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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花物語》第十六章 沉語之花 梅芙尼雅

維特夏 | 2025-04-27 12:07:58 | 巴幣 24 | 人氣 155

連載中《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資料夾簡介
霧很濃,像是記憶中的夜一樣,潮濕、沉靜、不願散去。 她站在車站月台上,身旁只有一株開得孤傲的鳶尾花,在破舊的鐵軌旁隨風搖曳。

  
  她沒有再逼問,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像是在等我坦白,也像是在等我逃避。
  
  我知道她在說什麼。
  
  Iris。
  
  他還有更貼切的稱呼——沉語之花・梅芙尼雅。
  
  這名字並未出現在任何公開植物分類資料中,只在某次課堂上,被莉莉絲當成題外話般輕輕帶過。我記得那天她提到一種「具精神性反饋的極端異種」,語氣輕描淡寫,卻讓整間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她沒明言名稱,但描述方式與一個傳說中的代號重疊得幾乎毫無偏差。
  
  那朵花的名字在我腦中浮現的瞬間,背脊像是被什麼冰冷的東西輕輕劃過。不是懼怕,而是一種本能的戒斷感——我知道,那不是應該出現在培養記錄上的東西。
  
  它的稱號過於近似,也更具毀滅意味的存在——死亡之花,艾波納。
  
  沉語之花・梅芙尼雅,不是「下一代變異體」,不是「改良品系」,甚至不是「可控物種」。
  
  而是莉莉絲再一次越線的證據。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抬起頭,視線落回她臉上。
  
  「那是禁區,瑪蓮。」我低聲說道。
  
  「可你一直在接近它。」她語氣平靜地回應,「你甚至沒有隱藏你在做什麼,只差沒把名字寫上去而已。」
  
  我沒有否認。
  
  她接著說:「你知道最近有多少國家開始針對植物災害加強風險研究嗎?南境——尤其是羅茵村一帶的沙漠化事件發生之後,附近幾個區域國家已經啟動了針對植物生態浩劫的跨國應對機制。」
  
  「那只是老師的研究被有心人士給利用罷了。」我說。
  
  「是嗎?」她語氣不變,視線卻更為銳利,「你提交的資料我反覆看了幾次。那上頭的培育邏輯……不像只是為了第三代鳶尾花做出的推演。尤其是你模擬的環境參數,和羅茵村沙漠化前的土壤紀錄幾乎一致。」
  
  她停了一下,語氣低了些:「而且你那份資料裡的環境參數,幾乎於某種植物的生長紀錄過於吻合。連酸鹼值的浮動範圍都重疊得近乎一致。」
  
  我眉頭一動,卻沒出聲。
  
  「你真的打算複製它,還是你只是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我的指節抵在杯沿上,不自覺地敲了一下。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問。
  
  「我要知道你會不會失控。」她語氣很直接,但明顯多了一分壓力。
  
  我沒立刻回答。
  
  她接著補了一句,語氣壓得更低了些:「羅茵村的那場災難,就是因為有人試圖挑戰那條紅線。梅芙尼雅也在那條線上,甚至更深。」
  
  她盯著我:「你現在做的事……和當初那些引爆沙漠化的人,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只要失控一次,就夠讓城市成為下一個羅茵村。」
  
  我靠回椅背,語氣乾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微微點頭,似乎看出了我不打算退讓的態度,心裡也掙扎了一番。良久,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抬起頭與我平視,語氣帶著沉穩的堅決:
  
  「你的研究,從現在開始,不再是單人行動。我會要求你將資料透明公開,同時邀請希澄與雷諾加入這個計畫當中。」
  
  我皺了皺眉,但她沒有給我插話的機會。
  
  「每一項試驗、每一次變異、每一個結果,都必須同步提交。你不能一個人在推進這件事。」
  
  她停頓了半秒,視線銳利如釘,「也不能再是一個人。」
  
  桌上的水杯因我微不可見的動作微微晃動了一下。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不只是監督。
  
  這是將所有可能的後果,綁在更多人身上,讓失控的代價成為大家必須共同承擔的東西。
  
  是讓我沒辦法再私自走向那條紅線。
  
  我握緊又鬆開了手指,指節壓過桌沿,輕輕地震動了一下水杯。
  
  「……我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她忽然收斂語氣,低聲開口。
  
  我抬眼看她一眼,只見她已經重新拿起了菜單,態度冷靜得彷彿剛剛那場角力從未發生過。
  
  空氣仍然緊繃,只是多了份表面的平靜。
  
  菜一道道上來,我們吃得並不急促,也沒多餘寒暄。只是簡單用餐,像兩個剛下完一場漫長棋局的人,正默默收拾著局面。
  
  吃到一半時,我注意到她的視線偶爾會從我臉上掠過,像是在確認我是否有打算臨時改變態度,又像是在思考下一步的布局。
  
  我沒理會,只是專心切著盤中的麵包,心裡卻在飛快推演。
  
  如果答應她的條件,就意味著我必須讓希澄、雷諾也扯進來──
  
  我咀嚼著麵包,卻嚐不出什麼味道。
  
  隔了許久,瑪蓮開口打破了靜默:「到時候,我會親自通知希澄和雷諾。」她頓了頓,「也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我放下刀叉,抬眼與她對視。
  
  「放心。」我說,語氣冷靜而堅定,「我不會讓任何人失控──包括我自己。」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微微頷首。
  
  我們吃完最後一道菜,也沒再多寒暄。
  
  我目送著她走向餐廳出口,步伐一如既往地沉穩,背影在昏黃燈光下拉出一條纖細卻堅定的影子。
  
  夜風撲面而來,帶著一點初春時分特有的濕冷,我把外套領口拉高了些,踏上了回家的路。
  
  街道上人影稀疏,店鋪招牌映著淡淡光暈。
  
  就在這份平靜之中,我知道——
  
  今晚談成的,不只是一場協議。
  
  而是一道無聲劃下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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