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MOON：灰色都市》81．嶄新的旅程（最終章）
耀眼的陽光融化了籠罩整座城市的寒意。
因為拯救了被吸血鬼襲擊的人類，並獲得受害者家屬的支持，狼人少年們的努力在整座城市得到了廣泛認可。他們在灰城逗留了一個多月，盡可能地提供幫助，直到城市恢復至少一半的原貌。
納紮克喊住正在安靜整理旅館物品的刊。
過去這個月以來，刊什麼話也沒說，更別提擬定計畫了。兄弟們對此感到焦躁，因為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而這次，納紮克抽到了下下籤。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問刊。
面對納紮克突如其來的問題，刊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仍需修繕的旅館。他的眼神透露著，他仍無法放下這一切。
自從西蒙和喬安娜離世後，廚房裡再也沒有飄出食物的香氣，因為狼人們不會烹煮人類的食物。
「我……想留下來贖罪，也想幫助這座城市恢復。」
「這可能會很危險。」
「危險？」刊似乎沒料到這個答案，反問道。
納紮克點頭確認。雖然狼人和人類共存於同一片土地，但分離終究是不可避免的。
「或許吧，因為我們是狼人。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反而會讓它更安全。」
納紮克說得沒錯。如果狼人們留在這裡，吸血鬼可能會回來復仇，甚至發動戰爭。這場戰鬥的經歷讓刊變得更強大，但他不想再經歷那場地獄般的災難。
「無論如何，我想說的是……」納紮克突然開口。
「成為我們的首領吧，刊。」
這句話說得如此自然，讓刊愣住了一瞬，錯愕地看著納紮克。他從未想過，向來尊崇傳統、以戰士血統為榮的納紮克，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露出那副驚訝的表情。我們雖然來自不同的部族，但現在早就是兄弟了。」
刊微微點頭，納紮克的話沒錯。他從未不把他們當作兄弟，相反地，如今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依賴並信任他們。
「我認為『銀牙』的持有者應該成為我們的首領。就像吉力哥在信裡說的那樣。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是個沉重的負擔，但這或許就是你的宿命。」
命運無法被改變。他或許能在那些不斷變動的小選擇之間做出決定，但他身為狼人，以及繼承「刊」這個名字，都是既定的命運。
他曾經以為，這是上天對他開的一個殘酷玩笑。這份沉重的責任，彷彿是對他原本就艱難的人生的又一次折磨。他甚至懷疑，上天是否憎恨他。然而，最終，正是這份力量拯救了這座城市。
那些逝去的人已經回不來了，然而，逝者的存在將永遠烙印在他的心中。儘管如此，他的力量依然保護了自己的兄弟與朋友。
「所以，請你好好考慮。」納紮克懇切地說道。
刊從口袋裡取出一直珍藏的銀牙。
透過窗戶吹進來的冷風似乎在預告，這座城市即將迎來的不僅僅是霧氣，而是一場暴風雪。
**
米卡在旅館附近徘徊了一個小時。
她笨拙地來回晃動腳踝，試圖拖延時間，卻始終無法想出個確切的理由。她躲在角落，擔心被人發現，一邊偷偷往裡面張望。
「小偷！」
「啊啊！」
恩吉直接在她耳邊大喊。
「嘿！你嚇死我了！」
「誰叫你鬼鬼祟祟地躲著？為什麼不直接進去？」
「好啦！我要走了！」
「去哪？」
「我是說……裡面。剛剛正準備要進去！」
看著米卡結結巴巴的樣子，恩吉露出一抹笑意。
「你來找刊的吧？」
「你怎麼知道？！」米卡驚訝地問。
「全寫在你臉上了。」
她驚愕的表情純真得彷彿從未撒過謊。恩吉看著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們隨時都可能離開這座城市了。
米卡終究要留在人類世界，繼續她的生活，而狼人少年們也有屬於自己的未來。她明白這點，所以才會一直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外，遲遲不願進去。
「一起進去吧。外面很冷。」
恩吉輕輕拉住米卡的手腕，刻意沒有用太大力氣。她的手冰冷得嚇人，顯然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
「哇，你的手好暖。」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是一直想拿我的手當暖爐嗎？」
米卡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狼人們看起來與人類無異，然而，每當她感受到他們異常溫暖的體溫，或是親眼見證他們變身為非人的姿態，她就無法否認彼此的不同。這與她的安心感無關，而是一種無法忽視的事實——他們本質就不同。
「米卡，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所以我現在要告訴你。」
「蛤？」
「我們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大概不會再有了。」
「哦……好吧。我聽著。你說吧。」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米卡的臉頓時漲紅，完全沒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直白告白。她雖然一直隱約察覺到恩吉的心意，但這樣毫無預警的話語，還是讓她手足無措。恩吉看見她慌亂的樣子，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
「怎麼害羞成這樣……？」
「我、我哪有！」
「米卡，你是我的初戀。」
「我……？」米卡睜大雙眼，像是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這或許並不奇怪。恩吉總是脾氣暴躁，不輕易親近他人，這樣的性格本來就不容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恩吉站在米卡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所以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時間過去多久，請你記住此刻，在你身邊，有一個人曾經非常喜歡你。」
原來，成為某人的初戀是這種感覺嗎？米卡心中湧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感，就像在寒冷的日子裡，迎來了一場春日微風。
「我聽說，人類在感到無力、孤單、痛苦的時候，會很難忍受。如果有那樣的時候，就想想我吧。曾經喜歡你的……不對。我是說，狼人。」
聽到恩吉的臨時改口，米卡忍不住大笑起來。還有比這更人性化的安慰方式嗎？她笑到眼角泛淚，然後伸出手握住他。
「好，一個喜歡過我的狼人。我一定會記住的。」
恩吉清楚地知道，這雙小巧柔軟的手，將會是他這輩子握過最溫暖的人類之手。
**
刊將一杯熱可可放在客廳的桌上。
他重新開始做飯，就像過去西蒙、喬安娜和吉力還在時一樣。蔬菜切得歪七扭八，顏色也有些不對，端上來的食物幾乎認不出是什麼，但旅館卻比以往更加熱鬧了。
坐在米卡面前的刊，在這一個月內似乎又長高了些，但他的臉卻顯得憔悴許多。她看得出來，他正拼命支撐著一切，心裡不禁為他感到難過。
「嗯……米卡。」
沉默良久後，刊率先開口。米卡覺得，如果這句話必須由誰來說出口，那她希望是從刊的口中聽見。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刊開門見山，沒有任何修飾，只是直接告訴她事實。
米卡輕啜了一口可可。刊知道她喜歡甜食，大概特意多加了一匙可可粉。
「你們要去哪裡……？」
「我聽說，吉力哥的親戚住在一座沿海城市。我們打算去找找看。」
「這樣啊……」
米卡點了點頭，卻說不出更多的話。她無法要求他不要走，也不能請求他帶上自己。他們的告別只能簡單，因為這已經是他們不得不放手的時候了。
「雙胞胎兄弟也一起嗎？」
「嗯。他們想幫助我們。我想他們對於誤解吉力哥這件事，一直感到愧疚吧。」
「是啊……」
米卡緩緩點頭，心裡充滿了失落、挫敗與難過。她知道，在人生中會遇到各種離別，而這是她的第一次。
「謝謝你，米卡。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避風港。如果沒有你，我無法撐到現在。你知道的，對吧？」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米卡朝刊露出燦爛的笑容。她或許是恩吉的初戀，而刊則是她的——她的第一個朋友。對她而言，刊就是刊，無論他是誰，與她有多麼不同，都無關緊要。
「該說謝謝的是我，刊。因為你，灰城才能被守護住。真的，謝謝你。」
他拯救了她的奶奶，那位在這座城市生活多年的老人；他守護了米卡的童年，那座她從未離開過的城市。
這些少年不只是趕走了吸血鬼，他們還守護了這片土地上的歷史，以及人們珍藏的回憶。
「米卡，為什麼你只謝謝他？」
「塔和！」
好久不見的塔和讓米卡驚喜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迎接他。
「米卡，你知道嗎？這樣讓我很傷心。」納紮克站在塔和身後，語氣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
「哇。哈哈，不是不是，我是來向大家道謝的啦！只是有點太晚了。整座城市的人都很感謝你們，只是因為你們是狼人，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近。」
她雖然有些語無倫次，卻沒忘記表達感謝，也細心地解釋了人們沒有馬上前來致謝的原因，擔心狼人們會因此受傷。
那天晚上，灰色旅館熱鬧得像是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天。溫暖而安慰人心的氛圍，就像桌上冒著熱氣的湯一樣。儘管刊煮的湯味道淡了點。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是真正的家人了。
少年們離開的那天，天空遼闊晴朗，只有零星的雲朵點綴其間。
刊、納紮克、恩吉、塔和、馬寒、如司藍、卡米爾、盧卡、路易。
九位少年依次登上那艘巨大的船。米卡與每個人擁抱道別，狼人們的擁抱都溫暖而厚實，如她所想像的一樣。
即使這是最後的道別，納紮克依舊沒有對米卡表露自己的心意。正如他曾對恩吉說過的那樣，他不打算做任何可能讓她困擾的事。
「再見，納紮克。」
「保重，米卡。」
嗚嗚嗚嗚
巨輪的汽笛聲響徹灰城港口，龐大的船身隨著海浪起伏，緩緩駛離岸邊。
少年們朝著越來越遠的灰城揮手告別。
嶄新的旅程，已經開始。
〈後記〉
花了２個多月日更，剛好趕在《Go In Blind》回歸前把灰色都市小說全部翻完了！
我是用英文版翻的，專有名詞有盡量用跟台版漫畫官方相同的譯名。
一人作業，可能有些疏忽的地方（或是像刊的人類母親名字跟漫畫差太多，這邊選擇用小說的名字），如果發現有錯誤都歡迎跟我說。
我有看到熱心的 LUNÉ 在 Threads 上幫我分享文章，感謝～
看完小說後可以再去看看之前發過的《DARK MOON》世界觀簡介，或許會有更深刻的理解。
接下來也會繼續做其他資源的翻譯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