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吐風波結束後,夜色已深。
劉慧彤的房間內就只剩她與李宥蓉兩人。由於單人床兩人擠在一起睡不舒適,她便在地上鋪了兩床厚棉被,替好友簡單打好地鋪。
李宥蓉剛躺下便問:「我上次來妳家住是多久以前的事啦?」
劉慧彤拉上棉被,「妳結婚後……有四年多沒來了吧?」
「我以前每週來耶……」李宥蓉想起學生時期,週末總愛來找好友聊整個晚上。然而今不如昔的感嘆道,「人怎麼越大越不能隨心所欲啊?」
「也許是越長大越懂得負責任吧?」劉慧彤似有所悟地望著天花板。
「是啊……」李宥蓉也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想起大學時,她總是向劉慧彤發起說走就走的旅行。
兩人沉吟半晌,劉慧彤似是想起什麼,「妳今天不回家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我已經跟我老公請假了,他巴不得我外宿,他可能覺得,他有機會可以打一整個晚上的英雄聯盟。」
「那鄭阿爽沒看到你不會難受嗎?」
「他也很樂意我不在,這樣他就可以看《Baby Shark》看個一百遍了。」李宥蓉說完,輕聲地唱了幾句《Baby Shark》的洗腦歌詞。
劉慧彤聽了也跟著唱了兩句,兩人同時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笑聲漸止,劉慧彤翻身看向好友,「那……他們都不希望你在家?」
「這你就不懂了吧。」李宥蓉也翻身看向好友,「就是要偶爾不在,他們才知我在家的好。」
劉慧彤故作好奇問:「小別勝新婚這個道理也適用於母子?」
「有句話說,媽媽是兒子的前世情人。」
「名詞用錯了吧?」
「還是兒子是媽媽的前世情人?」
「妳這樣說有什麼差別嗎?」對於好友的辯解,劉慧彤只得吐槽。
「誒,不說我啦,」李宥蓉強制結束這個話題,另開一個話題:「說說妳。」
劉慧彤閉上眼,打了個哈欠,「我有什麼好說?我每天的生活妳也都知道啊,家裡、公司、找大福、睡覺。」
「你怎麼看梁達夫?」李宥蓉直球提問。
劉慧彤聞言心頭驚了一下,睜眼看著笑盈盈的李宥蓉,並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燥熱,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還、還能怎麼看,他、他就……就是個工作很認真的新人。」
「就這樣?」李宥蓉見劉慧彤神情緊張,便興奮地坐起身,把頭放在床邊,盯著劉慧彤的大眼。
劉慧彤沒好氣的皺了眉,「人長的很帥?」
「膚淺。」
劉慧彤伸手捏住李宥蓉的嘴,「溫柔體貼?」
李宥蓉縮頭掙開劉慧彤的手,「這只有妳體會的到。」說完還拋了個媚眼。
「妳……」劉慧彤感覺自己被套話了。
「還有嗎?」
「長得像大福?」
「因為他也有眼睛下的痣?」李宥蓉佩服這位好友的想像力,竟然可以把如此優質的男人,與自己的愛貓相提並論。
「是啊,我曾經瘋狂到以為他是大福變的……」說到這兒,劉慧彤的神情黯淡下來。
李宥蓉見狀,連忙伸手拍拍劉慧彤的頭,她知道她遲遲找不到大福,才會有這種奇想。當下怕她的哀傷情緒擴大,趕緊再換話題,「我覺得,梁達夫他喜歡妳。」
這話題果然有效,劉慧彤先是一怔,暫時忘了大福的事,臉上泛起紅暈,小聲說:「妳別亂說……還有妳為什麼要加一個『也』字?」
「看妳提到他一臉春心蕩漾,就知道妳喜歡他。」李宥蓉調皮地戳了戳劉慧彤紅潤的臉。
「喜歡他嗎?」
「不喜歡?」
「不喜歡?」
「別學鸚鵡!」李宥蓉伸手捏住好友的嘴。
劉慧彤的嘴被捏得變形,發出了吱吱唔唔的聲音。
她心想,自己與梁達夫朝夕相處多日,看到他會覺得開心,有時會心跳加速,所以,不否認對他確有好感,至於那好感到什麼程度,有到喜歡的程度嗎?她真得不清楚,因為,滿腦子都是找大福的事,無瑕細想這份情感,更別提去揣摩梁達夫對她的感情了。於是,用被捏住的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也不清楚。」
「好啦,不鬧妳。」李宥蓉鬆開手。她知道好友的心思都在找大福身上,現在要她細想男女情愛之事,好像不太可能。
兩人一時無話,房間陷入短暫的安靜。劉慧彤目光重新投向天花板,心中再次浮現對大福的思念,神情又黯淡了。
李宥蓉心疼看著好友憂愁的臉,心疼她又陷入憂傷的情緒中。於是,她伸手撫著好友的頭。
沉默如同憂傷的溫床,很快便如空氣般蔓延於室,這種氛圍讓兩人都感到鬱悶。
「柚子,對不起,」劉慧彤知道好友是想活絡氣氛,不讓她在夜裡沉浸在大福走失一事的鬱結中,「但我真的分不出心思去想自己的事。」
「我當然知道,但別擔心我相信妳一定可以找到大福的。」李宥蓉語氣堅定。
劉慧彤沒回話只是嗯了一聲,繼續看著天花板,思緒翻騰,大福的身影再度浮現,燈管和天花板紋路開始扭曲模糊,淚水從眼角中湧出,滑落到枕頭上。
李宥蓉見狀,趕緊爬上床,順手抽了一張衛生紙,幫好友拭去淚水,「怎麼啦?突然這樣。」
「都快過一個月了,」劉慧彤轉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好友,哽咽地說:「我……我會不會永遠找不到大福?」
「一定會找到的,」李宥蓉抱緊好友,「因為,到時妳會帶著大福去跟梁達夫告白。」
劉慧彤噗了一聲,又哭又笑地說:「我不要做這種奇怪的事啦。」
李宥蓉抱的更緊了。
「謝謝妳。」劉慧彤輕聲說道,將頭埋進好友溫暖的懷抱,感受那份真摯的關懷。
§
同時,梁達夫與梁亞菲兩人因為父親的事,搞得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到走出社區站在馬路邊,兩人依舊沉默不語,氣氛十分僵硬,僵硬到時間彷彿都凝固了。
梁亞菲因此覺得等車的時間,相當漫長煎熬。她數次想要打破僵局,但見到哥哥那冷峻的神情,就不知該如何開口,很多想問的事都沒能問出口。
從小哥哥和爸爸吵架,溫柔的哥哥就會變成難以親近的惡魔哥哥。她小時候不懂事,硬是和氣頭上的他接觸,結果被莫明奇妙的被發了一頓脾氣。從那時起,只要那兩人吵過架,她就躲著哥哥一整天。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兩人的面前。
梁達夫轉身見妹妹似乎想事情,想到出神,便柔聲道:「亞菲,車來了。」
梁亞菲回過神,見到哥哥又回復成溫柔的哥哥,快步鑽進他的懷裡,用力的抱緊。
梁達夫又被突然一抱,也不吃驚,因為這就是妹妹常會對他做的事,便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早點回家休息。」
梁亞菲嗯了一聲,「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歡迎,但來之前記得先打通電話。」梁達夫幫妹妹打開車門。
「晚安。」梁亞菲說完就鑽進車裡,透過車窗目送著哥哥逐漸縮小的身影。
片刻,她的手機發出LIEN的訊息提示音。
她拿出手機確認,是劉智陽傳來的訊息,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然後,點開訊息。
劉智陽:「到家了嗎?」
梁亞菲:「還沒,我哥剛送我上車。」附上一張笑瞇瞇的貼圖。
劉智陽緊接著回:「對不起,說好要帶你去吃宵夜的。結果,被我姊一鬧沒去成。」附上一張跪在地上的饅頭人貼圖。
梁亞菲:「沒事,我也因為跟你在一起,才抓到逃家多年的哥哥。這算你意外帶給我的『禮物』吧。」
她打完這段訊息,見到已讀,等了片刻卻沒有等來訊息,便望向車外,不斷後退的橙黃路燈,她感覺得出自己,還在為找到哥哥這件事而振奮,甚至覺得剛剛不該乖乖上車,應該要跟著哥哥回他家,好好跟他敘舊。
思緒間,LINE的提示音又響起。
劉智陽:「沒想到妳跟妳哥的感情那麼好。當時看妳走向他,我險些衝上去一把把妳抱走,阻止流血事件的發生。」
梁亞菲看了訊息笑出聲來,快速的打上訊息,「我當下本來是想賞他兩巴掌的,但看到他的臉,我就氣不起來,只想抱住他,怕他又躲了起來。」
劉智陽:「看來,你哥離家的理由不單純。」
梁亞菲:「下次出來,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劉智陽,回了一個兔兔眼睛發光的貼圖。
梁亞菲:「那……你會在意我是你姊的主管嗎?」
劉智陽先貼了一個兔兔笑翻的貼圖,接著回:「妳是我姊的主管,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在意?」
梁亞菲見了訊息,露出一個鬆了一口氣的微笑,然後回了一個兔兔眼睛發光的貼圖,然後又貼了一個兔兔拍手的貼圖。
劉智陽:「我不在意,妳很開心?」
梁亞菲看著訊息,想了片刻。「當然,我喜歡和你相處時,那種自在愉快的感覺。」
劉智陽,傳了一張饅頭人害羞的貼圖。
梁亞菲看著貼圖,眼睛笑瞇了。接著抿脣微笑打上:「那為了補償今天,下次我們出去玩吧。」
劉智陽秒回:「哪兒?」
「你主意多,你來想。」
劉智陽,傳了個兔兔舉著OKAY的貼圖。
梁亞菲傳出兔兔感動流淚的貼圖後,放下手機,繼續看著車外。感覺今天特別愉快,不知是找到離家多年的哥哥的關係,還是和劉智陽的關係又進一步的關係。
這時,LINE的提示音又響起。
劉智陽:「對了,妳有想過,你哥為什麼離家出走後,還要瞞著妳進到公司,到妳底下的部門工作?」
梁亞菲恍然,自己怎麼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是為了什麼呢?又是怎麼進到公司,還不被她和父親發現的呢?
思慮片刻,第二個的問題很好猜,這事跟母親一定脫不了關係。至於第一個問題,還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哥哥願意冒著被爸爸發現的風險,來台灣大福工作。
劉智陽又傳來訊息:「我每次見到那傢伙都和我姊粘在一起,我猜他可能為了追我姊,才潛進台灣大福工作,想上演平民變富二代的追女記。」
梁亞菲看到這訊息,不開心了,心想:「臭劉智陽,竟然敢貶低我哥。」
她用力鍵入訊息:「你別亂說話,我哥才沒那麼膚淺。」
劉智陽已讀後,停頓了將近一分鐘,才傳了一個熊大說SORRY的貼圖後,「抱歉,我承認我吃妳哥的醋,才口無遮攔。」
梁亞菲笑了,「原來你是姊控。」接著傳了一張兔兔賊笑的貼圖。
劉智陽:「我是吃妳喜歡妳哥的醋。」
梁亞菲看著手機螢幕,心暖了,嘴角淺淺翹起。
「笨蛋,兄妹情深有什麼醋好吃?」她回。
兩人用LINE打字聊天,一直到梁亞菲到家睡著後才結束。雖然話題隨心所欲,漫無目地,但兩人聊得很開心,連想要探究梁達夫為何要到台灣大福工作的事都忘了。
§
梁達夫深夜步行在幽靜的回家路上,腳邊跟了一花一黑兩隻浪貓,但他並沒注意,因為他一直在思量妹妹邀約他回家勸父親動手術的事,他知道情理上應當回去,但他總會想起離家出走前一天,父親說的話,他的內心就會升起,強烈抗拒面對父親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他已到了家門口。他這才發現腳邊的浪貓,笑顏頓開,蹲下身摸了摸牠們後,各發了兩大塊雞胸肉凍乾,就與牠們告別。
梁達夫的家位於別墅區裡一棟,兩層樓的透天別墅,建築外觀簡約,線條利落。若是白天來看,能看出外牆是以白色與黑色牆面以方格堆疊的意象設計,非常具有現代感。
他剛到家,把家裡的燈打開。還在換拖鞋,就聽聞一道低沉的男聲說道:「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
「抱歉啊,今天發生了一些突發狀況,晚回來了。」梁達夫把皮鞋收進鞋櫃。
「你不曉得我肚子很餓嗎?」男聲說:「如果我餓死你怎麼跟她交代?」
男聲繼續說:「還有,你不曉得我整天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嗎?只有那個叫什麼掃地機器人的,願意陪我玩,但它跑得比蟑螂還慢,實在太無趣了。」
男聲持續說:「你動作快點啊,快去準備吃的,我二小時前就把晚餐吃完了,下次你要那麼晚回來,就預留多一點晚餐。現在過了那麼久,我好餓,快餓死了的那種餓。」
男聲不停地說著:「不是我要唸你,你答應過我……」
梁達夫聽著男聲不著邊際持續的抱怨,低頭看向聲音來源,沒好氣地說:「劉慧彤知道你那麼會抱怨,她會怎麼想?」
大福仰望著梁達夫,「你不說不就沒事了。」
大福出現!代表故事可以完結了(踢飛)。開玩笑的請繼續支持本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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