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o大學超能力學系大宅)
早晨的陽光又一次從那蒼白的天空中,透過窗簾擠進了房間。
現在的局勢確實很繁雜,整條時間線上上下下都有等著處理的問題,儀器停擺、天空慘白、錯亂的傳送門與消失的同伴……。儘管如此,她們昨晚過得很開心,算是忙裡偷閒的一點小確幸,像是沙漠中的綠洲,遇上了會讓長途行走的旅人恢復不少,生理與心理都是。
沒有貪睡太久,無名醒後就起了床。她來自不同的時空,卻這麼的住到了克蘿妮這裡,即使這也是無名心中所想,但她總覺得一切進展的有點過分的順其自然,心中不免還是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罪惡感。雖然她跟克蘿妮早已翻過雲,覆過雨,可是她還是有點羞澀,跟任何人都一樣,遇到這種情況時都會如此反應,所以無名沒有叫醒克蘿妮,默默地、輕輕地離開床,到鏡子前面,把她自己那套依然還沒換洗的戰鬥緊身衣穿上了,只是沒有把拉鍊拉滿,這樣子輕鬆一些。
無名到了房間內的浴室,一邊刷牙洗臉,又一邊哼起了歌,聲音悠悠的飄浮在空氣裡,迴盪在空間相對窄小的浴室之中。儘管有道門隔著,聲音還是透了出來,跟那擠過窗簾的陽光一樣,硬是要穿透點什麼才會開心似的。
克蘿妮也醒了,發現床邊的無名不在,先是緊張了一下,後來才因為無名哼歌的聲音傳來而放下心來。她此刻最害怕不辭而別……還有沒有再發生一遍。
克蘿妮看見昨晚無名放衣服的位置上,只剩下武器跟戰術包,就知道這小貓頭鷹沒帶衣服來,只好穿上戰鬥緊身衣。克蘿妮雖沒賴床,卻還是有點慵懶的稍稍伸展了一下,才慢慢起身,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後,她沒有先換下自己的睡衣,反倒是先找了找自己的便裝,拿了寬鬆的上衣與牛仔褲,準備要給無名……。
正好,無名從浴室出來了,穿著緊身衣卻沒有拉緊拉鏈,使得她的曲線更加圓潤明顯,放縱著她不失性感的可愛。一撞見克蘿妮,又不禁臉紅了起來……。
「妳沒有衣服對不對?這個給妳,先換上吧,一直穿著戰鬥服應該不舒服吧……妳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克蘿妮淡淡地說著,她的聲音被早晨淹沒而有點低沉,像沙漏中的沙緩緩流淌,沖刷著時間。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整齊疊好的衣物遞給無名,過程中突然回想到了方才發生的一切,才發現原來這個無名也愛唱歌,好似她從來就不是其他時空來的無名。
「謝謝,克蘿妮……」
說完,無名接了過去。她要麼是忘記了她昨天才認識這個克蘿妮,要麼就是一直穿著緊身衣真的少了一點舒適。她面對鏡子,直接又脫下了衣服,開始換上克蘿妮的便裝。換到一半,才發現克蘿妮還在身旁看著,無名又不禁有點害羞的把頭低了下去,稍稍得加快了換衣服的動作。
克蘿妮也不是故意要在一旁看著的,她沒來得及先去浴室刷牙洗臉,也沒來得及轉頭過去假裝要做什麼或是找什麼,一看到無名換衣服,又不小心被吸引住了……。只是這次對到眼之後,她沒有把無名逼到角落,然後跟她交換體溫。克蘿妮僅有從身後抱住了無名,待她轉過來之後,輕輕地吻了她一下,貪戀一陣子後,才去浴室準備。
「待會要到樓下去開會,別忘了喔……然後,有需要什麼東西記直接跟我講沒關係。」
克蘿妮本來想說:「把我當成屬於妳的克蘿妮就好了」,但不知怎地這句話彆扭的在嘴裡打了結,沒法離開克蘿妮的唇齒之間。
沒多久,兩人總算是梳洗完,下了樓。簡單的沖咖啡,加熱一些昨天預先準備好,冰在冷凍庫的食物之後,大家也都陸陸續續下樓,坐到了客廳。她們沒有去會議室,那裡先前作為議會正式討論的空間,如今雖未荒廢,卻不自覺的被避免使用。
「壞消息,各位……」貝爾絲一邊看著手機一邊下樓,同時告訴著大家出狀況了。
本來在吃東西的成員,都把視線轉移到樓梯處,看著從二樓下來的貝爾絲還有她身後的IRyS。
「發生了什麼事?」克蘿妮問。
她的語氣中沒有過多的情緒,好似她心中已經有一個X時間線悲劇至極的模樣,只要沒有比這個模樣還糟糕都算不上是壞事。至少,這次身邊的成員、戰友都還在,光是這樣,就很值得珍惜。
「請看……昨天鎮上發生了戰鬥,城鎮跟房屋只有受到輕微損傷,但是地面上有很多奇怪的東西。」貝爾絲把新聞畫面投影到客廳的大螢幕上面,讓大家方便參考。
「那是獄卒入侵,被打倒之後的散沙……。」克蘿妮一眼看出來,她是這群人裡面唯一有見過獄卒的模樣的人。
「那問題來了,是誰跟他們戰鬥,把他們消滅?我們昨天都沒有再出門了,對吧?」貝爾絲說。
「我先問問降臨組。」克蘿妮說完,拿起手機馬上要打電話給碧珠。
「我猜是正義,雖然不曾見過降臨組真正的力量,但是能跟這麼多獄卒戰鬥還存活的,這個時間線裡面恐怕沒有多少人。再說,如果降臨組這麼輕易就打倒他們,那也不至於落到被關進監獄吧?」無名說著。
「碧珠說她們昨天也沒有出門,看樣子只能是正義組了。碧珠說她可以配合我們行動,如果我們要到鎮上去的話。」克蘿妮掛掉電話後告訴眾人。
「克蘿妮、無名,妳們去事發現場看看吧,可以的話蒐集一些有用的情報,雖然現在應該沒什麼人會想出門湊熱鬧,但還是盡量不要讓一般民眾接觸那些東西。有問題隨時連絡我,我想嘗試修復連接奧米嘉的伺服器跟線路。」貝爾絲說。
聽到貝爾絲的架式,大家都放心了不少,議會的小隊長終於重整旗鼓。
「我帶碧珠一起去可以嗎?」克蘿妮問。
基於昨天的行動,她腦中第一個護衛人選竟然是碧珠,也不知道碧珠到底有沒有足夠強大的實戰能力,昨天碧珠甚至還沒開始打架,戰鬥就被頭上有發條的自動人形結束了。
「妳沒有考慮過我嗎?」古拉問,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哈哈……我不想讓艾蜜莉亞擔心,必要的話我會呼叫妳支援的。」克蘿妮帶點尷尬的打發了古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到的不是古拉,或是美聲、琪亞拉這種Holo大學的戰力頂峰,在這之後她也笑了笑,還是決定找碧珠一起出門,也得到了貝爾絲的許可。
出了門,與碧珠碰頭之後,她們才發現蒼白已經淹沒了天頂到地平線的範圍,再這樣下去,她們的世界、她們生活中的一切也要被那片白鯨吞蠶食,是遲早的事情。克蘿妮無法想像X時間線因此陷入癲狂,無法想像議會因此站不住腳,無法繼續維護時間線,更無法想像她們這群人應當何去何從,她們甚至都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
克蘿妮跟無名走在前頭,碧珠跟在後面。雖然作為護衛跟克蘿妮一起行動,克蘿妮還是本能地把碧珠保護在後方,若有狀況,克蘿妮必須首當其衝。
過了昨天跟正義組交手的地方,這裡還沒有什麼狀況,她們繼續往城外的方向走,直到抵達並看見了案發現場……。
街景一片荒涼,兩側的建築物有一些燻黑的痕跡,由中間向外擴散而越來越少,越來越淡。無名一眼就看出這火焰不正常,應該不是意外產生的,而是來自火焰相關的超自然力量。以這樣的視角去看燻黑的深淺分佈,便很合理了,火焰是圍繞著某個中心點展開的。
這個圓形的範圍內,滿是一堆一堆的小小沙丘,像一個一個的白蟻窩,那沙的顏色是了無生意的灰黑,有的沙丘上蓋著破爛的布料,跟早上看到的照片一樣,是獄卒消亡留下的。根據克蘿妮的判斷,這裡少說也有二、三十隻獄卒被打倒,這個規模也不像是無名初來乍到時那種,意外鏈在一起的傳送門產生的。她們都認為是監獄維度的大動作。
這下麻煩大了……。
她們仔細地搜索,不放過任何一點線索,用手機拍攝每一個細節之後,都立即的回傳到她們議會的資料庫。這一切都做完之後,她們正想清除掉這些散沙與大肆戰鬥留下的痕跡,不料遠處卻出現了四個人影……。
碧珠、克蘿妮、無名三人反應迅速的抽刀,馬上準備好了接下來發生的摩擦。她們一看眼前幾人,腳步中充斥著襲來的危機與殺氣,優雅的令人恐懼,就知道來者不善,本能地架好刀劍。
距離大約三十步,克蘿妮看清了眼前的四人:果然是正義組的人,而最後一位未知的潛入者,就是粉色頭髮的豹,這一刻總算是現身了。
在這個距離,四人停下了腳步。
「時候到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為降臨組的逃犯提供庇護,把她們交出來。」
為首的伊莉莎白帶著十足的氣勢,對眼前的三人喊話。那種威脅感滲透人心,身經百戰的無名跟克蘿妮還好,反倒是碧珠,她的底氣瞬間少了一半。
「妳們是誰?」克蘿妮問了回去。
「我是緋紅女王,赤焰玫瑰伊莉莎白,正義組的領導者,新秩序的先鋒!妳身後的就是古石 碧珠對吧?把她,還有其他降臨組的人交出來……。」
「如果我不呢?」克蘿妮一邊說,一邊舉起左手的刀,向左下方斜著,擋住了身後的碧珠。
「那將會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伊莉莎白說完,用雙手舉劍刺向地面,以她為圓心,又燃燒起了藍色的火焰,雖然範圍很大,卻像角鬥場一樣,令她們三人退無可退。除了她們的周遭,火焰也纏上了伊莉莎白的紅色大劍。
「抓住她們!」
隨著伊莉莎白一聲令下,戰鬥一觸即發。身後的Cecilia、Gigi率先衝了出去,迎擊的分別是無名與克蘿妮……。
Gigi身手矯健,躲過了克蘿妮幾次的劈砍之後,竄進了克蘿妮雙刀難以攻擊的死角。就在克蘿妮要被那鐵拳重擊之際,她雙眼一亮,時間慢了下來,她不疾不徐的側身之後,時間的流淌恢復正常,躲過了Gigi的攻擊,隨後用她修長的腿,兩段的踢踹在Gigi身上,也被拳套擋了下來……。
另一邊,無名也正在敏捷的左右閃躲Cecilia突刺而來的長槍,但是無論怎麼竄,就是無法進入Cecilia的盲區進行攻擊,宛如Cecilia已經被設定好了某種程序那樣,適度的後退與推進,始終不會受到無名的攻擊,她們纏鬥在了一起……。
「那只能是我來對付妳了……。」Raora看向了碧珠,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來,一陣混亂之中出現了一道粉紅色的閃電……。
碧珠看準時機,在Raora徹底撲向她並攻擊之前,奮力地拔刀斬,刀光劍影消散過後,她的武士刀被Raora的利爪指套擒著。隨著Raora發力,碧珠抓緊了時機把刀抽回,手中的武器才沒有因此被打落在地……。
她們在伊莉莎白的火圈之中不斷的纏鬥,但隨著時間推移,正義組很理所當然的佔上了優勢。看著對方被自己的隊員打得節節敗退,像後退去,伊莉莎白終於上前,準備結束這一切……。
看準時機之後,Cecilia向下微蹲,Gigi從她身後助跑,然後跳上Cecilia的背,這時候Cecilia猛的發力,把Gigi彈射的更高的同時,把自己的長茅也拋了上去。隨後Gigi抓住長茅,借助重力與自己拳套,還有她身體裡的力量,用Cecilia的長茅往地面重擊,激出了一到強烈的衝擊波,把三人吹飛了出去……。
那股力量猛烈的跟炸彈沒有區別,身後的Raora用利爪抓住地面,伊莉莎白也不得不用武器撐住地面,才沒有被衝擊波吹開。
完蛋了……難道這一切都要結束在這裡了嗎?克蘿妮心中萬馬奔騰,卻使不上力氣,也不知道如何防守接下來的攻擊,她看了無名一眼,滿是柔情,好似她的時鐘、沙漏等一切時間工具都要在此停下……。
看著迎面跑來且迅捷如雷的伊莉莎白跟Raora,手裡提著武器殺向自己……克蘿妮用了僅剩不多的力氣,緩住了時間,並大喊了一聲:「碧珠!」
碧珠心領神會,胸前的寶石發出了紫色的光芒……她們所有人視網膜上的畫面中,世界暗了下來,卻被碧珠的光芒照亮。襲擊而來的伊莉莎白跟Raora瞬間失了神,停了下來,像是受到了某種精神上的打擊。但比起打擊,更像是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塊被觸及,然後一切委屈、懷疑、悲傷,還有被理解的幸福席捲而來……
只不過碧珠的力場無法定向控制,克蘿妮與無名也陷入了相同的處境之中,動彈不得。混亂的戰場中,只有碧珠跟Cecilia再度站了起來。
「妳……?」碧珠很疑惑為什麼Cecilia跟沒事一樣。
「我是自動人形。」
Cecilia也一眼就看出碧珠的疑問,隨後她還是舉起長茅指向碧珠,寂靜無聲的環境之中,她的氣場彷彿在宣告著自己的意念,彷彿在朗誦著戰鬥的理由,隨著一陣陣伴隨著威脅氣息的綠意飄向碧珠,如同凜冬的寒風,刺骨地迎面吹襲。
碧珠再次舉起武士刀,與僅剩的敵人準備開始死鬥。她擺好架式,沒有衝上去,而是等待Cecilia攻擊過來。碧珠身形矮小,正面對撞一定沒有好下場,她打算借力使力,支開Cecilia的武器之後,再想辦法一招制敵……
隨著Cecilia殺到眼前,綠色的雙眼與紫色的瞳孔相對之後,Cecilia的長茅刺來,如同碧珠的預期一樣。碧珠輕鬆地躲過了……但就在碧珠用武士刀架開長茅,準備再接著攻擊時,Cecilia以超越常人預期地戰鬥風格收回了長茅,轉向另一端,趁碧珠不備,把長茅打橫,用雙手抓著撞擊過去,這時力量與身型的差異體現而出,碧珠被惡狠狠的擊退,向後跌坐到了克蘿妮與無名之間。
Cecilia舉著長茅走向三人:
她一步一步踩踏,與地面發出喀踏聲,像是敵人的哀鳴;
她一步一步走來,踏在地面的聲音靠近,若有似無的開始迴盪,如同冥神的低語;
她一步一步逼近,腳步聲越來越令人畏懼,與她那一身綠意形成強烈反差……。
碧珠沒有任何力量與手段,她最終害怕的閉上了雙眼……
隨著倏忽而來的兩聲武器碰撞聲……碧珠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她以為她會看到一片白光,或是看到她飄浮在巨大的水晶洞中央,成為情緒寶石的模樣,她以為她逃獄後的人生到此結束了……看清楚後,眼前卻是跌坐在地的Cecilia,她的長茅掉在地上、右手手掌也被乾淨俐落的切斷,掉在了一旁。
(Cecilia是自動人形,沒有血腥畫面請不要緊張,之後也能修好的。)
救了碧珠的,是一把三叉戟與死神的鐮刀,如同下凡的神話從天而降。三叉戟瘋狂地擊飛了長茅,死神鐮刀隨後迴旋飛來,俐落地切斷了準備再次撿起武器的自動人形的手,然後兩把武器強而有力,堅挺的矗立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