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總是想像你就在我身邊,吞嚥的聲音,喘息和說話,有你我就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站在什麼地方眺望未來。奇怪的是當我走上海岸線走向終點,卻先想起鄧副長才想起你。我記得他和我走在一起,談到離開燒夷島回到溫都要怎麼慶祝。我記得鄧副長捏我肩膀,他喜歡肢體接觸向來不是新聞。如今失去你的我渾身傷痕累累,一手握著沾滿血的耳機一手抓著腰帶斷裂的褲子,拖著跛腳重回這條海岸線。黑夜裡慈悲的太陽無影無蹤,周圍只有不斷騷動的鬼影,故障的探照燈忽明忽滅,照出牠們在空曠的草地上爬行呼喚。
未免你問起,扯斷腰帶的人是鄧副長,他強暴我的時候顧不得力道輕重。事實上,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侵犯到我,當我抄起地上的警棍敲破他腦袋時,他疲軟的陰莖連頭都沒有探出來,兀自皺縮在一團蒼白的皮肉中,壓在他腰際的贅肉下。只是我的腰帶被他扯斷了,現在只能用彎腰駝背的醜樣子走路。我不打算殺他,只是我們兩個身上都是傷口,血全混在一起,他死定了,我也死定了。
請你不要打斷我,我很清楚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想死,只是滾燙的血湧過我冰冷的肉,很快變異的組織就會取代我原本的模樣。有太多只是,太多無奈,就算想問問電帷該怎麼辦,心中也很清楚不會得到答案。
「修,你聽得到嗎?」
「放走……」
「放走……」
「放走……」
我聽得到聲音,不只是來自耳機,還有脫出牢籠的怪物圍繞著我,他們的嘴巴還會說話,仿自犬隻的身體懂得怎麼擺出哀求的姿態。燒夷島監獄已經毀了,通電的牢籠現在只是不斷發出噪音的廢物,牆垣和大門形同虛設,重獲新生的野獸不斷勸說我跟隨他們的腳步,解除最後一道看不見的封鎖。我手上握著兩隻耳機,一隻剛從鄧副長的屍體上拆下來,另一隻存有鄭副長的權限,如今的我是燒夷島上權力最大的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不斷反覆自問,怎麼可能?
時間不多了,我們長話短說。
我還記得事情是從哪一天開始出錯。
那天我和鄧副長走到海岸去,天剛要亮,看見一艘船。
那天丁四三來到燒夷島。
我記得我剛結束夜哨,馬萬進帶著鄧副長出現準備交接權限。他說了些什麼,指導鄧副長操作耳機完成程序。這一幕是燒夷島日常的景象,大夥都知道此時此刻只要別開視線等待就好。我心裡想著今天是第五百天,是我交出轉調申請的日子,沒把他們的對話放在心上。隨著時間過去,馬萬進說得臉紅脖子粗,他不是指揮別人的料,拐來彎去的指示也只有鄧副長受得了。老傢伙半掩在眼皮下的眼珠左右溜過來又溜過去,不曉得是看見蒼蠅還是果蠅呢?比起鬼怪,意外的蟲蟻帶來的生物汙染更可怕,要多加注意。
電帷沒有提出警告,系統顯示周圍環境指數依然安全,不必憂心。長長的走廊一邊是高高在上的氣窗,一邊是封鎖嚴密的牢房,照理來說沒有發生重大災害毀壞壁面,應該不會有什麼突發狀況才對。牢裡的老鼠應該都醒了,他們兩個繼續把事情拖下去實在有失體面。老鼠的眼睛總是時時刻刻注意周遭變化,這是低等動物的求生之道,輕忽大意的代價是一條性命。
所以我們把他們關在這裡,監獄的意義是教化,方方正正的格局裡穿插著層層疊疊的黑鐵柵門,猶如訓練動物的巨大迷宮。仔細想想,你會發現這是非常合理的設計。燒夷島監獄存在的目的就是訓練,有些人需要學習賴以為生的新技能,有些人是要矯正病態心理,不過總歸是相同的目的,要讓他們重新回到社會中。我們肩負職責,這份職責值得挺起胸膛,在苦寒之地保持驕傲。等我完成任務之後回到現實社會,才有些功績好和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炫耀。
第五百天了,我好想你。
電帷說還不是時候,我還要再五分鐘才能解除執勤狀態。
我遵守人工智慧提供給我的建議,持續累積社評分數。
「我看看,交接程序在這邊,然後是值班人員……」標誌耳機運轉的藍白光芒,配合鄧副長眨眼的頻率閃爍。「好了,小馬真是謝謝你了,現在兩位交接權限吧。」
「是的,長官。」
鄧副長舉手敲敲左邊的太陽穴,耳機的提示燈由藍轉白閃爍。這玩意兒全名是耳上型影音標準生物訊號機,不過大家習慣稱為耳機。現代的耳機已經和幾世紀前只能聽聽音樂的小配件大不相同,微物科技完成了奇蹟。複雜精巧的機器只有一吋多見方,簡單的皮下磁吸鈕扣配對就能完成安裝,自動偵測生物訊號啟動。之後不管是娛樂影音還是政府公文,電帷系統都能隨傳隨到。
馬萬進和我各自眨眼送出指示,交出認證編號,所有的資料都在電帷系統之中,用最小的動作就能推動整個宇宙。我的編號離開系統,馬萬進的標號進入系統,電帷確認燒夷島的人員們都忠誠待在崗位上。吃飯喝水般的日常程序,我甚至能偷空在系統存取轉換的空檔,眨眼打開一隻小貓挑戰十秒吃完整碗飼料的影片。只是我不會這麼做,電帷建議我靜心等待程序完成,即使鄧副長將三十秒的程序延遲成三十分鐘也一樣。
「很好,交接非常順利。」授權完成的訊息出現,鄧副長敲了一下耳機退出系統。「唉,這一大早就要起床煩交接,真不知道耳機全面普及是好還是壞。」
「副長做得很好了,往後電帷將您的動作紀錄成套組,各種程序就能運作得更快。」馬萬進充滿自信的口氣,會讓人忘記他是全燒夷島上公文簽呈的延遲紀錄保持人。生活教練說過不管科技怎麼進步,人性的通病從來無法根治,套用在馬萬進和鄧副長身上還真是對極了。
「早起就早起了。小林,不如這裡交給小馬,你跟我過來。」
「是的。」
我眨眨眼讓耳機回到待機狀態,暫時告別晨光少女的歌聲。鄧副長走在前面,悠哉悠哉地舉起右手行忠誠禮,打開一道道鐵柵通過門禁。不論設計電帷系統的是何方神聖,想必都是個頂尖菁英,才能讓萬事萬物運轉得如此流暢,即便訊號衛星位在千里之外也毫無凝滯。鄧副長帶我穿過走廊繞過行政辦公室,早班人員一看見我們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舉起右手表示忠誠,左手橫在腹前表示堅忍。
鄧副長舉起右手回禮。「你們繼續做事,夜哨人員要是超過時間逕行補休。」
「謝謝長官!」
「今天不能出錯,各位辛苦了。稍息。」
所有人注意力回到手邊的事務上,我跟上鄧副長的腳步繼續向前,再走過兩道門兩道走廊,從機房那一側離開建築物。厚重的黑色合金門扉滑動開啟,鼻尖一瞬間湧上腥臭的海風,耳邊風聲混著嗡嗡作響的機器,維繫能源和通訊的噪音,分隔我們與野獸的牆。我得低下頭壓住帽子抓緊衣領對抗才能踏出去,如果不是鄧副長走在前面,踏出的步伐應該會更加艱辛才對。外頭的空地乍看之下一望無際,沒有任何阻礙,只是一片晨光中灰藍色磊塊堆疊的海岸。但獄警們都知道真正的圍牆是天上地下串聯,只要有人越界便會立時遭到懲罰。而就算通過無形的界線,寬闊的大海同樣不會讓任何人離開,想離開這座監獄沒有登上電帷核准通行的船舶誠屬空談。大海是陷阱,給人希望再令人絕望,特別是那些作奸犯科,必須再受教育的蠹蟲。不遠處岬角的燈塔送出一道白光,照拂波濤大海的責任永不停歇,失去燈塔再雄偉的船舶都要葬身海底。電帷透過耳機提醒我離開建築物要注意安全,回到建築物前務必消毒清潔。
「結束勤務之後,到海邊走走感覺不錯吧?」鄧副長問道。
「能陪副長走走散心是我的榮幸。」
「唉呀,別說什麼榮幸,是我一個老人無聊,看你和我特別像又聊得來,才纏著你而已。放寬心跟我走吧,能有年輕人陪在身邊總是讓人心情愉快。」
「是的,副長。」
這樣的應對我已經很熟悉了,就算不用你或電帷提醒我注意禮貌,我也可以應付得來,知道要陪著他說些閒話放鬆心情。今天我們走得比平常還遠,鄧副長帶著我踩過低矮的植被走到岸邊,幾乎只差一步就要踏上那些城垛般巨大的岩塊上,觸發海岸防線的警報。
「看到了嗎?」
我小心站在鄧副長身後,努力拿捏躲避和禮貌間的平衡。他舉起手指著海上的一個小點,電帷提醒我小點是公部門的船隻,八方電光旗的藍白配色在灰濛濛的大海中相當顯眼。海風中不只是船隻,連那燈塔的光柱似乎也在發抖。我不懂鄧副長為什麼不能在溫暖一點的地方說話,非要遠離提供庇護的建築群不可。
「鄭齊民那混帳要回來了。」他說:「唉,好日子總是會過完,接下來我們皮都要繃緊一點。我昨天收到電帷給的公文,他這次回來不單單結束休假而已,還幫忙押了顆炸彈回來。」
「炸彈?」我有些訝異,鄧副長難得會如此陰沉低落。「報告長官,我不懂你的意思,炸彈要來到我們島上嗎?恕我直言,燒夷島沒有專業的拆彈專家……」
鄧副長的表情讓我閉上嘴巴,等了三秒才聽到那一如以往的洪亮笑聲。
「小林你真有一套!」鄧副長哈哈大笑。「難怪我喜歡跟你講話,那張嘴巴真的厲害。我們這個又冷又窮的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拆彈專家,那些蠢貨把炸彈送來還真是送對地方了。」
尷尬的我只能陪著笑,努力站穩讓笑到沒辦法喘氣的鄧副長搭著肩膀,呼呼哈哈了好一陣子,呼吸才終於恢復平順,可以繼續正常對話。
「我前陣子才看過一位歷史學者的影片,分析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不懂我們老一輩的幽默,說問題全在電帷全面普及上頭。結果你看看你,還是很不錯,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讓我這個老廢物開心。」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我有些不好意思。「謝謝長官誇獎。」
「別說這些客套話,算起來你的位階也不比我低,我幫你通過轉調申請,以後高陞到新單位記得請我喝一杯就是了。」
「等我回到溫都,一定請鄧副長到燦新號喝桂圓酒。」我趕忙說,電帷在瞬間替我找到合適的店舖,解決了社交難題。
「你要回溫都了?」
「是的,副長。我已經讓電帷幫將公文排進流程,您今天應該就會收到正式文件。」
鄧副長眨眨眼睛,才舉起手捏捏我的肩膀。「小林真是懂怎麼享受,連桂圓酒都知道要喝六十年的老字號。衝著燦新號這一杯桂圓酒,我一定保你過關。現在先去好好休息,中午船進港之後,接炸彈時還少不了你在一旁督導。」
我得當犯人入監的督導?突如其來一陣風吹開我倆頭上的大檐帽,話講到一半的鄧副長霎時間愣住,手舉在半空中猛眨眼。我反應快了些,跳起來伸長手追回兩頂翻滾的帽子。好在帽子本身的材質相當厚重,被風吹翻後落在地上滾個兩圈也就停下來了,開口向上躺在草地上。我撿起帽子拍掉塵土和草枝,匆匆跑回鄧副長身邊。
「林督導的身手真好,果然是年輕人,連風都追得上。」拿回帽子的鄧副長說。
「副長的帽子沒弄髒吧?」
「不礙事。」
「我陪副長走回去。清晨的海風有不少毒素,吹太多被皮膚吸收就慘了。」
這只是一半的實話,還有另一半是電帷通知我晨光少女的直播即將開始,聽著他們的歌聲入睡,連夢境也會變得溫暖。他們身分特殊,事前申請參與直播取得官方認證,未來還可以多加社評分數,可說是一舉兩得。如果現在趕回宿舍,我還有個十幾二十分鐘能在睡前享受一下。鄧副長也許有很多心事,但是直播時間可不等人,即時參與的強烈悸動可不是重播影片能夠取代。
「你先回宿舍休息,我沒關係。第一班的老鼠要出來了,我想看一下他們的工作進度。更何況……」鄧副長把捧在手上的帽子帶回頭上。「鄭齊民那個混帳帶著炸彈上岸的時候,我得要在這裡盯著才行。不然我這老廢物都不做事,會讓你們年輕人笑話的。」
「沒人敢笑話副長的貢獻。」
「你是個好孩子,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多吹一點風就回辦公室。」
我說副長不是笑話是真心誠意,要說笑話,燒夷島監獄多得是獄警間的冷笑話,比如勞動教育贖罪契約工被簡稱為老鼠算是最常聽見的一個。原因是他們一身破爛灰衣和半爬半走的不良儀態,縮著肩膀和手肘、像鼠輩一樣捧著工具四處鑽。但是鄧副長絕對不是笑話,超過四十年的服務資歷,就是前任典獄長都沒他資深,他說的話在燒夷島上自有其權威。他要我離開,我自然得遵照建議,獨自沿路回到宿舍。
一般來說,獄警人員下哨之後,可以從西側的室內通道回別棟宿舍。不過今天都走出戶外了,再回到室內反而得繞上好長一段路。電帷告訴我穿過戶外可以節省十五分鐘的腳程,想快點回到宿舍只好忍著風寒聽取建議,敲一下左太陽穴上的耳機,讓晨光少女開朗的聲音陪我走這段路。枯黃的草地踩在腳下隱約有斷裂破碎的觸感,透過靴底傳到腳掌下,算算時間太陽應該已經高掛在天上才對,可是今天和許多過去的日子一樣烏雲密布,燒夷島的秋冬之際總是陰沉得難受。幸虧耳機還能讓我看見的晴朗風景,專業攝影師拍攝的假期照片調色淡化之後,和我眼前的荒涼景象貼合,稍稍潤飾艱苦的環境。我比較偏好溫都的太陽,不過人家拍什麼我就看什麼,怨言一多生活就要變苦了,當個好人總是好過日子。
警鈴聲響起,今天第一班放風的老鼠列隊走出建築物,和我之間隔了一層讓人心安的鐵絲網。他們犯了罪,所以就算走出戶外也得待在鐵籠中,走在規定好的路線上。只是遠遠看見他們耳朵上加了螺絲的耳機,多少還是有些反胃不適。海風吹得勁急,把他們身上的霉臭往我的臉上吹,日夜噴灑的抗菌消毒水雖然能常保衛生清潔,適合溫都爽朗氣候的香料在燒夷島卻成了讓人難受的尷尬氣味。
我加快腳步。
「喂——林督導!」
有人叫我。
「走這麼快,是不是等不及要來督導我一下了?你沒來督我,我大便都不通了耶!」
聲音來自丁區三十七號犯人,行走在操場上,以為藏身放風的隊伍中就不會被認出來。鐵絲網旁押隊的獄警快速上前,四周的老鼠立刻散開將他暴露在視線焦點中。丁三七似乎對自身的險境一無所知,還是張大的嘴巴不斷說些穢言穢語。獄警敲了一下耳機,狂徒耳邊立刻閃動白色光點,逼他閉上嘴巴跪在地上,像中風一樣挺直身體前後搖擺。
「林督導抱歉。」出手維持秩序的獄警有張大眾臉,電帷將他的資訊送到我眼前,名字是李國成,資深獄佐十年。
「沒事,你們辛苦了。」
獄警握拳舉手,我也舉手回禮,讓他回頭喝斥群眾管理秩序。老鼠們繼續往前走,留下一個癱在地上失去意識,對著天空秀出一口爛牙的丁三七。我不敢再看下去,加快腳步返回宿舍,好希望你就在我身邊。不過你有勤務在身,我只能尋求替代品,在回房間前先拐個彎到宿舍樓下的員工餐廳討一杯咖啡喝。只可惜聽到我的要求,正在收拾配餐區的員工露出尷尬的笑,連連道歉,說泡咖啡的菊苣粉沒了。
「林督導你做你放心,馬組長拍胸坎說下午船仔靠岸不管是咖啡還是甜味劑,所有的東西一定準備得齊齊。」
話雖然此,可是他臉上尷尬的笑容不變。馬萬進的保證,年初說好要年底才會兌現,看來我今天想喝到咖啡是難了。
「另外朱組長有特別交代,一定要弄好你的咖啡。」
這句話慢了一點,不過有比沒有好,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特別提起你,因為我其實不大在意。畢竟燒夷島就是這樣,總是有什麼東西沒了,有什麼設備故障,馬萬進又拖延了什麼業務。而且比起咖啡,他更該努力的是改正那一口方言土腔,免得被當反動份子抓進監獄。我應該要把這一項加進缺失報告裡,政府機關裡居然錄用方言人士,在溫都根本不可能發生這麼荒謬的事。都怪小島太過偏僻,獄方沒有選擇只能雇用當地人當員工。近似野人的百姓把良好的教育棄如敝屣,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天大的恩澤。如果是你一定會當面指正他,但只是我告訴他沒關係,咖啡可以下午再喝。我調高直播頻道的音量回到房間,晨光少女的歌聲可以安撫情緒,屢試不爽。
走進宿舍前清潔雙手的消毒水隱約刺痛我的肌膚,制式化的調香從衣物上散出,瀰漫在我的房間裡。如果你在我身邊,一定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我必須離開燒夷島,必須離開你。這不是一時衝動的想法,當我必須忍受沒有咖啡能喝,孤身一人受囚犯言語騷擾,倚靠電帷搜尋瀕臨倒閉的酒家討長官歡心,日常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不斷提醒我這裡不是我的歸宿。我要回到溫都,即使必須離開你,我都得完成這趟旅程。你不知道的是我被困在這裡,依戀成了一叢毒木,滿是倒刺的根莖日漸深入我心頭。我要趁早逃跑,你想必可以理解,不論當時還是今日,我的決心都不曾動搖。
在燒夷島最後無憂無慮的日子消失前,我闔上眼皮前送出訊息要求電帷排定時程表,確定犯人入監的時刻,如往常一般設定好提醒訊息。晨光少女在我處理排程時幽幽開唱,輕柔的歌聲中我好像感覺得到陽光,灑在臉上溫暖我夢鄉。你聽見了嗎?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也能聽見與我心情共鳴的歌聲。
『看吶、看吶、那紅紅的太陽……』
<待續>
~下面工商,歡迎澆水交流~
電子書全作品在讀墨 https://readmoo.com/contributor/27741
實體書出版,各大通路均售:金石堂 - 「言雨」https://ppt.cc/fMUZLx
近況更新,在盆栽人粉絲頁https://www.facebook.com/rainydaynovel
~~山色儼若有言語,半托風雲,半付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