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好像是被一陣香味叫醒的，那個味道讓我感到熟悉，且安心。
是什麼味道？
啊！對了，是維力炸醬麵。
肚子好餓。
我在哪？
想到這裡，我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清醒不少。
那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四周堆滿了雜物，最多的是書，除了書架上的書，還有一些書是隨意的堆放在角落地面，空氣中除了泡麵的香味，還夾雜著些許舊書特有的氣味。
房內的家具顯得很老舊，我躺的床甚至是一張鏽跡斑斑的金屬單人床，是那種以前退伍老兵喜歡的款式，以前我爺爺就有一張這樣的床。
我想要起身查看，上半身才剛一出力，便感到肩頭一陣劇痛，讓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我低頭看，我肩上的槍傷已經被仔細包紮過，手臂上的刀傷也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
此時一旁的老舊木門突然被推開，發出一陣刺耳的“伊呀”聲，一個穿著白色背心，腳踩藍白拖的阿伯走了進來。
阿伯看起來約莫六十來歲，頭隨有些禿，但眼神中神采奕奕，看上去相當硬朗。
「醒啦？醒了就出來吃飯，你能自己起來嗎？」阿伯問。
我這次有心裡準備，忍著疼痛坐了起來，但表情管理相當失控，齜牙咧嘴的。
「嘖嘖！這點傷都撐不住，這年頭的年輕人吶！」阿伯搖搖頭，嘴裡嘖嘖作響。
我還搞不清楚這個阿伯什麼來歷，便見老貓走了進來。
「福伯，您就別取笑他了，他就一肥宅，哪能跟您老人家比呢？」老貓笑道。
見到老貓我頓時安心不少：「這是哪？這個阿伯……我是說……這位老人家是誰？」
福伯輕哼一聲，老貓立刻接上：「這位是福伯，精通中醫、武術，就連警方也經常找他去上課，教警察一些拳腳功夫，一代奇人啊！你的傷就是福伯出手醫治的。」
我茫然點點頭，老貓這賤嘴，竟然對福伯如此尊重，想必這福伯確實不是簡單人物。
「謝謝福伯。」我說。
福伯點點頭：「行了，出來吃東西。」說完，福伯逕自走出房門。
老貓連忙過來將我扶起坐在床沿：「怎麼樣？可以起來吧？你昏迷兩天了，看你一臉疑惑，先出來吃東西，我慢慢講給你聽。」
我緩步走出房間，客廳跟房間內的風格基本一致，老舊、雜亂，更多的舊書一落一落的放在地上，角落有一個木人樁，餐桌不大，中間放著一鍋煮成湯麵的維力炸醬麵，蒸氣蒸騰，香氣四溢，裡面還浮著幾顆蛋。
我肚子餓得慌，也顧不得這麼多，直接坐下盛了一大碗，就開始暴風式的把麵往嘴裡送。
老貓一邊吃一邊跟我說這兩天發生的事。
原來那晚我重傷昏迷後，老貓與小香原本想直接把我送到醫院，但我身上的槍傷很難交代，怕引起警方注意，連帶曝光身份，情急之下，老貓想起那西裝男給我的名片。
名片上寫著趙大福三個大字以及電話地址，沒有任何頭銜，老貓與小香也摸不著頭緒，不明白那西裝男的意圖，打了上面的電話但沒人接，最後，老貓決定賭一把，直接來到名片上的地址，也就是這裡。
那趙大福，自然就是福伯了。
福伯對於我們的到來並不太歡迎，老貓也不知道這操著外省口音的老頭是什麼來歷，甚至不清楚是敵是友，但老貓與小香當時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你能不能救我朋友？」老貓問。
福伯瞄了一眼：「槍傷？」
「還有刀傷跟一些其他的皮外傷，不確定有無內傷。」小香接著說。
「能救。」福伯簡單說。
「請救救他！」老貓急道。
「為什麼要救？你們三更半夜跑來打擾一個糟老頭，連自己是誰都不說，年輕人一點禮貌也沒有，還指望我救人？」
老貓一張賤嘴正要發作，被小香一把攔住，小香堆起笑容，用尊敬的語氣，客客氣氣的把我們拿到名片的前因後果向福伯交代了一下，並且形容了一下那個西裝男的模樣。
我的虎面面具上裝有行動監視器，他們自然也是看到西裝男長相的。
福伯皺起眉頭：「這還差不多，至少還有人懂一點禮貌，進來吧，把那個戴著奇怪面具的胖子放到左邊的房間床上。」
於是我就這樣接受了福伯的治療，躺到現在。
老貓說他一開始不能確定福伯是不是可以信任，相當警惕的盯著福伯將一堆奇怪的草藥敷在我的傷口上。
「那是什麼？哪有人這樣治傷的，你他媽到底是誰？有什麼企圖？」老貓一直處在在情緒緊繃的狀態下，也是一點就爆，掄起拳頭就往福伯砸去。
沒想到福伯微一側身，輕鬆閃過，反手一掌擊向老貓腹部，打得老貓直嘔酸水。
老貓還想拼命，卻被福伯以奇異的身法繞到了身後，被抓住了後頸，老貓瞬間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福伯家的沙發上，福伯在一旁翹著二郎腿輕輕晃著腳。
見老貓醒來，福伯似笑非笑的望著老貓：「我如果是壞人，你現在已經死了，現在相信我沒有惡意了吧？年輕人不要這麼沉不住氣。」
老貓雖然還有點疑慮，但心知打不過這老人，只能無奈點點頭：「抱歉，是我太衝動了。」
「哼！還算識相，那個胖子我處理好了，再來就定時換藥等他醒了，跟你們一道那個小女娃在裡面看著他呢。」福伯說。
老貓走進房間見到小香平安無事，又見我傷口包紮得有模有樣，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聽到這裡我不禁暗暗發笑，我說老貓怎麼對福伯這麼恭敬呢，原來是被教訓過。
「小香呢？」我注意到小香不在。
「幹，你怎麼不關心我暈倒有沒有事？我心寒。」老貓。
「看你現在活蹦亂跳的，肯定沒事啊，還用問喔？」
「那倒是。」老貓用湯匙撈起一顆半熟蛋，一口送進嘴裡，含糊不清的接著道：「小香去上班了，她說最近你們公司有個高階主管似乎想要追她，她打算試著從那人口中探聽到一些你們公司的秘密。」
「蛤？有人要追小香？」我心裡一陣難受。
「我說你怎麼只在意這個？你就一點都不在意你們公司到底有什麼祕密？」老貓笑罵。
一旁的福伯放下碗筷：「好了，別廢話了，現在可以說說你們到底什麼來頭了吧？阿國會甘冒風險給你們我的名片，還助你們逃走，想必你們不只是隨便一個路人。」
原來那個西裝男叫阿國，是他讓我來找福伯，福伯雖然感覺脾氣稍微有點古怪，但看起來是個好人，所以這個阿國也對我們沒有惡意？
「這個阿國是什麼人啊？你跟他是什麼關係？」我忍不住問。
「沒人教過你，問別人是誰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號嗎？你這兩個朋友都說要等你醒來親自告訴我，現在你可以說了。」福伯皺著眉，又擺出一副「現在年輕人真不懂事」的表情。
我思索著該從何說起，我該不該對福伯全盤托出？但我剛剛才清醒，腦袋還有點不太靈光，想多了頭又開始隱隱生疼，如果老貓與小香相信福伯，那我也選擇相信。
「我是屁屁超人。」我決定以此開場。
「什麼超人？我勸你不要跟我耍花招，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福伯一臉不屑，隱隱面露慍色。
「他說的是真的啦，我們哪裡敢在您老面前胡說，新聞裡那個毒氣怪客就是他。」老貓連忙打圓場。
福伯的眼睛瞇了起來，仔細打量著我，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毒氣怪客……嗯……倒是說得過去……原來如此……」福伯盯著我，一邊喃喃自語，讓我有點不自在。
突然福伯拍了一下桌子，我正在喝水，嚇得我差點嗆到：「你們用的是什麼毒氣？你那個奇怪的面具是防毒面具？毒氣是怎麼施放的？」福伯問。
我嘆了口氣：「那是我的屁。」
「蛤？」福伯瞇起的眼睛突然瞪大，茫然望著我，表情看起來似乎正在試圖理解我說的，但又難以理解。
「家偉掉進他們公司的化學污水槽裡，之後就變這樣了，算是一種超能力吧。」老貓補充道。
「你們的意思是，所謂的毒氣其實只是你的屁？這就是毒氣怪客的真相？」福伯仍然有些茫然。
「對不起，我真的不喜歡人家叫我毒氣怪客，如果可以的話請叫我屁屁超人。」我忍不住道。
福伯望著我半晌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我？」我問。
「不信。」福伯回得簡單明瞭。
我眼角餘光看到老貓在憋笑。
「那，我直接演示給你看好了。」
「等等等等！我先去廁所避難。」老貓邊笑邊往廁所走去，看他的樣子是等著看好戲了。
但畢竟是救命恩人，而且還是個老人家，我實在也不忍就這樣臭暈福伯，於是我要福伯先遮掩住口鼻，憋一口氣。
「噗噗噗噗噗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