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九點,劉冠甫就來到梁達夫的家門,按響門鈴。
很快,梁達夫便開了門,讓出通道,語氣隨意地問:「吃早餐了嗎?」
「你說呢?」劉冠甫走進屋內,熟門熟路地來到餐廳,拉了椅子坐下。
「要喝杯咖啡嗎?」梁達夫來到廚房中島,按下膠囊咖啡機上的按鈕。
「麻煩你,老樣子。」劉冠甫看見大福躍上餐桌,伸手摸了摸牠的頭,「話說,你昨天怎麼啦?怎麼突然急著要把大福送還給劉小姐?」
「發生了一些事,」梁達夫疊著三明治,「讓我有些後悔當初答應大福,要等他痊癒才讓他回去找劉慧彤。」
劉冠甫見梁達夫不想說,便猜說:「你們吵架了?」他抓過大福,翻開牠的毛,仔細檢查牠身上的傷口,「還是這貓又提了什麼過分的要求?」
梁達夫沉默地疊好兩個三明治,緩緩開口道:「是我心裡過不去。」
「謝啦,」劉冠甫看著梁達夫將三明治送到他面前,又放了一碗香氣四溢的貓鮮食到桌上一張小餐巾上,「你覺得自己在騙她?」
「嗯,」梁達夫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大福掙脫劉冠甫的檢查,跑去吃自己的飯後,才將一小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你的義式濃縮。」
劉冠甫能理解梁達夫的顧慮,但從他一臉陰鬱的表情上還讀出額外的訊息,猜他是避開了一些心底話沒說,嘴角微微仰起,將想講的話暫時按下不表。
沉默片刻,梁達夫才問:「你剛看,大福的傷口恢復的如何?」
「你自己不就是醫生嘛?」劉冠甫無奈說了一句後,抿了一口咖啡,「我等等吃完早餐,就帶大福回醫院,幫牠拆線,還有做全身健康檢查,若沒什麼大礙……我就聯絡劉小姐來醫院接大福如何?」
梁達夫又陰鬱幾分,眼底閃過一絲猶豫,「這樣不妥吧?」
「這樣的話,你就不用解釋大福怎麼會在你手上,也不用找理由解釋,為什麼讓她白找了大福一個月。」劉冠甫看著梁達夫愈發陰鬱的臉,語氣平和地解釋著,「我只是提供一個方案,解決你心中的難題,畢竟要解釋你的能力是件麻煩的事。」
梁達夫沉思片刻,「這事我再想想……但今天的檢查還是得麻煩你了。」他雖然猶豫,但內心還是傾向想跟劉慧彤當面解釋清楚。
「好,那我檢查完還是送回來,如果確定要還,就帶上我吧,有個『人證』,解釋起來可信度會高一些。」
「謝謝你。」梁達夫點頭。
劉冠甫把三明治吃完,滿足地說:「謝謝招待。」
梁達夫見他吃完,立刻催促,「快去做你的事。」
劉冠甫不理會好友的催促,「我一直有個疑問,一個關於你超能力的疑問。」
「這你還能有什麼疑問?」
「你能讓我跟大福說說話嗎?」
這個問題讓梁達夫頓了頓。雖然沒試過,但他記得,過去在做寵物居家照護時,他在浴室幫一隻雪那瑞洗澡,狗主人要送浴巾,一進浴室便滑了一跤,好在他反應快,一手抱起雪那瑞,一手拉住了那位主人,才避免了主人摔破屁股還踢飛自己愛犬的慘劇。
事後,狗主人就有跟他說,她跌倒時,似乎發生幻聽,聽見一道稚女的聲音問她有沒有受傷。而梁達夫知道那不是幻聽,因為雪那瑞那時確實有著急詢問女主人的安危。
劉冠甫見梁達夫認真思索的表情,興奮地問:「可以對吧?你說大福話很多,與一般動物不同。我真的很想跟一隻話癆貓說說話,若牠今天回劉小姐那兒,我可能就沒機會和牠說話了。」
「可以試試。」梁達夫答應。他自己也很想知道是否能做到,這份超能力他從小就有,卻從未去探索過其他可能性,只知能力似乎也會跟著年齡有所成長。比如:從前必須持續碰觸動物的鼻子,才能與之溝通,而現在只要摸過一次鼻子就可以永久建立溝通的連結,即使相隔一段距離,仍能以話語及心念交流。
此外,若要說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就是他在做寵物居家照護員時,發現只要以請求的方式要求動物,對方都願意配合他的要求行動。
如今面對劉冠甫的提議,激起了他對自身能力開發新「功能」的期待。於是,他將大福抱得離自己近一些,一手放在牠身上,一手伸向劉冠甫。
「幹嘛?」劉冠甫懷疑地看著梁達夫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白皙手掌。若不看手的主人,會以為這是女人的手。
梁達夫一臉認真地說:「握住我的手。」
劉冠甫被梁達夫認真又迷人的桃花眼盯著,喉嚨忍不住滾動一下,覺得身為這男人怎麼可以生的那麼漂亮,內心竟莫明地害羞起來,不知該不該握上去,「老友,我……我……」
「你不握住,要怎麼連接?」梁達夫疑惑地看著劉冠甫。
劉冠甫看了看梁達夫另一手按住的大福,這才恍然,原來是要「連接」才要「牽手」,自己是在害什麼羞。於是,輕咳一聲,握住梁達夫的手。
梁達夫見準備就緒,心念一動,身體如往常般開始發熱,兩股熱流分別流向手的兩端,接著兩股如電流般快速的熱辣能量分別從兩端竄回身體,再竄向彼端。
眨眼的瞬間,劉冠甫與大福同時眼神呆滯,瞳孔闊散又恢復正常。由於發生的時間極短,導致三人渾然不覺剛剛發生了什麼。
「你們感覺如何?」梁達夫嘴巴並沒有動,卻發出了聲音。
劉冠甫驚訝的看著好友,「你有說話?」
「劉醫生,是你在說話嗎?我聽得懂你說的話了耶。」大福也發出了聲音,「剷屎神的能力還真特別,這樣以後我就可以跟我的剷屎官說話了。」
「哇,是誰在說話?」劉冠甫驚訝的看向梁達夫與大福,兩者都沒張嘴,「梁達夫,是你在學大叔嗎?」
「你才大叔,劉醫生,我可是十四歲的少年貓。」大福不滿地回了一句。
「大福?」劉冠甫驚奇又興奮地望著大福,心想:「可以溝通了?」
梁達夫傳念道:「是的。」
劉冠甫聞聲興奮地向梁達夫問:「我該怎麼跟說話?不,應該說,我要用什麼語言?跟大福溝通?」
梁達夫無奈地皺了皺眉,同樣沒有開口,微笑將意念傳出:「想你想說的就好。」
劉冠甫苦思片刻後,清了清嗓,表情認真,有節奏地說:「喵,喵喵喵,喵喵喵嗚。」
梁達夫與大福同時呆了半晌,互望一眼後,一同將目光投回劉冠甫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你們那什麼眼神?」劉冠甫覺得自己被當傻瓜看,臉漲成紅色,不滿道:「我說錯了嗎?」
「講中文或用意念傳達想法的就可以了,不用刻意學貓叫。」梁達夫重新解釋了一遍。
「是啊,劉醫生,我聽得懂你說的話。」大福望著劉冠甫。
「呿,早點講清楚不會嗎?」劉冠甫覺得好友是故意想看他出糗,抱怨了一句後,又轉為興奮,「用意念也能交流?」
梁達夫點頭,發出無奈的心聲:「對。」
劉冠甫瞇了瞇眼,嘴角一勾,心想:「大福你覺不覺得,梁達夫是笨蛋、是白痴、是……紅顏禍水!」
「我聽的到……還有罵我紅顏禍水是什麼意思?」梁達夫無奈垂眸,額頭上十字筋跳動,用意念咬牙切齒地回。
「哇!這太好玩了!」劉冠甫不回應梁達夫的心聲,自顧自地興奮。
「別磨蹭了。」梁達夫感到有些疲憊,身體也被汗水微微浸溼。看來這個「功能」似乎相當耗體力。
「好啦,」劉冠甫再次清了清喉嚨,「大福,想不到你的叫聲那麼可愛,說起人話卻像個大叔。」
大福瞇了瞇眼,「劉醫生,想不到你能與我溝通,最想問的問題竟然是這個。我的叫聲是我可愛的表象,但我內心是沉熟穩重的公貓。」
「真有趣,你這貓邏輯可以啊。那我再問……這個人。」劉冠甫用手指了指梁達夫。
「剷屎神。」大福回。
「嗯,剷屎神昨天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急著要今天將你送回你的主人身邊呢?」
大福的表情微微的動了動,雖然貓臉看起來依舊可愛,但可以從牠的眼神中讀出憂傷,「他說昨天剷屎官,因為近一個月,白天工作晚上找我,幾乎沒有好好休息,導致體力透支病倒了。所以請我今天作好檢查,只要身體無礙,明天就回到剷屎官身邊。我聽了當然會心疼難過,我本來還是想等毛長回來再回去的,但我感覺出剷屎神在敘述這事的時候,比我更心疼難過,只好答應他的請求。」
「喔……比你心疼難過啊……」劉冠甫露出了別有深意的微笑,「我想的果然沒錯,剷屎神一定是愛上你的剷屎官了。」
「為什麼?剷屎官也幫他剷屎和餵他吃罐罐了嗎?還是他被餵了美味的肉泥呢?」
「不,他和你那種被養育的親情之愛不一樣。」劉冠甫瞄向梁達夫,後者直接回了他一個白眼。
「那是怎麼樣的愛呢?」
劉冠甫思忖片刻,「就像是你們的發情。」
「發情?我沒有過那種感覺,所以,不懂。」
「啊……你沒蛋蛋,所以不會發情。」劉冠甫起身,比了比自己的胯下。
「蛋蛋……」此時,大福的腦裡,浮出小時候的一段回憶。那時他懵懵懂懂被剷屎官帶去了一個地方,睡了一覺後,就發現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卻不知是什麼。經劉冠甫的提醒,這才恍然,原來是「蛋蛋」。
回憶到此,大福覺得雖然不知有沒有這蛋蛋對自己有什麼影響?但身上少了點什麼,心中還是不免生起了「蛋蛋」的哀傷。
梁達夫聽到這兒,突然就把手收了起來,斷了兩者的連接,淡淡道:「別討論蛋蛋的問題了,我累了,你快把大福帶去檢查吧。」
劉冠甫抱起大福,一同看向梁達夫齊聲罵道,「小氣鬼!」
「快去吧。」梁達夫擺擺手,他因為剛使用完超能力,身體有些疲憊,不想與他們計較,「記得帶著備用鑰匙,若晚上我不在家你就直接近門等我吧。」
§
當晚,劉慧彤依舊臥病在床,不知情的梁達夫來到公寓樓下等她。然而,等到的卻是手牽手從公寓出來的劉智陽與梁亞菲。
梁達夫見妹妹牽著那個總是對他充滿敵意的男人,眉頭皺了皺,心中很快就有了個底。
梁亞菲見到哥哥,開心地來到他身旁勾住他的手臂,臉頰泛紅,開心介紹:「哥,這是我男朋友,你們本來就認識,應該不用我再介紹吧?」
梁達夫將目光投向劉智陽,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後者對他的敵意,比以往更強烈,接著他注意到後者的目光如火,盯著他被妹妹勾住的手臂,便理解了原由,這位姊控男的女友正在跟對自己姐姐有意思的哥哥撒嬌,心中怎能不酸爆?
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這未來可能會成為妹夫的人。於是,保持禮貌的微笑道:「沒想到這個小心眼的醋酸男竟成了我妹的男友。」
「小心眼?醋酸男?」梁亞菲還在疑惑這兩個詞,就見劉智陽貼上梁達夫。
「你說誰呢?你這個濫用權利把妹的心機小開。」劉智陽咬牙低語。
梁達夫持續保持著微笑與劉智陽充滿敵意的眼神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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