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惡靈
停屍間裡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從地板而起陣陣的往上吹起來，
與冬季的寒風不同，那是一種吹到人骨子裡的凍，
就像一把骨頭埋在棺材裡直到肉體都腐化後，
孤墳野草、淒冷孤絕的凍。
身為黃昱翔的血親，黃志明招來了黃昱翔的魂，
隨著停屍間裡地板的米粒出現一個又一個的足跡，
周圍不知哪來瘆的人的寒風，
原本打算要一見兒子鬼魂的他，
莫名的心底竟有一絲恐慌。
當腳步越來越接近停放屍體的鐵床，地上的足跡越來越清楚，
滿地的米粒像是真的有人踩在上頭，緩緩前行。
沒過多久腳步在屍體腳前方停了下來，兩旁的白燭好像有人在吹氣似的，
劇烈的晃動，一旁的劉師傅見此，手裡的符快速的往上一拋，
雙手捏訣嘴裡向黃志明兩人喝道
『黃先生你們快到我背後躲著！』
不明所以的黃志明跟黃志偉，聞言急忙躲到劉師傅身後。
令人沒想到的是，原本兩隻劇烈晃動的白色蠟燭竟然熄滅了一隻，
在此同時，大體布下方黃昱翔宛若爛泥的屍體，嘴角跟眼角竟然流出了血，
感受到房內陰氣大振的劉師傅連忙大喊
『你們快出去，那兩根蠟燭是用來鎮住魂魄的鎮魂燭，
我知道少爺死於非命，怨氣必然沉重不會輕易散去，
所以刻意帶這兩隻蠟燭來鎮壓，可是你們看到了，少爺的陰氣太重，
竟然將鎮魂燭都壓滅，你們快點開門離開，這裡我來善後！』
聽到劉師傅這樣說的兩人，哪還有甚麼心思詢問黃昱翔的鬼魂，
飛也似的立刻往角落的房門靠去，
令人想不到的詭異事情再次發生，一個簡單的喇叭鎖，
黃志明跟黃志偉兩人不管如何旋轉就是紋風不動！
急得慌的兩人緊張得牙齒上下交擊，發出喀喀聲響。
發現門口處出現異狀的劉師傅轉頭過去，只見站在門口的兩人，
頭上盤旋著一股陰氣，導致兩人陷入鬼胡同症狀，
以為正在開門的兩人，實則站在門口原地轉圈。
見到兩位老闆被鬼魂攝住，劉師傅顧不得危險，
鬆開了雙手的金剛伏魔結印，從袖裡掏出兩張鎮煞符引燃後擲了出去，
只見兩道火符筆直的朝兩人頭上丟了過去，
當符咒碰到陰煞的瞬間旺盛的符火真氣『嗤啦』一聲，
擊散了盤旋在兩人頭上的陰氣，
化解陰氣的兩人恢復神智，不等劉師傅叫喚，立刻開門了逃出，
就在此時剩下的那根白燭，又是一陣劇烈搖晃，下一秒竟也熄滅了！
見到第二根白燭也熄掉的劉師傅心裡冷了幾分，隨即振聲大喝，
他雙手抓袖用力一抖，將整件道服撕了下來，
隨即伸手一抓，用靈力將藏在道服內的符祿盡數點燃，
只見瞬間一道道金燦的符咒紛飛，
接著雙手一揚朝著屍體推去。
知道必須爭取時間的他，一個翻身往門口滾了過去，
所幸兩人走的時候，沒有將房門也帶上，
離門口不遠的劉師傅，一個閃身逃了出來出，
出了停屍間的他，立刻關上房門，
將黃昱翔的鬼魂連同其屍體反鎖在其中。
==========
接近中午的時間，人在捷運裡的李宇哲顯得有些緊張，
不知為何他心跳得莫名的快，好像有甚麼無法掌控的事即將發生，
這時的捷運上方的廣播發出了到站通知，
李宇哲深吸一口氣，跟著車上的乘客下車轉車，
更換捷運線途中，經過接駁大樓時，囈語叫住了李宇哲
『慢了，停下來吧，我看到了。』
「祢看到了甚麼？怎麼回事？」
李宇哲好像知道了些甚麼，但他又無法肯定。
『你找個地方坐下來，保持安靜，這件事比較麻煩，你要聽仔細。』
聽到囈語第一次這麼凝重的說話，心知事情有異的他，也不囉嗦，
走到沒人的角落拿起電話，演得像是一個正在打電話的人。
囈語等到周圍安靜沒有其他人時，祂凝重地開口
『黃昱翔的魂魄被黃家的人招走了，我大致跟你說發生了甚麼事。
首先就是你手上的那本書，你大概『讀了』，但是有些細節你還是忽略了。
你知道那本書最初的成因還有，那本書被用來做甚麼對吧…
那本書的作者叫詹德拉，他把那些被他害死的護國英雄的人皮一張張撕下來做成鬼書，這裡你都知道，但是你忽略了那些英雄人物怎麼死的，
你回想一下，你看到的部分畫面……。』
經過囈語的提醒，李宇哲開始回想從那一隻戰鬼的記憶裡，
看到的是甚麼，他一幕幕的回想揭開來看，發現，
似乎那些人每一個無論是被國王軍圍剿，或是單獨暗殺，
那下死手的人好像都是有戰鬼出沒的影子。
一想到這裡，李宇哲抬頭看著天花板，
他耳裡傳來囈語的聲音
『好，你想到了第一點，再來第二為甚麼那些人能變成戰鬼，
能成為戰鬼他們本身的資質定然比一般人好，
然後就是死在他們手下的人命足夠多，有足夠的怨氣積累，
足夠深厚的怨念附著在一個人身上時，足以成為煞氣，
而附著在鬼身上時，就能讓鬼成為惡靈。』
聽到這裡李宇哲呼吸急促得問道
「這裡有兩件事祢沒說清楚，第一祢沒解釋為甚麼必須用戰鬼殺人，
用戰鬼殺人後會產生甚麼變化。第二祢說得殺人怨念我懂，但是黃昱翔難道背地裡殺了這麼多人嗎？」
『這兩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是因為用戰鬼殺人可以強制聚集怨念。
怨念分成兩種，第一自身，第二周圍，
你剛剛說得沒錯，黃昱翔的確沒殺幾個人，但是這幾十年來，
因為黃家或死、或殘不得善終的人可不少，這就是黃的周圍！
那些怨氣本來就不會輕易消散，然後你利用了戰鬼殺人，
等於強行將黃家所造的孽一股腦匯聚在黃昱翔的鬼魂身上。
本來黃的屍體被載走，離鬼魂遠遠的這反而是好事，
我們早點去將音樂廳前將還在聚攏的魂收走也就是，
誰知道黃家的人想透過招魂來找到是誰殺了黃昱翔，
結果反倒把還在懵懂聚合的怨靈集合體召了過去，
讓群體怨念、魂與屍體聚在一塊。
這個事情的關鍵與巧合太多……。』
聽到這裡的李宇哲覺得有些累，
他疲憊地靠在接駁大廳的牆上，舉著的手也無力地放下，
照囈語的說法，
他這次真的捅了一個大簍子，還是很大很麻煩那種。
他有些無語為甚麼自己當時要用戰鬼殺人，
明明就像小手一樣，私下處理掉就好，
自己鬧這齣真的沒事找事做了。
照這個發展，如果他想讓囈語收掉黃昱翔的鬼魂，
他需要找到那家醫院，收拾掉已經變成惡靈的黃昱翔，
就在他覺得事情變得莫名複雜的時候，
他的手機傳來簡訊的聲音，滑開一看，
是管老傳的訊息，裏頭寫著
『黃昱翔的屍體在離音樂廳不遠的M醫院，
地下室二樓太平間，三房2之17床。
我只花了四小時，記得你說得三倍。』
看著管老貼心的標註是離音樂廳不遠的那間M醫院，
李宇哲心裡泛起一股荒謬的感覺，
有一種命運推著他向前走的被動感。
想著想著，李宇哲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用手機操作將錢轉過去給管老後，
接著他甚麼也不做，就在地上坐著，
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潮，漸漸的他原本煩躁的心思沉靜了下來。
約莫過了十分鐘，恢復冷靜的李宇哲瞥了瞥天花板
「所以現在的情況祢覺得，如果我跟黃昱翔相比，
我們對上的話勝算有幾成。」
囈語靜靜的評估了一下
『一對一在你沒有戰鬼的幫助下，勝算不高，大約兩成不到，
畢竟你現在會的法術太少，空有靈力，也沒什麼作戰技巧，
如果說你一開始就叫出十來隻戰鬼，那你勝率高達八成。
我比較建議你，先用戰鬼削弱牠的戰力，最後再出面親自給牠最後一下，
待鬼魂潰散後我再出面淨化升魂，這案子就算完成。』
囈語這計畫聽得李宇哲直搖頭，他嘆口氣道
『那黃家的事，還是沒解決，我如果這樣過去解決黃昱翔變成的惡靈，
那畫風會很奇怪，為甚麼我沒事要去做這些，他們一定會懷疑，
另外就是，黃家如果很快查出我有問題，不用想都知道，
他們巴不得血祭我安黃昱翔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