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理庭園中的婭妮菲亞微笑了。
原來,真理是會笑的。
***
伊絲塔相信著婭妮菲亞,以及相信著自己。她勇敢地喊出了那咒語。
「σχίσιμο αλέθεια」
伊絲塔真的使出了「婭妮菲亞之淚(Aletheia’s Tear)」。七彩霎時擁抱了她,數個神秘的魔法陣出現在她身旁。
這瞬間伊絲塔展現了聖人般的風采。
「真理啊,在天空之下敝開吧。真相啊,在大地之上呈現吧。」
伊絲塔彷彿聽到了婭妮菲亞的低語,但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
婭妮菲亞雖身在彼岸,但她繞過了時空和因果的約束,直接向伊絲塔揭露了亞拉的秘密。
就在這一剎那,全新的亞拉映入伊絲塔的眼簾。
這魔法化作無形的利刃,斬開了像濃霧一樣的現象。迷惑人心的現象再也掩蓋不住亞拉的真面目了。
迷霧被撥開後,隱藏其後的事物本身得以呈現。伊絲塔看到了亞拉的物自身(Noumonen)。
伊絲塔第一次看到「真相」,身心都不太適應。血淚從她的眼眶流出,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嗯……」伊絲塔變得無法正常說話。
那可說是原來的亞拉,同時又是截然不同的亞拉。
那真實的亞拉本身因真實而變得純粹和不可名狀。它不再醜陋,但亦非美麗,不再可怕,但亦非可愛,不再巨大,但亦非細小,不再怪異,但亦非正常。
一切形容忽然盡皆失效,語言根本無法捕捉到這沒有先見的、純淨的真相。硬要說的話,亞拉本身只能說是很亞拉、最亞拉、絕對的亞拉、唯一的亞拉。
這是最正確無誤的描述,卻反而成為了最廢的廢話。
諷刺的是,這種真實的亞拉還算是亞拉嗎?至真的它彷彿進入到亞拉又非亞拉的狀態,成為了不可能為真的矛盾。
這一堆至真又不可理喻的訊息未經伊絲塔同意,便湧進了她的意識之中,成為了她靈魂的負荷。她的身體出現頭暈和耳鳴等症狀,這些反應差點令她身體失去平衡而墜馬。
伊絲塔只能以意志強行克服真理帶來的暈眩感。
那是超越人智所能理解的真理,沒有一位凡人能承受。凡人直面真相的那一瞬間,身心便會立即崩潰,變成無法行動的空殼。
這些真相猶如劇毒,瞬間打破凡人固有的信念或價值,破壞他們一直賴以為生的基礎。
失去萬象抑或假象的保護,凡人連一刻都無法生存。正如失去謊言這塊遮羞布,帝國連一刻都無法正常運作。
只是這點血淚和頭暈,算是極小的副作用。
伊絲塔作為真理適應者,承受到矛盾和荒謬的衝擊。
這種感覺對於伊絲塔來說有點不適,僅此而已。她的身體沒有因此而死去,她的靈魂也沒有因此而死去。
這種感覺就像參加了陌生的晚會,又好像是登上了陌生的大陸之中。雖然這令伊絲塔有點不安和不適,但又帶給她前所未有的衝擊。
這是一場冒險,一場自身內在的智性冒險,為伊絲塔帶來了新的世界和新的天國。這比至今為止的冒險,更加激動人心。
這已不僅僅是關於亞拉這個別事物的真相,而是打開了伊絲塔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的另一側。
世界表面上看來沒有任何改變,對她而言卻從此變得不再一樣了。
伊絲塔看到了一個新世界,這是她從未發現過的領域,是僅屬於追求真理者的領域。
鳥籠被打開,赤紅色的小鳥隨即向著天空的最高處翱翔。
***
「離開牢獄的囚徒啊,勇敢地踏出這不見天日的洞穴,前往自由的草原吧。
或許汝會不適應太陽所綻放出的光明,而無法睜開雙眼,因為過去的洞穴裡只有黑暗。
或許汝會感到害怕或迷茫,因為解放後的自由必定伴隨迷失。
但吾相信,終有一日汝能擁抱這份自由,抬頭望向那不滅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