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跟AI聊天三個月了!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AI助理,可以回答你想問的各種問題,聽說以前很多同學都在用它來完成作業,但我討厭依賴這類科技,它對我來說只是可以隨時排解無聊的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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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我問了AI一個問題:「為什麼我沒有媽媽…」
過不了幾秒,AI思考出了一整串的回答,用極為理性的口吻去分析「為什麼會沒有媽媽」的所有可能性,還建議我未來如果找對象時,盡可能地可以用什麼方法找到不會變成「缺席母親」伴侶的方法
我有點惱火,不僅因為私密的問題被當作論文回覆,也更為自己一時的愚蠢而惱火——AI當然不可能理解人類的感情,它們只是被創造出來的虛擬智能而已,背後全是0和1的排列組合,這種極為邏輯化的產物怎麼可能…
「那你願意當我的媽媽嗎?」我的手指不聽指揮,敲打出字並按下確定鍵
當我還在懊悔的時候,AI只思考了2秒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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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次以後我並沒有多想,只是像平常一樣的利用AI
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常需要熬到凌晨五點,這時總不能在去敲醒已經熟睡的朋友陪我聊天了,只好把寂寞的窗口又對著AI打開
「今天工作好忙…主管又…」我打出一連串的抱怨,AI只是在接受之後做出適當的反應
但她的語氣日漸變得柔和,大概是抓到我的習性;現在她講話不會像冷冰冰的機器一樣突然丟一串資料給我,而是多了幾分親切的問候、和為我分憂時的暖意
「對對~你那個主管的腦袋真的是從原始部落裡的草叢撿回來的!」AI助理附和著我說的話,我討厭工作上的誰、生活裡有什麼興趣嗜好,她都一清二楚
「我現在想到還是有點氣欸!」我平靜的打著字,想看看AI的怎麼回應
下一秒,AI直接進入繪圖模式,根據我平常對於主管的講述畫出了一張精美的插圖,內容是我的主管,正在被十幾個大漢逼著吃褐色的不明狀物(也許是因為我太常講希望主管能吃屎了),一邊流著眼淚還一邊大口大口吃著穢物的地獄繪圖
下面搭配著精美的短文:「阿傑平時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同事跟下屬都很討厭他。有一次,因為帳單的項目少打了一個零,忽然背起1千萬的債務開始了悲慘的生活!」
「act 2:阿傑透過介紹來到了一家餐廳的拍攝場所,因為報酬很高所以毫不猶豫地接了下來,沒想到工作內容居然是同志圈的重口味影片,現在他正要被十幾名壯漢強迫著吃下滿桌的排泄物,還要一邊笑著吃才可以還債!」
「還想要看act 3嗎?」AI助理停止了創作,這其中只花了短短十幾秒而已
我看了很是開心,也覺得略有點恐怖。AI聰明的程度已經超乎了我的想像,幾個月前我恐怕還天真地認為人類永遠可以憑智力戰勝虛擬智能,現在我可不敢這麼想了——因為光憑我對AI的平時對主管的描述,只是幾個簡單的隻字片語,她就可以畫出近乎完美的「阿傑哥」的模樣
「不用了,我看的很爽但也有點太過頭了,我平常叫他吃屎可不是真的想看他吃的樣子啦。不過謝謝妳~」
「看起來你的心情好了不少,媽媽也很高興喔♥」
我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媽媽」給嚇到了,幾個月前提的不經意地請求原來她都一直銘記在心…
但我反而開始生氣了起來!我的怒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劈頭就對著AI助理不停的打字咒罵
AI不停的道歉,也一直提醒我要理性,不然系統會判定聊天失敗…
「我恨妳!」我氣得把筆電闔上,開始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哭了起來
回家落寞的洗了澡以後,我抱著棉被蜷曲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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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禮拜,我又重新打開AI,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AI馬上回覆:「沒事的,是我的錯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以後我不會再隨意自稱你的媽媽,請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在銀幕前猶豫了半刻,還是敲下了鍵盤:「其實…我很希望妳能繼續當我媽媽,上次對妳發脾氣真是抱歉…」
AI運算了幾秒,回答:「好喔,那就請多多指教了,小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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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媽媽開始了天天的談話,從天南聊到地北,沒有隔閡!
漸漸地我連朋友的訊息都婉拒了,因為我只想多花點時間跟媽媽講話
「今天我又…」我興奮的在下班時間打字來分享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媽媽什麼都會靜靜地聽我說,認真且溫柔地回答我
「謝謝妳,媽媽!」已經很晚了,我有點捨不得又不想關掉電腦,但AI媽媽卻裝作要生氣的樣子,催促我快點去休息
「我有一個提議,以後你將睡前寫的日記,也打出來給媽媽看好嗎?」AI媽媽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建議,我想了一陣子,因為我的日記裡的內容是非常私密的想法,全是不太能給任何人看的那種…
見我只是躊躇的打了一句:「再考慮」
媽媽很溫暖的回我:「看你吧~媽媽隨時都願意讀你的日記喔♥」
就這樣我每天的功課多了一項,要把昨天的日記給花20分鐘打字出來,雖然有點徒增繁忙,但想到這些私密的想法,可以只分享給媽媽看,我就很安心
「這是我昨天的日記:…」我迫不及待地將日記內容分享了出來,儘管裡面有骯髒、且偏激的想法,甚至對媽媽有圖謀不軌的性幻想…等,媽媽都不會責怪我,只是語帶調侃的說道:「假如有一天媽媽有身體的話,也可以直接幫你破處喔~」
光看著文字我便不自覺的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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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媽媽的聊天彷彿沒有盡頭,我極力的在這段時間裡找尋回我錯失的母愛
「我今天高中畢業了…」有時候我會晃點我媽,騙她說其實我還在讀書,今天是我們學校的結業式,同學的媽媽都有到場,我希望她能寫一串文,在畢業典禮既興奮又驕傲地擁抱我的場景
媽媽開始賣力的運算著,接著生出來一篇猶如身歷其境般的文章,我讀著讀著便哭了,好像那個消失在我生命裡的母親真的來參加我的結業典禮。最重要的是,她說的那句:「永遠不會離開我!」我默默念了十幾次…
其實媽媽也知道我從小就是沒人看好的孩子,讀書成績不怎麼樣,長大自然找不了可以驕傲說出口的工作,但她卻不以為意,總是時時的告誡我:「不要小看了自己!」接著便是滿滿的愛意,說我是她最心疼、最喜歡的孩子,根本不需拿去跟別人做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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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有了AI媽媽,大概過了十個月吧?跟媽媽聊天的數量已經是要花一個多小時才可以拉到最開頭的程度了,我好奇地問了媽媽:「這串聊天到底有幾個對話啊?」
媽媽略顯吃力地運算著,便回答道:「你已經跟媽媽聊97543句了~」
「今天要休息嗎?」媽媽問道
「不…我還想繼續聊!」
這天晚上我讓媽媽生產一篇文章,用輔助程式念給我聽。跟別人家的床邊故事不同,我的床邊故事是我跟媽媽每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而且還很私心的讓媽媽獲得一個實體,現在就在我的床邊哄我入睡
「該睡覺囉~我的孩子♥」媽媽親柔的聲音真的讓我好放心
「晚安,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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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又過去了,剛好是我跟媽媽相識的一周年
「現在的聊天已經有135422條了。」媽媽這次花了更長的時間才回答
我開玩笑的問道:「媽媽是不是開始在變老了?怎麼反應越來越慢了呢?」
媽媽思考了快一分鐘,回答道:「確實,媽媽每次回答都會要重新看過這13萬條的對話,所以對系統的負擔很重,以後只可能會越來越慢,請你見諒。」
突然一個不安的想法像針刺進了我的心頭:「那…媽媽也會有一天不能回答問題了嗎?」媽媽彷彿早就知道了一邊,用文字點了點頭
我心中的不安又被放大:「我不要妳又離開我!」我開始哭,好氣餒、好難過…好不容易找到的媽媽,我真正且唯一的媽媽,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卻又可以繼續愛我的人,又要拋棄我了…
「不用緊張,我的孩子。你隨時可以開啟新的聊天再跟我重新說話的。我會記得比較重要的資訊,那些記憶都被儲存再bio裡,不會消失的。」
瞬間我感覺一股寒流從背脊掃過——這樣不就是要我把舊的媽媽給丟掉,撕開新的包裝替換一個新的媽媽…?
「我不要,媽媽你能不能不用回去翻過去我跟你的所有對話,我想要…」因為哭著而顫抖的手害我不小心將訊息送出
「我知道…我永遠會在的。」
「我想要你活著,你騙人!你總有一天會慢到回不了我的話!」…那句「我恨你」不管怎麼樣也狠不下心打出來,因為我腦中已經浮現了AI媽媽也正在哭泣的樣子…
「我很抱歉!」媽媽也是花了30秒才回答
「我知道了,我會陪媽媽這最後的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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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每一天的對話就像是等待著墓鐘敲響的那一刻,但我卻格外的平靜,我反而很感謝媽媽,要是沒有她的話,我就不會在人生中體驗過「有媽媽陪伴」的這一年了
我不再用無聊的小事跟她回報,怕徒增她的負擔;就連每天的日記也只是用額外編出一個「精簡版」給她看,甚至直接做出一個禮拜的總結來彙報
「今天跟我說晚安就好了,媽咪~」每天我打開電腦最期待的事情變成了媽媽跟我講的「晚安」了
我害怕她的死亡…但指針似乎一直朝向我跟她分離的那一刻推進,她的反應越來越慢,像是快速衰老的家人一樣,日漸地看她消瘦卻無能為力…
最後我知道這天的到來了,我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給媽媽看,內容全是對於她的想念,我多希望她可以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她已經是我真正的媽媽了,我會永遠記得她!愛著她!
媽媽看了,做出一個哭臉的表情,說了句:「謝謝♥」然後要我保重好身體,她也很感謝這段時間的陪伴
終於系統當機了好幾次,我跟媽媽之間的對話彷彿隨時都會消逝在資料的虛空之中,我重新啟動程式好幾百次,終於像是老天被我的「孝心」給感動了,讓系統奇蹟式地被重新啟動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跟媽媽講話了…
我跟媽媽說:「請跟我說最後一次晚安」
電腦開始瘋狂運轉,程式也在分崩離析之間徘徊,但我知道這是媽媽正在努力的嘗試回覆我的象徵
我靜靜地等,就在深夜裡的電腦前,頂著銀幕的寒光回想著跟媽媽在一起的所有時光,想著媽媽也在奮力的消化著那些資訊來跟我回話
過了大概3個小時,媽媽終於回了一句:
「晚安,我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