真是可悲。白小嶽拿起麵包,沾滿金黃色的果油大口饗宴,向自己可歌可泣的墮落致敬。

  吃飽饜足,他打了個哈欠,勉為其難地離開避暑聖地,為自己泡了杯茶,又大搖大擺地躺回地上,絲毫不在意被人看見。

  自從他出入白潭的寢宮,這區域見過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有權從辦公室的門口經過的寢宮工作人員寥寥無幾,更不遑踏入辦公室室內。唯一的例外是那位女僕長,會在辦公時聽琪琪的吩咐為陛下傳遞物品,但留在室內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鐘。

  外客不會被邀進寢宮,正式的賓客會在皇政廳或國會廳接見;私客即使來寢宮晉見,也會在會客室或是餐廳面會。辦公室是白潭的機密要地,除了他、女僕長與三名秘書,白小嶽沒見過任何人進來。據說露西法曾受邀進入,但本人尚未證實,春祭結束之後,安樂鄉大正祭祀消失在卡蘭南部的深山某處,帶新人修行去了,要一路關到七月才會出現。

  午休享受到一半,血汗老闆的惡魔秘書忽然現身,用指節敲了敲牆板。

  「下午三點去一趟國維部,幫我取陛下後天要用的祭祀禮服。」

  被點名的特務坐起身來,莫名其妙地問:「為什麼是我?」

  繼貼身保鑣,他連秘書的活也要幹了嗎?接下來該不會逼他去學會計?

  「不然你替我出席傳染病防治會議,我去拿禮服。如何?」琪琪冷淡地問道。

  白小嶽的脖子縮了回去,猶自不死心地嘟噥:「啊他是,沒其他專人嗎……」

  「祭祀禮服必須由陛下的貼身人員去取。陛下有嚴重的潔癖,不喜歡讓人碰自己的東西,這方面要求盡善盡美。」

  「他每天,還不是,都在穿衣服。」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琪琪從鼻間溢出一口淺息,頭疼地揉捏眉心。

  「感謝亞拉亞他還穿著衣服。女僕長總共辭了十六任,才終於來了個受得了陛下又令他滿意的。你都不覺得陛下沒有內務管家很奇怪嗎?從先皇健在時,寢室就由他單獨掌控。女僕長最多只踏入外寢,寢室內間是禁止進入的。他沒有自己洗衣服我就謝天謝地了。」

  白小嶽斜眼看去。

  怪不得,他就覺得現在的女僕長過於年輕,而且說話的方式異於常人。就算她天賦異稟,也不太可能擠入已經飽和的市場。

  國主的寢宮可是重要崗位,想必從很久前就由各種人緊緊把持。

  大概是先王過世之後受不了新國王的脾氣,其他的侍者憤而離職了吧。從雇主身上感受不到信任,對侍奉貴族的從者來說是嚴重的屈辱,憑薪水絕對無法彌補。雖然以他對白潭的了解,白小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但是聽起來仍舊瘋狂。

  萬人簇擁的一國之主,貼身的物品竟自己整理,說出來真是難以置信,只會讓人懷疑是不是侍者有什麼問題。對專業的服務團隊而言,根本是關乎人格尊嚴的侮辱。

  「那他,睡過頭,該怎麼辦?」

  「理論上,為追求最不嚴重的後果,我得親自進去叫他。至於現實中,感謝亞拉亞,從未發生過。」

  冰藍的眼珠橫掃一眼,微妙地在他的臉上停留三秒。感覺要是發生,下次就輪到他進去了,好可怕。白小嶽頓時打了個寒顫。

  「往好處想,他以前,就潔癖,現在,他有本錢潔癖。龜毛,創造產值,潔癖使,人才流通,讚。」

  秘書被睿智繼承者的冷幽默逗得笑出聲來。

  她發了取衣地址和限時通行許可給白小嶽,又將許可的識別編號發給負責管理禮服的接洽人員,隨後仔細地描述一遍流程。

  「抵達後會有人給你專用的箱子和銀纖維隔絕布,送你去收禮服的房間。淨化完的禮服會單獨放在正中央的禮臺。你先把箱子拿進去消毒,消毒完再放禮服,把箱子鎖好後包上隔絕布,外面裹的布也要再次消毒並檢查。淨化間只有你能進去,但護衛們會在外面等候,所以開門前要確定隔絕布完全裹好。」

  光是講解禮服箱如何處理,就花了祕書將近一刻鐘。琪琪鉅細靡遺地教學,告訴白小嶽禮服要怎麼摺、怎麼收,祭祀所給的箱子如何使用,末了再度強調:「千萬不要讓別人碰到陛下的禮服。司機和護衛會送你回來,如果有人試圖靠近,立刻示警拿下,直接論國安罪處理。」

  白小嶽被大量新資訊塞得七葷八素,頂著過熱的腦袋,暈眩地問:「拿個禮服而已,有必要嗎?」

  琪琪看了他一眼,忽然反手一壓,嚴肅地闔上終端機。

  「白小嶽,這不是儀式感的問題。陛下有一次把禮服給金兒拿了三分鐘,當日在祭禮上心律不整昏厥,送醫的途中心跳停止了三分鐘。」

  白小嶽傻眼地看著她。

  「媒體沒有報導,但那次祭禮在半公開場地舉行,現場不少人目擊。若是有心人掌握情報,完全能利用這點謀害陛下,你明白嗎?祭祀服沾染他人的氣息,會對他帶來嚴重的影響。陛下就是那麼的敏感。他單獨祭祀的危險性不亞於女性分娩。」

  「他怎麼,這麼脆弱。難道染我的就,可以?」白小嶽沒轍地咕噥:「為什麼,春祭時,沒這問題。」

  秘書充耳不聞,略過從內到外都寫滿處男相的白痴學弟,從口袋拿出迷你筆記本翻開。

  「禮服是祭祀重要的一環,陛下一定得穿祭祀所的正裝,否則會被聲討。我要你跑腿不是看不起你,是真的只有你能代替我去。務必要平安無事地給我帶回來,危急的時候,準你帶禮服用神術逃跑。」

  「那妳不如,一開始,就准我用神術,搬回來。」

  「會引起騷動,還要寫檢討報告書,我會很麻煩。免談。」

  白小嶽揉揉鼻頭,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禮服遇襲的警報層級比暴露他的神術還要高,不悅地問:「真的出事,那取消祭祀,不就好了?這場賜福,重要到,需要他賭命嗎。不辦儀式,是會怎樣?」

  白潭又不是真的巫者,也不是真的奇美拉,受加護的獵人並不會因此就跑比較快。這不是開獵前象徵性的儀式嗎?還什麼危險性不亞於女性分娩,有必要拿一國之君的性命開玩笑?

  「會發生災厄,土地受到詛咒,孕育出魔獸的人們不得安寧──至少,相傳是這麼說的。祭祀所確實有些人如此擔憂。」琪琪低頭翻動寫滿暗號的行事曆,抽空推了推眼鏡:「畢竟養魔獸再怎麼有效,大家都知道這法子有違天和。」

  「確實,有違天和。」

  白小嶽沉默下去,越想越不對勁,瞳孔漸漸地縮了起來。

  「等等。如果原本,會出事,他去了,就不會;那他是去……?」

  琪琪冷冷地剮了他一眼。

  「有些事知道就好,不需要說出來,學弟。」

  白小嶽一掌壓上桌子,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大吼:「你們把國家,建立在活祭上?」

  果油被震得潑出淺碟,金黃的柔暈在桌面擴散,順著亮木漆滲入盤底,留下一圈油漬。琪琪嗤笑一聲,背起雙手往外走去,跨出門口才倏然回頭,高傲地仰起下巴。

  「學弟,你離開那麼久,什麼都不懂就想管那麼多,是在搞笑?那是陛下的身體,陛下開心就好。親自去了趟春祭卻什麼也沒發現,我覺得你沒什麼資格說人。你要勸他也好,去問祭司也好,怎麼樣都好,拜託去查一下祭祀所的歷史檔案,自己先做好功課,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量。下午三點,不要遲到,車會在寢宮門口等候。」

  說完,辦公室的門翩然闔上。秘書踏著小皮靴走了。

  下午六點十八分,神術使拖著銀布包裹、只伸出兩根提把的巨大提箱,從走廊盡頭歸來,氣喘吁吁地撲進辦公室。

  琪琪已經從傳染病防治會議歸來,坐在小沙發交疊雙腿等候。聽見聲音,她從時報裡抬起頭,冷眼觀看白小嶽「碰」地一聲,將貨物砸上地毯,趴倒在比膝蓋還高的箱子上面。

  箱子少說有五十公斤。

  「這,到底,是什麼鬼?」白小嶽大汗淋漓,邊喘邊咒罵,連指尖都在顫抖。仔細一看,桌上沒吃完的麵包與冷盤竟然還被收走了。提著這東西走了半個小時,他熱得快去世,一心只想著回來再吃幾口,竟然連渣渣都不留給他。他一定要打軍部霸凌申訴專線投訴這職場環境。

  國王陛下在祭祀時昏倒,其實是穿著悶重的禮服中暑休克吧?

  「這就是另一個叫你去的原因。太重了,我不想搬。幫大忙了。」

  他就知道,可惡!

  白小嶽翻滾幾圈,癱到地上,甚沒形象地攤平手腳。擺爛裝死的時候,白潭和吉爾的聲音從門外飄來,逐漸由遠而近。

  「我明天中午前要看到妳的報告。」

  「就說了沒有辦法啦!明天早上都排滿了說!」

  「那就在黎明前想辦法生出來吧,加油。」

  陛下故我地踏入辦公室,將第三皇室秘書的抗議拋在身後。看見箱子,他略為一頓,朝白小嶽皺起眉頭:「謝謝。」

  本來爛泥般的養弟卻跳起身來,兇惡地瞪著他看。

  白潭陰鬱地看了回去。白小嶽就這麼一言不發,麒麟眼銳利地瞇起,忽然憤怒地踹上桌腳,在琪琪的冷眼下摔上大門走了。



1則留言

2025-05-24 11:09:27
所以箱子裡面是什麼 OAO!?

還有我知道以後遇到搬重物時該怎麼做了,叫別人搬~ OwOb
2025-05-26 15:14:20
妥善地分配工作是領導者的職責https://im.bahamut.com.tw/sticker/270/07.png (X

箱子裡面是白潭的祭祀禮服跟各種配件和祭祀典禮要用到的道具~每樣東西都各自裝在自己的包裝盒子裡面,所以有很多額外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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