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身為排名第十九位的魔王夜談,在今天正式辭去魔王職位,原本以為能安穩跑路的他卻發現自己被黑市商人給騙了,這到底是人性的貪婪還是道德的淪喪,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看著眼前不斷蹦達的白色小毛球,夜談跪在地上無語問蒼天,想一頭撞豆腐自殺的心思都有了。
他的私房錢、能買下一座地下城的稀有材質,自己用十萬金幣買的秘銀,怎麼會是一顆蛋呢?
怎麼會是一顆蛋呢!
「凹嗚…媽媽…」白色小蝙蝠懵懵懂懂的看著眼前高大的生物,他們一族的傳承告訴他孵出來後第一個看到的對象就是自己的媽媽,於是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媽媽」。
夜談腦袋宛如遭到二次爆擊。
媽媽?誰是你媽媽!
我是男的!
夜談怒不可遏捏起白色小毛球的後頸肉搖晃,白毛球還以為媽媽在關心牠,毛絨絨的小腦袋蹭了蹭手指,嘴上依舊不停地叫著媽媽。
不只跑路的錢沒了還多一隻毛球要養,這筆買賣他絕對不幹!
想到此處他站起身來。
「既然已經孵出來了也沒辦法,我就放你自由,你就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夜談把毛球扔到一邊,撿起地上的逃生背包決定果斷落跑,雖然那些背叛他的魔族可能會以為他已經死了,可是在離原本魔王城這麼近的地方畢竟也是危險,自己要快點隱藏身分才行。
「凹嗚凹嗚…」
小蝙蝠一聽到自己的媽媽要把自己扔下來不樂意了,立刻飛撲到夜談頭上,抓著夜談的角。
「等…你這小子,快點給我滾下去!」
夜談伸手想把小蝙蝠從頭上抓下來,卻抓了個寂寞,連蝙蝠的毛都沒摸到。
「凹嗚嗚…媽媽不要丟下偶…」
小蝙蝠開始在他腦袋上哭,連帶著眼淚打溼了夜談的頭髮。夜談一怒之下,兩手大力地抓住小蝙蝠想將牠抓扯下來。
「框——」一聲物品落地聲響。
夜談象徵魔族身分的山羊角跟著小蝙蝠一起被扯下來。
「…」
「...」
「哇嗚嗚嗚嗚,角…媽媽的角角斷掉了。」白毛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還不是你害的!
夜談煩躁的手摀著臉,將落在地面的角撿起來。
事實上這一對角是他自己用魔力膠水黏上去的,他作為魔族根本沒長什麼角。
但是魔族就是以頭上的角作為儲存魔力的容器,越是強大的魔族就會擁有越精緻、越美麗的角,想要對手下有一定的威攝力,自己也必須要有上得了檯面的行頭。
既然角都已經掉下來了,夜談也就一不作二不休,把另一隻角也拆下來放進逃生背包裡,這對角是裝飾用的,拆下來也不會影響他魔力的正常使用。
只要沒有角,他就能裝作普通人類的樣子混在人群裡,至少自己的身分在人類的村庄內不會被懷疑。
「凹嗚、媽媽等等偶!」
★
夜談蹲在一棵樹下,雙手忙碌地用樹藤和葉片製作陷阱,一邊自言自語:「嘖,明明以前是魔王的時候,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現在竟然淪落到自己設陷阱抓東西…」
昨日為了引爆魔晶石,夜談將身上全部的魔力都強行灌住進去了。
現在體內的魔力只夠發出一個小火球、做剉冰消暑,想自己堂堂一個魔王淪落到用做陷阱的方式打獵也真是有夠慘不忍睹。
估計那些背叛者看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會哄堂大笑吧?
此時不甘願的肚子發出「咕嚕——」的抗議聲。
他從昨天中午逃出魔王城就沒有吃飯了,最近的人類城鎮還要走一天的路程。
小毛球也拍在他肩上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媽媽,偶餓了、偶餓了。」
「好,我正在想辦法抓吃的。」
「不管了,多設幾個陷阱,抓到什麼就吃什麼啦。兔子、野雞也行,如果有野豬更不錯,總之,今天的午餐一定要有得吃!」
夜談跟蹲在草叢裡,神情專注地注視著幾米外森林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散落鮮豔的紅色小果實。
不久,一隻兔子似乎是聞到莓果的香氣鑽出草叢,警戒地在周圍嗅了嗅,確定沒有危險後開始吃起莓果。
正當兔子一步一步踏入陷阱時白毛球突然化成一道白影飛快地竄出去,張口咬在兔子的屁股上。
「吱!」兔子吃痛叫了一聲,兩隻腳向後蹬朝白毛球踹過去。
白毛球被踢中肚子鬆口,兔子趁機掙脫襲擊者的控制,倉皇地竄入草叢當中。
夜談欲哭無淚地看著還在暈眩的白色毛球,到手的獵物就這樣飛了。他萬般無奈地走過去把白色毛球拎起來。
「不是讓你乖乖待在我身邊,不要亂動嗎?」
小蝙蝠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家媽媽:「嗚嗚嗚…,我想幫媽媽的忙。」
你不要出去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
夜談嘆了口氣,他也不想跟一隻剛孵出來的幼崽計較。
轉頭想教育牠怎麼做才是「真正的幫忙」。
遠處傳來掉落聲,是從另外一個坑洞陷阱的方向傳來的。
「沙沙沙——咚—」
「好啊,看來陷阱二號有抓到東西了。」
夜談高興地躍起,馬不停蹄跑到遠處陷阱查看他們的午餐。
發現自己作為備胎的『二號陷阱君』真的成功抓到東西了,只可惜掉進去的不是兔子,也不是野豬。
「這…」夜談往下望著陷阱裡面的生物,強迫自己要冷靜面對。
「這不是一個大活人嗎!?」
在泥土與樹葉製作的落穴陷阱中躺著一名黃色短髮的少年,身上只披著一件破舊的黑色披風,氣息微弱。跟剛剛夜談腦中想像的野豬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土坑裡的少年發出疼痛的悶哼,看來是蘇醒過來了。
少年睜開蔚藍色的眼睛望著上方剛好與夜談四目相交,兩人就這麼沉默的對視片刻。
夜談反應過來,指著他惡人先告狀:「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喔,還把我的陷阱弄壞了。」
「我在哪裡…,你是誰?」
「呃,這個,這本來是抓兔子的,不對,我是誰很重要嗎?我是這個陷阱的主人!」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兔子嗎?」
夜談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名表情還處在茫然狀態的少年,然後一本正經地思考。
「既然兔子可以吃…,那人類應該也是可以吃的吧?」
夜談按住腦袋因為飢餓出現的奇思妙想:「不,我不吃人。」
即使身為魔族,他仍堅守著最後的底線。
「要不是我不吃人,你這小子就死定了。」夜談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沒有摸到該存在角的位置讓他覺得手感有些空虛。
白毛球興奮地繞著獵物少年轉:「媽媽不吃他嗎?」
「這個不能吃,人類體內有很多雜質,會吃壞肚子的。」
夜談一本正經地告訴小蝙蝠,免得這隻小魔物像剛才一樣,在自己沒看見的地方亂咬人。
「我…」
「…」少年皺起眉頭似乎在回想什麼事情。
「如果我不是兔子的話…,我又是誰?」
「蛤?」
這小子該不會跌進陷阱撞到腦袋失憶了吧?
夜談把他拉出陷阱,果然看到他的後腦勺有一個腫包。
隨即在腦中開始快速思考。
這少年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掉進陷阱?
還失憶了,看起來就是個廢人。
放在自己原本世界的話,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交給警察叔叔就行了。
現在在這個異世界的荒郊野外,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
啊——煩死了!現在光自己活下去就很困難了,哪還有空照顧一個失憶少年啊?
這時候白毛球突然興奮地撲騰翅膀,飛到少年面前。
一邊飛,一邊指著夜談,奶聲奶氣地說:「媽媽!」
少年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夜談,又看了看白蝙蝠,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
「…媽媽?」
夜談瞪大眼睛:「???」
隨後對少年崩潰的說:「喂!你也別跟著亂叫啊!!!」
少年坐在地上,眼神茫然,像個剛出生的小動物。
夜談抱著雙臂,仔細觀察他,試圖弄清楚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嗯…」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少年皺起眉頭,試圖努力思考。
夜談:「你家在哪?」
少年搖頭:「不知道。」
「家人呢?有沒有兄弟姊妹、親朋好友能來招領你?」
「沒有印象。」
夜談嘆氣:「你該不會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吧?狗血的言情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白毛球這時候飛到少年的頭上,用小翅膀撥弄他的頭髮,接著趴在他頭上用閃亮亮的粉色眼睛注視著夜談。
「凹嗚,媽媽?」
夜談苦惱的扶額:「你少亂叫,這不是你新認領的新兄弟!」
少年眨了眨眼,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現在的我是什麼樣子?」少年好奇的問。
夜談打量起少年,然後開始將自己看到的轉化為文字:「嗯,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人類,有一雙藍色的眼睛,黃色偏金的短髮,還是那種捲捲的,看起來手感應該不錯。」
說完,他突然愣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自己穿越前鄰居家那隻柴犬的模樣。
那傢伙的毛也是這種金黃色的,毛絨絨的,而且還帶自然的捲度,尤其是那剛洗完澡,吹乾後特別蓬鬆的尾巴。
夜談瞇起眼睛,開始喃喃自語:「這捲毛,怎麼越看越像那隻狗的尾巴?」
少年疑惑地看著夜談,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夜談盯著他幾秒,然後突然笑了一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好吧,少年,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那我暫時給你取個名字吧。」
少年困惑的歪著腦袋:「名字?」
夜談雙手抱胸自信地點頭:「對呀,總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你吧?你這頭髮捲捲的又是金黃色,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隻可愛狗狗,所以就叫你『小卷』吧!」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這個名字的意義。
少年:「小卷…?」
白毛球興奮地學了一遍:「凹嗚!小卷!」
夜談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名字簡單又好記,而且對方現在失憶了,應該也不會反對。
夜談得意:「沒錯,從今天起,你就叫小卷了!」
少年內心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好,我叫小卷。」
夜談內心狂笑:「這個自稱『小卷』的傢伙要是恢復記憶,發現自己居然被當成狗來命名,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但他也沒有多想,反正這傢伙現在沒記憶,能乖乖接受就行。
搞不好很快就能碰到他的家人。
再不行,就找個最近的人類村莊把他丟包在那裏也可以!
「我叫做『夜談』,夜晚的夜,談論的談,不過我在當冒險者時,有另一個常用的名字是『阿爾』」
小卷乖乖地點頭:「夜談。」
「媽媽、媽媽,那偶呢?」白毛球貼到夜談胸口。
夜談低頭,看著這顆黏在自己身上的白毛球,沉默了一秒。
看著蝙蝠水汪汪的粉色大眼睛,夜談語氣無奈:「你已經決定要黏著我不放了嗎?」
白毛球用小翅膀抱住他的衣領,眼巴巴地盯著他,尾巴還輕輕地拍著他的胸口。完全是一副「你不給我名字,我就不放開」的架勢。
夜談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戳了戳這顆圓滾滾的小東西,手感意外地柔軟又富有彈性,像是溫熱的糯米團子一樣。
夜談思考:「白白軟軟的,又一直黏著人…」
夜談手指貼著下巴,對上眼巴巴地注視他的小白毛球:「那麼你就叫糯米好了。」
白毛球眨了眨藍色的小眼睛,然後興奮地撲騰翅膀,發出奶聲奶氣的歡呼。
糯米:「凹嗚——糯米!偶叫做糯米!」
夜談嘴角抽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間又認領了一個麻煩,但看著糯米高興地在空中翻滾,還是沒忍心反悔。
旁邊的少年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歪頭沉思片刻,然後自言自語地小聲說:「糯米…這名字好像…,有點奇怪?」
在他模糊的記憶裡依稀記得這…,好像是一種食物的名字吧?
夜談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你才剛拿到『小卷』這個名字,沒資格嫌棄別人的名字吧。」
「…」
糯米:「凹嗚~小卷!」(興奮地學了一遍)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黃色捲髮,又看了看飛在空中的白色毛團。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待續】
(作者:冰鳩 /於巴哈姆特小說區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