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夏羽輸出真氣在李少鋒體內運行一圈,確定沒有薇蕾塔的殘留魔力才鬆手,隨口說:「對了,恭喜打贏了。」
「依然是鑽了擂台賽的漏洞,覷準對手不敢下殺手,而且薇蕾塔也不想為此得罪主辦方的蒼瓖派。她在準決賽已經展示過實力,有辦法打近身戰,我光是衝到她的身邊就費盡全力了。」李少鋒苦笑著說。
「如果沒有學長那種多到變態的真氣量,首先就撐不過魔法轟炸啦。」夏羽沒好氣地說。
「魔心飾品會像是破魔槍械、附法炸彈與地球製外星兵器那樣再度造成一波徹底的改變吧。」李少鋒感嘆著說。
「嗯……多少吧,有總比沒有好。」夏羽不置可否地說。
「妳似乎覺得無所謂?」李少鋒皺眉問。
「仔細想想就會知道魔心飾品有著各種缺陷。蒼藍黎明基於西方最大隊伍的自尊,急著研究出一個足以抗衡的成果,胡亂在各方面投入人力資金。總之等會兒薇蕾塔應該會來找學長談話,我想待在旁邊。」夏羽說。
「為什麼?」李少鋒問。
「她很注重禮節,肯定會再來打聲招呼,順便套情報。我在場也可以避免學長說溜嘴。」夏羽說。
「妳比較瞭解西方近況,如果願意負責在場當然幫大忙了。」李少鋒說完就正好聽見腳步聲,接著是「我是蒼藍黎明結社的薇蕾塔」,急忙喊說:「請進。」
薇蕾塔依然穿著蒼藍長袍,將手杖繫在腰際,站在門邊行了一個禮節,頷首說:「從未想過你有辦法抵禦霜雪結界的攻擊,而且近乎毫髮無傷地闖到我面前,非常精彩。」
老實講要是再多個十幾秒可能就倒了。李少鋒起身說:「薇蕾塔小姐毫無疑問是我遇過最強的魔法體系玩家,本次戰鬥受益匪淺。」
「彼此彼此。」薇蕾塔瞥了眼夏羽,從長袍內側取出一瓶深紅色藥水,放在桌面說:「這是我們結社製作的高級藥水,有助於激發體內的魔力運行速度,補氣養血,對武術家也有效果。」
原來如此,為了避免殘留魔力傷到自己,急著來送藥水啊。李少鋒刻意提氣表示已經恢復大半,收下藥水說:「非常感謝。」
「……佩服。」薇蕾塔的眼中閃過訝異,開口問:「聽說你拜『小狂犬』為師,因此知曉化解魔力的訣竅嗎?」
「只是運氣好。」李少鋒苦笑著說。
「對了,薇蕾塔小姐,請不要嘗試將『魔心』迴路設置在體內。那麼做沒有任何意義。」夏羽突然插話說。
「明明不曉得任何內情,真虧有膽提出這種意見。」薇蕾塔淡然說。
「這是客觀思考就能夠得出的結論。魔心會強行聚集四周魔力,然而那些魔力散亂且無秩序,又無法事前進行干涉,聚集的瞬間就會破壞掉魔心本身的迴路,才會被黃金黎明結社視為失敗的魔法。使用冷原玻璃進行隔絕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然而缺點依舊,如果把迴路放在體內就跟放個炸彈差不多。」夏羽冷靜地說。
「即使是伊芙琳,也把自己關在研究室好幾天才歸納出這些重點,妳看了一場比賽就推敲出類似結論,若不是瞭望塔工房的成員,真想用比較粗暴的手段邀請到英國,好好聊聊。」薇蕾塔正色說。
面無表情的緣故,看不出來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李少鋒擺手說:「不好意思,介紹遲了。她是夏羽。」
「當然聽過『無名少女』的諸多傳言。」薇蕾塔頷首說。
「蒼藍黎明結社和殲滅軍站在同一陣線,我們工房和殲滅軍是合作關係。朋友的朋友沒有必要互相敵視。」夏羽笑嘻嘻地說。
「妳是真心那麼想?」薇蕾塔問。
「黃金黎明的遺產藏著諸多可能性,在包羅萬象的知識當中,專注在克蘇魯遊戲的相關領域才是上策,聽聞有過『獸契』、『鏡面』、『堡壘』與『幻日』幾項失傳的高階魔法……魔法師對於魔力的細膩操控技巧是武術家所不能及的優勢,沒有必要主動捨棄,截長補短。」夏羽平靜地說。
「願聞高見。」薇蕾塔沉下臉說。
「構築出魔心的迴路確實是足以在魔法史留名的成就,然而魔心在遊戲場所派不上用場,魔心飾品同樣如此。現在修正研究路線還來得及。」夏羽補充說。
「那幾項可不是隨口就能舉例說出的魔法。」薇蕾塔繼續說。
「既然都曾經響徹世界,抑或是被認為不可能構築完成的魔法,稍有涉獵就會聽聞,然而同樣被認為不可能的『魔心』已經構築出完美的迴路。作為手下留情讓學長獲勝的謝禮,請收下這份情報。」夏羽正色說。
「倘若屬實,到時候請務必前來英國。」薇蕾塔說完就轉身離開。
李少鋒看著薇蕾塔走遠掩門退回休息室,偏頭說:「剛剛隨意透露的那項情報似乎挺重大的?」
「在黃金黎明結社崩解之後,很多研究成果不是佚失、破損,就是資料的年代排序亂掉,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整理,反倒是原本和他們有深交的其他隊伍保留著相較完整的特定情報。」夏羽說。
「所以來源是銀鑰喔?」李少鋒無奈地問。
「反正已經跟殲滅軍、蒼瓖派和秦家刀攤牌了,如果要拉攏蒼藍黎明結社,遲早也會坦白銀鑰將全力支持學長,而且簡妮隨時有可能當作交涉籌碼擅自講出去,不如先稍微透露一點點,賣個人情。」夏羽聳肩說。
「妳確定是人情嗎?剛剛薇蕾塔似乎動真格想要把妳擄去英國。」李少鋒說。
「研究出初步成果少說也要幾個月,到時候就知道我的誠意了。譬如『獸契』是締約的上位變化,能夠在短時間內馴服野獸、使其聽命;『鏡面』、『堡壘』則是家系魔法,前者可以在彈指之間複製方才自己使用過的魔法;後者只要輸入足夠魔力就可以瞬間構築出近百道護壁堆疊而成的複合式魔法。」夏羽簡潔地說。
「最後那個『幻日』又是什麼樣的魔法?」李少鋒追問。
「幻日只在黃金黎明結社的歷代隊長之間傳承,被魔法師歸類為『傳說的魔法』,我也不曉得細節,只是說出來增加說服力。蒼藍黎明人才濟濟,大概早就猜到我是某支強大隊伍派到學長身邊的。」夏羽說。
「那麼稍微回到原本話題,果然我被手下留情了?」李少鋒問。
「當然呀,薇蕾塔可是蒼藍黎明的副隊長,要爬到那個位置的第一條件就是實力。全世界有辦法在地球發動中型結界的魔法師不會超過三位數,而且她全程只有用『聚水』一項變化耶。」夏羽沒好氣地說。
「不是還有家系魔法『連星』嗎?」李少鋒問。
「那招有辦法同時操控近百柄冰刀,依照薇蕾塔的意識以秒為單位精準揮砍砸落。如果在決賽用出來,學長肯定撐不過十秒啦。」夏羽揮手說。
李少鋒還想追問細節,不過注意到走廊一端又傳來腳步聲,原本以為是薇蕾塔去而復返,不料開門就看見夏旖歌快步走來。
「那麼不打擾了,我先回去座位區喔。」夏羽立刻說。
「鋒郎,決賽打得很漂亮!」夏旖歌瞥了眼擦身而過的夏羽,端起笑容,大加讚許地說:「我就說過沒有問題的。現在全台灣的修練者都清楚你的實力,破關『獸血寶石』、『蛇人的古王墓』這些遊戲並非僥倖,打贏翁世堯也非偶然,比武擂台的結果會成為駁斥掉外界傳言的最佳證據。」
「所以才會擅自替我報名參賽嗎?」李少鋒問。
「你居然在記恨那點嗎?」夏旖歌搖頭輕笑。
李少鋒忽然覺得夏旖歌似乎又有些改變,更加深入地展現出內心一面,等到她進入休息室後轉而問:「夏崇予是怎麼回事?」
「他……並不是會得意忘形的人,一直以來也謙虛自持,方才待在冬花宮包廂的行為確實不太恰當,我會處理。」夏旖歌沉下臉,嘆息著說:「聽聞沈懷嬋前宮主的美貌傾國傾城,乃是那一輩男性武術家欽慕的高嶺之花,沈婭也確實是不亞於其母的美少女,然而冬花宮理當沒有魅惑方面的技巧才是。」
「真的有媚術這回事嗎?」李少鋒忍不住問。
「當然,媚術以『術』字結尾,如同匪賊的盜術、毒師的毒術、疾病藥理的醫術或故弄玄虛的魔術,講求知識與練習,普通人也有辦法習得那些技術,然而幾乎不會有修練者花費時間在那些旁門左道上面。」夏旖歌不屑地說。
「難道不會有某些門派隊伍特別鑽研嗎?」李少鋒追問。
「技術當然也好壞之分,廣泛而言,武術家學習的『武術』就是大宗,強身健體、修身養性,醫術、毒術或魔法師的煉金術也是專門領域,然而正統隊伍不會擁有媚術、盜術的知識,也不會允許弟子去學。」夏旖歌耐心地解釋說。
「原來如此。」李少鋒點頭說。
「話題似乎扯遠了。」夏旖歌再度漾起笑容,繼續問:「鋒郎,你是否想好比武冠軍的獎賞了?即使將來入贅我派,寶物庫裡面的寶物也非個人所有,如果沒有特別想法,推薦你任選寶物一件。」
「已經決定好了。」李少鋒說。
「是嗎?想要什麼?」夏旖歌頗為意外地問。
「關於這點──」李少鋒深呼吸一口氣,平靜地說:「我會向夏逸舟掌門要求破棄這樁婚約。這個就是我希望提出的獎賞。」
夏旖歌像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俏臉過了數秒才沉落,冷然說:「我不允許。」
「我已經決定了。這樁婚約原本就沒有問過我們兩位當事人的意思,破棄就只是恢復原狀。」李少鋒說完就作勢離開。
夏旖歌的眼中閃過諸多複雜情緒,咬住嘴唇,最後只是低聲說:「站住。」
李少鋒沒有理會,加快腳步離開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