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樹……」
「很神奇吧!」
摩烈奇歐帶塞莉雅來到一個洞窟,他原本是想找個地方偷藏魔獸,以便隨時逃離地獄,結果在這裡發現不少木化石,而且看痕跡像是被外力砍倒,而不是缺乏營養才枯萎。
「它好像是原生種,氣息與地獄很自然地連接在一起。」塞莉雅震驚不已,這樹皮看起來跟岩石一樣,沒注意很容易忽略。她想知道這棵樹更多訊息,可惜時間太久遠,變成化石的樹已是空殼,無法告訴她任何故事。
「找天使或純血有用嗎?」摩烈奇歐摸著下巴思索,他是混血的墮落精靈,植物對他保持沉默很正常;塞莉雅現在是惡魔,如果這是地獄原生種,照理說會有回應,結果沒有。
「應該也是同樣的反應,除非找……」精靈王。塞莉雅知道摩烈奇歐不喜歡他,所以改口:「熾天使之類的。我們來找看看其他線索吧?種樹需要養分,我們來找看看附近有沒有疑似水源的東西?」
「好啊,我往北,妳往南。」摩烈奇歐頓時有精神了,如果順利培養出樹種,他能做更多事情,把地獄改造成自己的舒適圈。
塞莉雅點頭,跟摩烈奇歐分頭觀察附近的情況,他們第一天沒收穫,第二天也是,第三天決定在發現木化石的洞窟開挖,經歷數十天的努力,塞莉雅找到一條疑似乾枯的河床,摩烈奇歐則是發現幾顆奇怪的圓形石頭。
「這裡面感覺有種子。」摩烈奇歐瞪著手上圓滾滾黑石,通常在河邊的岩石層發現這種不自然的圓形石頭,敲開都會有東西,他忍不住邪笑:「或是動物化石!」
他等不及敲開,遠古生物的力量都很強大,如果裡面真有完整的動物化石,只要讓惡魔吞下,借用惡魔擬態的能力重現出來,說不定可以跟魔王拼一拼!
「這條河再挖下去,不知道會通到哪。」塞莉雅動動肩膀,感覺整條手臂快要廢了,實在難想像自己可以在地獄這種環境找到河床……塞莉雅靈光一閃:「會不會是冰地獄?」
「有可能?」摩烈奇歐把圓石頭裝入袋子,數一數總共有十五顆,忍不住給塞莉雅看:「妳要拿幾顆回去敲敲看嗎?」
「好呀。」
「妳拿這幾顆,我覺得機會很大。」摩烈奇歐將感覺是種子的圓石交給塞莉雅,這樣拿回去,魔王看到是植物就不會多問了,他可以悠哉哉地培養自己的新魔獸。
塞莉雅回去後,忐忑不安地來回踱步。她很怕打擾魔王,但是又想分享這個發現,猶豫要不要先敲開確定裡面有沒有東西,避免驚喜落空讓魔王覺得浪費時間,可是先敲開會不會出事?因為地獄很危險,搞不好這顆石頭裡面藏了什麼……
她抱著石頭走來走去,不知該怎麼決定,被路過的宗罪看到。
「嗨,雅威,還是塞莉雅?妳在幹嘛?」
「妳好,叫我塞莉雅就可以了。請問這個時間去找魔王,會打擾到嗎?」塞莉雅記得她是「憤怒」,摩烈奇歐說上次打架她用魔法燒到泰拉秋絲的頭髮,是個超級混蛋;柏格則是稱呼妮娜為「天賦型的魔法師」,給了極高的評價。
「喔,妳直接去啊,如果魔王想自閉,通往辦公室的長廊不會開。」妮娜說完停頓幾秒,開口:「塞莉雅,妳懂魔法嗎?」
「什麼意思?」
「就是由魔力架構變化之法,簡稱魔法。譬如火球術的拿捏、傳送陣的原理,還有元素的各種運用。」妮娜一時不好解釋,這不知道幾千年前的初階課程,正確的介紹方式她忘得差不多,只記得又臭又長。
「抱歉,我是想用就用,不清楚這些理論。」
塞莉雅身為人類時只拿劍,成為天使才學會魔法,就像心臟成形就會跳動一樣自然……她猜妮娜提這個是想討論?因為柏格曾經說過,他們有研究不完的魔法可以消磨時間。
妮娜露出可惜的表情:「這樣喔?好吧,不耽誤妳時間了,如果看到魔王在抽菸可以制止一下,柏格不喜歡她碰那個。」
「瑣溤婓亞?」
「妳知道名字?」
「阿奇跟我說的。」
「誰是阿奇啊?」
「摩烈奇歐。」
妮娜噗嗤噴笑,趕緊輕咳幾聲:「抱歉抱歉,我跟那傢伙關係不好,這麼可愛的稱呼對上那張臉就忍不住笑了。反正看到魔王在抽菸就阻止她,妳知道瑣溤婓亞的味道聞起來怎樣嗎?」
「聞起來像花香味?」
「真像妳已經聞過了。」妮娜碎碎念:「摩烈奇歐會碰那東西?」
「上次媽在我面前抽,阿奇聞到味道才說的。」塞莉雅稍微停頓,問:「為什麼說它是毒菸?我只知道人類不能碰,但魔人似乎不受影響,只會看到幻覺。」
「因為它的毒不太一樣,怎麼說呢……」妮娜揉揉脖子,魔王果然又開始碰那東西:「那種幻覺會讓妳看到最思念的人,很容易淪陷在其中。妳知道魔王的記憶出現問題,如果她抽這種菸看到……唉……」
妮娜深深嘆氣:「魔王之前雖然很陰沉,但至少像個人,三不五時會出去走走;現在卻彷彿是具屍體,整日悶在辦公室裡,哪裡都不去。」
塞莉雅突然想到一個畫面——魔王躺在棺木,周圍都是花,屍體的腐爛味如此刺鼻,但是花香卻濃烈想掩蓋過去。
這座王城彷彿成了她的棺木。
跟妮娜道謝後,塞莉雅不再猶豫,抱著石頭走向魔王的辦公室。
她沒在走廊上聞到花香,但是敲門進去瞬間,被譽為毒藥的香氣刺激神經,塞莉雅不自覺停下腳步,魔王癱坐在沙發上,似乎原本在放空,注意到她的腳步聲停住,勉強睜開眼。
「怎麼?」
「沒、沒有。」塞莉雅搖搖頭,走進來辦公室、關門,將懷裡的石頭給她看:「我跟阿奇發現可能是種子的化石,趕緊拿來給您看!」
魔王看一眼,挑起一顆:「其他五顆只有葉片,妳想要種子,敲開這顆就好。」
塞莉雅兩眼發亮,裡面真的有種子!
魔王默默補一句:「如果妳喜歡植物,可以跟妮娜拿種子,不用大費周章挖化石。」
「地獄有植物?」
「很少而已。」魔王停頓:「妳以為沒有植物,才把化石拿回來?」
「我……」塞莉雅欲言又止,想到她跟摩烈奇歐聊天時,說的是……樹。
地獄有植物,但是沒有樹。
途中她還看過幾次野草。
「我、我說錯了,是樹的種子。」塞莉雅低下頭,本來想給驚喜,結果太開心就說錯了。
「樹?有意思。」
魔王理解她為何興奮了,不自覺靠近看那顆圓石——剎那間,塞莉雅聞到很淡的血腥味。
「您……受傷了?」
「沒有。」
「您說謊。」
魔王皺眉,塞莉雅因為血腥味,被引起保護造物主的本能,她沒有退縮,而是更靠近魔王:「您如果沒有受傷,為何不讓我檢查?」
「別越——」
塞莉雅沒有聽話,硬是扯開魔王的衣袍。
她看到魔王的左胸皮膚上,有道用刀子割出S字母的傷口,像是暴怒後胡亂自殘出氣,割得非常尖銳,傷口癒合同時還滲血……塞莉雅被用力推開,跌坐在地上,感受到魔王怒意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的命令很可笑嗎?」
魔王站起身、右手捂著臉,垂放的左手凝聚強烈殺意;塞莉雅僵硬地搖頭,覺得自己要死了。
結果死亡沒有來臨,魔王只是深呼吸,重新癱坐在沙發上。
「出去吧。」
「是……」
塞莉雅抱起石頭走出去,關上門時,看到魔王又拿出煙斗。
就像一具屍體,等待腐朽的屍體。
塞莉雅想了想,把有種子的那顆石頭放置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