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太過奢侈
P.D. 302。
諾多拉姆攻防戰，兩年後。
諾多拉姆攻防戰，兩年後。
末日號角監察局，成立不久。
嗶——嗶——
開會不關電話，只有菲利特自己，才擁有的特權。
不過，連同剛才，萊斯達爾的電話，已經響了三次。
「……抱歉。」
「妙麗？」
在他眼前，萊斯達爾的臉，再多兩分尷尬，同時笑得更傻。
「……我們還在商討，女兒取甚麼名字。」
「哦，有決定了？孩子。」
那位準爸爸，智商再下降百分之二十。
「茱麗葉。」
噢。
他笑了。
「既然這樣，你今天早點回去，免得艾蜜莉有話給我聽。」
萊斯達爾沒有拒絕，出了會議室。
以前，他們還叫他︰
工作狂。
他不否認，自己轉性了。
男人是種無恥的生物，他們總是以為，自己不會愛上另一個。
直到他們遇上另一個。
他遇上了。
她嫁給他了。
他很幸福。
幸福得，忘掉一件，很基本的事。
幸福，對他們這種人，太過奢侈。
那天，他沒見到自己的妻子，也沒見到，剛剛出生的女兒。
教堂，白色。
喪禮已經結束，長椅空空如也。
最前面，男人，一身黑色。
菲利特走進去，直到自己，離得夠近。
「萊斯達爾。」
沒有回應。
「……腓特烈已經有名單。」
維根間諜，其他七星留給他們的——小禮物。
監察局成立不久，七星要安插自己的人，他們只能妥協。
只不過，這個下馬威，太重了。
「上面的人，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至此，萊斯達爾，終於有了反應。
歪頭，望向他。
他認得那張眼，許多年前。
沒有淚水，沒有情緒。
一無所有。
「嗯，一個都不會放過。」
P.D. 309。
諾多拉姆攻防戰，九年後。
火星圈的邊界。
早在萊斯達爾正式參軍，擁有自己的船之前，他們就是戰友。
加蘭．莫撒。
由地球戰到火星，戰過恐怖份子，戰過特殊部隊，戰過扮成恐怖份子的特殊部隊——
從來沒想過，會栽在海盜手上。
「連升三級，哈——金毛，這次我官、比你大了。」
「……你這次活得下來，想升幾級，我給你升幾級。」
話這樣說，軍醫早已搖頭。
「小傢伙呢？」
他望向一旁。
小女孩走了過來，手裡還抱著洋娃娃。
幾天以前，一群宇宙海盜攔劫商船，半路遇上加蘭的巡邏小隊。
他們救到她，沒救到她的家人。
「……不要死。」
「哈、哈、哈——抱歉，叔叔我呢，這次不能答應你、咳、咳——」
加蘭望向他。
「喂，金毛，我有個女兒，記得嗎？」
「我記得。」
「我是個幸運的男人，帶走她的，只是前妻——」
眼神漸漸迷離。
「替我找人照顧她們，包括那個臭婆娘，還有，這隻小傢伙，也……」
加蘭走了。
軍醫只留下他，以及還在哭的小女孩。
他向著她，伸出手。
她縮開了，理所當然。
說來好笑，他還沒問過加蘭，她叫甚麼名字。
現在沒機會了。
「你是——」
「……茱麗葉、茱麗葉．朱里斯。」
噢。
「我是萊斯達爾。」
阿麗安蘿德，部署在火星圈邊界，文明世界與人類之敵之間，第一道防線。
終有一天，會化為正義之劍。落在第二月球。
他一直這般相信。
P.D. 323。
現在，阿麗安蘿德，旗艦。
「萊斯達爾大人。」
他回頭，望向自己手下，最好的劍。
「朱里斯，我們到了嗎？」
「是的，光學監測器，已經捕捉到第二月球。」
監視二十年的目標，忽然有天，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眼前。
現在，找到了。
發至戰場各處的廣播，他也聽到了。
「我是庫德莉雅．伊傑康特——」
「腓特烈，這就是你的打算？」
他笑了，望向螢幕。
月球，以及那顆紅色衛星。
「準備廣播，讓所有人知道——」
我，回來了。
第二月球，內部。
黃沙萬里。
「該怎麼辦，庫德莉雅？」
天知道。
半分鐘以前，她還以為，事情總算結束，只剩下某個老太婆惹的麻煩。
現在，不只沒有結束，還多了幾百支電漿潛航飛彈，準備轟她全家。
「……我不知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你說些有用點的，喔幹！」
「抱歉。」
「對不起……」
你怪三日月幹嘛，腦子是他動的嗎？
快，動你那顆，想個辦法——剩下大概九分鐘了。
此時，戰艦，從天空破口飛出。
歌姬。
通訊傳入。
「疏散群眾，帶他們進入衛星內部。」
「……老頭子，你在這幹嘛？」
「別吵——現在，接掌指揮權，制止還在戰鬥的部隊，派他們攔截飛彈。」
「我——」
「動作快。」
她點頭，打開通訊，發給不同的人。
「芙米妲，控制司令部，疏散群眾。」
「哲哈特、芙拉姆，以阿格尼的名義，制止仍然戰鬥的部隊。」
「團長，調動拉．格拉米斯，準備防禦攔截。」
「古拉迪斯艦長，接我們上軌道。」
「蘇萊塔，隨我來。」
她把他留到最後。
「三日月——」
「晚點見。」
「……嗯，顧好那兩隻。」
「我會的。」
她笑了，關掉通訊，推動操縱桿，飛往天空。
歌姬，艦橋。
菲利特關了通訊。
年輕人做得夠好了，接下來，是老傢伙之間的事。
他望向艦長席。
「娜度拉艦長，到達預定位置以後，你們以逃生船離開，男爵——」
「我拒絕——歌姬沒有一個艦長，會棄船而逃。」
「這是——」
「前總司令只是顧問，沒有下令的權力，再者——」
娜度拉望向他，笑得自信。
「菲利特．明日野，沒有平安回去的話，局長肯定找我們開刀。」
以前的蜜蕾絲，拒絕他指示時，也是這個笑容。
他嘆了口氣。
「……你們，一個比一個固執。」
「這種話說得太多，風濕會發作得更頻繁的。」
「哼——現在，替我聯絡萊斯達爾。」
螢幕打開，男人倚著拐杖。
比記憶中，又老了幾分，與他差不多。
「菲利特。」
「那是朱里斯？長得挺高了。」
「十八了——艾蜜莉呢？身體好嗎？」
「她一向健康，倒是我，天氣差一點，腰就開始痛了。」
「哈——奇歐呢？上哪間學校？」
「歐普教育挺好，之後看他自己，想去史萊斯林捷，還是阿斯提卡西亞，我沒所謂。」
「是喔？那麼——」
男人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阿瑟姆的事，恭喜。」
「……你果然，掌握到地球圈的情報。」
「情報永遠是關鍵，這是你教我的。」
是的，他把這個男人，教得太好。
唯獨最緊要的事，他沒教到。
「戰爭，結束了。」
「還沒有，結束這場戰爭，只有一個方法——」
「再下去，只是殺戮。」
「然後，新的時代將會誕生。」
「屠殺不會創造新的時代。」
「會，夠乾淨，就會。」
「你是否連孩子，都打算——」
「是。」
聲音中，毫無猶豫二字。
「我會承受謀殺嬰兒的污名，殲滅太陽系內所有維根，然後作為戰爭罪犯，走上斷頭台。」
「……萊斯達爾。」
「我的人生就是為了這一天，承擔世界的罪孽，徹底終結維根，讓世界回歸和平。」
「你以為自己是阿格尼——」
「你才是阿格尼，本來會成為阿格尼的人，是你！」
「阿格尼不是用殺戮來拯救人類！」
「阿格尼已經死了！」
「宇宙不需要你代替他！」
「我只是完成，你打算做的事！」
無聲，良久。
最終，他點頭。
「……是的，那是個選項，曾經。」
「讓開，由我去完成，你開始的一切。」
「你說得沒錯，這一切是我開始的——所以，我不會讓開——腓特烈、奇歐、丫頭——每個人都提醒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艾蜜莉，還在這裡。」
「萊——」
「由諾婭還在這裡，蘿瑪莉還在這裡，奇歐還在這裡，甚至現在，連阿瑟姆都在這裡！」
「不是這樣——」
「五十年了，這場戰爭，謀殺我的父母、謀殺我的妻子、謀殺我的女兒、謀殺我所有的人——你現在要叫我忘記？不可能！怎麼可能忘記！怎麼可能像你一樣忘記——你過得太幸福了，菲利特！」
沉默。
寂靜中，唯有喘息。
他嘆息了，又一次。
「我明白了，不打一場，事情不會了結。」
「我很高興，我們到了現在，還能有個共識。」
「那麼，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這件事吧——兩台機體，一塊紅布。」
男人笑了。
「你以為，自己是加魯斯？」
「那你呢，伊茲納里歐？」
「很好的嘗試——別傻了，無論誰勝誰負，其他人不會心服。」
「跟你來的，都是會追隨你，向我開槍的人。」
「你一早知道，只是拖延時間，讓札夫特的船，接走上面的人。」
「既然行不通，那我只剩一招——」
接下來，整個宇宙，都聽到他的聲音。
各位，我是菲利特．明日野。
阿麗安蘿德，即將向第二月球，發射電漿潛航飛彈。
我不同意這個舉動。
戰爭已經結束，無需更多流血。
歌姬已經降落第二月球，我本人，亦在上面。
「……你要袒護他們，到這種地步？」
「我袒護的，是你，萊斯達爾。」
通訊中斷。
「萊斯達爾大人，是否要——」
「不需要，維持原有命令，還有多少時間？」
「五分鐘。」
五分鐘，再過五分鐘，一切就會結束。
他會了結一切。
哪怕自己要親手，殺死菲利特．明日野。
外面，戰鬥仍然繼續。
札夫特艦隊，伏爾泰，機庫。
伊薩克剛剛回艦補給，就聽到廣播。
螢幕上，迪安卡。
「呵——事情發展成這樣，接下來怎麼辦呢？」
「我們收到的命令，協助菲利特．明日野——換一個對手，情況沒有變。」
「那可是阿麗安蘿德哦。」
擁有號角當中，比例最多的調整者——友好政策的結果。
真正經過戰火洗練，久經戰陣，與留駐地球的娃娃兵，徹底不同。
「怎麼了，你怕啊？」
「怕啊，維根那邊還未停火，一個不好彩，就是兩面夾攻。」
「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哈——現在我真的希望，有艘粉紅色的船，忽然出現。」
他也希望——只不過，所有發給P.L.A.N.T.的通訊，直到現在，沒有回音。
「你們這些人，還想繼續戰爭嗎？」
星空中，飛鳥舉起劍，砍斷殺戮的連鎖。
那是扭轉命運的劍，無論他們是否情願。
「唉啊，我記得，好像有人經常，笑人模仿自由。」
「……露娜！」
雙方指揮系統，都發出停戰命令。
但無論哪一方，都有人繼續殺戮。
多米尼克斯，貝納里特的私兵，成員都是受薪，一收到命令，他們就停手了。
幾個志願參戰的學生，沒有。
「——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菲爾西．洛羅，是其中一個。
在阿斯提卡西亞的襲擊當中，她三個朋友進了屍袋。
所以她來了，理由不需要複雜。
其他僚機已經調頭。
維根也打算撤退。
她追了上去。
舉起光束火炬，把整台敵機，劈成兩半。
現在，餘下四台，不打算撤退了。
「來啊，我殺爆你們！殺爆你們啊！」
她舉起光束步槍。
他們舉起光束炮。
這個瞬間，一顆紅色流星，突入戰場。
五台機體的武裝，全毀了。
「……古爾前輩？」
「回去吧，菲爾西。」
「但是、但是——」
「嗯，我知道，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星海中，有人執起劍，繼續廝殺。
有人執起劍，只為再救一個人。
法蒂瑪．庫魯斯，替維根打了一輩子的仗。
能活到這個歲數，被新兵叫作大嬸，算是了不起的成就。
這個成就，替她贏得冷凍睡眠的榮耀。
再醒來時，丈夫已經是個老人，頭髮比灰更白。
過身了，早幾天。
她也是時候去陪他了——這一次，她哪也不去。
眼前幾位號角的，也樂意送她一程。
以一敵六，也算死得光榮。
她啟動光束劍。
就在此時，星光如箭，從遠方射來，轉眼癱瘓六機。
「現在，未是時候。」
「……哲哈特．加列特？」
「維根還需要你，戰士。」
一個位置，一個命令。
看來，她還要讓人，再等一陣。
吉卜利勒．庫爾蘇恩，上周剛過完生日。
作為備受期待的X-巡遊者，完成基礎訓練以後，她有幸領取，最新的機動戰士。
法爾西亞，終於開始量產。
這場戰役，是她首次實戰。
大人說，如果她能擊落五台，下次就能選專用色。
不過這種事，她其實不太在意，收到停戰命令，就調頭了。
不過，後面那隊地球種，窮追不捨，把她的隊友打了下來。
早兩天，她們才交換，藏起來的糖果。
所以，她調頭了。
祈求風暴與天火。
法爾西亞回應了她，五門感應炮，指向每個可見的目標。
一路前進，捲走更多敵人。
直到它們，在眨眼間，全數遭到擊落。
同款的感應炮，粉紅色。
「夠了，小鬼。」
一模一樣的機體，擋在她的面前。
通訊未接通，芙拉姆就肯定，對方沒多大。
「別阻礙我！」
她是對的，就是個小鬼。
「繼續下去，你的朋友，也不會回來。」
很好。
就一句，那隻小鬼，哇一聲哭了出來。
「……好了，小鬼，哪艘船？我先送你回去。」
「別叫我小鬼，我已經五歲……」
孩子，就是小鬼，才會說這種對白。
她們在這歲數，只是當偵察兵，還要過幾年才會實戰。
雖然某個愛哭鬼，會把偵察任務弄成殲滅任務。
也是某個愛哭鬼，第一個發現，這種事，其實一點也不有趣。
還好，是個精明的小鬼，哭的同時，有記得把坐標發過來。
其實她不用自己做這件事，旁邊有幾個逃兵，讓他們來就好。
無奈的是，她一向對愛哭鬼，沒多少辦法。
「……回去以後，可以有糖果？」
「好。」
「還要巧克力。」
「別太貪心。」
「嗚……」
「……我之後給你。」
在星海中，她牽起手，帶回迷路的孩子。
阿登．希拉爾只是個新兵，沒有特別才能，不是X-巡遊者。
所以，他在第二月球上，渡過了相對平常的童年。
不過兩周前，他滿十五歲了。
不到十個小時的模擬訓練，就上了這台加夫蘭，早該報廢的機體。
然後，被人扔上前線。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竟然活到現在。
不過，那台號角的，舉起了槍，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光束打來。
他閉上眼。
「……媽媽。」
出乎意料，自己沒死成。
少女騎著掃帚，救走了他——
喔，不對，那是一台，白色的鋼彈。
「媽的，這麼愛打，投胎去當鬥雞！」
話雖如此，庫德莉雅還是一如既往，沒送人去投胎。
只是把那台號角仔，削成人棍。
號角仔發了通訊。
「你哪個單位——」
「菲利特．明日野是我們老大，腓特烈．法里德是我們後台——來啊，投訴啊，找上司啊。」
嗯，對方閉嘴了。
她大腳一踢，送那台機體，回去給它隊友。
「把人撿回去，中流彈別怪——喔幹！」
瞬間，劍隨意動，切了某台還想打的維根仔。
「蠢貨，看清楚我的臉！」
「……澤拉大人？」
「澤你媽啦——你，把這傢伙撿回去，其他人，做點有用的事，懂？」
服軟的服軟，屈服的屈服，兩方各自撤退了。
「浪費稅金的白痴！下個地點，芙米妲！」
「……冷靜點吧。」
「幾分鐘、還有幾分鐘、就幾百支飛彈，準備轟下去，一整船的蠢貨，仍然繼續打，你叫我冷靜——」
多一個人過去，就是多一台機，攔阻多一支飛彈。
正事不幹，忙著打架的笨蛋，還有許多。
第二月球，內部，純白的殿堂。
「哇，耶穌在上——菲利特．明日野啊——奇歐你知不知道，我們夜晚要小寶寶別哭，就是——」
「……露。」
螢幕上，奇歐的爺爺，顯然甚麼都聽到。
「唔，很活潑的女孩。」
「喔哈哈，是啊……」
這關來得太快，半點攻略，他也沒機會研究。
「喂，老爺爺，借我一台鋼彈。」
「哦，你想做甚麼？」
「上去攔飛彈啊——奇歐把哈斯蒙拆了，你要負責賠我。」
「唔，有道理。」
他呆了，雖然爺爺一向好商量，只是某位小姐，蒸餾也蒸不出道理吧。
「等等，爺爺——」
「奇歐，有沒按我給的資料，避開軀幹？」
「當然有——」
「那麼，小女孩——」
「我叫露，露．艾隆。」
「露．艾隆，如果你希望，所有人平安無事的話，留在底下，別離開。」
露望向他。
「老爺爺，你乖孫在我手上，敢騙我的話，我跟他同歸於盡。」
他爺爺笑了。
他倒是笑不出。
阿麗安蘿德旗艦，艦橋。
又一場廣播，傳至萊斯達爾耳中。
「——五十年前，我的父親，建立阿麗安蘿德，他告訴我，阿麗安蘿德的存在，只為阻止更多的悲劇。」
麥吉利斯，菲利特的養子，腓特烈一手雕琢的偶像。
士兵需要正義，嚮往英雄，祈求神跡——所以那個男人，自己做了一個阿格尼，替代隕歿的阿瑟姆。
「——無敵的阿麗安蘿德，這個傳說，今日就要結束——因為他們現在，毫無大義可言！」
螢幕上，白色的機，金色的劍。
劍指向了他。
號角、札夫特、貝納里特、維根——所有的人，都打算，與他為敵。
那就這樣。
他已經與救世主為敵了，其他又算甚麼？
「時間到了，萊斯達爾大人。」
「開始攻擊。」
紅色的飛彈，多得遮蓋星空。
兩年前，伊薩克見過相差不遠的畫面，在波亞茲，在雅金．杜威。
這次，某艘粉紅色的船，沒有出現。
電漿潛航飛彈，厄祭戰爭的遺產，威力如此龐大，足以讓核子飛彈，擺脫大殺傷力武器的惡名。
艾里昂竟然保留如此之多，別說是P.L.A.N.T.了，這個數量，足以燒盡整個太陽系。
「媽的，為什麼每個七星，都是這麼的瘋？」
「喂喂，我們好像正在，替一個七星，毆打另一個七星——」
「……專心點，你這混蛋，漏掉一顆就完了！」
現在他真的後悔了，沒先向司令部，要一台流星。
第二月球，內部，宮殿底下的通道。
現在，歌姬載滿難民，一路深入。
很危險的舉動，任何一個難民，或者士兵，熱血上頭，都會令雙方擦槍走火。
但是，菲利特只能賭，賭人類還沒有，如此無可救藥。
他與自己的鋼彈，飛在船首，手上捧著十多個，來不及上船的人。
前線傳回數據，通過量子電腦分析，以毫秒為單位，演算幾百支飛彈的軌道。
他曾經以此，制止幾十場災難，拯救無數人命——其中，起碼有一半，由維根親手製造。
現在，它用來拯救這顆衛星。
母親、布魯薩司令官、庫爾迪克艦長、沃爾夫——
尤琳。
每一個逝去的人，都會希望他這樣做。
「來吧，萊斯達爾，你下一張牌呢？」
幾十場災難當中，萊斯達爾與菲利特，並肩作戰。
AGE系統的機能，那個男人的能耐，他都相當清楚。
他們都有極限——混亂足夠龐大的話，就會忽略其他的事。
所以當他，部署在衛星另一邊的部隊，解除隱形的時候，誰也來不及阻止了。
阿登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們的船。
維根戰艦，解除隱形傘，出現在他眼前。
號角機體，從艦上飛出，手持巨大的紅色飛彈。
這裡都是傷兵，殘機，不適合繼續作戰，被帶到衛星的另一邊，遠離雙方對峙的前線。
能動的，只有幾台機體——包括他的加夫蘭。
來不及了。
就算打中飛彈，都會捲入爆炸範圍。
他啟動光束劍。
周圍的，有人選擇後退，同時有人，做了相同的判斷。
維根的、札夫特的、貝納利特的，以及——
號角的。
那是一台傑諾亞斯。
與他不同，家人不在下面。
「……多謝。」
該說的，只有這句。
哪怕只有星星聽見。
然後，他啟動推進器，向著飛彈，舉起劍——
此時，時間靜止了。
靜止的，不是時間。
靜止的，每台機體，每支飛彈。
「你媽媽沒教過嗎？」
聲音傳來。
藍色的機動戰士，在黑暗中顯現，一身白光，照亮整個星空。
它抬起手。
「這樣死，沒人會高興，沒人會滿足。」
整個戰場，幾百支飛彈，同時轉了方向。
飛過所有機體，所有的船，直到無人的後方。
爆炸。
星海，亮得有如白晝。
遠方，巨大的八面體，出現在拉．格拉米斯的正上方。
通訊。
螢幕上，戴著面具的女人。
「……普洛斯佩拉。」
「不用謝我了，這是艾莉的意思。」
「如此巨大的裝置，你是如何隱藏？」
與第二月球相比，有如月球相對地球，但仍然巨大——周圍的偵察裝置，不可能沒發現。
「呵——你是專家，用思考代替發問吧。」
「……你不只用了海市蜃樓，還以數據風暴，修改偵察裝置回傳的數據。」
啪、啪、啪。
「正解，果然是菲利特．明日野，瞬間被你看穿。」
「只可惜，我還沒看得穿，你是與誰合作？」
「喔啦，差不多是時候了，公佈答案——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聽你的猜測。」
「不會是伊傑康特——維根沒有這個資源。」
「剩下的答案呢？」
「最有可能，歐普。」
「或者阿麗安蘿德。」
「或者P.L.A.N.T.。」
「哎呀哎呀——你也太過容易，懷疑自己的盟友了。」
「我懷疑每一個人，包括我自己。」
「哈——那你當年，懷疑過戴林格嗎？」
他沒有回答。
她笑了。
「不重要了，準備已經完成，就讓我們開始，最後一幕。」
「為了終結所有戰火，為了可以維持的和平——」
接下來的廣播，不只整個戰場，整個地球圈，都聽得見。
「在此宣佈，伊甸計劃——」
畫面上，粉紅色的少女。
身旁，金髮的少年。
「我是拉克絲．克萊因。」
「……那、那、那是，拉克絲小姐？」
「那隻妖孽，到底在說甚麼鬼？」
「——吉伯特．杜蘭朵提倡的命運計劃，這是基金國過去十多年，繁榮的根源，現在，得到P.L.A.N.T.的支持，我們——」
「嗯，論文是我寫沒錯，不過——」
此時，轉播插入，把畫面一分為二。
當中的人，正是那個議長，身上還有血。
「考慮到那時候，我才十三歲，可不可以當那是——太過年輕而犯下的錯？」
身旁，與另一半畫面，相同的人。
一模一樣的，粉紅妖孽。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