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晴天轉化為陰天,年少的精靈王在神木上吹奏曲子,等待下一次見面,卻只迎來風精靈給予他一枚鈕釦,金屬的光澤上沾染不祥的淡淡閃光,精靈王陷入沉默,凝視遠方。
畫面再次跳轉。
轟隆雷鳴與滂沱雨勢,看起來只比現在年輕點的精靈王,在巡視河床時注意到異狀,從急促的水流中撈起一隻精靈,將她安頓在神木附近的樹屋治療,當精靈王再次想起那位精靈時已經是半年後,他前往樹屋探望,見到那雙思念的紫瞳時明顯愣住,而她也認出了他,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你長大了。」
時光飛逝。
原本寧靜的森林在這今日充滿喜悅,外出的二十位精靈順利回來了。
大家高興地迎接他們,二十位精靈圍著二位精靈——見到那兩張精靈面孔時,愛麗絲圖渾身起疙瘩,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是過去的記憶。
「歡迎你們。」
烏思洛姆從樹影下走出。
終於願意歸來的精靈帶著孩子上前兩步、行禮,嘴角僵硬地上揚:「我與兒罪孽深重,曾誤入歧途,如今得陛下寬恕,准許重返森林,堪比再生之恩。願以此生悔過贖罪,誓不負陛下垂憐。」
「我相信你們,路途遙遠,快去休息吧。」
「謝謝陛下。」
烏思洛姆看著隊伍散去,散步到神木附近,停在一棵樹屋前。
紫瞳的女精靈坐在窗邊,皺著眉頭:「泰拉秋絲跟摩烈奇歐真的回來了?」
「是呀,隊員也毫髮無傷。」
「我有股奇怪的感覺,你最好不要輕易相信他們。」
結果如那位紫瞳精靈的猜測,歸來的泰拉秋絲跟摩烈奇歐是有預謀。
偽裝成精靈的惡魔在領地內肆虐,烏思洛姆終於壓制住泰拉秋絲跟摩烈奇歐的攻勢,將他們廢除一半的力量後驅離領地,拖著幾乎碎裂的身軀走向樹屋,看到這裡也有惡魔破壞的痕跡時難以鎮定,不顧身體負荷不了大動作,無視身體崩碎的脆響,逼自己加快速度爬上樹屋,推開門不見紫瞳精靈的身影。
他無法冷靜、立刻四處尋找,最後在禁區附近發現倒在血泊中的她。
這裡樹木倒塌,惡魔的氣息濃烈,但也只到此為止。
烏思洛姆小心翼翼抱起地上的她,跪在地上向神祈禱,得不到任何回應。他慌張的神情猛然鎮定,突然意識到神原本就不會回應自己……
族人們此起彼落地求王先治療自己的傷勢,烏思洛姆只是呆然地仰望天空,等有動作時,往自己的心臟插入匕首,露出絕望的笑容。
愛麗絲圖猛然睜眼,隨後發出吃痛聲,眼睛依然刺痛無比,這讓她確定自己已經抽離神木的記憶。多米猊卡注意到動靜,把纏在她身上的樹枝剝開,問:「老師好點了嗎?」
「我拒絕了……」
「妳——」多米猊卡想唸她,但是看到愛麗絲圖依然緊閉雙眼,就氣得說不出話:「哼!」
「小殿下?」
拍翅的聲音逐漸遠去,空氣的流動變得清冷,愛麗絲圖知道多米猊卡跑掉了,她欲言又止地緩慢躺下來,一邊休息一邊回想神木意識裡,那位跟自己同名的紫瞳天使,從服飾來看,應該是天界尚未分割成兩域的時代。
因為神木給予的畫面只有片段,愛麗絲圖無法下定論,甚至有點心慌,難道自己是純血天使?轉世加起來的歲數有兩萬多歲……另外跟精靈王有牽連這點她也五味雜陳,再怎麼難過都不能往心臟捅刀吧?
幸好烏思洛姆沒成功,也許是看到自己的紫瞳才想幫助多米猊卡?畢竟靈魂的本性難改,她不認為自己是那位天使,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擅長武器,連根棍子都拿不好了,怎麼可能在腰上繫把劍?
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天界曾有其他紫瞳的天使。
愛麗絲圖感覺疑點不減反增。
多躺一會後,她逐漸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眼睛疼痛的狀況並未舒緩……愛麗絲圖發現神木突然充滿生命力,不禁站起來轉圈,試圖感覺方向。
多米猊卡跟神木借用的力量大到足以讓它沉睡三百年才醒,她才堅持拒絕治療,雖然最後改成窺視過去,也是要消耗神木不少的力量——現在本該陷入睏意的神木突然有精神,只有一種原因。
「是殿下嗎?」
「嗯。」
剛剛不知道跑哪的「溫純」回來了,還把自己的力量塞給神木。
「有意思,植物的記憶能如此悠遠。」他的語氣非常平淡,拉住愛麗絲圖、手指向她的雙眼:「知曉過多,並非好事。」
愛麗絲圖愣住,突然感到劇烈的疼痛——她強忍尖叫、接連後退多步,腿軟跪下來,手不自覺摸向眼眶,本該凸起的眼皮皆凹陷下去,只剩帶有血腥味的濕熱液體。
「你幹嘛!」
多米猊卡注意到「溫純」跑回神木,想說讓他幫愛麗絲圖治療眼睛,結果看到這幕;「溫純」手裡握著兩顆眼珠,淡淡說著:「她的眼睛被我的羽毛掃到,無法承受力量,再不挖,腦袋會壞掉。」
「如果是這樣你可以直接治療,或是把力量收回去!為什麼要挖掉?失去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多米猊卡氣憤不已,看「溫純」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大罵:「你滾回聖域!」
「小多米。「溫純」的判斷沒有錯,力量已經侵蝕進去,只能挖了。」
「你也滾回去!」多米猊卡轉頭對「善施」大吼,張開翅膀將愛麗絲圖護在身後,正要繼續罵時感覺手被拉一拉,她連忙轉身、收起翅膀,跪下來抱住愛麗絲圖。
「老師。」多米猊卡想擦拭臉上的血跡,但是很怕讓她痛;愛麗絲圖勉強一笑,摸摸她的臉頰捏一下:「小殿下……深呼吸……「溫純」殿下很珍惜我們……絕對是沒辦法……才這樣做……」
多米猊卡聽她強忍痛意而顫抖的聲音,皺緊眉頭、咬緊下唇,逼自己暫時吞下這口怒氣,想說什麼等回去聖域。
「溫純」瞥眼掌心,不發一語飛走了;「善施」左看右看、後退一步,消失於空氣中。
確定他們的氣息消失,多米猊卡才抽泣出聲:「為什麼會這樣啦……」
愛麗絲圖不發一語,自己知道太多祕密,然而「溫純」只是挖去雙眼,並非完全剝奪視覺,她依然可以藉由感知視物,如果「適度」問起,也算是有正當理由解釋原因。
想一想,失去眼睛竟然利大於弊,雖然多米猊卡哭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