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大會順利落幕。
大會的相關情報迅速傳遍台灣,洪向德也有藉由玩家協會發出公告,正式表示將幫主之位傳給鍾景桓,並且公佈新任的四大長老,對於黑市封鎖數日的細節一字不提,也沒有澄清謠言。
以結果而言,洪向德近乎完美地達成所有目標──原本利用各種名目加入鯤島丐幫的教團聯合成員被一網打盡,倖存者為了逃過執法團的追殺,不得不離開台灣,曾經與之聯手的幫眾也受到懲處、警告,難以維持原本派系的勢力。
原本四大長老互相抗衡的派系勢力轉為「傳功長老」郭嘉鎮、「護幫長老」胥明兩大派系為主,「幫主」鍾景桓、「掌砵長老」王聰武居中,並且出現更多的中、小型派系。
這是洪向德在卸任前為了鯤島丐幫所做的最後貢獻。
鍾景桓接任幫主不久,隨即大刀闊斧地整頓幫內,展現出幫主應有的魄力與決斷,讓反對聲浪近乎消失。
這段時間,海端慘案也有所進展。
雖然說玩家協會提供協助,搜索依然以譚善修主導。日前在台東某處海岸發現了被打上岸的動力汽艇殘骸、白銀長劍與些許私人物品,對照過後,確認那柄長劍就是凶手所用,可惜私人物品被海水浸泡,難以辨識出更進一步的線索。
經過這些時日才突然發現這些物品,毫無疑問是譚善修安排的,然而瞭望塔工房沒有任何證據,在玩家協會定案之後就束手無策。
據說譚善修在海端派的門人面前宣誓必報此仇,名正言順成為掌門,得到台灣各大門派的承認。
不幸中的大幸是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譚君堯保住一命,情況已經穩定,只要甦醒就會成為重要人證。殲滅軍總部的病房也能夠免於譚善修派人刺殺,不過反過來講,在譚君堯甦醒之前,無法追究譚善修弒父殺兄的罪名。
「──算是都告一個段落了。」
李少鋒獨自坐在交誼廳沙發的老位置,如釋重負地嘆息,對於這種沉穩平靜的氣氛感到懷念無比。
期末考在不久前結束。
李少鋒臨時苦讀之下勉強拿到了及格分數,比對工房其他成員自然是墊底,頂著樓月學姊「讀書是學生的本分喔」的笑容和燕子學姊「你上課都沒在聽嗎?」的鄙視眼神,完全抬不起頭。
夏羽以往在國中的成績都很頂尖,說是「早就學過了」,今年高一期中、期末考的成績都是班級前三。秦樓月等人不禁刮目相看,反倒惹得夏羽鬧起彆扭,嚷著「你們究竟以為我的成績有多差!」。
「身為學長的尊嚴似乎蕩然無存了,不如說,神秘武術社的學弟妹也都是成績挺好的那群……」李少鋒再度嘆息,接著聽見腳步聲,轉頭正好看見楊千帆走入交誼廳。
「只有你一個?」楊千帆偏頭問,併攏雙腿坐到李少鋒身旁。
「大家都剛好都很忙吧。燕子學姊說要好好研究鯤島丐幫的情報,定緯哥和老師、林誠學長在第三練武場。」李少鋒說。
「嗯。」楊千帆應了聲,側身靠著李少鋒的肩膀。柔黑長髮也依序滑落。
「怎麼了嗎?」李少鋒注意到自家師父的神情有異,關心地問。
「剛剛我去問了老爺子,說是最近依然沒有收到來自國外的信件,詢問郵局也是如此。如果寄丟的話,不曉得退回去的流程是怎麼樣……」楊千帆抿起嘴,難掩落寞地說。
「我只有從師父和其他人口中聽到關於維洛妮卡師父的事情,不過很清楚那份很重視師父的心情,就算很忙也肯定會寫信,一定是寄丟了。」李少鋒說。
楊千帆點點頭,一瞬間差點哭了出來。雖然在最後關頭忍住,卻依然噙著淚,垂首不語。
糟糕,這種時候該怎麼安慰比較好?李少鋒單手舉在半空中,想要扶住肩膀覺得稍嫌刻意,輕拍後背又覺得不太對,手足無措地愣在當場。
「──少鋒,工房又收到蒼瓖派的正式文件,都不曉得是第幾封了,內容依然是參加玉閣祭的邀請函。附贈人數份的貴賓區域入場証。」秦樓月單手拿著信封,嘆息著走入交誼廳,接著才注意到楊千帆也在場,笑著問:「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師徒倆了?」
「沒事。」楊千帆立刻端正神情,開口說。
「有什麼事情嗎?」李少鋒同樣問。
秦樓月微微蹙眉,顯然注意到異狀,不過很快就繼續說:「一直以來都敷衍過去,不過這次有副貴賓區的入場証,必須給出確切回覆,否則到時候會空出好幾個瞭望塔工房的位置,一來掃蒼瓖派的面子,二來我們日後也不好說明為何缺席。」
「結果今年還是要舉辦喔……」李少鋒暗自嘆息,內心不免想著如果停止舉辦就省去各種麻煩。
「聽說規模縮小,不過希望藉此展現出不屈服於教團聯合的立場吧。目前工房和蒼瓖派算是合作關係,以隊伍名義派幾位成員過去花蓮參加才符合禮節。燕子表示她願意帶隊。」秦樓月說。
「燕子學姊絕對在賭氣吧……不會出問題嗎?」李少鋒問。
「真要去的話,我會找個藉口留在工房,到時候你們在花蓮遇到任何需要做出重大決定的情況就打著『工房長不在場,需要向她商量』為藉口,盡可能拖延。大哥說過他會親自參加玉閣祭,也會互相照看。」秦樓月單手捧著臉頰,思索著說。
「有我不去的選項嗎?」李少鋒確認性地問。
「既然遲早都要去,參加玉閣祭比起日後你單獨入城,變數更多也更方便藉機行事。光是能夠拿大哥當作理由脫身就可以擋掉許多邀約。」秦樓月說。
確實如此,如果整座城都是蒼瓖派的人,到時候想跑也跑不掉。李少鋒轉而問:「去年有拿到殲滅軍轉送的邀請函,但是我們最後沒有進入貴賓區吧?」
「貴賓有資格進入主城,晚上也不用離城前往附近的四座別院,直接住在城內,此外就是參加茶會、午宴的資格。台灣知名的掌門與強者齊聚一堂,交流情報或是締結合作,甚至僅僅只是互相寒暄也有著不小的意義。」秦樓月簡潔地說。
「聽起來就很麻煩。」楊千帆說。
「畢竟台灣四面環海,門派隊伍多少得培養交情,至少避免交惡,有個場合公開見面是很重要的。另外也聽說會舉辦晚宴,邀請蒼瓖派掌門屬意的賓客一同用餐,那又是比貴賓更高的待遇,每年僅只數人。」秦樓月補充說。
「所以是替夏旖歌找夫婿用的晚宴嗎?」楊千帆蹙眉問。
「前幾年或許有這層用意,既然現在夏旖歌已經和少鋒訂定婚約了,大概就是單純的晚餐交流會。聽說大哥今年也有受邀參加晚宴。」秦樓月說。
不管泡茶聊天或共進晚餐都是光想就覺得胃痛的行程啊。李少鋒幾番掙扎,認命地說:「我會參加。」
「瞭解,那麼我去寫回信了。」秦樓月笑著說。
「誰要負責帶隊?我也沒問題。」楊千帆說。
「目前暫定讓世明負責。」秦樓月說。
「老師嗎?」李少鋒訝然問。
「差不多也要讓他代表我們工房出面了。個人而言,我也挺希望世明多多累積實績,畢竟我今後準備將重心放到十書的研究,定緯則會專注於習武練氣,領隊參加克蘇魯遊戲,隊長、副隊長都難以出席社交場合,自然得讓第三位成員專門負責對外交涉的工作。」秦樓月說。
這個也有考慮到之後結婚的情況吧,讓老師多累積點實績,自然比較容易得到秦家刀弟子們的承認。李少鋒瞭然暗忖,見到秦樓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抿起嘴,不敢出言調侃,正色繼續問:「外交原本是由燕子學姊負責吧?」
「燕子主要負責外部情報,誠則是負責內部情報,兩人的工作都限於情報本身的整理、分析,面向其他隊伍門派的交涉本來是由我負責。」秦樓月解釋說。
「我不介意負責這項工作。維洛妮卡師父和我在遊歷世界的時候,經常需要和其他隊伍交涉。」楊千帆說。
雖然只是個人偏見,維洛妮卡師父應該屬於那種談不攏就動用物理手段的類型吧。李少鋒保持沉默,沒有發表意見。
「妳是工房王牌,再負責其他工作就太不好意思了。」秦樓月微笑著說。
直接用吹捧代替婉拒,真是超會講話的。李少鋒看著楊千帆並未堅持,默默覺得應該找時間向樓月學姊學習這些技巧。
「而且妳還沒有決定畢業後是否要繼續待在工房吧。」秦樓月補充說。
「這個……」楊千帆一時語塞地說。
「我們剛剛也正好聊到這個話題。」李少鋒急忙使眼色說。
「沒有責怪的意思,原本和維洛妮卡小姐談妥的內容就是如此。我們工房有妳作為王牌,破關數量比原本預期得的更多,而且也獲得許多珍貴戰利品與情報,如果要在台灣讀大學,到時候也希望妳繼續待在工房。」秦樓月說。
「我會認真考慮的。」楊千帆正色說。
「雖然妳應該會選擇跟著維洛妮卡小姐繼續遊歷世界,還是可以考慮讓少鋒留在這裡讀大學喔。」秦樓月笑著補充說。
「少鋒會和我共同行動。」楊千帆堅持說。
「至少詢問一下本人的意願吧,如何?」秦樓月偏頭問。
「非常感謝學長姊們的照顧,不過我希望和師父共同行動。」李少鋒苦笑著說。楊千帆頓時傲然挺胸。
「果然如此……那樣工房成員就會一口氣少掉四個人了,雖然是兩年後的未來,也得趁現在盡可能準備。」秦樓月捧頰嘆息。
羽兒有著紀錄者的職責就先算了,為什麼默認燕子學姊會一起環遊世界?李少鋒說:「我們依然是工房成員,旅遊世界締造的實績也會算入工房。」
「這些是我該煩惱的事情,你們就好好享受青春吧,這個不僅僅是工房主旨,也是維洛妮卡小姐希望的。畢竟還有神秘武術社的候補,找幾個人當內勤成員,分擔工作,也是一個辦法。」秦樓月說。
「當初同意成立神秘武術社的時候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嗎?」李少鋒怔然問。
「算是有些想法吧。回到原本話題,世明到時候可能會有些緊張,到時候麻煩你們多多從旁協助了。」秦樓月說完就離開交誼廳。
「如果班長知道應該會生氣吧。當初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不會參加玉閣祭,結果還是去了。」李少鋒苦笑著說。
「不會帶她去喔,萬一有什麼事情會礙手礙腳。」楊千帆蹙眉說。
「當然啦,只是覺得要先想好開學後如何應付,畢竟許廣淵也知情,肯定會洩漏到班長那邊。」李少鋒暗忖自家師父的注意力多少被轉移,心底也疑惑著為何維洛妮卡師父會這麼久都毫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