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走下擂台,彎腰撿起冷型長刀,暗自後悔著不久前跟燕子學姊胡扯什麼「待在遊戲場所也無法保持萬全狀態」的內容,結果一語成讖,這下子真的要立刻接著打第二場了。
緊接著,李少鋒瞥向正在操作攝影器材的殲滅軍成員,遲來想起廣告委託,剛剛不僅沒有展現出精湛刀法,甚至讓詹業雍把刀子扔出場外,姑且稍微補救地舉起冷型長刀。
觀眾們頓時發出歡呼。
「大會報告!由於兩位選手都同意,第一場準決賽會在十分鐘後開始。最新的賠率已經更新,如果客人希望下注,歡迎直接跟在場的我派弟子購買賭券,現金、籌碼或電子方式皆可支付喔。」
蒼瓖派司儀朗聲宣布,頓時又引起一陣歡呼。
差點忘了有舉辦比武擂台的官方賭盤,剛剛那場比賽應該讓不少人大贏或大賠吧。李少鋒暗忖這一小段休息時間也聊勝於無,走回通往休息室的出入口,待在陰涼處接過高芸潔遞來的礦泉水。
「打得非常精彩。」高芸潔頷首說。
「勉強啦。」李少鋒陪了個苦笑,旋開礦泉水喝了幾口,暗忖剛剛和詹業雍打的時候頗為緊張,現在環顧觀眾席才發現沈婭待在冬花宮包廂,端正坐著微笑觀戰;夏逸舟、夏旖歌、夏崇予、施怡琳也待在蒼瓖派包廂,身後還有幾位耆老。
夏旖歌很快就注意到視線,舉起手打招呼。李少鋒下意識地避開,想要在觀眾席中找到自家師父等人,不過萬頭攢動之下很難辨識,正要運氣養神就注意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這裡遊客止步。」高芸潔蹙眉說。
「好啦好啦,難道我會害學長不成?」夏羽無所謂地聳肩,輕巧騰挪繞開伸手攔阻的高芸潔,傍著李少鋒蹙眉問:「為什麼要接受挑釁?」
「拒絕會引來噓聲吧。」李少鋒苦笑著說。
「不曉得對方圖謀什麼呀。千帆學姊在會觀眾席高處確認情況,我則會待在這裡,如果有任何突發情況就衝上擂台。」夏羽低聲說,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希望不會演變成那種情況。」李少鋒看著依然站在擂台中央、向著觀眾揮手致意的史都華德,難以判斷他單純喜歡出風頭,還是打算趁機下殺手。畢竟就算不是救世會成員,也可能是透過其他手段委託、威脅的殺手。
「比武不是廝殺,一旦有刻意殺傷對手的行為自然以落敗論。我派弟子會在四周戒備。」高芸潔不悅地說。
「那樣就拜託啦。」夏羽懶得和不清楚內情的高芸潔多說,揮手敷衍。
李少鋒不再多想,專心運氣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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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分鐘後,蒼瓖派司儀再度拿起麥克風。
「讓各位久等了!第一場準決賽即將開始!現在上台的選手是『閃影的魔法師』史都華德・羅伯茨,來自巴西的翠星結社,劍術超群、風流倜儻,擄獲眾多女性芳心,本屆玉閣祭也會因此新增許多粉絲吧。」
「感謝各位的加油。」史都華德露齒微笑,彬彬有禮地向著觀眾致意,接著又對準殲滅軍的攝影機用手指比了一個愛心。
「接著上台的選手應該已經不用介紹,正是方才闖過複賽的『受到啟發之人』李少鋒!以迷途者之姿陸續破關許多場高難度遊戲,不落窠臼、臨機應變的戰鬥風格正是反敗為勝的關鍵,他在準決賽究竟會有什麼高超表現?請觀眾們拭目以待!」
介紹詞裡面還是壓根沒提到瞭望塔工房耶。李少鋒暗罵歸暗罵,還是舉起冷型長刀回應,暗忖真氣剩下四成左右,勉強足夠速戰速決。
司儀一聲令下,準決賽正式開始,不過史都華德和李少鋒都沒有搶攻。
「久仰大名。」史都華德刻意誇張地躬身行禮,笑著說。
「為什麼急著打準決賽?」李少鋒問。
「本次過來台灣的主要目標是觀光,次要目標則是和強者交手,探探東方武術家的實力。比武擂台正是一個好機會,沒想到水平比想像中還要低,明明魔法師在地球比較弱,回過神來就打進決賽了,而且還分到種子選手這組,運氣挺不錯的。」史都華德聳肩說。
一個勁地在挑釁耶。李少鋒不以為意地順著問:「獲勝打算要求什麼獎賞?」
「真是一個好問題。如果獲勝,向夏掌門要求將千金許配給我也行吧?比武招親似乎也是東方傳統。」史都華德笑著說。
「完全沒有那個意思的話還是省省吧。入贅之後就得背負起蒼瓖派的責任與義務,自然無法拈花惹草。」李少鋒說。
「聽起來真是發自肺腑的建議。」史都華德輕笑幾聲,偏頭望向冬花宮包廂,露出著迷神情感嘆著說:「比起英氣逼人、孤芳自賞的蒼瓖派千金,我個人更傾向旖旎柔情、楚楚可憐的冬花宮宮主。這幾年旅經世界各國,首次見到如此動人的美人。」
等等,這傢伙不會是見沈婭在場觀賽才要求立刻打準決賽吧?畢竟沈婭似乎沒有場場過來包廂觀賽。李少鋒忽然覺得頗有可能,苦笑著說:「中文成語學得真不錯。」
「勉強能夠日常對話,不過還有很多要學的,像是沈宮主在晚宴的那段話就聽不出弦外之音……感覺大有情意,然而蒼瓖派千金應該不會容許腳踏兩條船吧?」史都華德偏頭問。
「這個時候正好有個適合的俗諺,叫作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如果不曉得意思,等會兒被打出場後可以查查網路辭典。」李少鋒笑著說。
「真是學到一課。」史都華德的眼神閃過怒意,笑得更加燦爛地說:「武術家在交手前會先自報流派與姓名吧?」
「魔法師並不會那麼做嗎?」李少鋒反問。
「比較有歷史的家系會注重榮譽、禮節,不過我是現實主義者。戰鬥時就是要偷襲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史都華德說完就倏然邁步,將數公尺的距離縮短為零,護手刺劍迎面刺出。
李少鋒早有預料,由於尚未釐清「閃影」的底細,盡可能保持距離,揮刀格擋的同時側身移動,避免讓刺劍的劍尖對到自身要害。
史都華德如同在複賽擊敗石岳融的風格,試探性地穩健搶攻。李少鋒幾次覷到空隙斬出的冷型長刀也都被迅速成型的魔力鎧甲擋住,無法造成傷害。
尚在互相試探的階段,數分鐘的激烈交鋒也消耗不少真氣魔力。
「兩邊都是半吊子的魔武雙修有辦法練到這種程度,真是不容易。」史都華德勾起嘴角,加驟攻勢,引魔閃衝到李少鋒身側。
「我認識最強的人就是魔武雙修喔。」李少鋒反唇相譏,搶先劈落冷型長刀阻斷史都華德的攻勢,接著騰挪避開數道風刃。魔法師的戰鬥風格難以捉摸,不過比起只能硬碰硬的詹業雍還是好太多了。
這個時候,史都華德猛然停滯,將護手刺劍斜舉在肩上。
李少鋒判斷這個動作過於明顯,不太可能是「閃影」,還是保險起見地後撤數步,側身劈出冷型長刀,以攻對攻地掃開刺劍。這一擊的威力與速度都有所提升,卻依然不是無法擋掉的攻擊。
史都華德猛然拉回刺劍,將劍柄抵住胸口,頓時將李少鋒的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射程當中。李少鋒意識到已經落入下風,不過後退就會引來風狂雨驟的追擊,作勢反攻的同時運氣製造出兩道護壁阻攔。
「難道你只會這個魔法嗎?」史都華德嘲弄地說,炸出一波魔力旋身閃過護壁,抓到李少鋒的身旁死角後壓低身子,由下往上突刺。
在等這個時機嗎?李少鋒一瞬間無法掌握史都華德的身影,幸好眼角依然能夠看到無人機,藉此判斷敵我位置,將護體真氣提到最高的同時騰挪斜退。
史都華德的突刺猛然停滯,尚未使全就收招後撤,抬頭望著無人機,瞭然感嘆:「原來如此,比賽開始就覺得你的動作有些違和……不愧和狂犬有關係,手段真是卑鄙。」
「感謝誇獎。將手邊所有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都當作武器正是新以色列格鬥術的根基。」李少鋒暗自安心,暗忖史都華德真的只想要出風頭,並沒有暗殺意圖,否則不會放棄剛才的絕佳時機。
「閃影的魔法師」史都華德的威名與事蹟在一年來傳遍各國,他在預賽、初賽都沒有使用「閃影」,這方面的謠言細節也相當模糊,推測本人也不希望暴露更多情報,因此配合殲滅軍的攝影機、無人機,讓他處於隨時會被照進去的位置。
封鎖掉史都華德最有威脅性的壓底殺招,至於其他魔法同樣會迅速逸散,威力大減,只要有辦法撐過刺劍的攻勢就不會輸。
「不錯啊,越是性格惡劣的傢伙才有辦法在實戰當中存活下來。你的戰鬥風格比其他台灣武術家順眼多了。」史都華德笑著說。
原來剛剛那句「手段真是卑鄙」居然真在誇獎嗎?李少鋒不禁苦笑,暗忖這個應該也是國際文化差異。
「在這種場合動用底牌確實不划算……但是以為這樣就能贏,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史都華德補充說完,再度將劍柄抵住胸口,往前邁步。
居然要拚最後一次嗎?難道有「閃影」以外配合刺劍招式的魔法?李少鋒提高護體真氣,專注凝視劍尖,在史都華德出招的瞬間同樣往前踏步,感受著護體真氣被迅速破開,幾乎憑藉著運氣側身扭腰,斜揮冷型長刀。
眨眼過後,刺劍劍尖貼著李少鋒的胸膛滑過,冷型長刀的刀刃則是停在史都華德的腰際。固然有佔到武器本身的特性優勢,客觀來看是李少鋒的勝利。
「我認輸。」史都華德颯爽後退數步,朗聲說。
「……承讓。」李少鋒暗忖方才過招時有注意到史都華德幾次將微弱魔力集中在手腕,卻都沒有特別差異,不曉得是在最後放棄施展「閃影」還是某種障眼法,剛才出招前同樣有微弱魔力聚集在手腕,賭了一把立即閃避,勉強避開劍尖。
「沒有辦法在美人面前有所表現,真是遺憾。」史都華德誇張嘆息,依序向著每個包廂躬身行禮,灑脫走下擂台。
收放自如的個性確實有大型隊伍三把手的器量。李少鋒向著夏羽打了個手勢表示「沒有問題」,在蒼瓖派司儀的起鬨之下舉起冷型長刀接受歡呼,環顧座位區時正好對上沈婭的目光,看著她隔著面紗向自己頷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