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蕾塔參加擂台賽的目的不在奪冠,而是希望藉由殲滅軍頻道的現場直播,將蒼藍黎明結社的「魔心飾品」情報傳遞給全世界。
李少鋒卻很快理解到魔心飾品依然存在數個重大缺陷。
「魔心」的效果至多半徑數公尺,一旦超過依然會高速逸散,因此魔法師最具威力的中、遠距離攻擊手段依然無法使用,而且發動魔心想必也得耗費魔力,從魔力的流動方式判斷是被不規則地吸往魔心,敵我雙方都會受到影響,導致魔法師必須使用更加細膩、專注的操控技巧才能夠順利施展其他魔法。
再者,既然知道偽造迴路刻在冷原玻璃的飾品內部,只要破壞或取走即可,等同於多了一個不得不防的要害。
「──那麼就繼續這場決賽了?」李少鋒笑著問。
「本次任務已經結束,不過既然站上擂台,請讓我見識你如此受到各方重視的理由。」薇蕾塔勾起嘴角,猛然散出廣範圍的魔力。
李少鋒感受著某種奇特感受倏然掠過肌膚,下意識提高護體真氣,隨即發現真氣並未四處逸散,而是朝向薇蕾塔飄去,怔然問:「魔心的範圍居然可以籠罩整座擂台嗎?」
「在全世界的觀眾面前展示研究成果可不能丟臉。」薇蕾塔持續蕩出天藍魔力,同時脫掉左手手套,展示拇指一枚光澤宛若黃金卻呈現半透明質感的戒指。
首次見到實物,李少鋒依然立刻猜到那枚戒指是以光輝之偏方面體製成、擁有「儲存真氣魔力」效果的珍稀寶物──輝戒。
緊接著,李少鋒意識到護體真氣不再逸散。平時就負責替第三練武場補充氣息,更加清楚知道短時間內要散出讓室內真氣濃度達到飽和的困難度,即使從輝戒提出,在眨眼之間就徹底充盈的爆發力依然難以置信。
薇蕾塔執起手杖,身旁頓時憑空凝聚出十個冰錐。
李少鋒幾乎憑直覺將護體真氣提到最高,同時俯身斜衝,務求在受到鋪天蓋地的魔法轟炸前拉近距離。
「看來曾經與魔法師陷入死鬥的事情並非虛假。」薇蕾塔頷首說,斜揮手杖。
十個冰錐頓時改變方向,依序射向李少鋒。
李少鋒纏刃劈出冷型長刀,「喀」、「喀」兩聲正面劈碎冰錐,然而來不及拉回冷型長刀就看見第三、第四個冰錐砸向胸口,不得不硬接,騰挪撤開,不料在站穩後發現地面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積了薄薄一層冰屑,而且迅速硬化,固定住右腳腳底。
李少鋒盪出一波真氣,強行撼緩其他冰錐的速度,踏腳震碎冰屑,一邊後退一邊揮刀,在退回原處時才勉強將其他冰錐都破壞殆盡。
薇蕾塔並未追擊,雙手拄著手杖,昂然而立。
「真是佩服……聽聞『霜后』自創的『凍土結界』被譽為西方近百年來最為卓越的複合式魔法,不曉得這個魔法有何名堂?」李少鋒問。
「這是我自創的『霜雪結界』,因此無須擔心,整體威力遠遠低於『凍土結界』。請繼續接招。」薇蕾塔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再度凝聚出數十個冰錐、冰刀。
等等,難不成剛剛踩到地雷了?因為拿她跟伊芙琳比較?李少鋒暗叫不妙,剛剛十個冰錐已經扛不住了,現在面對數量翻了好幾倍的魔法轟炸必敗無疑,一瞬間想要全速衝到魔心的範圍之外,然而隱約理解到這是薇蕾塔的計策──不可能那麼剛好只有擂台的四個角落沒有被蓋到,如果跑過去就退無可退,只要薇蕾塔再擴大魔心範圍就會被炸到出界。
李少鋒心念電轉,第一波的冰錐冰刀已經來到眼前,不得不揮刀硬擋,堪堪避開要害,然而護體真氣也被削掉大半。
「只要開口棄權,我會立即停手。」薇蕾塔淡然開口,再度揮落手杖。
三柄冰刀劃出銳利的弧形軌跡,倏然斬落。李少鋒急忙打橫冷型長刀擋住。冰刀頓時炸裂,逸散魔力帶著刺骨寒意。
「接下來請注意下方。」薇蕾塔說。
「咦?」李少鋒猛然後退,地面隨之竄起一個極為巨大的冰錐,然而來不及反應就看見冰錐自行崩散,無數的冰屑挾帶寒冷暴風席捲擂台。
「請注意上方。」薇蕾塔說。
幌子?還是提醒?李少鋒來不及思考就再度騰挪,卻因為地面已經結冰,失去平衡地又往旁邊滑行數公尺才踉蹌單手撐住身子,接著見到薇蕾塔並未追擊,拄著手杖站在原地。
「是否願意投降了?」薇蕾塔平靜地問。
首次面對複合式魔法結界,李少鋒切身感受到強大之處。身處薇蕾塔的天藍色魔力當中,感知真氣近乎無效,而且即使化解掉侵體魔力,寒意依然持續滲入體內,加快真氣運行速度也沒有效果,顯然是某種持續降低溫度的魔法。
幸好她不打算動真格廝殺,因此還有空隙可鑽。李少鋒瞥向薇蕾塔戴在拇指的輝戒,暗忖內部儲藏的魔力總量是未知數,然而自己的真氣總量消耗許多,無法期望撐到輝戒與薇蕾塔本身的魔力耗盡。
「請回答是否願意投降。」薇蕾塔催促說,輕輕用手杖踱地。身邊再度凝聚出數十把冰刀。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著非贏不可的理由。」李少鋒纏刃於冷型長刀,率先往前俯衝,旋身持續劈砍,並未對準要害的冰錐、冰刀就用護體真氣硬扛住。
薇蕾塔繃緊俏臉,再度砸落魔法。
邊緣銳利如刃的冰屑持續飄落,冰錐、冰刀更是毫不停歇地砸落。
薄冰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少鋒很快就無暇顧及其他,持續擋住射向要害的魔法,宛如在暴風雪中持續往前飛掠,短短十多公尺的距離,護體真氣以秒為單位高速消耗,最終被迫後撤。
薇蕾塔微微頷首,立即揮動手杖,拉起兩道冰屑匯聚而成的波浪打向李少鋒的落腳處,總算是李少鋒保有餘力,在最後一刻製造出兩道護壁擋住冰屑。倉促製造的護壁自然擋不住冰屑浪潮,接觸的瞬間就被破壞掉。
李少鋒刻意停頓一瞬打亂薇蕾塔的預測,然而看見兩柄原本要劈落前方的冰刀即時調整,劃了個圓弧雙雙攔腰砍來,急忙揮刀推開,再度護體纏刃,加速俯身。
薇蕾塔連續用手杖敲了三次地面,每一次都激起堆積的大量冰屑,試圖將李少鋒推回去。李少鋒當機立斷地往前彈衝,直接躍過冰屑浪潮。
「……當真?在空中可無法改變方向。」薇蕾塔不解蹙眉,卻沒有放過這個絕佳機會。當場凝聚出八柄冰刀,呈現圓弧等間隔排列在李少鋒身旁,在他下墜瞬間一齊射出。
這個數量撐得住。李少鋒任憑冰刀刺破護體真氣,加速運氣抵禦域侵體魔力,落地後咬牙擠出最後力氣,旋身揮出冷型長刀。
薇蕾塔舉起手杖,擋住停在肩旁的冷型長刀,不再發動魔心。原本籠罩擂台的霜雪結界頓時崩解,連同無數冰屑、冰刀化成四處溢散的魔力。
「本次藉由輝戒才得以施展複合式魔法結界,遊走在比武的規則邊緣。李先生有辦法闖過結界近身,大感佩服,在此認輸。」薇蕾塔頷首說。
李少鋒冷得牙關打顫,沒有辦法說話,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收刀行禮。
觀眾隨之爆出震天喝采。
「今年比武擂台的冠軍是『受到啟發之人』李少鋒!請各位給予最熱烈的掌聲!」蒼瓖派司儀激動大喊,炒熱氣氛。
李少鋒知道繼續待在擂台隨時有可能昏倒,緩步走下擂台才注意到夏羽從旁閃出來,不著痕跡地伸手攙扶,楊千帆與梁世明也已經待在通往休息室的出入口。
「又再亂來。」夏羽迅速輸出一縷真氣到李少鋒體內,確定他沒有受到內傷才鬆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休息室禁止選手以外的人進入。」高芸潔說。
「讓我們進去。」楊千帆冷然說。
「……請待在休息室,不要隨意亂走。」高芸潔退讓地說。
當李少鋒四人進入休息室,楊千帆立即想要查看,不過被夏羽喊住。
「學長沒事,剛剛主要都是纏刃護體,又有處於魔心的範圍當中,真氣消耗不多主要是被魔力凍得難以順利運氣。薇蕾塔現在少說也有實踐者的程度,強行抵銷侵體魔力依然會在經脈殘留些許。」夏羽說。
「沒事就好。」楊千帆嘆息著說,握住李少鋒的手。
「等會兒就是採訪冠軍與頒獎的環節。」梁世明皺眉說。
「有我協助就是幾分鐘的事情,正好學長本身是紅色系真氣,互相克制。比起這些事情,請你們先回東泉塔拿行李,等到頒獎環節結束就離城。」夏羽說。
「這麼急著走嗎?」梁世明問。
「原本計畫就是頒獎結束就離城。學長剛打完決賽,要是救世會的人來找麻煩會很棘手,我可不想扛著學長從花蓮飛掠到台中……還是說要在城內多住一晚?住在主城就挺安全的。」夏羽問。
「等會兒就走。」李少鋒立刻說。
「尚未摸清楚冬花宮的目標,立即離城吧。」梁世明同意說。
「有我陪著學長,沒問題啦。」夏羽沒好氣地催促,將想要繼續待在休息室的楊千帆趕出去,等到梁世明關起門才說:「好啦,學長深呼吸,專心控制體內真氣,配合著我的真氣。」
「……沒問題。」李少鋒閉眼運氣,依序化解掉殘留在經脈的寒凍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