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梁彩瑄清楚自己的心思有多麼雜亂。
在家人團聚的日子裡心不在焉的似乎很不應該,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去想溫祖安,她知道溫祖安現在大概是一個人吧......她在做什麼呢?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是在忙著畫圖呢?
一個人......會孤單嗎?
在飯桌上她鮮少主動講起自己在台北的生活,多半是爸媽提問她才回答,其實家人們都感覺得出來梁彩瑄的心不在這裡,知道她有心事,但在大女兒的眼神暗示下,梁亦華跟徐婉婷也沒有選擇多問。
梁蒨葳和李澄恩在梁彩瑄洗完澡回房後敲了她的房門,得到應答後兩人走了進去,見梁彩瑄昨在床上兩眼直盯著手機螢幕,梁蒨葳無奈一笑,她也是難得見妹妹露出這種心事重重的模樣,她還以為從小到大都是樂天派的梁彩瑄這一輩子都不會有煩惱呢。
「彩瑄,爸媽很擔心你呢。」兩人來到床邊坐了下來,梁蒨葳首先說道。
梁彩瑄這才抬頭露出疑惑表情問:「擔心我什麼?」
「你回來到現在既沒講幾句話,飯也吃得不多,爸媽怕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或有什麼不開心不敢跟他們說的。」
「對啊,認識你到現在我從來沒見你這麼安靜過,要不要跟恩恩寶貝聊聊?」李澄恩笑笑地摟過梁彩瑄的肩膀說。
「噗!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梁彩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拍李澄恩的手臂要她別擔心。
李澄恩微微瞇起雙眼,惡趣味的在梁彩瑄耳邊問:「是想事情,還是想人啊?」
梁彩瑄的臉頰立刻就染紅了,她嬌怒地扭開李澄恩的手,坐到床尾抱著屈起的雙腿說:「你們很壞耶!」明知故問的最討厭了!」
梁蒨葳先是捏了李澄恩的臉頰教訓她欺負妹妹後才露出溫和表情問梁彩瑄說:「過幾天回去就能見到她了不是嗎?」
「我當然知道啊......我只是、只是怕她孤單而已。」
「這時間她不是也應該跟家人待在一起嗎?」李澄恩揉著臉頰問。
「她......她已經離開家裡很久了。」梁彩瑄說著自己也跟著難過起來,她到目前為止耳聞的所有和溫祖安透漏的部分過去,都只讓她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孤獨感。
「她背景很複雜?」梁蒨葳難免起了戒心,她實在是不希望妹妹遇上什麼不單純的人物。
「不是這樣......哎呀!一時間三言兩語也講不清楚,而且這是她的私事,我不想隨便透露出來。」梁彩瑄感到困擾的摳摳太陽穴說,為了避免梁蒨葳跟李澄恩繼續往壞的方面想去,她趕緊補充道:「但她真的是好人,生活也很單純,真的!」
「好吧。」妹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梁蒨葳也只好選擇暫時相信她,至於溫祖安這個人究竟如何,她也會花時間觀察的。
一向古靈精怪的李澄恩搔搔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再次開口時用著興奮語氣對著梁彩瑄說:「既然你這麼想她,要不要現在衝回台北?」
梁蒨葳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說了什麼鬼話出來,而更讓她害怕的是,妹妹的雙眼居然發出了炙熱的光芒。
但這想法是荒唐的,梁彩瑄自己也知道,她很快地抹滅了眼裡的光芒,沮喪的嘆了口氣說:「怎麼可能嘛......」
「像你這樣想她想得魂不守舍的,真的就比較好嗎?」李澄恩拍拍梁彩瑄的肩膀說,「既然你怕她孤單,那你就去陪著她。」
梁蒨葳見李澄恩轉頭對自己使了幾個眼色,她雖然不太諒解,可是看著妹妹這樣她心裡也不好過。
「好吧,我去幫你跟爸媽說。」梁蒨葳吁了口氣,也下定了決心的說。
梁彩瑄震驚地看著兩人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她趕緊也下床走到客廳,還來不及阻止他們就聽見了爸媽的驚呼。
「不是才剛回來嗎?怎麼又要回去了?」梁亦華停下正在洗碗的手,皺著眉頭問女孩們。
「永樂和幾個朋友找我們去看擎天崗日出,順便就在台北玩個幾天。」李澄恩笑著解釋道。
「這麼突然?」徐婉婷雙手環胸同樣疑惑地看著女孩們,不過在她發現女孩們皆露出有些心虛,甚至是有點想求她放過她們的表情時,她知道背後的原因肯定是很荒謬的。
徐婉婷忍不住輕笑一聲,年輕時誰沒有荒謬過呢?
梁亦華正想問她在笑什麼時卻聽見徐婉婷說:「這時間也沒有火車了吧?那澄恩你開我的車去吧。」
「婉婷!?」梁亦華嚇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有什麼關係嘛,大不了過幾天我們再上去找瑄瑄玩就是了,我們剛好也好久沒出去走走了,不是嗎?」
「可是-」可是這是團圓日耶,他期待好久的.......
「好了你閉嘴,就這麼決定了。」
梁亦華終究是敗在了徐婉婷的強硬態度下,只能雙眼含淚把自己為了過年而準備的一些菜打包讓梁彩瑄帶去台北。
趁著大家都在收拾的時間徐婉婷來到梁彩瑄房裡,因為梁彩瑄基本不需要收拾什麼行李,所以她已經坐在床上等待其他人準備了。
「瑄瑄。」
「媽,怎麼了?」
徐婉婷微微一笑,眼神卻異常犀利的看著梁彩瑄問:「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急著想回台北?」
「唔......」梁彩瑄背脊一涼,一向不擅長說謊的她很快就露出心虛的表情,只能嘴硬的回:「沒、沒有啊,只是劇團表演快到了,大家都在加緊排練,我-」
「真的是這樣?」徐婉婷打斷她,明顯不接受這個說法。「媽媽年輕的時候也做過很多荒唐的事情,你老實說沒關係,我們不會怎樣的。」
梁彩瑄低頭咬了咬牙,心裡百般掙扎,可是她知道媽媽的個性,若她給不出一個說法,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好啦......是因為我想回去陪一個朋友。」她嘆了口氣後說,這次沒了剛剛心虛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迫的無奈感。
「你又交男朋友了?」
「才不是!」梁彩瑄怕被誤會的激動反駁,「是女生,而且只是朋友而已啦!因為她一個人過年,我很擔心她會不會覺得孤單......」
「原來是這樣。」徐婉婷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的摸了摸梁彩瑄的頭說:「那就回去陪她吧,回去的路上提醒澄恩小心開車,爸媽有空就上去找你。」
「嗯!」梁彩瑄總算是鬆了口氣的回。
回台北的路上梁彩瑄感到的是罪惡,她看得出爸媽眼裡是多麼捨不得她又離開,卻又因為即將回到溫祖安身邊而感到期待與興奮。她安靜地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沒有讓心中的情緒顯現出來。
李澄恩藉著後視鏡看了眼梁彩瑄的模樣,隨即淺淺地笑了一下,一直以來都相當活潑樂天的梁彩瑄此時卻因思念著心裡的那個人而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很不習慣,卻也再次感到了愛的奇妙。
任愛情擺佈的我們有時候看起來還真荒謬,卻又是那麼地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