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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大羿逐日遇洪患,染濁髒水入黃龍。
為拯蒼生不受難,壺口低地可滯洪。
大羿為追逐魔化太陽,盤旋於山間。此地受曲折山勢與蓊鬱樹林阻隔視線,當魔化太陽收起強盛的光芒,便與白日的陽光融為一體。
大羿循濁氣而來,確認陽丙躲藏此地。為了不被陽丙發現,他每個動作都很謹慎。
不同其他的兄弟,陽丙已知大羿的目的,不會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斷送性命。因此,大羿自天狗日後陸續射得數顆魔化太陽,仍對陽丙束手無策。
「……」
大羿發揮優秀獵人的實力,不僅呼吸聲極低,步伐也踩得輕巧,盡可能不被陽丙發現。
陽丙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太陽中最擅於作戰者,巧妙利用陽光造成樹蔭間的各種折射,有效迷眩大羿的視線,趁機逃往更深處。
兩邊的對峙已有時日,大羿深知不趁陽丙逃未遠前追擊,成功機率將很渺茫。
終於,大羿在孤壁中發現奇異的亮點--他很清楚那種光芒。
陽丙亦發現大羿的氣息,此地環境開闊,孤壁近乎垂直,縱使他以金輪一躍而上,也難保不被大羿所得。
「陽丙公子。」大羿取來箭矢。
「嘖!」陽丙不回頭,非得飛過孤壁。
大羿瞄準陽丙,蓄勢待發,將以此箭貫穿陽丙。
陽丙奮力踩踏金輪,透過金輪的外在保護,即使被箭所傷,也不致斃命。
大羿對金輪的結構瞭若指掌,時機一瞬,他確認到陽丙的行經路線後,悄悄釋出了箭。
箭速可比流星一閃即逝,氣勢卻如排山倒海,這下射中,陽丙必然一擊殺。
箭矢逼近陽丙時,原本形容淒厲箭勢的「排山倒海」一詞,卻真正在大羿眼前上演。
從天而降的洪水洗刷孤壁,像是刀切豆腐般輕易削掉孤壁的大半。突然的水勢壓低高溫,四周倏地起霧,掩蓋了視線。
原本射出的利箭,似乎穿過了洪水,但大羿不確定有否射中陽丙。
洪水源源不絕落下,水中混雜匯聚各地的濁氣,濃度相當驚人,嚴重影響大羿的判讀。
大羿欲穿水而過,濁氣太盛的洪水使他的肌膚發疼,他咬著牙也得確認是否射中陽丙。
「這是……」
大羿發現了箭矢,箭矢上有不少鮮血,還有硬扯下的肉塊,但沒有看到陽丙的身影。
他觀察水勢的流向後,取出另一種箭矢,射向東方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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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廳內的三身陶罐彷彿遭受火烤的陶鬲,奔騰的蒸氣衝擊蓋口,蓋口受細繩所護不致翻覆,但吭吭聲響讓人聽得心驚。
陶唐國君握住信,神情肅穆等待重華和義均的到來。
「陛下。」
「伯伯。」
重華和義均向陶唐國君行禮後,義均迅速走到三身陶罐旁環抱之,全身隨之震動。
「……請問這是什麼原因?」重華詢問警示的類型。
陶唐國君沉重交付信件,重華窺得署名,為難地說:「這是承光府主人的來信……」
「無妨。」
陶唐國君不以為意,重華便不再堅持,開信閱讀。
「……」重華閱後,理解陶唐國君沉悶的心情。
「余收得信件時,正好接到大羿將軍的報告……余臨時請五位尊者加固屏障,預先減少洪患。」陶唐國君嚴肅地說。
義均向三身陶罐灌輸仙氣,遲遲無法制止奔騰的情況。他的仙氣涵養不算出色,但對三身陶罐產生的效果,比起陶唐國君和重華來得有用。
三身陶罐是維繫晉城中心屏障的保護裝置,震盪至此,足見洪水衝擊屏障力道之強。
「姚君,你可能需要先回領地。」
陶唐國君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天降洪水於黃龍山,穿過群山後首先波及者就是重華的領地。
重華評估利害,提出解決之道:「我會請家弟疏散人民,洪水之事請交由我處理。」
「姚君,這個你收下。」陶唐國君將地圖交給重華。
重華收下地圖,但他不必開啟,因為他比陶唐國君更瞭解自己的領地。
「有任何需要,余和義均都會鼎力協助。」陶唐國君給予承諾。
「……謝謝大人。」重華凝視陶唐國君,對其額間冒出新的皺紋感到非常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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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邀集眾人至巫者集會所。當銕吾抵達時,文命、契都在屋內,桌上也有給眾人的茶水。
銕吾欲向文命打招呼,但其沒有抬起頭,專注詳閱地圖,確認山勢走向以預估洪水流向,並在另張紙上書寫密密麻麻的計算。
契同樣忙碌,行雲流水的文字看在銕吾的眼裡直比依戚給予的符咒,似乎蘊藏神秘的力量。
重華已向眾人簡單說明,詳情仍待他進一步解釋。
丹殊和依戚就坐於契的對面,銕吾坐在兩人旁,挺直身體努力盯著放置於桌上的地圖。
重華夫婦入房,重華向眾人致意:「既然都來了,那就直接開始。」
重華居主位,由登比和契坐同一邊,銕吾等人坐另一邊,文命則窩在角落忙於計算。
重華以尺指圖,說明:「據伯益的回報,目前水勢雖受群山所阻,依然洶湧,若破山而出,必直闖低地,淹沒大半村莊。」
「重華,你有想到怎麼處置了嗎?」
丹殊從預估流向中,得知重華面臨的困境。
強勁水勢突破山壁後,將直襲低窪的運城盆地,其正是重華的根據地。一旦覆沒,不僅重華根基全失,居民亦無可逃之地。
「我已請家弟疏散居民至高地,並由皋陶協助安置,但水中含有大量的濁氣,若任水勢流竄,可能造成人界浩劫。」重華憂心忡忡。
「妾身從晉城確認濁氣濃度,總量相當驚人。」登比不敢想像源頭的黃龍山會是何情景。
「我們之前出使時就知道中央大地的濁氣很濃,沒想到……」依戚無奈。
「……師傅沒有表示想法嗎?」檮杌關切地問。
「承光府主人已命部屬在府內淨化水源,並將贈旋龜協助導引水勢。」重華回應。
「所以,人界要處理的就是淨化濁氣和導引水勢了。」依戚總結。
銕吾難得聽懂了,思考後仍是大惑不解,因為兩大主張空泛得似白紙。他覷向文命,以為其會有反應卻是半句不吭,與平常健談的模樣完全不同。
契神情一凝,道出難處:「淨化濁氣和導引水勢必須一同進行,僅倚靠巫者不可能淨化這麼大量的濁氣。」
文命擱下筆,嚴肅表示:「……不分流水勢,別說運城盆地那邊,連這裡都不安全。」
依戚確認地圖的山勢,最低點在運城盆地附近,不禁問:「怎麼說?」
「山有缺口,水勢太大就會灌進去,山的東面也就是晉城這邊都有可能。不能讓有濁氣的水流入村莊。」文命說明。
既有河道無法支應洪水時,就會新創河道,同是盆地地形的晉城也會有危險。因此,陶唐國君只能留在城內維持屏障阻止洪水東流,全由西方的運城盆地承擔水勢。
重華無意批評陶唐國君的決意,乃言:「水勢短期會受屏障阻隔,但時間有限,我需要立即執行的策略。」
文命如重華所願,將密密麻麻的計算轉為敘述:「我需要一個低地將水集中流到此地後分流,如果濁氣問題有解,還能為這區提供豐穩的水源。」
「……將水勢滯留於此再淨化,這塊得是無人的荒地。」登比沉思適合的地點。
「低地……」契喃喃著。
「我看這附近都是村莊,找不到無人地,可能得遷村了。」文命沉重地說。
「……」重華神情凝重。
姑且不論遷村難行,縱使可以重建遭洪水毀滅的村莊,但被濁氣所害的環境卻是寸草難生。
「夫君……」登比對重華痛苦點了頭。
重華凝視地圖許久,熟知在地環境的他,得以看出更多的玄機。他思考,他痛苦,於內心天人交戰。
一臉微妙的契顯然知曉重華和登比間的默契。
文命看得心煩,急迫質問:「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如果知道就快說,沒有耽擱的時間了!」
重華幽幽地說:「……我確實知道……有塊適合作為淨化的低地。」
「在哪裡?」文命問。
重華指向西觀星臺附近的「壺口」,其位於呂梁山下,四周有小丘環繞,是附近明顯的凹地。
「壺口……都是山,要將水導過去只能破山。」文命不認為這是好選擇。
「只有那裡得容納濁氣的水勢,也符合文命先生所提的說法。」重華正色道。
丹殊估量中央大地的濁氣濃度,沉靜詢問:「你要怎麼淨化濁氣?」
「巫者在壺口設置祭壇,長年孕育仙氣,藉此淨化濁氣。」重華的語氣沉穩得讓人擔憂。
「祭壇……那邊不會住人,是個好位置。」文命一心只在解除洪患。
「……」重華不語。
銕吾擔心說出來被當笨蛋,但他真的不懂:「……要怎麼破山啊?」
「確實。旋龜是善於挖掘,但有這麼快嗎?」依戚也很懷疑。
「巫者有挖掘從黃龍山通往壺口的路線,但尚未開通;若有旋龜相助,也許短期就辦得到。」契回應。
「……你何時挖的?」登比疑惑地問。
「稷山是小棄的家鄉,他本意在目的達成後,自壺口引水入稷山灌溉農作。」契洩漏兩人的私下討論。
「……嗯。」重華心不在焉點了頭。
文命不管眾人的心情,專注評估導水於壺口的可行性。他於腦內構思藍圖後說道:「我需要幫手開山,就找之前的探勘隊,我不必重新訓練。」
「路上不安寧,我讓丹殊陪你過去。」重華道。
「也是,我需要他們。」文命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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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銕吾表達疑惑,文命便拉他出房,丹殊和依戚隨後而至。他們和巫者討論的事情不同,不必互相耽擱。
文命以為巫者集會所不是好的談話地點,提議道:「到你們家談吧。」
「……好啊。」
銕吾走出門,對文命是否恢復以往的態度存疑,但又難以啟齒。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文命對銕吾吞話入腹的不乾脆態度也很不習慣。
銕吾吞吞吐吐地說:「大嫂……她……」
「該說的都跟她說了,現在不是管這種事的時候。」文命的態度有些冷淡。
「喔……」銕吾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依戚對文命的說法皺起眉,不悅地問:「……你是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的嗎?」
「不是。」文命道。
丹殊握住依戚的手,緩頰道:「正事要緊。」
依戚對男人總將女人的脆弱視作麻煩,不悅歸不悅,但也理解丹殊為何勸阻。此事終究是他人家內事,她何能置喙。
銕吾摸著頭,很難說明感受,索性不再提。
眾人一路上沒有交談,回到家中就坐在庭院間談事。檮杌現身於銕吾的身旁,半瞇著眼沉思。
丹殊就定位即問:「你規劃好路線了嗎?」
「洪水有濁氣,為讓洪水流入壺口,除了打通山脈,還需設置一條專用河道。我打算使用手中最後的息壤引水入道,由探勘隊挖掘河道,你們則打通山脈。」文命提出規劃。
「打通山脈……是用誅魔劍吧?」銕吾問。
「……如果山脈組織不嚴密,或許可行。」丹殊有條件接受。
「不是說有旋龜嗎?牠們在哪裡?」依戚不禁止丹殊使用誅魔劍,但希望是用在刀口上。
「還在承光府那邊,聽說后土會派人送旋龜到黃龍山。」文命轉述。
「所以……我們是要先到黃龍山嗎?」銕吾問。
「我集結探勘隊,再一起出發。我沒去過黃龍山,探勘就得費些時間。」文命不太有自信。
「……好。」銕吾本欲研究金屬,但缺乏研究時間,只好拿既有的愛鍬上陣。
「我也需要多準備符咒。」依戚沒有驅散濁氣的經驗,苦思適合的符咒類型。
「我好了再找你們。」文命說完便匆匆起身。
他走出門,即見小瑖端茶點準備入屋。他為小瑖解釋:「那是兇女人要送你們的,說是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
「喔……謝謝。」銕吾接過茶點,將其交給了丹殊和依戚。
小瑖盯著銕吾的項鍊後,比著自己的喉嚨,想說又說不出話,顯得相當為難。
「……怎了?」銕吾看得出小瑖有話想說。
文命想了想,疑惑地問:「……妳要在項鍊中鑲玉?」
小瑖點了頭,很高興文命理解她的意思。
「鑲玉?像是愛鍬這樣?」銕吾側過身,讓小瑖看到愛鍬。
小瑖再度點頭,以左手比著大圓,再用右手食指在圓邊點了數下,傳達她的構思。
「看起來挺不錯的。」依戚認為經小瑖巧手後會是美麗的項鍊。
「富靈氣的玉可以增強金鍍術的效果,吾覺得妥當。」檮杌直接表示支持。
銕吾對近日過著白吃白喝的生活不太好意思,尷尬地說:「呃……好像太占人便宜了……」
文命不聽銕吾如婆媽般宣言,逕自說道:「鑲玉需要時間,要鑲就快點。」
丹殊輕拍銕吾的肩膀,嚴肅地說:「這件事不好辦,能增一分力量就是好。」
眾人都要銕吾接受,他只好摸頭表示謝意:「喔……好。」
銕吾拆下項鍊交給小瑖,小瑖接過確認形制後微笑,迅速返家著手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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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穿著巫者袍,神情肅穆走至重華的面前。
重華回身,向契表達:「……契,抱歉。」
「重華,公事要緊,你不必對我道歉。」契堅定地說。
「我與巫者的承諾……終究得毀約了。」重華苦澀地說。
契不語,只因重華承諾的巫者並不包括他。
重華無意使契染上憂慮,亦不可耽擱其出行時間,主動說道:「你出於有娀氏,比我更瞭解黃龍山與壺口,淨化濁氣之事交給你處理,我留在晉城接收情報。」
「我帶走小芒,將大芒留在這裡,若有要事你可直接命大芒傳達。」契說明。
「一路小心。」重華沉重地說。
契試圖減輕重華的憂愁,故作輕鬆地說:「沒事的,上次遇到那麼恐怖的仙人都沒死了,只是淨化濁氣沒這麼嚴重的。」
「……希望如此。」重華語帶保留,將疑慮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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