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操練逐漸成為夏時晴的生活重心，連葛洛利亞也忍不住感慨：「妳真是我們隊裡進步最快的學員。」夏時晴微微一笑，擦著額上的汗，感覺自己正在一點點找到屬於自己的節奏。
這份節奏穩定也充滿希望。
夏時晴正在操練場練劍，正揮汗如雨之時，忽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靠近。她抬起頭，看到格雷略顯疲憊的身影，背挺得筆直，但臉上的神情掩不住旅途的勞累。
「妳現在住在皇宮？」格雷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但很快又被倦意沖淡。他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地說：「好吧，看起來妳過得不錯。」
葛洛利亞雙手抱胸，毫不客氣地插話：「隊長，請問您舟車勞頓的第一件事情，不應該是回家休息，而是來這裡巡視嗎？您要是不珍惜自己，也得珍惜我這些副隊長吧？」他語氣嚴厲，活像在訓小孩。
格雷無奈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但語氣裡顯然沒當回事。接著，他轉向夏時晴，低聲道：「我帶口信來的。先說正事，娜塔莎曾經購置過不少田莊，郊外大概有十幾處這樣的房產。最近巡視到其中一個田莊時，有人報告看到像溫斯頓的人曾經造訪過，但沒有停留太久。」
夏時晴聽完，腦中開始迅速過濾這條線索的可能性。
「然後呢？」她問。
「隨後加百列開始了他傳說中的渡假模式，夜夜笙歌，我作為侍衛隊的陪同，也只能跟著他跑來跑去。」格雷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滿臉疲態，「帶話就到這裡，剩下的妳自己琢磨吧。」
「謝謝你，我明白了。」夏時晴點了點頭，隨即嗅到一股濃濃的汗味，不假思索地補上一句：「還有，你聞起來像死掉的臭鼬。我勸你快回家洗澡睡覺。」
這句話顯然成功激怒了格雷，他氣得臉色發青，連倦意都被驚走，大步流星地離開操練場。
「妳不應該這樣說。」葛洛利亞無奈地看著她，語氣裡多了幾分責備。
「啊？」夏時晴一頭霧水。
「至少也該說一句，你辛苦了吧。」葛洛利亞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夏時晴愣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體，朝格雷的背影大喊：「你辛苦了！」
格雷的身影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快步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葛洛利亞搖了搖頭，露出一副遺憾的模樣：「下操練有空嗎？陪我去買花吧。」
結束操練後，夏時晴跟隨葛洛利亞前往熟悉的花店，一路上，她心不在焉地思索溫斯頓的線索，卻被葛洛利亞的碎碎念拉回現實。
「妳對格雷的態度真的很差。」他語氣嚴肅，眉頭皺得像一個八字，「人家一回國就來找妳，帶著重要情報，妳就不能好好感謝他嗎？」
「不是啊。」夏時晴隨口回了一句，顯然沒把葛洛利亞的指責當回事。
「什麼不是？」葛洛利亞停下腳步，扭頭瞪著她，「人家辛辛苦苦幫妳，妳總不能一直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吧？」
夏時晴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說：「葛洛利亞，娜塔莎這種人不可能躲在田莊里。如果她還活著，一定會以更高調、更劇烈的方式回到這個國家。溫斯頓去田莊，可能只是中途休息，或者有別的目的地。」
話音未落，葛洛利亞一個手刀直接劈在她的頭上。
「哎呀！」夏時晴痛得蹲下，抱著頭驚呼，「幹嘛突然打我！」
「夏時晴，妳到底在裝什麼傻？」葛洛利亞雙手叉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怎麼了啦！」夏時晴氣得直瞪他，眼中泛著委屈的淚光。
葛洛利亞伸手拉她起來，語重心長地說：「妳要不要好好想想，自己對別人的態度。格雷對妳那麼關心，妳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夏時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抿著唇，低頭不語。
葛洛利亞見夏時晴默不作聲，歎了口氣，接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妳有時候嘴硬，其實不是故意對別人不好，但妳也該明白，有些人是真的關心妳，不是欠妳什麼才幫妳。」
夏時晴低聲嘀咕：「我有感謝啊，剛剛不是也說了他辛苦了嗎……」
「別說得像是敷衍好嗎？」葛洛利亞一瞪眼，「人家可是風塵僕僕跑來跟妳說重要情報，妳倒好，先嫌他臭，再氣得把他趕走。妳要是換位思考一下，妳不會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夏時晴被這番話說得有點心虛，悶聲道：「我只是覺得……他太嚴肅了，有時候開點玩笑沒什麼不好。」
葛洛利亞無奈地扶額，語氣放軟了一些：「小夏，格雷就是那種死心眼的人，他認定的事情會很認真去做。而妳呢，明明知道他是這樣的個性，卻故意拿他開玩笑，妳不覺得對不起人家嗎？」
夏時晴抿緊嘴唇，半晌才低聲道：「好吧……我下次會注意。」
葛洛利亞見好就收：「這樣就對了，妳會發現，真心對待別人，回報往往更多。」
兩人繼續朝花店走去，夏時晴的思緒卻又回到溫斯頓和娜塔莎身上。她的腦海中仍然在梳理著關於田莊的信息，如果溫斯頓確實短暫造訪過，那他下一步會去哪裡？娜塔莎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嗎？
到了花店門口，葛洛利亞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他挺直了背，腳步僵硬得像被人操控的木偶，走向店鋪前的茉莉。夏時晴靠在一旁，抱著手臂挑眉，忍不住想，如果再這樣看他別扭下去，自己也得給他一個手刀了。
葛洛利亞結完帳的速度很快，可能連一分鐘都不到，但他回到夏時晴身邊時，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地盯著腳尖。
「嘆氣的次數快比揮劍次數多了。」夏時晴忍不住嘟囔，接著像接力賽一樣，徑直朝茉莉走去。
茉莉一看到她，便笑著問：「妳們副隊長每次來買花，是買給誰的呀？」
夏時晴翻了個白眼，還記著葛洛利亞剛才給自己那記手刀，不悅地回道：「誰知道呢，他又不說。」
茉莉雙手叉腰，眉毛微微皺起：「我看他每次買完花都一副沮喪的樣子，我的花材有這麼差嗎？」
「妳問他不就知道了。」夏時晴語氣平淡，心裡卻忍不住偷笑。
「他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哪敢問啊。」茉莉無奈地搖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問：「對了，妳叫什麼名字？之前他都是跟一個戴口罩的人來，怎麼這幾次換成妳了？」
「夏時晴。」她隨手指了指店內一角，「我要一束水仙。」
茉莉開始挑選花材，邊問道：「這花有想要送給誰嗎？」
夏時晴停頓了一下，心想，算了，還是送給格雷吧。於是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其實他很害羞，很想跟妳說話，就是不敢開口。」
茉莉聽完，嘴角揚起一抹笑：「這樣啊？」
夏時晴接過花束，抱在懷裡，轉身回到葛洛利亞身邊。她瞥見茉莉在後頭朝他們招手，還大方地說了一句：「葛洛利亞，夏小姐，下次再來喔！」
這一句話讓葛洛利亞瞬間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夏時晴用手肘狠狠地頂了頂他，他這才回過神，舉起手勉強揮了揮，僵硬地回應：「啊，好的，下次再來。」
等走出一段距離，葛洛利亞終於回過神來，低聲問：「妳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夏時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讓她多注意你一下。」
「妳是不是很欠揍？」
「這是我謝謝你讓我住進皇宮的方式。」夏時晴笑得更燦爛了。
一路上，葛洛利亞都一言不發，臉上卻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抱著一束剛買好的花，臉上的笑意逐漸舒展。
夏時晴揚起眉毛，話語中帶著些許調侃，「不過今天的確學到了一些東西。」
葛洛利亞挑眉：「學到什麼？」
「嗯……應該是，對人好這件事，有時候不是看自己怎麼做，而是看對方需要什麼吧。」夏時晴頓了頓，語氣稍微放緩，「你說得對，對待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應該多一點耐心。」
葛洛利亞聽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很好，這樣妳和格雷的關係一定會更融洽的。」
夏時晴翻了個白眼，但語氣裡卻多了一絲溫柔，「不過他這麼拼命，我買了束花送他。」
「開竅了。」葛洛利亞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落日餘暉之中。
到了道別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突然抬手放在夏時晴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她的髮頂，語氣柔和地說：「不管怎麼樣，妳能過得好就行。」
夏時晴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露出一抹微笑：「謝謝你。」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