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Road
當千封在昏暗的房間中聽見警報聲,立刻跳下冰冷又僵硬的床。
「拉比尼斯嗎⋯⋯」
狩刀說過,懲處期間要照常執行拉比尼斯殲滅任務,所以應該會把自己放出去。
但他緊盯著房間的門許久,就是沒有動靜。就在他打算開口叫人時,眼前的門總算開啟。他一看到光從門縫射進來,不由分說就往前衝。
「千封,快走——唔噢!」
鹽見才剛把門鎖打開,千封就從裡頭衝出來,還差點撞到他。
「喂,千封!」
「鹽見,別發呆了,快走!」
幾天沒見,他還是一樣我行我素。鹽見看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該對他的一如往常感到放心還是埋怨。
總之,先追上去抱怨一下。
「你先給醫療長看過,確定沒事了再出擊啦!」
「哪有那種閒工夫啦!而且我好得很——」
話還沒說完,千封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腳步因此驟停,追在後頭的鹽見差點撞上去。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啊!」
「⋯⋯吵死了,外面太亮,我的頭很暈啦。」
千封低頭用手蓋著自己的眼睛,想抵擋光線繼續照亮自己的眼底——但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頭暈的原因不完全是因為光線。
是因為房間內的「黑暗」正在拉扯他。
以為逃離了黑暗,其實一直沒有擺脫掉——這就是他從小到現在最害怕的事。
「所以我就說了,叫你先給醫療長看過啦。」
不過幸好,鹽見似乎還沒發現不對勁。
只要眼睛適應了光線,那個「黑暗」一定也會消失。
一定⋯⋯
「千封!」
這時候,有個人隨著這道呼喊聲,從正面抱住自己。
千封尚未睜開眼睛,因此是以氣味得知對方的身分。
「姊姊⋯⋯?」
「沒事的。我在這裡,你也在這裡。我們都在這裡。」
「這裡」。
一個簡單的詞彙,就讓千封覺得自己剛才虛浮的腳瞬間站穩了。
沒錯。他在這裡。在這個光明的世界。沒有任何黑暗拉得住他。
他穩住自己的呼吸,並緩緩睜開雙眼,放鬆心情後,給了千世一抹微笑。
「姊姊,謝謝妳。我沒事了。」
當千世看見那平穩的微笑,很快鬆了口氣。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抓住千封的手腕,以手指輕觸橈動脈。
「有沒有事是我說了算。來,看著我的眼睛。說出自己的名字。」
「天海千封。」
「我是誰?」
「天海千世。」
「你現在要去哪裡?」
「殲滅拉比尼斯。」
「你最討厭誰?」
「神、野、狩、刀。」
聽到千封還故意咬牙切齒地唸出這四個字,千世不禁發出輕笑,同時放開千封的手。
「嗯,看來是真的沒事了。除了身體很臭。」
「還、還不都是那個討厭的傢伙把我關起來!」
這下子狩刀有多了一個被討厭的理由了。千世滿心無奈。
「好啦,這顆糖果給你。」
千世說著,不由分說塞了一顆糖進千封的嘴裡。
只見千封在嘴裡轉動糖果,並五味雜陳地說:
「⋯⋯我不是小孩子了。」
「又沒人說長大了就不能吃糖。」
「是沒錯⋯⋯」
千封記得這種汽水糖。
小時候,剛離開研究所時,因為實驗的後遺症,他偶爾會出現低血糖的症狀,因此家中還有千世身上都常備著這種糖果。
千世這一連串舉動,都表現出她極為留意千封的精神狀態。這讓千封感到非常暖心。
「你任務小心,快去吧。」
千世拍了拍千封的肩膀,隨後對著鹽見說:
「鹽見先生,他就拜託你了。」
「是。」
鹽見回答後,立刻跟著千封離開。
千世目送他們一眼後,也迅速回頭。
「那接下來是你了——」
只見她的背後不知何時站著兩個人。
「天夜。」
是天夜與他的代理副官拜爾赫特。
千世同樣抓起天夜的手,觸摸他的脈搏。
「⋯⋯你的情況看起來比千封好很多。」
「因為我跟他不一樣,我習慣了。」
「嗯⋯⋯但這句話出局。你不准出擊。」
「什⋯⋯!」
聽到千世莫名其妙禁止自己出擊,天夜在訝異之中,有更多不解。
當他就要開口抗議,千世搶先開口:
「天夜,這種事不應該習慣。」
「唔⋯⋯」
面對千世斬釘截鐵的說詞,天夜嚥下就要出口的抗議,心有不甘地握拳,並低頭說:
「我有什麼辦法⋯⋯這是事實啊。」
一道命令就能決定自己的去處和待遇——這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伴隨著他的「常識」。
因此他習以為常。就像生了病會產生抗體,即使已經脫離那種成長環境,他的免疫系統也早已知道該如何應對。
所以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能處之泰然,卻遭到千世禁止的理由。
他很正常。他可以執行任務。
此時,千世舉起手裡抓著的簡易藥箱,冷不防就往天夜的頭敲下去。
「好痛!千世姊,妳做什——」
天夜按著被打到的地方,抬起頭就要質問千世,千世卻伸出手,指著天夜的鼻頭,直接打斷他的話。
「如果那種習慣能幫助你平靜,卻會害你消極成這個樣子,那你現在應該馬上退出月影、退出戰場。我想神野先生一定會馬上批准。」
「呃⋯⋯」
「雖然他一直責怪自己把你拉進月影,但他公事公辦,他是評估過你的精神可以承受,才把你放在軍隊這種嚴苛的環境裡。」
狩刀為了自己把天夜拉進月影一事煩惱不已的模樣,千世已看過不下一次。正因為他公私分明,這樣的矛盾才不斷拉扯他的內心。
「天夜,他沒跟你說過嗎?他不是為了讓你更痛苦,才把你從研究所裡救出來的。」
一聽到這句話,天夜隨即睜大眼睛。
他有說過。
今年新年假期時,天夜勉強自己使用能力對付拉比尼斯,結果狩刀罕見地對他大發脾氣。
當時,狩刀說了:「我把你從研究所裡救出來,不是為了讓你糟蹋自己的身體。」
一想起這件事,天夜心中對千世的怨言頓時消散。他咬緊牙關,接著——
猛然揍自己的臉一拳。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千世訝異地瞪大眼睛,一旁的拜爾赫特也慌張地問道:
「結城幹部,你這是做什麼!」
「啊——⋯⋯舒坦多了。千世姊,妳說的沒錯。」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和發燙的臉頰,露出無畏的笑容。
「那種乖乖牌的回答根本一點都不像我。我應該要罵那個臭總司令才對。」
即使明白會被懲罰都是自找的,天夜還是想埋怨。
反正總司令原本就是該被埋怨的存在。
看見埋怨總司令的人又多了一個,千世收起剛才的訝異,再度滿心無奈。
但她才不會同情狩刀。絕對不會。
「嗯,過關了。你可以走了。」
千世說著,也塞了一顆糖到天夜的手上,隨後提起視線,對上那雙不再晦暗的眼眸。
「小心喔。」
「千世姊,謝謝妳。」
天夜握緊手中的糖果,看了一眼拜爾赫特後,兩人隨即奔跑離開現場。
【待續】
後記:
打給賀,我是好久不見的阿悠。
我終於又要繼續填坑了——我是很想挺起胸膛這麼說啦,但身體有點小不適,可能會先雙周更新一次看看。
雖然等待時間變久,但我會盡可能增加內容,盡量⋯⋯
希望未來能再回到週更模式。
是說阿悠又委託新圖了!新圖就是一個嘿嘿⋯⋯欸嘿嘿嘿⋯⋯的感覺(???
然後多虧我的繪師朋友,我也想好再下一張的概念了,只是還不知道該怎麼呈現,但總之應該也會是一張嘿嘿⋯⋯欸嘿嘿嘿⋯⋯的圖!
新圖應該會在暑假完成,到時候再讓我們一起嘿嘿⋯⋯欸嘿嘿嘿⋯⋯吧!(所以到底是什麼鬼
那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