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手機螢幕在床頭一閃一閃。紗霧翻了個身，揉著眼睛伸手去拿。
畫面上跳出一串熟悉的貼圖通知： 「前輩～～～♡♡♡」 「今天是假日對吧？出來玩出來玩出來玩——」 「我已經準備好衣服了，只等妳一句『好』！」
紗霧盯著最後一條語音訊息，猶豫幾秒後點開。
「……那個，我其實……真的很想，跟前輩一起出門看看。不管去哪裡，我都可以。」
語氣裡帶著撒嬌和壓低的羞澀，那尾音幾乎是像貓在喵。
「……真是的……」紗霧忍不住笑了出來，回覆了一句：「十點在車站見。」
不到三秒，千佳回了十幾個愛心貼圖與閃閃貼圖。
紗霧看著那些可愛又亂七八糟的表情圖，喃喃道：「太有精神了吧……」
準備出門時，她意外挑了一件較合身的針織上衣和百褶裙，還特地夾了個簡單的蝴蝶結髮飾。
「今天……也算是要見人，稍微打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她沒發現自己笑得比平常更柔和。
抵達車站時千佳已經到了，穿著米白色針織外套和小皮靴，一看到她就開心地揮手。
「前輩～！」
「早啊……妳還真早。」
「因為我有預感，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
紗霧忍住嘴角的笑意：「是是，讓我們看看這份預感到底準不準。」
兩人一邊走一邊規劃著今天的行程。
書店、咖啡廳、服飾街、小遊園地、夜市，還有——
「回家路上一起坐電車♡」千佳補上一句，語氣理直氣壯。
紗霧轉頭瞪她一眼：「這也要列進行程裡？」
「當然要啊～收尾是最重要的部分欸？」
紗霧沒再多說什麼，但步伐悄悄慢了半拍，等千佳再靠近一點。
她今天決定試著拉開距離，卻又像每次一樣，被那語氣和笑容牽得心軟。
或許，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更期待這場「普通的假日」了。
第一站是書店。
兩人並肩坐在繪本區的閱讀椅上，共同翻閱一本插畫集。千佳的肩膀早就靠了上來，腦袋幾乎快貼到紗霧耳邊。
「欸欸，這一頁超可愛的，像不像我們？」
「這兩個是牽手的女孩子……哪裡像了啦……」
「就是這邊嘛～感覺這個是妳，然後這個……當然是我囉♡」
紗霧正想反駁，千佳卻突然悄悄貼得更近，在她耳邊輕聲說：「不過我比較希望……是妳先牽我的手。」
紗霧一整頁都沒翻過去，手心也莫名發燙。
第二站是咖啡廳。
她們點了雙人甜點套餐，坐在柔軟的雙人沙發裡。千佳像黏人貓一樣靠過來。
「來來來～啊～」
「我自己會吃啦……」
「不行，這是約會的儀式啊！」
紗霧嘴裡剛咬下一口草莓蛋糕，千佳就用手機悄悄拍下來。
「欸妳在拍什麼啦……」
「妳今天太可愛了，不記錄怎麼對得起我的存儲？」
紗霧伸手去搶手機，兩人在沙發上輕微地扭打了一下，最後她被千佳反撲抱住，臉貼著她的臉頰笑個不停。
「那我就當作……已經儲存進心裡了♡」
第三站是服飾店。
千佳當然又推著紗霧進了試衣間，嘴裡還念念有詞：「今天前輩不試兩件新衣服，我就不罷休喔～」
紗霧試穿了一件較合身的高領毛衣與短裙，結果才拉開試衣間簾子，千佳就像閃電般鑽了進來。
「又進來啦！？妳真的……」
「我只是要幫妳看看背面嘛，來轉個身～」
千佳幫她拉了拉衣服下擺，手順勢停在她背後，忽然壞笑：「嗯～這件好像也不錯，但前輩妳知道嗎？這裡的扣子……」
話音未落，千佳像惡作劇一樣，輕輕解開了她的內衣最上方一顆扣子。
「……千佳！」紗霧瞪她，臉頰微微鼓起來。
「欸嘿嘿，這是報復昨天前輩教我化妝時太可愛的懲罰♡」
紗霧深吸一口氣，忽然語氣平靜地說：「那換妳了。」
「咦？」
下一秒她已經被拉進另一間空試衣間。紗霧冷靜地拿起千佳剛挑的吊帶裙：「妳不是說要試？現在就給我穿。」
幾分鐘後，千佳在試衣鏡前轉了一圈：「前輩～這樣真的好害羞啦……」
紗霧慢慢走近，背後為她扣上裙扣，動作優雅而自然。
「等一下……妳的手在——」
「安靜點。」
「欸欸欸欸欸欸欸！」
紗霧淡定地解開了千佳內衣背後的兩顆扣子。
「妳、妳幹嘛啦啦啦啦啦！！」
「這是報復。」紗霧語氣理直氣壯，還補充道：「昨天那顆，今天兩顆，剛剛那顆我都還沒算喔。」
千佳整個人縮成一團，抱著衣服嘟著嘴：「我不玩了啦……前輩壞壞壞壞壞……」
「現在才知道也太遲了喔？」紗霧淡定拉開簾子走出去，留下臉紅耳尖的千佳在裡面蹲著發出小動物般的聲音。
第四站是小遊園地，轉換心情。
她們一起坐上旋轉咖啡杯，結果千佳故意猛轉方向盤，讓紗霧驚叫連連。
「千佳！太快了啦……！」
「欸～前輩的慘叫也太可愛了吧♡ 再轉一下再轉一下～」
兩人頭髮亂飛，卻也笑得前仰後合。下來時紗霧整個人還有點暈，千佳主動牽著她的手慢慢往拍貼機區走去。
「來拍照～我想留下今天的紀念！」
「等等我還沒整理頭髮……」
「這才有臨場感嘛♡」
拍貼機裡的光線閃爍，千佳在倒數時突然靠了過來，臉頰緊貼紗霧：「情侶感 GET～」
「妳、妳太近了……！」
「我想要這張當桌布～妳不准反對唷？」
第五站是夜市，傍晚燈火亮起，人聲鼎沸。
千佳拖著紗霧穿過攤位，手上已經拿了一串烤雞肉串與炸小卷。
「欸欸，這個看起來超辣，我咬一口幫妳試試辣度♡」
「我自己來啦……」
「那我先咬這邊，妳從另一邊吃嘛，間接接吻～」
「才、才不是接吻……」紗霧迅速咬了一口，耳根通紅。
吃到一半，千佳突然伸手：「前輩嘴角有醬。」
「我自己擦就——」
「我來幫妳舔掉♡」
「不行啦啦啦啦啦！」
「欸欸那我開玩笑的嘛，不要生氣啦～」千佳笑得一臉無辜，嘴角還沾著辣粉。
「……妳這傢伙……」紗霧嘆氣，卻又無法真正責怪她，只能默默遞上紙巾。
天色漸暗，燈火搖曳，兩人慢慢走向車站，準備搭電車回家。
車廂內人不算多，黃白燈光微微閃爍，窗外是夜色中朦朧的街景。
兩人坐在並排靠窗的座椅上，紗霧低頭滑著手機，而千佳則難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沒過多久，千佳微微打了個哈欠，身子自然地向旁邊傾斜。
「……前輩，今天走太多路了，我累了……靠一下可以嗎？」
紗霧抬頭看她一眼，千佳已經半個臉埋在她肩膀上，表情安靜得不像平常那個鬧哄哄的千佳。
「……靠就靠，別亂動喔。」
「嗯～♡」
列車搖晃中，千佳微微調整姿勢，整個側臉貼緊紗霧的肩膀，鼻尖還蹭了一下。
「前輩的味道，跟今天晚上的咖哩有點像。」
「這是稱讚嗎……」
「是啊。溫溫的，很安心。」
紗霧沒有再回話，只是輕輕將頭偏向窗外，但她知道耳朵一定又紅透了。
「……前輩。」
「嗯？」
「妳……有喜歡過誰嗎？」
這句話問得很輕很慢，卻像是直接扔進紗霧心裡的石子，泛起連環漣漪。
「……我不知道。」她輕聲回答。
「那如果，是我呢？」
紗霧還來不及回應，車廂剛好一震，抵達轉乘站。
「啊，到站了耶……」千佳抬起頭，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欸——妳、妳剛剛……」
「我說今天很開心喔♡前輩明天也要加油！」
說完她已經起身，拖著紗霧一起下車，臉上掛著和白天一樣明亮的笑容。
但紗霧的心跳，卻還停在那個瞬間。
「……如果是妳的話……」她喃喃低語，聲音淹沒在電車遠去的轟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