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老男人
「家裡怎麼樣了?」約書亞問赫密士:「見你那麼自由,我能假設一切安好?」
「沒什麼事,強納森大人你也知道,生性隨和,替他辦事很隨意,你看艾瑞克的樣子就知道‧‧‧」赫密士想了想,忽然說:「凱特要嫁人了。」
約書亞一愣,由衷的問:「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不認為心高氣傲的小妹會看上任何人。
赫密士:「不知道。」
約書亞:「你沒見過?」
赫密士:「不只我沒見過,我想,凱特自己也沒見過。」
約書亞越聽越糊塗:「什麼意思?」
赫密士湊近,像講秘密般耳語:「畢竟那是‧‧‧」
「比武招親!」酒館老闆喊。
一家小酒館內,人聲鼎沸
「今早鎮上鬧得沸沸揚揚,就是在比武招親。」
「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是什麼表演呢。」
「我看那女子長得很漂亮啊!老實說,我活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那容貌簡直用驚為天人來形容都不為過。這樣美貌的女子,竟然靠這樣的方式決定終身大事?」
「你以為她是普通人家?那女子你知道她是誰嗎?」
「誰啊?」
「那女子正是布魯家黎明騎士團的凱特‧巴羅。」
一直坐在角落悶頭喝酒的客人,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放下酒杯,豎耳傾聽。
「布魯?那不是我們南方聯盟的首領嗎?」
「什麼首領?愛德華‧二世‧布魯都死了,強納森‧布魯說了,南方聯盟現在各家平起平坐,哪來的首領?」
「我忘了,一時說習慣了。但就算不是首領,仍舊是最有錢、最大的家族,怎麼他們家的黎明騎士團到我們這裡比武招親?」
「說來話長。據說是強納森‧布魯要解散黎明騎士團,眾所皆知,巴羅家沒有黎明騎士團就與其他家臣一樣,巴羅的當家,也就是這凱特‧巴羅的伯父,要他父親將女兒嫁給我們這裡最大的家族─格林家,藉由聯姻,提升巴羅在布魯家的地位。」
「這位兄弟,」剛才一直坐在角落的客人不知什麼時候湊上來,他身量高大,靠近時卻無聲無息,要是他手持武器,帶著惡意前來,現在這群人便是凶多吉少,好在他手裡只拎著個酒杯,帽子壓得很低,將臉都擋住了,「看來你對布魯家知之甚詳啊?」
「不敢說,小道消息,道聽塗說。」
「我想也是,」戴帽子的客人喝了口酒,「畢竟據我所知,強納森‧布魯不會解散黎明騎士團。」
「怎麼不會?強納森‧布魯都能召喚出神兵團了,有神兵團還要黎明騎士團幹嘛?黎明騎士團是愛德華‧二世‧布魯的舊部,宣誓效忠的是愛德華‧二世‧布魯,又不是強納森‧布魯。」
戴帽子的客人笑:「誰說召喚出神兵團的是強納森‧布魯?」
「這還用問嗎?召喚神兵團的人便是今日布魯的當家人。如今布魯由強納森‧布魯做主,神兵團自是他召喚出來的。」
戴帽子的客人笑容更深,似是不相信,但也沒再與其爭論,仰頭又喝了口酒。
「你不相信布魯家這件事,但巴羅家的事卻是千真萬確,那凱特‧巴羅真的來我們這裡比武招親了。你若不信,明早到市集前廣場看看不就知道了?」
戴帽子的客人點頭,「我會去的。」放下酒杯,正要離去。
「確實該去,黎明騎士團媲美天神的容顏,此生有機會必須一看。因為這件事,廣場近日擠滿人,都是為了一睹凱特‧巴羅的風采。好在你長得高大,擠在台下不怕看不見。」
「擠在台下看有什麼意思?」戴帽子的客人笑:「看人嘛,最好是面對面看才清楚。」
「你要上台比武?」酒館老闆聽了,不禁開口:「這位兄弟,你看你這鬍渣‧‧‧少說也長人家十多歲,先不說你劍法如何‧‧‧你們般配嗎?」
「是嘛,」戴帽子的客人不以為意,將硬幣拋給酒館老闆,「那就希望她喜歡老男人了。」
翌日
日正當中,凱特豔陽下比了幾場劍,絲毫未顯疲態,反倒越戰越勇,她像是掙脫韁繩的悍馬,不知倒下,除了手中長劍,沒人能馴服她。
這時,昨天那個戴帽子的客人躍上台,他今天不戴帽子,反倒是以布蒙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凱特出劍氣勢凌厲,男子舉劍擋下,與高大的身形不同,他的動作輕盈、姿態瀟灑,舞劍總透著股游刃有餘的味道。幾招下來,凱特已清楚來人身分,卻招招欲置對方於死地,痛下殺手。眾人只覺得奇怪,比武志在切磋,分出勝負即可,又何必如此狠絕?看來台上兩人是舊識,更甚者,是仇人。
「為什麼不用長槍?」凱特邊進攻邊問:「你不會以為,比劍,我會輸你?」
「我沒這麼認為,」男子笑:「只不過好久沒使劍了,有點懷念。」
凱特聞言,似乎更生氣了,「好啊,你今日是來消遣我的?」說完一劍劃破男子臉上的布,收劍,「你來這裡幹嘛?艾瑞克?」
「這裡不是比武招親嗎?」艾瑞克笑:「妳應該比我更清楚。」說完舉劍擋下凱特一招。
凱特來了興致,艾瑞克多用長槍,又長年不在家,沒人知道他的劍法到底如何,今日是一探究竟的好機會。縱使艾瑞克武藝高強,那也是用槍,加里坡底號稱「布魯長槍」,他們家是使槍的好手,使劍卻未必。比劍,凱特有自信,畢竟論劍,黎明騎士團不會輸給任何人。凱特招招險招,就是要逼得艾瑞克施展真功夫,不這麼做,艾瑞克這傢伙不會認真。
艾瑞克明白凱特用意,笑一聲「傻ㄚ頭」,欺近凱特,捏她的手肘,麻了她的筋,凱特頓時使不上力,艾瑞克一把奪過她手中長劍。
台下歡聲雷動,他們從未見過這麼精妙的劍法,一直以來,凱特三兩下就會解決對手,如今,終於有人能制服她了。
凱特驚怒交加,向艾瑞克討回揚名劍:「還我。」
艾瑞克作勢要將揚名遞給凱特,卻在劍快碰到凱特時,迅速抽回,一把擒住凱特的手腕,將人往肩上扛,收劍、扛人,一氣呵成,動作之快,讓人分不清是來搶親還是擄人,不等眾人反應,艾瑞克轉身對台下眾人朗聲說:「在場眾人都是見證!凱特‧巴羅我帶走了!」說罷扛著人跑了。
***
「所以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凱特問。
艾瑞克找了個靜僻的樹林,將凱特放下。
「這句話該是我問妳,」艾瑞克將揚名還給凱特,「妳到底在幹嘛?凱特‧巴羅?」
「這裡不是比武招親嗎?」凱特接劍,學著艾瑞克上回的語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妳父親要將妳嫁給格林大人?」艾瑞克單刀直入,「強納森不會解散黎明騎士團,到底怎麼回事?」
凱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脆弱,但向來不甘示弱的她,沒打算讓艾瑞克看見,故作淡漠,縱使艾瑞克早已察覺。
凱特:「強納森大人不會解散騎士團,但少了約書亞‧巴羅,黎明騎士團還有存在的必要嗎?約書亞被丹尼爾驅逐出境,強納森大人統一所有家臣,家臣間再無派系之分,隨之巴羅家的優勢也一併沒了。若想得勢,就得靠聯姻,與南方其他望族聯姻,巴羅能以此提升地位,能比布魯其他家臣高一等,家族憑子貴,我若嫁給格林大人,就不單只是布魯家臣巴羅,還屬於格林家,布魯要想動巴羅,也得看格林的面子。」
艾瑞克:「巴羅想多了,強納森不會動巴羅。他是能容人的人。」
「強納森不會,但詹姆斯呢?」凱特淡聲:「他是日後的王,或許會因為是強納森的兒子,承襲他的風骨,但詹姆斯的兒子呢?他的子孫呢?我們不是討論活著的這一代,而是日後幾代家族的興衰。」
凱特說得認真,艾瑞克聞言只是一笑:「學妳父親說話啊?」
凱特一愣,後悔自己隨便就將煩惱掏心掏肺,眼前混帳只當她在開玩笑?
不等凱特發作,艾瑞克繼續笑著說:「我不記得蜜劍凱特有這麼聽話啊?起碼素來不聽她兄弟的話。原來蜜劍不聽兄弟的話,但很聽父親的話。」收起笑容,正色:「我們只活這一次,不討論活著的這一代,還討論什麼?日後幾代關現今的我們什麼事?別說幾代之後巴羅還在不在,布魯是否存在都是問題。誰保證詹姆斯會平安長大?就算長大了,不會像丹尼爾那樣說走就走?你們想將目光放遠,但會不會太遠了?遠到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未來?」欺近凱特,「不考慮家族,為自己活一次吧,凱特‧巴羅。妳是自由的。」
凱特從未見過艾瑞克目光如此專注,他向來都是懶散愜意的,似乎沒什麼事能讓他認真,但此刻的他認真到可謂是疾言厲色了,這樣的艾瑞克太難得,難得的讓人動容。
「不考慮家族,」凱特冷笑,「加里坡底滿門忠骨盡數凋零,你當然能這麼自在。」
不愧是蜜劍,聲音甜如蜜,話語如劍鋒利。
但眼前人即使被戳中傷處仍不為所動,艾瑞克:「妳替家族考慮,但家族可曾替妳考慮?約書亞雖說是被放逐,但其實是恢復自由之身,他能掙脫布魯與巴羅的禁錮;赫密士能飛天遁地,稍有不順他的意,他能立刻消失,敢逼他聯姻試試?唯有妳,會乖乖聽話,真是個傻丫頭,」話鋒一轉,「但我看也沒多乖嘛,我聽到的是妳與格林大人聯姻,而非是要妳像賣藝一樣搭台子比武招親。」
「那格林大人都多少歲了?要我嫁他?嫁到格林家可以,但不能是提不起劍的老傢伙。約書亞走了,赫密士會是他的接班人,他的婚事縱使事關重大,也能依照他自己的意思進行,畢竟,」凱特咬牙,「他身為男子,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
「妳是巴羅裡唯一能提劍的女子,不愁沒有機會建功立業,」艾瑞克按著凱特的劍柄,「不怕沒機會揚名立萬。」
凱特聞言冷笑,「你知道最有名的巴羅女子是誰嗎?」
艾瑞克一愣,他還真不知道。
「凱瑟琳夫人─巴羅家第一淑女,品貌出眾,才德兼備。凱瑟琳夫人嫁給愛德華王舊部約翰王,為此,愛德華王看在約翰王的面子上,提高了巴羅家的地位,巴羅家風光一時,雖然愛德華‧二世之後就派約書亞殺了約翰王,那是約書亞成為騎士後的第一個任務。無論如何,凱瑟琳夫人的婚姻為家族帶來榮耀是事實,她因此揚名,成為所有巴羅家女子的榜樣,」凱特神色黯然,「順帶一提,我的名字就是以她命名的,你不知道吧?我叫凱瑟琳‧巴羅,凱特只是我兒時的綽號。父親以凱瑟琳為我命名,期許我能成為像凱瑟琳夫人一樣,光耀家族的大家閨秀。我曾慶幸自己活在愛德華‧二世的時代─我能提劍上陣殺敵的時代。你要我別怕沒機會揚名立萬,噢,艾瑞克,我怕極了,我不是怕我不能揚名,而是怕不能以我想要的方式揚名,我不要舉世盛名的婚姻,我要我的劍流芳百世。我不要成為凱瑟琳,我是蜜劍凱特。」
艾瑞克嘆:「所以我才說妳是傻丫頭。妳不用剝去身上凱瑟琳的部分,如果妳想,妳能談情,能展現脆弱的一面,練劍之餘,妳能體驗其他巴羅淑女體驗的一切─前提是妳願意。妳不用遺棄部分的自己,也能擁有一切。妳能同時擁有凱瑟琳與揚名,這不衝突。」抓緊凱特肩頭,「妳不需要用盡一切努力使人驚艷,妳生來就讓人驚豔。」
艾瑞克鮮少回家,卻將一切看在眼裡。他知道凱特一直希望入他人眼,用盡一切努力,追逐父親、約書亞、赫密士,卻不知道身後的艾瑞克全看在眼裡。
她早已入他人眼,即使她從未察覺。
「我知道妳一直在追逐妳的父兄,就像我的目光一直追逐著妳,」艾瑞克似崇仰又似心疼的輕嘆:「我從未見過像妳這麼倔強好強的人。」
人,不是女人,凱特在艾瑞克眼中,不單「只是女人」,而是「真正的人」。
凱特聞言感動,縱使眼眶濕潤,但倔強如她,也不許落淚,哽咽:「你一直是個惹人厭的傢伙,自始至終,你知道嗎?」
艾瑞克不以為意,「妳一直是個讓人驚豔的傢伙,自始至終,妳知道嗎?」
「彼此彼此,你也挺讓人驚豔的。我不知道你劍法那麼好。就算剛才比劍你沒使詐,我也贏不了你。」凱特摩娑揚名劍柄,「還以為,沒了約書亞,論劍,我再無對手。」
艾瑞克:「妳還沒出生我就在當侍童,妳懂事以前我便是侍從,縱使妳連睡覺都抱著劍,我摸劍的時間仍是比妳長久,小朋友。」
艾瑞克將話說的俏皮,凱特終於笑了。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凱特笑出聲:「艾瑞克?」
艾瑞克:「我收到消息,近來格林家與巴羅家要聯姻,前來祝賀。我以為是格林大人的公子達米安要成親,誰承想,竟是格林大人自己要續絃?我在酒館聽說比武招親,特地來看。沒想到,巴羅家聯姻的姑娘,竟然是妳這丫頭?妳用這種方式決定聯姻對象,於兩家人面上都不好看,我當然得擋一擋。」
凱特避重就輕:「你和格林家很熟?」
「我剛不是說,在你出生前我就是侍童,妳懂事以前我便是侍從,」艾瑞克順著凱特的話回答:「這段時期,我就是在格林家度過。」憶起往事,「格林夫人對我可好了,達米安當過幾年我的兒時玩伴,後來他被送去約翰王家受訓。」
「只當過幾年兒時玩伴?聽起來不熟啊,」凱特打趣,「聽到他結婚的消息,你還特地趕來?」
「人情世故,懂不懂?小朋友。」艾瑞克是重情義的人,「雖然我和達米安稱不上是深交,但我也知道,他絕非妳良配。」沉聲:「何況是他父親?」
「我最討厭老男人。」凱特學他沉聲說話:「所以才要比武招親,我可以嫁給格林,但要是能打贏我的格林。我沒有逃避家族給我的責任。我崇尚榮耀,愛惜名譽。」
「揚名立萬,但恕我直言,那些都是虛名,小朋友,」艾瑞克抬眸,「活得輕鬆自在,才是真的。」「唰」一聲揚名出鞘,「妳夾在臣服於布魯(Blue)還是格林(Green)之間,要我說,還是加里坡底最好,自由自在。不用想著當藍色(Blue),還是綠色(Green),當彩色加里坡底都不會有意見。不喜歡老男人,」艾瑞克舞了幾下揚名,對著凱特狡黠一笑,「但舞劍厲害的老男人,考慮不考慮?」
凱特心中感動,面上仍不動聲色:「見你愛倚老賣老,還以為你多懂人情世故。難道我跟你走了,於兩家人面上就好看了嗎?」
「我與格林家是舊識,這件事由我去談,包準沒事。」艾瑞克收劍歸鞘,「強納森聽我的,巴羅家不敢有二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凱特再無懸念,低聲:「你此行是來劫親的?和當年星落城的勞爾公爵一樣?」
艾瑞克:「我此行不為打斷他人姻緣,而是替自己結緣,和現下的艾瑞克‧加里坡底一樣。」
凱特聞言大笑,蜜劍終於得以展顏,艾瑞克發誓,饒是他見多識廣,這笑容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事物。迎著這樣的笑容,艾瑞克從懷中掏出一物,贈給眼前人。
「我不喜歡花。」凱特雖然這麼說,仍是收下。
「妳能不把它當作花,」艾瑞克摸了把鬍渣,「稱它為「山中薄霧」。」
凱特笑出聲:「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這是帚石楠,我最近去中陸一帶,在那裡採來的。」艾瑞克牽著凱特的手撥弄帚石楠,「它曾經是那裡許多荒地的主要植被,因此有「山中薄霧(Mountain Mist)的稱號。當地人告訴我的。除了這個,」從懷中掏出酒壺。
凱特:「這玩意兒能釀酒?」
艾瑞克打開瓶蓋,凱特湊近聞。
「茶?」凱特微感詫異,「你什麼時候還會喝花茶了?不都喝酒嗎?」湊近端詳艾瑞克,「你這一趟出門好像變了很多?還會隨身帶著植物贈人?這也是你所謂的人情世故?」
「為了保護詹姆斯平安長大,為了保護布魯,我這條命就變得金貴多了。」艾瑞克蓋上瓶蓋,老氣橫秋的說:「得學者養生了。」
凱特笑他:「老男人。」
艾瑞克:「妳不喜歡花沒關係,帚石楠除了可製成花茶,也能釀成花蜜,花蜜亦具藥效。妳不是蜜劍凱特嗎?不喜歡花,蜜可喜歡了吧?」
凱特笑:「你是因為這樣,才送我這個?」
艾瑞克:「我想將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推到妳身前。但遺憾的,帚石楠是現在我這個老男人全身上下最美好的事物。此外,帚石楠象徵獨立靈魂、堅強意志,也代表著堅韌的精神。這使我想起妳,凱瑟琳‧巴羅。」
凱特見他說得認真,笑容微歛。
「我將帚石楠揣在身上,希望能趕在花謝時歸家交給妳,我知道妳不喜歡花,無論是拋在妳窗前或是掛在巴羅府廊下都好。」艾瑞克輕嘆:「感謝老天,還沒回家就讓我先遇上妳。」
原來一直以來,窗前或是家裡廊下那些花草,不是赫密士的風流債,而是有情人的饋贈。只不過當時的蜜劍,眼裡除了手中長劍,再也容不下別物。
「你以後‧‧‧」凱特一手緊握帚石楠,一手握緊艾瑞克的手,顫聲:「敢不回家試試。」
「好兇啊,」艾瑞克笑:「悉聽尊便。」
布魯的閒雲野鶴,頸上仍舊套著看不見的繩索,不管飛得多高多遠,都不會忘記回家。
只不過,繩索另一端的掌心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