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讓房間的東西被看見,魔王選擇在辦公室讓塞莉雅擦藥。她脫下上衣時,塞莉雅的表情很明顯僵硬,小心翼翼看自己一眼、低頭翻找水壺,沾濕毛巾後輕輕貼在胸口上。
「我不怕痛,可以用力沒關係。」
「好……」
雖然她這麼說了,塞莉雅選擇把毛巾用熱,動作輕柔地壓拭血跡,終於看清楚撕裂的S多麼觸目驚心,不動聲色地調整自己的呼吸。
「媽媽這個傷口,是看到幻覺才自傷的嗎?」
魔王沉默許久,勉強給回應:「嗯。」
「以後如果您想抽瑣溤婓亞,可以喊我嗎?」
「妳喜歡?」
塞莉雅搖頭,「我不喜歡它的副作用,抽下去有頭重腳輕的感覺。只是想說待在您身邊,等下次又恍神了,可以即時阻止您做出危險行為。」
魔王頓時無奈,這委屈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我戒掉。」
她可不想每次抽菸,旁邊都有隻惡魔用天使的臉龐注視著,彷彿自己抽的不是菸,是某隻路過被她塞到煙斗點燃的衰鬼。
塞莉雅開心笑了,魔王困惑有女兒都是這種心情嗎?隨後覺得自己想太多,如果塞莉雅不是用天使樣貌而是羊頭骨的惡魔型態,早就被忽略到天邊去了。
「妳放在門口那顆,打開確實有種子,我已經在後花園種下了。」
「上方有懸吊一根冰柱的那個?」
「嗯。」魔王說著:「你們發現的木化石歷史悠遠,連地獄都不知曉存在,如果那是樹的種子,也許能為地獄帶來極大的改變。」
塞莉雅很高興,迫不及待跟摩烈奇歐說這個好消息。
魔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開口:「如果摩烈奇歐閒來無事,妳問問他要不要去冰地獄。那底下有沉睡的生物,疑似龍。」
「這樣好嘛……」塞莉雅陷入沉思,因為龍是種複雜的生物。
如果說精靈是人形的智慧種,龍就是野獸的智慧種。
牠們有高度智商與刀槍不入的鱗片,過去龍族隨處可見,如今已滅絕——這是神賜予的懲罰。
塞莉雅不知原因,在她那年代龍已經是傳說生物,所以消息全是從其他天使聽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順從神喻的龍都已經滅亡、轉世,如今只剩不願屈服的魔龍苟且於世,牠們陷入假死狀態,等待被神遺忘時捲土重來。
她突然想到,靈界最後一隻魔龍是颯兒朵拍死的。
「既然住在地獄,就給我起來付房租。」
魔王將她拉回現實,塞莉雅連忙纏上繃帶:「可是媽,阿奇沒有您強大,如果被龍拍死怎麼辦?牠能在地獄沉睡至今,極有可能是上古的純血魔龍。」
「他不是熱愛造反嗎?我提供鍛鍊的機會,如果連龍都馴服不了,就別妄想離開地獄。」魔王制止塞莉雅再綁一圈,繼續說:「妳跟摩烈奇歐說龍的事情,讓他來找我。」
「好,現在嗎?」
「隨便。」
「那我現在去好了,可以順便說說種子的事情。」
塞莉雅把紗布跟藥膏收一收,原地消失了。魔王動動手臂,繃帶勒的剛剛好不妨礙動作,她換上乾淨的衣服、拉拉領子,聽到捶門聲。
來者不是摩烈奇歐。
「妳竟然想讓我兒子當龍飼料?」泰拉秋絲踢開門,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藥味,審視著魔王;魔王懶得掩飾桌上那些還沒收的東西,就讓她看:「妳兒子弱到連龍都打不贏,還想推翻我?」
「別想激怒我,妳既然覺得龍好馴服,怎麼不派自己的寶貝部下去呢?」
「妳在害怕?」
「那是我唯一的孩子!」
「看來他想嘗試,但是妳意見相反。」魔王無視泰拉秋絲的怒容:「我不會讓他白白送死,畢竟要回收宗罪之力很麻煩。再來我說過地獄欠缺中層戰力,如今妮娜跟普林森都快追上你們,你們還甘願滿足現狀嗎?」
泰拉秋絲咬牙切齒,魔王悠悠說著:「精靈的種族確實是優勢,但漫長的歲月麻木你們的感官,做事習慣順其自然。人類卻不一樣,他們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所以區分時間與時日,用盡全力享受你們眨眼消逝的短暫歲月。」
魔王搓搓手指:「如果人類跳脫時間的框架,妳憑什麼覺得自己不被追上?泰拉秋絲,時間是很殘酷的,妳可以陶醉自身的強大,但不能否認將被取代的事實。」
「少胡言亂語!區區的人類……」
「知道我為什麼不把傷口藏起來嗎?」魔王指著桌上沾血的布:「因為沒必要,對我而言,妳不成威脅。」
泰拉秋絲的臉色十分難看,但是她沒有再出聲,似乎真的把話聽進去,最後艱難吐出一句:「妳真不會害死他?」
「如果他乖乖聽從指示,就不會死。」魔王靠著辦公桌:「想拒絕也行,那隻龍我遲早會去喚醒,只是看他那麼勤奮造反卻一直失敗,感覺是摸魚打混太久,欠缺高難度的訓練。」
泰拉秋絲笑了,但並非嘲諷,而是略帶認同感。
「喚醒龍以後,歸誰?」
「那隻龍想跟誰就跟,我沒意見。」
「好,妳說的。」
她們達成共識,得知能去的摩烈奇歐忍不住歡呼,他勢必要得到這條龍!摩烈奇歐壓不住心中的喜悅,很快來到辦公室找魔王。
「我要做什麼?」
魔王看一眼空蕩蕩的門口,塞莉雅正在把倒下的門扉拉起來,她吐出正在嚼的蜂蠟:「把門修好。」
「那種事情——」
摩烈奇歐的話還沒說完,發現是塞莉雅在修門,就乖乖回頭幫忙了。
「妳媽脾氣真差。」
「有嗎?我覺得你媽比較恐怖,上次聽到龍的事情,直接給你鎖喉……」
摩烈奇歐想到就摸摸喉嚨、吐舌頭,塞莉雅掩嘴笑了,魔王敲敲桌子。
「修好就過來。」
摩烈奇歐走過去,只見魔王丟了一陀東西過去。
「這不是柏格身上那隻嗎?」摩烈奇歐露出嫌棄的表情;在他手上的羌仔瘋狂揮舞紅線,強烈表達不滿。
魔王陷入沉思,原來本體在柏格那嗎?看來自己過去應該挺寵兒子。
「你如果想喚醒龍時被吃掉,就把它丟了。」
摩烈奇歐「嘖」一聲。羌仔聽到自己真要跟他出去,不斷往魔王伸出紅線,整陀瘋狂抖動彷彿在哭訴般,直到魔王說一句。
「我是給你機會勒死他。」
「蛤?」
聽到這句的羌仔緊緊纏上摩烈奇歐,他罵著髒話想把羌仔扯下來,塞莉雅呆滯在一旁,自己到底該不該阻止?
「找龍的途中,羌仔可以隨便勒死你。找到龍之後,羌仔不能再攻擊,要乖乖執行我下達的命令,幫助摩烈奇歐,知道嗎?」
「喔該死妳這王八——」摩烈奇歐氣急敗壞的不斷撥開羌仔的紅線;羌仔則是開心揮舞著,似乎為能報仇感到開心。
魔王困惑它想報仇什麼?被幽靈馬吃都不敢動,結果見到摩烈奇歐就有這麼大的反應。
「記住,龍不會睡在冰層上。」魔王起身拍拍羌仔,讓它先冷靜下來,因為自己還沒有交代完。
摩烈奇歐才剛鬆口氣,右手腕突然被魔王用力握住,一道電流穿透全身,他發出吃痛聲,魔王放手,摩烈奇歐抬起右手腕看,皮膚上出現一個簡單粗暴的箭頭。
「需要說明怎麼看?」
「不用。」摩烈奇歐趁羌仔還沒反應過來,抓住它的紅線打結,然後把整陀丟到包包裡:「如果我馴服了龍……」
「牠就是你的,不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