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聖泉
納潘尼看了眼加百列的屍身，對蒂娜搖頭，接著繼續查看他的屍身。
雖然明知加百列的死是千真萬確，蒂娜仍是將加百列的屍身帶來給納潘尼看，即使有一點點起死回生的機會，她也不願錯失。納潘尼擁有治癒能力，是巫師一族的醫者，因此縱使為人冒失，身上卻永遠完好如初，不留一絲傷口。
「不知道死因？」疾風抱臂站在蒂娜身旁。
「毫髮無傷，無論是體外還是體內，」蒂娜沒正面回答，「這只能是巫師所為了。問題是，為什麼巫師要他的命？他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凡人。除非，他知道了什麼巫師世界的機密，但這一點可以先排除，巫師世界他只認識我，而我什麼都沒告訴他。再不然‧‧‧」
「再不然什麼？」疾風忙問。
蒂娜沉聲：「再不然就是加百列擋在巫師利益之前。但如我先前所言，他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凡人，哪有這麼大的能耐？」
疾風：「會不會是殺錯人了？」
蒂娜搖頭，「他們不敢錯殺，因為知道這件事我必會追查到底。即使是這樣，他們仍不惜要加百列死，代表加百列掌握了什麼關鍵，關鍵是，那關鍵是什麼？」
疾風：「的確，除了那神奇的枕頭，我看不出這傢伙有哪一點特別。」
蒂娜望向疾風，沒有說話。
「找不出死因，節哀，蒂娜。」納潘尼查看完加百列的屍身，走向蒂娜與疾風，「他的死狀異常安詳，簡直像是在睡夢中死去‧‧‧我想他就是在睡夢中死去的。」
「我也這麼認為，加百列暫時留在這裡。」蒂娜說完就要走。
「妳要找出兇手？」疾風攔下蒂娜，「他已經死了。」
「他是死了沒錯，」蒂娜淡聲：「但我得釐清他們為什麼要他的命。」
疾風：「妳不會想為了一個外人與族人反目‧‧‧妳才認識他多久？」
「確實不久，但至少他對我坦誠。我的族人卻在我腦海中罩上一層面紗，讓我看不真切。」蒂娜擒住疾風擋在身前的手腕，「讓開。」
疾風還要說，納潘尼先出聲了：「疾風‧‧‧」
疾風輕嘆，讓出路來，蒂娜頭也不回的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有種她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
***
蒂娜是最強的，巫師一族乃至整個世間似乎都沒有她的對手，她輕而易舉就直搗黃龍，站在三位長老身前，質問他們為什麼要加百列死，他只是個牧羊人，他們有數不盡的方式能讓他消失，為什麼選擇最直截了當攤在她目光下的死法，這是對她的警告還是挑釁？
蒂娜早就發現聖泉的秘密了。
她的好奇心是如此旺盛，又沒人抓得住她，聰明靈巧，沒有什麼事是她查不到的，除了長老們為什麼要加百列死，她甚至連加百列是怎麼死的都能一眼看出。她知道聖泉，那是取自於聖之一族的血液，尤其是心臟，他們被選出來守護聖泉只是被選出來幫著族人繼續圈禁另一群人。聖之一族在巫師一族的掌控下，盡數凋零，現在只剩下幾個不懂事的孩子，自以為自由的活著，巫師一族欺騙他們，改變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以為外面都是要迫害他們的人，將他們藏在巫師世界，以保護之名，實則一直利用他們的血液，待將他們利用的淋漓盡致，編寫他們的記憶，讓他們生兒育女，完成延續後代的任務，確保下一任替代品出現後，前者的心臟就會被摘除，無限進行下去，聖泉將源源不絕湧現。
蒂娜發現了這驚駭的真相，簡直不敢置信。這比她所有能想出的惡作劇惡毒不知道多少倍。她必須解放聖之一族，但要怎麼做？她要將聖之一族藏在哪裡？無論藏在哪裡，巫師一族都能輕易找到他們，除非她將巫師一族全滅了。但她怎麼能這麼做？巫師一族是她的族人。蒂娜明白，巫師一族與聖之一族不可能共存，要拯救一方，勢必剷除另一方。加百列看見她有煩心事，就是她正在煩惱兩族未來的事，她試圖拯救聖之一族，挽回巫師一族的錯誤，想讓兩族共存似乎是天方夜譚，無論經過多少日夜，她仍舊找不出答案。
加百列卻在試圖幫助蒂娜的時候死了，作為警告，他們大可以將他抓起來，或是讓他消失，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挑釁似的將屍身呈現在她眼前。
而現在，蒂娜也要死了，與加百列一樣的死法。
「我聽說聽命香具有延年益壽之效，卻不知道，用它殺人這麼方便，無聲無息，不著痕跡。告訴我，我死後，屍身也會和加百列一樣安詳嗎？納潘尼？」
蒂娜一到長老們身前，差點就被彌天蓋地的聽命香淹沒，卻不見納潘尼人影，蒂娜身上的咒枷若隱若現。
克洛菲斯：「她的香在這裡，人卻不在這裡。托妳的福，妳的昔日修行夥伴，今日都得葬送於此了。」
蒂娜：「我自己做的事，就在我自己這裡結束。別把其他人牽扯進來。」
亨索倫：「我們也希望如此。但他們似乎不這麼想，妳叛變了，他們選擇與妳一起。這樣也好，你們能在地獄裡相伴。今日死了六侍，來日下一任六侍就會誕生，聖泉會親自挑選守護它的侍者。無論你們死活，聖泉與侍者都會生生不息，永垂不朽。」
「到這裡來，蒂娜。」納潘尼的聲音，蒂娜的身體忽然不受控制的離開，長老們的巫術也沒能阻止她逃出巫師世界，奔向連她也不知道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個山谷，位於大陸正中心。
「來了？」疾風閒話家常般的問候，彷彿他們此刻不是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鍵，「要不是納潘尼早在聽命香裡加了這道命令，我們不會有現在齊聚的片刻。」
蒂娜：「知道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誇獎納潘尼的機會，但現在？在這生死存亡之際？」
「不趁現在，」疾風慘然一笑，「以後沒機會了。」盯著蒂娜身上的咒枷，「妳的咒枷怎麼還這麼淺？果然法力強弱有差嗎？我們都在用法力強行抑制了，也沒人像妳這麼淺。」
六侍一出生就被選為守護聖泉的侍者，選中的當下，身上就會被克洛菲斯打上咒枷，以防將來叛變，畢竟六侍將會擁有最強大的法力，得事先設下防備。六侍被選中的當下，長老們即對聖泉許願，異心者會遭咒枷吞噬，既然動用聖泉之力，別說任何人都解不開，就算對著聖泉許願，也動不了一開始就是由聖泉佈下的咒枷。當六侍走偏了、失控了，成了危害族人的存在，或是被判定不再適合成為守護聖泉的侍者，咒枷會自行啟動，讓那人從世上消失，再找尋新的侍者。
咒枷法力極強，隨之所需的聖泉也越多，等到聖泉再次選中侍者，也就是卡瑪女巫這一代的六侍時，又是一千年過去，聖泉越來越珍稀，而既然預言侍者中會出現巫師一族的叛徒，便沒必要浪費大量聖泉在叛徒身上打上咒枷，最好的方法是殺了叛徒後，再給其他侍者上咒枷，這也是為什麼，卡瑪女巫這一代侍者身上沒有咒枷。
現在六侍群起叛變，身上咒枷早已被啟動，六侍心知肚明，他們活不過這一役。
蒂娜沒再說話，往山谷深處走，其他六侍果然早就等候在此，渾身上下，或淺或深都浮現著咒枷，個個遍體鱗傷，似乎都剛經歷過苦戰，這些是連納潘尼都無法醫治好的傷，能傷到六侍，只能是長老們動用聖泉的力量了，長老們今天就要六侍死，但他們竟能逃出來，看來是納潘尼早在將聽命香交給長老們之前，事先在香裡就下達了命令。
其他六侍正圍著一團金光，那不是火光，蒂娜曾見過，那是聖之一族被堆疊在一起的心臟，那是聖泉。
「加百列是你殺的？納潘尼？」蒂娜單刀直入。
「那牧羊人確實是死於我的聽命香，雖然是上頭命令，我仍難辭其咎。」納潘尼繞開護在身前的疾風，「那牧羊人打算用忘憂枕替妳解決煩惱，他要是成功了，所有聖之一族會在一夕之間全死光，就和他的羊群一樣。上頭為了阻止，命我解決他。我銷毀不了忘憂枕，也無法讓牧羊人消失，只能讓他聞著聽命香，在睡夢中死去。動作得快，要是他睡的沉了，忘憂枕就會起作用了，得趕在那之前阻止，我的選擇不多。將他的屍身連帶忘憂枕都留在妳面前，不是挑釁妳，而是想提醒妳，長老們都盯著。」
蒂娜：「妳就是內鬼，我檢視加百列的屍身時就知道。我從未向任何人提起忘憂枕，疾風卻稱它為「神奇的枕頭。」」
疾風沉聲：「納潘尼是被上頭要脅的。」血不斷從他的額角滲出，他都快死了還在為納潘尼辯護。
「我知道，」蒂娜上前摸摸納潘尼的頭，「我很慶幸他是死於妳的聽命香，妳我比誰都清楚，他死時多麼安詳。沒有比在睡夢中悄然死去更加幸福的死法了。我很慶幸他是死在妳手上，而非其他傢伙之手。」
「老實說，死在隱士的劍下一樣快活，」福爾摩沙插嘴，「他的劍又快又準，讓人死時都不會知道自己死了的原因，或許連自己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閉嘴吧你，福爾摩沙。」疾風忍不住說。
「既然人都到齊了，來談正事吧。」柯尼莉亞說完，一把敲碎手中觀星鏡。
眾人見了，無不大驚失色。他們的寶物從出生時就跟著他們，與他們一同降生於世上，他們也是因為這樣被選為六侍，預言說聖泉會親自選出六侍，而六侍生來就會帶著聖泉的祝福，聖泉賜給他們寶物，他們必須用寶物守護聖泉。
「我的老天，」福爾摩沙嘆：「妳是因為從觀星鏡裡看到什麼不好的兆頭才將它打碎嗎？我們這次真的完了？」
柯尼莉亞：「我們這次確實完了，但不是因為從觀星鏡裡看到什麼不好的兆頭，正好相反，所以我才打碎它，為的是不讓人再看見。」
福爾摩沙：「相反？也就是吉兆？」
柯尼莉亞：「吉兆、惡兆，取決於個人解讀。我們今日皆會命喪於此，但未來，會有人繼承我們的命運，也就是我們的繼承人。這些傢伙之所以是我們的繼承人，除了能力會像我們，個性也承襲自我們。」望向隱士，「或許‧‧‧還有長相‧‧‧」她看見傑德如玉似的面容與隱士一樣俊秀。
「承襲我們的能力、個性、長相都無所謂，只希望他們不用承襲我們的命運。」疾風望著眼前聖泉，「讓這一疊貪婪的欲望操控生死。」
「希望他們不會和我們一樣，」隱士難得出聲：「將來能有人拯救他們。」
聖泉像是聽見了疾風與隱士的話，回應似的閃了一下。
「你們在許願嗎？我也要。」福爾摩沙樂了，對著聖泉說：「老實說，守護了你們這麼久，將近一千年了，從未想過要利用你們。以前是，以後也是，但現在，在我聽見我們將會有繼承人之後，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好吧，可能不算小，但能不能看在我守護了你們一千年卻從未對你們打過歪主意的份上，允許我小小的發個願？」福爾摩沙虔誠似祝禱的唸：「希望我們的繼承人不用守護你們這麼久，老實說，守著你們挺累的啊，無止盡的不知道為何而戰的修練‧‧‧希望他們不用像我們需要守護你們這麼久‧‧‧至少‧‧‧」福爾摩沙想了想，「一百年？一百年就好？直接比我們少一個零吧？別讓我們的繼承人這麼辛苦啊，你們也怕後繼無人吧？」
「過來，」疾風招呼納潘尼，「有什麼願望要對聖泉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對著納潘尼，疾風冷酷的側臉在聖泉的光輝下都顯得柔軟。
「與你死在一起，我已別無所求。」納潘尼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戒指，「這是我從長老們那裡摸出來的‧‧‧我不甘願受他們要脅，想偷他們的東西當作補償‧‧‧我以為這是尋常戒指，想說與你耳上的鬥飾挺相配，想偷來給你‧‧‧就是你與隱士對打的那一天，我稍早就是去那裡，才會最晚趕到，來不及阻止你倆開打‧‧‧但我聽見長老們的話了，戒指不見，他們很擔心，但又不敢引起太大動靜，因為這不是普通的戒指，這玩意兒叫繼承信物。」
疾風：「繼承信物？做什麼用的？」
納潘尼：「據說能召喚地府裡的陰兵‧‧‧我聽長老們叫他們神兵團，總之是很厲害的軍隊，畢竟凡人又怎能打得贏由死人組成的軍隊？」
疾風笑：「妳是想讓我召喚死人軍隊？」
「你是最強的，」納潘尼望著疾風的目光崇仰，「唯有你有資格號令神兵。」
疾風對繼承信物沒興趣，逗納潘尼似的問：「這東西怎麼召喚？」
納潘尼：「這就是可惜之處，我聽見他們談論繼承信物的危險強大，卻沒聽見怎麼召喚‧‧‧若有聽見，說不定現在就能召喚神兵團出來與長老們決一死戰。」
「縱使能召喚，」疾風一手攬人，另一隻手的指尖拈著戒指，「我們今日仍是難逃一死。」
他們身上的咒枷就決定了他們的死期，又都中了長老們命令他們去死的聽命香，縱使此時召喚神兵團殺光長老們乃至巫師一族，他們今日都必死無疑。
疾風：「妳要對聖泉許關於繼承信物的願望嗎？」
納潘尼：「我送給你了，現在是你的，你來許。」
「我們今日會死在這裡，但這戒指不會，既然這東西聽起來這麼危險‧‧‧」疾風想了想，「我希望能交給無心殺伐的人召喚，我在這上面下個詛咒，對繼承信物別有用心的人召喚都會遭詛咒反噬，怎麼樣？」
納潘尼：「無心殺伐的人？這種人會召喚神兵團嗎？」
「所以才安全啊，」疾風從身後攬住人，將下巴頂在納潘尼頭上，「最好永遠不要用上。這可是妳送給我的禮物，怎麼可以被當成喊打砍殺的工具？妳真的沒有願望要許？」
納潘尼眼裡映著聖泉的光輝，良久無語。
柯尼莉亞望著納潘尼，想起她在觀星鏡裡看到的預言，無論是萊納斯還是洛基，心想：或許‧‧‧擁有治癒能力者都會愛上不該愛的人‧‧‧
納潘尼沒說，她之所以會輕易被上頭要脅，是因為他們以疾風要脅她，要是他們以她自己的性命要脅，她絕對不會妥協。顯然，他們也深知這一點。
「妳不許願嗎？」隱士問柯尼莉亞。
「我都看見了，還許什麼？」柯尼莉亞失笑，「盼來生能家財萬貫吧！」
隱士：「妳要錢做什麼？人類的錢在巫師世界沒有用處。」
柯尼莉亞：「你說的對，正是在巫師世界裡沒有用處，但出了巫師世界，凡事都得用錢。我一直以來攢錢，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離開巫師世界。我只願能與人類的金銀財寶長眠，這樣我連作夢都會笑。你呢？有什麼企盼？」
隱士出劍的氣勢凌厲，「無欲則剛，我早已頓悟，何來所求？」
柯尼莉亞笑：「好傢伙。」對眾人說：「今日你我命喪在此，但寶物不會，它們將遺留世間。這地方將來會被人們稱作「忘塵谷」，忘卻前塵之義，哼，與如今我們的立場挺相符。我們雖然不及拯救所有聖之一族，但數年之後，我們的繼承人不會放棄，這樣的煩惱，就交給後人吧。現在，」示意隱士。
隱士上前，幾下揮劍，劃破眼前堆疊的聖之一族心臟，聖泉汩汩流出。
福爾摩沙用真理杯盛了杯聖泉，「老實說，我不喜歡這味道‧‧‧」話還沒說完，已將聖泉飲下肚。
六侍們一個接著一個用真理杯飲下聖泉。
「喝乾淨了，」疾風邊喝邊叮囑：「一滴也別留給巫師一族。」
福爾摩沙含著聖泉說：「聖之一族你們可要看清楚，我們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族人，才喝你們的聖泉，忽然之間損失這麼多聖泉，他們接下來得好好養著你們的遺族，得有好一段時間不能殺人了，你們的族人能獲得片刻安寧，撐過這個片刻，估計我們的繼承人也誕生了，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你們記得去找繼承人，別來找我們。」
「既然妳在觀星鏡裡全看見了，」蒂娜問柯尼莉亞：「我們會贏嗎？」
柯尼莉亞失笑：「我們都要死了。」
蒂娜：「加百列‧‧‧那牧羊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尋常人類為什麼會有像忘憂枕這樣的東西？他真的只是尋常人類？」
柯尼莉亞：「他是尋常人類沒錯。看來他是聖泉從人類世界裡親自挑選出來的戰士，畢竟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巫師世界沒一個好東西。放心，他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後的海洋之眼‧‧‧或許我該這麼說，加百列。」
柯尼莉亞在蒂娜似懂非懂的目光下，飲下最後一滴聖泉。
喝完聖泉後，六侍皆覺得身體有異，看來是時候到了，畢竟咒枷纏身，能用巫術強行抑制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紛紛將寶物堆在一旁。納潘尼知道死期將至，不禁啜泣，疾風將她顫抖的身體圈入懷中；隱士用手戀戀不捨的摩娑頓悟劍的劍柄，就連平常最豁達的他也割捨不下；福爾摩沙閉目不敢看，口中唸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祝禱詞；柯尼莉亞雖然看盡一切，卻仍不甘的咬緊下唇，她能預見，卻對無力回天心有不甘。
蒂娜看著與寶物放在一起的忘憂枕，想起加百列，又見同伴如此，心中悲憤，抓著引戰扇，倏忽飛至空中，對著大陸一扇，朗聲：「這是來自詛咒蒂娜的詛咒！沒錯！詛咒蒂娜！既然你們不喜歡頑皮蒂娜的惡作劇，那麼試試這個！願企圖在這塊大陸上爭奪聖泉者充滿廝殺紛爭！永無寧日！願你們淪陷欲望的深淵！溺斃於聖泉！願聖泉的侍者─不如說是被選出來侍奉聖泉、巫師一族的奴隸，當中能出現領導者，帶領侍者逃離命運、推翻巫師一族！」
蒂娜說完，渾身散發出金光，人沒入金光中消失了。
六侍皆以同一種方式消失，不同的是，除了蒂娜，其餘人皆化作島嶼。他們飲下聖泉，成了由聖泉製成的島嶼，聖泉將遍布島上，由島上挖掘出來的地下水、島上產的山泉皆為聖泉。但誰沒事會對著挖掘出來的井水、山林間的泉水許願？是以寶物就在眼前，眾人卻視若無睹─與他們一直以來一樣。明明眼前就有珍貴的事物，卻總是喜歡追逐那只存在於傳說中，虛無飄渺、不知真偽的「寶物」。人只想爬上至高點，卻不知道想要的一切其實都在眼前、在地上，低頭即能看見，俯拾皆是，觸手可及，唾手可得。
名字不是島嶼唯一從巫師那裡承襲而來的東西。
柯尼莉亞島上長滿柯尼莉亞最喜歡的薰衣草，柯尼莉亞島人有著與柯尼莉亞一樣紫羅蘭色的眼眸，他們不需要觀星鏡就能預見未來，他們與她一樣姿態瀟灑，卻不像她一樣惜財，畢竟他們從未想過離開柯尼莉亞島。縱使島上人不喜歡金銀財寶，來自人類世界的寶物仍是像回應柯尼莉亞的心願般，匯聚於此，海盜艾德將終其一生從世界各地搜刮來的寶藏藏在這裡。
風刃島出戰士，島上惡劣的環境孕育出最凶猛的戰士，風刃島人果然如疾風一樣驍勇善戰，戰無不勝，疾風的勇猛得以傳承。
風刃島將納潘尼島護在身後，像他們生前那樣，納潘尼島與納潘尼一樣治癒人心，曾有幸登島的迦爾、丹尼爾、席妮，都能在前往納潘尼島上遇上治癒者洛基，得到治癒。
福爾摩沙號稱美麗之島，是眾島嶼中最美麗的島嶼，保存最多自然風貌，島上人本該與福爾摩沙一樣，與自然共存亡，卻不知道為什麼踏上尋找聖泉之旅。不知是不是這樣有違福爾摩沙留下來的意志，福爾摩沙的繼承人法蘭克，才會如此厭惡福爾摩沙人，用雷擊劈他們至天涯海角。
隱士島如其名像是個隱士，偏安一隅，適合那些不喜歡紛爭、打算離群所居的人落腳，當然，也是躲避世界紛擾的絕佳聖地。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天下人人追殺，號稱天下之惡的加百列。
而至於喀斯蒂娜，她確實不再只是「頑皮蒂娜」，而是詛咒蒂娜(Coursedina)，只不過，島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個蒂娜到底是指何人。
蒂娜死前的詛咒成真了，沒有人敢詛咒聖泉，她卻在消失前一刻發話。她的泉水被賦予在喀斯蒂娜大陸上，這塊陸上的人要是想要獲得聖泉，就得遵循引戰扇的意思，彼此廝殺征伐不斷。
來日聖泉的秘密揭曉之際，各海島人便會受到喀斯蒂娜大陸感召登島，引發聖戰。
這本該是喀斯蒂娜陸上人的滅亡之日，卻被丹尼爾‧布魯用繼承信物召喚出來的神兵團硬生生擋下了，畢竟，誰打得過死人軍隊呢？丹尼爾‧布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延長了喀斯蒂娜大陸的壽命。
六侍確實是侍奉聖泉的侍者，他們是聖泉挑選出來的戰士。聖泉一方面回應戰士的需求，一方面希望戰士將它們從巫師世界乃至人類世界解放出來。縱使千年前的六侍失敗，不代表百年後的會失敗，它們會不斷嘗試，直到它們回歸自然，不再屬於任何人，不再是屬於誰的寶物，而是只存在於天地間，屬於上天賜給人間，不知該稱作寶物還是詛咒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