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抵達城門,李少鋒等人才遲來注意到戒備極為森嚴。
城牆頂端的蒼瓖派弟子手持長弓強弩,巡邏警戒,牆邊也有全副武裝的蒼瓖派弟子一字排開,讓甫入城的參加者們不要在附近逗留。幾名殲滅軍成員則是待在旁邊帳篷的陰涼處,確認每位入城者的容貌、特徵,隨手紀錄。
李少鋒沒料到入城的檢查這麼森嚴,不禁有些怔住,聽著其他遊客的討論,城外甚至設置著臨時的堡壘和拒馬。
「多虧少鋒,看來省了兩、三個小時的排隊時間。」林誠說。
「我們一直被蒼瓖派的人瞪喔,大概是不要待在這裡的意思吧。」夏羽說。
「胤軍說了他們剛入城,應該還沒走遠。」梁世明左顧右盼地說。
這麼說起來,老師直接喊秦胤軍的名字耶。固然年紀較大,以輩分來講,老師在秦家刀弟子裡面得從後面數過來,如果將來和樓月學姊結婚就會變成秦胤軍的妹婿,直接喊名字似乎又很合理。李少鋒隨口問:「要我散出感知真氣嗎?」
「我們挺顯眼的吧。」夏羽聳肩說。
片刻,秦胤軍就從轉角現身,大笑說著「總算遇到世明你們了」。他身穿秦家刀的隊服,腰繫無鞘鋼刀,身姿挺拔、氣度恢弘,帶著秦家刀下任掌門的風采。身後幾名秦家刀弟子也各自頷首行禮。
雖然實際沒講過幾次話,在這邊見到秦胤軍還是湧現他鄉遇故知的感動。李少鋒尚未開口打招呼就看見有位女孩從弟子之間跑出來,噠噠噠地衝向自己,正是秦胤軍收的第一位弟子秦初初。
「哥哥!」秦初初難掩驚喜地喊。
「初初!果然還是好可愛!」夏羽同樣上前,張開雙手擁抱。
秦初初卻是利用身法閃過夏羽,噠噠噠地跑到李少鋒身旁,一把抱住大腿,抬頭說:「哥哥也來參加玉閣祭呀。」
「一段時間不見了,有沒有認真修練啊?」李少鋒笑著問。
「當然有!」秦初初認真說完,似乎覺得剛才表現得太過欣喜,紅著臉鬆開手,整理著長袍皺褶。
「初初!也給我抱一個嘛!」夏羽不死心地騰挪折衝,再度伸手。
「不要。」秦初初提氣要躲,繞著李少鋒的雙腳跑了半圈發現躲不掉,只好再度噠噠噠地跑回秦胤軍身邊。
夏羽不好繼續追過去抱人,忿忿停在李少鋒身旁,順便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不要遷怒啦。李少鋒用手肘把夏羽擠開,苦笑著說:「你們好。」
「城門的檢查比想像還要森嚴,曾經聽父親提過蒼瓖城以前要入城還要出示通行證,沒想到有機會親身體驗。」秦胤軍搖頭說。
「我們稍微走了捷徑。」梁世明說。
「原來。」秦胤軍瞭然地瞥了眼李少鋒,肯定地說:「你就是種子選手吧。」
「這項消息姑且尚未公開。」李少鋒苦笑著說。
「聽到不少猜測都覺得是夏旖歌,不過蒼瓖派最近不時會宣傳你單對單戰勝翁世堯的事跡,也有破關『蛇人的古王墓』都是多虧你的謠言,很明顯要提升你的聲望。沒有試探意思,單純好奇真是如此嗎?」秦胤軍問。
「實際講起來是在旖歌小姐的掩護之下,好不容易才聯手戰勝翁世堯。」李少鋒沒有提及翁世堯顧與教團聯合的立場,簡單地說。
「那樣有辦法打贏擂台賽嗎?還是說奪冠並非目標?樓月只有提到要我適時協助,沒有講到細節。」秦胤軍確認性地問。
「少鋒會贏的。」楊千帆淡然說。
「希望協助的部分主要是各種邀約、邀請,避免被蒼瓖派取得更進一步的優勢立場。」梁世明接話說。
「瞭解,所以有些派內的儀式尚未完成吧。真不曉得為何夏掌門願意拖延……大概真的很看重這樁婚約,畢竟是全台灣修練者都看不上眼的那位夏旖歌所挑選的對象。」秦胤軍思索著說。
「大概有其他考量啦。」李少鋒乾笑著說。
「總之明日的複賽就請多指教了。既然你們沒有這方面的計畫,如果不巧抽籤在同組,打一場沒有遺憾的比賽吧。」秦胤軍說。
「這麼說起來,沒有看到景煜哥?」林誠問。
「他留在蒼瓖派安排的別館養精蓄銳。我們要先去採購,也得向夏掌門打聲招呼,先這樣吧,聽說晚上會舉辦晚宴,到時候再聊。」秦胤軍拍拍梁世明的肩膀,領著秦家刀弟子離開。秦初初很有禮貌地彎腰致意,說完「掰掰」才小步追過去牽著秦胤軍的手。
「掰掰。」李少鋒笑著揮手,等到秦胤軍等走遠才垮著肩膀說:「對了,差點忘記還有晚宴……」
「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忘?」燕子蹙眉問。
「我的思緒基本上都被比武擂台佔滿了。」李少鋒說。
「就是這個氣勢!就算對上秦家刀也不用留情面,往死裡打!」楊千帆滿意地說。
「帆帆,笨蛋學弟是在諷刺……算了,你們師徒開心就好。」燕子搖搖頭,偏頭問:「老師,晚宴應該得全員參加吧?」
「晚宴會事前公開受邀者名單,最多攜伴一人,這次是『瞭望塔工房一行』,表示不管我們帶多少人進去都可以,給足面子,要是有人要缺席請先講,讓我想個好藉口。」梁世明苦笑著說。
「就說身體不舒服,難道蒼瓖派會派醫生過來找碴嗎?」燕子冷哼說。
燕子學姊入城後的心情一直很差耶。李少鋒好幾次注意到這點,只是可能惹她生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反而不敢出言緩和氣氛。
「說起來,我們今晚要住哪裡也還不確定。」梁世明說。
「大概跟胤軍師兄他們一樣,住在某間城內別院吧。」林誠猜測說。
「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有一夥人正在迅速靠近。」夏羽偏頭說。
只見夏崇予身穿深綠長袍,英姿颯爽地步出轉角,舉手打招呼。他的身邊跟著五名蒼瓖派成員,莫約都在三十多歲,形相各異卻都神氣內斂,顯然是中堅精銳。
好不容易趕跑了高芸雯,沒想到換成夏崇予親自找過來。李少鋒忍住嘆息,主動上前寒暄說:「真巧。」
「少鋒哥!總算見到你們了!」夏崇予熱情地喊,歉然說:「我有聽到芸雯的報告。對於剛才我派弟子的失禮之處,還請原諒。」
「沒關係啦。」李少鋒搖手說。
「少鋒哥真是大人有大量。另外,芸雯在倉促之間忘了向各位傳達幾項重要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夏崇予說。
「想必她也很忙。」李少鋒對於夏崇予沒有像方才那樣半無視瞭望塔工房的學長姊,略感安心,稍微退了一步讓梁世明負責對話。
「我們也忘記感謝貴派特別派人到車站接送。」梁世明說。
「這是當然的。家父吩咐過要好好招待各位,那麼請先到主城吧。」夏崇予擺手說。
「等等,到主城幹嘛?」李少鋒忍不住問。
「晚些時間有宴會,也已經在城內準備好房間,讓各位先去放行李,稍微休息。台中過來花蓮也是要一段路。」夏崇予笑著說。
怎麼可能去住主城!那樣隨時隨地都會被蒼瓖派的僕役、弟子監視著,根本跑不掉吧。李少鋒婉轉地說:「上次居住的曉春別院就很不錯了,裡面甚至有溫泉,印象深刻。」
「我派的四座別院都各有特色,曉春別院的溫泉引自深山秘湯,有時候我派弟子也會特地過去泡,可惜曉春別院已經客滿了。玉閣祭最後幾日,很多人會專程過來看擂台比武。」夏崇予嘆息著說。
「那麼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住住看其他別院也不錯。」李少鋒說。
「感謝台灣各大門派的熱情參與,薰風別院、寒深別院與霜波旅館同樣都是客滿狀態,一房難求,甚至有些武術家直接自備帳篷紮營。」夏崇予說。
真的假的?這麼多人參加玉閣祭嗎?不過就算還有空房,夏崇予也不可能說出來吧。李少鋒意識到在這個話題僵持下去沒有意義,然而也不能去花蓮市區住普通旅館,安全問題暫且不論,那樣等同於掃了蒼瓖派面子。
李少鋒死纏爛打地繼續堅持,好不容易才折衷以東泉塔為住所。雖然依然得進入內城牆,至少不在主城城內。
夏崇予依然熱情地和梁世明聊著近況,主要是鯤島丐幫「新幫主」鍾景桓的方針與後續影響。李少鋒等人和蒼瓖派中間成員跟在後方,花費好一會兒才抵達東泉塔,接著才知道直接包塔,所有房間都給瞭望塔工房自由使用,並且有十名蒼瓖派僕役待在一樓,任憑使喚。
李少鋒承諾會參加晚宴,好不容易打發掉夏崇予,又讓那些僕役去休息,然而他們堅持著不肯離開東泉塔,只好他們繼續待在一樓。
依照身為玩家的習慣巡過整座塔,李少鋒等人都待在同一間房,或站或坐。
楊千帆、夏羽一副「反正都已經住進來了」的神態,各自看著複賽名單思索對策,或是吃著蒼瓖派事前準備好的糖果餅乾;李少鋒等人則是擔心著是否因此欠下人情,默默圍著討論,然而也無法做出實際對策。
「──真是貧苦命。」燕子反坐在椅子,單手撐著臉頰說:「明明分到了一整座塔,結果大家都擠在同間房。」
「我倒是挺喜歡這種大家都待在一起的感覺。」夏羽笑著說。
「人家也沒說不喜歡……」燕子低聲說。
「距離晚宴還有幾個小時,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我和少鋒到其他房間練習了。」楊千帆起身說。
「請不要把裝潢拆了,我可不想交涉賠償細節。」梁世明無奈地說。
「當然會先把傢俱移開。」楊千帆蹙眉說。
難道在晚宴前得陪著自家師父繼續對人訓練嗎?李少鋒用眼角瞥向面露苦笑的梁世明、林誠,知道他們不會插手,乾脆地說:「很好,出去逛逛吧!」
「人家也不想繼續被關在塔裡。」燕子立刻同意說。
「亂跑的話,旖歌學姊她們知道了一定會生氣喔。」夏羽說。
「反正在城內就沒問題吧。」李少鋒說。
「管她的。」燕子沒好氣地說。
「行吧,先到擂台附近確認場地情況也不錯,其他選手都上場打過了,少鋒卻是第一次。」楊千帆點頭說。
「聽說場地能夠容納數千人,平時應該會有其他用途,擂台大概是臨時搭建的,因此每天都會整修。」林誠說。
「不要管他們師徒啦。」燕子偏頭問:「老師呢?」
「一起行動吧,也有可能運氣好發現不錯的商品。」梁世明起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