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同族兼同僚殞落,孤名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重重地吐出,內心是悲憤參雜著。
賣火柴的洨女孩以精靈族特有的祭奠方式,用手中的細刃劍在地上畫了精靈族才有的文字,並在文字中間輕戳出一個洞,只見文字微微發光後便融入那個洞裡,化成一顆小光球,直衝天際不見蹤影。
「孤名長老,這是我們精靈族的祭奠方式,逝者已矣,還請您節哀,畢竟還有個詭異的傢伙在我們前方。」
話一說完,賣火柴的洨女孩便重整戰鬥姿態。
「姑娘有心了,老夫甚是感激。」
孤名說完後,單手一揮,原本的道袍變幻成了適合伸展拳腳的武道服,雙拳緊握使得骨頭嘎吱作響,同時,戰場上掀起了一股涼風。
「今天的風,真是適合拳頭說話。」
孤名雙拳灌氣,氣脈震動空氣,帶起陣陣低鳴。
「這樣的話,我需要出手嗎??」洨女孩嘴角微勾,手中細刃微閃寒光「不過這次對手有點噁心呢。」
「哎呀呀,我聽到囉~~」一道詭異的聲音帶著不合時宜的歡快與嗲氣「人家這麼特別,怎麼可以說人家噁心呢~~」
一名紫髮雙馬尾且穿著淡黃色學生服配短裙的少女就坐在馬形布偶上,少女面容蒼白,嘴角永遠維持著一個詭異的上揚弧度,她的雙眼瞳孔扭曲,宛如鐘擺般晃動,讓人直視幾秒便感到眩暈。
布偶的四肢以鐵釘與繩線勉強縫合,脖子後方垂著裂口般的暗袋,裡頭不時探出奇怪的手掌與眼睛。
「初次見面~我叫低~調~唷~」少女咬字輕柔,聲音卻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那般令人心煩「人家今天~心情很不好哦,因為人家的好姊妹,被你們的同伴幹掉了呢~」
只見低調忽然間從布偶馬身上滑落,身體落地卻像是無骨般軟綿綿地攤開,然後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優雅姿態重新站起。
「這樣人家只好~也把你們幹~掉~囉~」她拍了拍布偶的腦袋笑著說道「針線絲詭偶~~」
只見那匹布偶馬忽然張嘴,嘴中不是牙齒,而是一根根銹鐵針與絲線——猛地一聲怪叫,那布偶馬如野獸般朝兩人衝來。
「姑娘,小心——!!!」孤名沉聲低喝,一拳擊出,震出一道氣牆抵擋來勢,隨後出招壓制「驚雷拳!!!」
賣火柴的洨女孩身形如電,瞬身躍起,細刃在空中劃出一連串寒光,直取低調本體。
「靈刃閃!!!」
「唔~太快了啦~」低調雙手張開,腳下縫線忽然撕裂開,竟然將整個布偶的影子拉長至她身後,化作無數詭異的影手,在空中攔住洨女孩的劍勢。
「線影獵手~~」
賣火柴的洨女孩眼神一凜,身形閃轉之間連出三記斬擊,撕裂影手,但也被反震逼退數步。
「這傢伙...用縫線來操控影子和布偶嗎...」賣火柴的洨女孩咬牙低語著「真的很噁心呢。」
低調輕哼著不知名的童謠,彷彿戰場只是遊樂場。
她手指輕彈,布偶馬忽然停下,全身一震,一具一具全身都是縫線的生物陸續從裂開的肚皮裡鑽了出來,每一具都像是被縫製出來的殘肢活體,拖著長長的影子與破布,扭曲著爬向孤名與賣火柴的洨女孩。
「這些東西...」孤名皺眉,看似不堪一擊,卻在被他一拳震碎後,布屑竟然自行重新拼合,還變得更為巨大。
賣火柴的洨女孩也陷入苦戰,她的劍能斬裂影手,但影子一旦斷裂,竟化作霧氣般潰散,又在她背後聚合重生,幾乎無法根絕。
「不能被纏住太久,我要直取本體!!!」她低喝一聲,身影再次暴衝,這次直取低調心口。
「不可以不可以~~」低調突地將雙手交叉,一口氣把自己臉上的皮膚揭了下來「那邊不能摸的唷~~」
賣火柴的洨女孩驚駭地停手,那一刻的衝擊竟讓她動作慢了半拍,從她手中細刃劍的反光中,一張全黑的臉盤、寫滿詭異咒語的血肉、以及一顆不停滾動的眼球,正在低調的空洞臉部中看著她。
「姑娘——!!!」孤名怒吼,拚著被兩隻縫線獸咬住手臂,生生震出氣流將兩者震散,猛地飛身而來,他快,低調更快,布偶馬瞬間自地底翻身竄出,以腹中的鐵絲嘴朝孤名大腿狠咬。
「啊——!」孤名悶哼一聲,強撐著不倒,卻已單膝跪地「不妙...」
不等孤名作出反應,布偶馬上半身再次裂開,無數鐵針盡數刺進了孤名的身體裡,而另外兩隻縫獸則硬生生地咬斷孤名的右臂。
「孤名長老——!!!」
眼見孤名被重傷,賣火柴的洨女孩卻也被數道影手壓制,細刃被彈飛,整個人被釘在地面。
低調舉起雙手,布偶馬緩緩抬起雙蹄,鐵針蹄底蓄勢待發。
「來嘛~你們不是很厲害嗎~來讓人家看看~你們絕望的表情啊~~」
就在低調雙手輕巧地擺動,布偶馬的鐵蹄即將落下那一刻,孤名忽然雙目一閉,體內氣脈如江河倒流,一股駭人的氣勢瞬間撼動全場。
「什麼!?」
「真的是老了呀,居然這麼快就不行了。」
孤名依舊雙眼緊閉,盤膝而坐,雙指點地,口中低誦道訣,腳下靜靜浮現一道六角道圖,其紋線宛如氣流游動,正逆向旋轉,而法陣也漸漸擴大範圍。
低調驚訝地看著孤名,任憑她怎麼催動法力,在法陣內的布偶馬就是無法動彈,而束縛住賣火柴的洨女孩的影手也跟著消散。
「氣成陣,靈不通;偶無主,形自崩,太微清靈界,真形圖封靈現!!!」
隨著孤名那句如洪鐘震心的道語落下,道圖中心那顆明光符紋浮現火痕,從地面一路延展至整片戰場,彷彿整個地勢都被他一人所掌控。
低調一愣,揚手欲喚回布偶馬,卻發現布偶馬竟僵在原地,鐵絲口不再張動,連腹中縫獸也僵止如雕像。
「這什麼嘛...動不了耶。」她歪著頭,像是在跟玩具賭氣,表情卻不再嬉皮笑臉,轉而出現一絲不耐與煩躁。
而被釘在地面的賣火柴的洨女孩則驟然睜眼,四肢恢復自由。
「哈...這氣場是...孤名長老??」
她一撐起身,雙腳穩穩踏地,細刃被氣流捲起,重返掌中。
「真形圖已定,姑娘,出手吧。」孤名閉眼低聲道,氣息雖虛弱卻無一絲紊亂「有老夫法陣為輔,放心吧。」
賣火柴的洨女孩眉心一凜,立刻明白這是孤名以氣命為陣心,在生死交界間封住整場邪力傀陣,此陣一開,勢必燃盡根本。
「你們——!!!」低調一聲尖叫,語音中首次出現了明顯的驚惶「竟然敢——!!!」
她雙臂一振,腳下無數縫線崩解成黑煙,一張張織布紙如雲蔽月地飛出,直欲壓垮陣法。
「真形不破,道心不移。」孤名低念一句,六角圖紋忽地轉速加快,浮現無數古道之符,當場封住黑煙。
賣火柴的洨女孩再無猶豫,腳尖一踏「該終結妳了。」
她身影化光,細刃斜斬,劍氣猶如縫線斷裂聲般撕開空間,直取低調心臟。
低調眼看銀芒逼近,嘴角忽然揚起一抹詭笑,她雙手猛地交叉,體內縫線猛然爆開,血肉與絲線扭成一道詭異的結印。
「既然人家要死...也要帶點紀念品走嘛~~命禁.影噬邪爪~~」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猛地裂出一張巨大的黑影嘴巴,竟是從她影子中孕育出的最後咒縫,一隻由布偶裂縫、針線、眼珠與鐵屑縫成的詭異巨手驟然破影而出,那手爪猙獰,直接抓住了賣火柴的洨女孩的劍臂。
「咔嚓——!」
一聲骨裂,她的右臂連同細刃一同被扯斷,血花如瀑!
賣火柴的洨女孩瞳孔緊縮,劇痛令她幾乎昏厥,但下一秒,她咬牙忍住,左手反握劍柄,借勢猛踏地面,將全身力量灌入僅。
「好啊,手送妳,命給我。」
她冷冷低語,反手一記突刺,直貫低調胸口。
低調猛地揮臂,影手如浪翻湧欲遮,然而奮力一擊已經用光她的法力,接著無論怎麼變幻都在陣中被壓制、瓦解,
「靈刃.斷刃墜星式」
賣火柴的洨女孩直貫其中,那一瞬間,劍刃斷了,斷鋒如隕星般嵌入低調胸口,深不見底。
低調瞪大雙眼,嘴角的笑容定格,身後的布偶馬與所有傀儡瞬間潰散成灰,她像個失線的玩偶,緩緩跪地。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阿...」
她的聲音漸遠,整個人開始裂解如紙,最終只剩下一縷縷破布,被風捲入無形之中。
賣火柴的洨女孩站在原地,氣喘如牛,斷臂之處血流不止,儘管如此,她依然沒看自己,只回頭望向孤名。
「孤名長老,我們...贏了。」
孤名微微一笑,卻未睜眼。
「勝利從來不輕,但...終究未辱使命。」
他語氣柔和,氣息卻已微不可聞。
殘陣未散,六角圖紋依舊緩緩旋轉,靜默地守著那位氣息已斷的老者。
賣火柴的洨女孩走近,一跪而下,她已無法再用雙手,只能以額觸地,以精靈族最高的敬禮方式,獻給這位在死前仍選擇守護他人之人。
「孤名長老,您的身影與今日之戰,我不會忘記。」
風聲再次吹起,這次沒有了血腥,也沒有了詭異的童謠,只有空氣中那絲清冷的靜,恍如天地間為他們默哀。
賣火柴的洨女孩勉力站起,將斷刃插回腰側,背對倒塌的戰場。她沒有回頭,只因她知道,身後已無戰友,而戰爭還在持續著。
而在遠方的山巒之後,一道微弱的光點悄悄升起,那是她稍早送出的祭奠之光,如今正於天際化為一道長虹。
仿佛替那兩位沉於此戰中的靈魂,照亮回鄉的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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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又來發便當了(???
要將戰鬥的起承轉合都濃縮在一個篇章,果然篇幅就是比較長了些
也辛苦各位來觀看的巴友們囉~~~
接著繼續準備下一篇便當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