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圖的笑容逐漸消失,她感覺精靈王放開了手。
「你確定?」
「確定,除非是神親自賜予雙翼,不然都是熾天使切割自己部份的力量給予其他天使,算是眷屬的概念,我也有相似的能力,能藉由動物的眼睛巡視森林的情況。」精靈王說完,又問:「妳是跟哪位交易呢?我前幾日已在外頭施下結界,不用擔心被聽到。」
愛麗絲圖一聽放下心來:「「適度」殿下。」
「這樣呀。」精靈王也隨之鬆口氣:「那位在熾天使中有特殊定位,如果是其他殿下賜予雙翼,那些天使犯錯,任何一位殿下都有處決的權力。然而妳是那位的眷屬,代表可以在特殊情況下執行不敬於神,但是能將事態導正的任務。因此能處決妳的只有「適度」殿下,這是神賜予他的特權。」
這代表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適度」手裡?愛麗絲圖百感交集。
「妳是跟那位提出交易,才得到雙翼對吧?」
「對。或者說我因為某些原因,必須能有『謊言』的權力,才跟殿下提出交易,就變成雙翼了。」
「我能詢問是什麼原因嗎?當然不是現在聊,畢竟我剛剛說藥水只有幾分鐘,即使那位並非隨時窺視,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在更隱密的地方談比較好。」
「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明後天,那時族人最多,聖光會充斥整片森林。只要妳閉著眼睛,我們的位置就不易被察覺。」
「知道了,可以聊時,你主動來找我吧?」
「謝謝妳交由我決定時間。那,差不多了,請睜眼吧。」
愛麗絲圖睜開眼睛,看到精靈王擔憂問著:「身體有舒服點了?」
身體。她在心裡感謝精靈王知道自己不能說謊後,就微妙的改問身體而不是頭痛。
「有的,謝謝你。」
「太好了。」精靈王彎起嘴角,但似乎依然擔憂:「不過妳還是先休息吧,天使的身體比所有生靈強壯,妳這情況是長久累積的疲勞,好好休息比喝藥水有用。」
「竟然已經疲累到這種地步嗎?看來真的得休息了……抱歉,讓你擔心。」
「是我該道歉,讓妳休息不足就下來了。」精靈王臉上帶著歉意,優雅地起身,指向屋子一角:「差點忘了,因為妳對精靈的書籍很感興趣,所以我有準備一些放在書架上,每本都可以翻閱。」
「真的嗎?謝謝!你真好!」
聽到這句愛麗絲圖非常開心,比起躺在床上焦慮自己能不能好好休息,她百分百確定自己看書能放鬆精神,所以在精靈王離開後立刻走過去看,羨慕靈界儲存知識的方法。
天界只有正式資料才會使用羊皮紙書寫,那些羊皮紙得用祭祀給神的羔羊製成,由於人類現在大多不再獻祭羔羊,所以數量不多,因此天使平常都是把力量凝聚成光球,將知識複製到裡頭去保存。所以她很喜歡靈界保存記錄的方式,帶有真實觸感與存在,不提木雕跟石刻,光是動物跟植物就可以製成近百種紙類,不同成分有不同觸感,甚至會隨著時間流逝,呈現不同色彩與氣味。
她忍不住撫摸手中的書皮,裡頭記載一些精靈的英雄故事,因為有不少天使是精靈變成,所以這些故事天界的圖書館有記載,愛麗絲圖依然每個字都看過,嗅著淡淡墨香、食指輕蹭光滑的植物紙,有點愛不釋手。
她不確定自己看了多久,才被打斷情緒。
「吼!老師!」
愛麗絲圖撞到書櫃,連忙轉身護住多米猊卡的頭,蹲下來撿起掉落的書本,心疼說著:「這樣很危險,您是不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還不是因為妳說晚點會上來,結果一直沒出現!」多米猊卡指著窗戶;愛麗絲圖看到外頭已經天黑,頓時尷尬:「確實不止晚一點……」
「知道就好!結果妳今天沒去跟精靈王約會,都在這裡看書!害我一直在樹上憋著不下來湊熱鬧!」
「畢竟這種形式的智慧,只有靈界才存在嘛。」
愛麗絲圖被多米猊卡拖出去,黑漆漆的森林裡掛起各式各樣的燈籠,遠方能聽見喜悅的歌聲。愛麗絲圖看著她踏著輕快的步伐前進,內心不禁感慨多米猊卡長這麼高了,也為將來憂傷,這次能順利守住她嗎?
雖然隔日才是聖日,但是已經有不少天使跟精靈都在外面享受氣氛,繞著營火唱歌跳舞,或是靠在一起閒話家常。
多米猊卡被旁邊的蜂蜜酒吸引目光,愛麗絲圖嚐一口覺得濃度不高就讓她喝了,多米猊卡調皮的開關被酒精打開,跑去跟著精靈一起跳舞。愛麗絲圖哭笑不得,待在一棵樹下默默等著,肩膀突然被戳兩下。
她以為是精靈王,結果是圖書館的八卦夥伴,愛麗絲圖想起之前的事,假裝自己有點醉才閉上眼。
「怎麼了?」
「我家那隻想起來啦。」她小聲說著:「他說歷史跟印象中不同,雖然不確定是哪段,我剛剛也喝酒了,思考有點遲鈍。」
「畢竟聖日就該好好享受,這件事情交給我確認吧,你們先別說出去。」
「好——麻煩妳囉!」
「不會。」愛麗絲圖說完才睜開眼,看著多米猊卡沉浸在樂曲中,臉上滿是笑容的身影。她再次喝口蜂蜜酒,想讓自己能放鬆的度過夜晚。
因為隔日清早要迎接從分領地回來的其他精靈,所以這場慶典前的小聚會很早結束。多米猊卡喝了不少蜂蜜酒,所以走幾步就睡著了,愛麗絲圖抱她返回神木,要離開時被拉住衣袍,回頭看多米猊卡仍在睡,手卻緊緊抓著不願放開。
愛麗絲圖默默躺下,陪伴在多米猊卡的身旁,望著充滿繁星的夜晚。
夜晚在靈界的創作中,代表負面詞彙有孤獨、恐懼、失落與死亡。正向會說寧靜、安詳、沉睡與療癒——沒有夜晚的天界,神藏起來的是哪個詞彙?
愛麗絲圖歪頭注視多米猊卡的睡臉,忍不住伸手摸摸頭,只希望她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