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只知比德瑞和雲遙戰鬥過,忘了當年的附作用。
跟妖夢打聲招呼後,雲遙跟著格雷特悄悄離開了娛樂公司,穿過後門的走廊,來到建築物外頭的小巷內。
凌晨四點的風帶著些微寒意,地面還殘留著昨夜雨水的痕跡,霓虹燈閃爍下,水漬映出模糊的光。
格雷特倚著牆壁,動作流暢地從風衣內袋掏出一支雪茄。
啪的一聲,他指尖輕彈,食指竄出一縷幽深的黑焰,他將火苗貼近雪茄,火光一閃即逝,紫色煙霧緩緩升起,顯然這根雪茄不是普通貨色。
「來一根?」格雷特側過頭來,眼神懶洋洋地朝雲遙瞥去,語氣隨意問道。
「你還真懂享受啊,一個活死人抽雪茄,這畫面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我都要以為你是個標準的大活人了。」
不只是抽雪茄,還喝伏特加,甚至照三餐正常飲食。
若不是雲遙對「死亡魔騎」這號人物的真實身分早有認識,他真的會把格雷特當成哪個巷口便利商店外悠哉聊天的大叔。
雲遙皺了皺鼻子,揮手示意他滾遠點:「我不抽那玩意,曼陀羅魔花草還有其他詭異的玩意,你要我命就動手,別這麼拐彎抹角。」
「的確。」格雷特咧了咧嘴,語氣一如既往地懶散:「這是另一位騎士團長的手筆,抽一根據說能讓人陷入永不醒來的幻覺。對我來說嘛,只是提神罷了。」
「你還真會挑刺激的方式醒腦。」雲遙無奈地嘆了口氣,也跟著靠在巷子牆上,雙手插進口袋裡,「行吧,我就不問這雪茄原本是幹嘛用的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格雷特抽了口煙,紫霧繚繞間,他的聲音像石子沉入水底般低沉緩慢。
「雲中子,我們該談談你身上的詛咒了。」他頓了頓,接著不疾不徐地補上一句:「結論就是我也沒辦法。」
格雷特.文森的語氣依舊輕鬆隨意,彷彿談論的不是致命詛咒,而是討論今天晚餐吃什麼般稀鬆平常。
雲遙皺了皺眉,隨手捲起袖子,露出手臂內側。
除了幻想鄉的大家替他設置的唯我靈神封印外,皮膚下還多出了一條彷彿血管般的黑色細線。
那不是外傷,也不像刺青,而是一種詭異的「生長」像是從身體裡延伸出來的第二套血管系統,沿著經脈纏繞,緩慢蠕動。
哪怕動用靈力封鎖,或以妖力強行壓制,它依舊頑強地盤踞在體內某個深層角落,彷彿與雲遙的血脈一同誕生。
那不像是外來的詛咒,更像是身體裡多出的一根反向血管,不是輸送生命,而是在緩慢地吞噬生命。
「你不是死亡魔騎嗎?能夠操縱死氣與黑暗,居然拿這玩意沒轍?」
「我能處理的是黑暗,但這東西……不是我的黑暗。」
格雷特彎腰撿起一塊破碎的磚瓦,在掌心輕輕一拍,磚瓦立刻變成一團碎塵,他淡淡說道:「我記得跟你提過萊特的黑霧,其本質是一種神蹟。就算已經墮落了,本質也沒變。神蹟終究是神蹟,只要信仰還在,它就不會真正消失。」
「所以我只能等死?」
「不,你還有別的辦法。」
死亡魔騎的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像是看穿了雲遙骨子裡的執著。
「你是東方的仙武閣的弟子吧?那我建議你換個角度思考。」
「什麼意思?」
「你們仙武閣最出門名的是什麼?不是封印,不是驅邪───而是『煉化』。」
格雷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看了眼指間燃到最後的雪茄,隨手一彈,將菸頭穩穩彈入垃圾桶,接著緩步向前一步,抬手伸出一根手指。
「看好了。」
他語氣平淡,指尖輕輕一劃,空氣像被刀刃切開般浮現一道漆黑的裂縫。
那並非真正的空間斬裂,而是一道由死氣凝聚成形的隙間,透出淡淡的寒意與陰影。
裂縫邊緣逸散出的黑氣迅速蔓延開來,像是試圖侵蝕周圍的一切,但下一瞬,格雷特抬掌覆上,掌心靈力浮現,一圈深灰色的靈力緩緩擴散,將整道裂縫與死氣死死壓制在原地。
那並非驅除,也不是破壞,而是一種極度精準、甚至帶有「引導」意味的操控,不驅逐黑霧,而是馴服它。
「與其浪費力量與它對抗,倒不如反過來,把它當成材料,徹底煉進你自己的體系裡。」
他撤回手指,裂縫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於空氣中。
雲遙眨了眨眼,皺起眉頭:「把詛咒煉成……法寶?」
「正確來說,是一種以『詛咒』為核心的靈具。」
「這麼做不會反噬嗎?」
「當然會。」格雷特聳了聳肩,一副「你問廢話」的表情,語氣懶洋洋地補上一句:「不過套句你們東方常見的劇情來說,不就是那種什麼『逆天改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末欺少年窮』的時候了嗎?」
他微微挑眉,吐出一口未抽完的煙霧,語氣半調侃半認真:「這不就是你們東方那一派最擅長的精神勝利法嗎?把不可能的東西,硬是煉成一條能走的路。」
「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雲遙忍不住吐槽,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深沉的疲憊。
他仰起頭望向天邊,灰濛濛的雲層低垂,像是壓在肩上的無形重擔,沉甸甸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荒唐又危險的事。
將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危機,視作通往下一階段的踏腳石,對雲遙而言早已是習慣,但這一次,他真的沒什麼把握。
他沉默良久。
他確實出身仙武閣,雖然那彷彿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但他從未忘記那段修行歲月。
「……你想得太簡單了。」雲遙皺眉道:「詛咒這種東西,沒有明確形態、沒有核心,只是一種像是病毒的狀態意識。煉化它,就像是把一場夢煉成丹,會死人,更別論這玩意本來是神蹟的一種。」
「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拖著,等它一點一點吞掉你的命?還是乾脆學我,準備當個活死人?」格雷特挑了挑眉,語氣一如既往地理所當然。
雲遙冷哼一聲:「你可別忘了,你跟紫還有妖夢都簽了契約,要幫我這個倒楣鬼的。」
「所以我這不正在幫你嗎?」格雷特攤了攤手,語氣聽起來像在講天氣:「而且我得提醒你,我休假的日子可不多了,再不把這事解決,你可別指望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死亡魔騎】能幫你收拾這種爛攤子。」
雲遙聽出了格雷特話裡的弦外之音,剛想開口問點什麼,對方卻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做,直接舉手打斷。
「既然不能驅除,那就試著共生;既然無法封印,那就乾脆煉化。」格雷特語氣一沉,眼神銳利起來:「一句話,你做不做?」
他頓了頓,目光從煙霧中透出幾分冷意:「我可先說清楚,只要那場『好聲音比賽』一開始,我就不會插手你跟魔宮殺手,還有吸血鬼親王之間的任何戰鬥。」
「做。」雲遙毫不猶豫地回應,語氣簡短卻堅定。
格雷特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讚賞,罕見地勾起嘴角。
「不愧是能讓萊特吃癟的男人,這才像話。」
他輕拍了一下雲遙的肩膀,語氣平淡卻堅定:「我會幫你壓住它的波動,你專心煉化就好。反噬什麼的,交給我處理。」
他頓了頓,隨口補上一句:「反正你要是真炸了,大不了我幫你收屍。」
「……去你的。」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一時略顯輕鬆。
但雲遙心裡很清楚,這只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平靜。
將詛咒煉化為法寶,不僅是挑戰極限,更是一場與自己心魔的正面對決。
而他,沒有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