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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二種類的證明】第二章-第八節-兩相情刖。

UCMi | 2025-01-26 17:18:02 | 巴幣 10 | 人氣 391


  因為要放年假了,所以提前發佈。會停更一週,大家過個好年。



  當我看到天空是一如既往的灰色,我便朦朧間意識到:我回來了。

  真不想……回到『家』。

  這裡永遠都是冷冰冰地,除了灰塵與一層又一層的鐵欄杆,什麼也沒有。

  高拾己也理所當然地,不存在於此處。

  我從蜷縮著的身軀,顫抖著爬起身來。我的身上又變回了破破爛爛的衣服,頭髮也被剪得亂七八糟。

  變回這副德性,高拾己就再也不會喜歡我了。

  沒有人會喜歡我。

  我一直都是不被需要的。

  本來,我都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孤獨感也好、疼痛也好,那些都是習以為常的、平凡的每一天,會永遠持續下去。

  但、在我跳下樓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那個男生改變了一切。為我。

  是高拾己給我帶來了新的未來,帶來了人生中不一樣的可能。

  我不能再變回『不能養大的孩子』了。

  我必須……記得高拾己教會我的一切。

  我必須成為高拾己喜歡的『秦葉』。

  在這個屬於我的狹小房間,離地四米的窗口沒有玻璃窗,而是鐵條封死了出去的可能。

  房間門也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用螺絲死死釘在牆上的鐵欄杆門。我曾經試著用手指鬆動那些螺絲,即使手指都抓出血來,也只是讓那些螺絲稍稍生鏽,越發釘死在裡頭。

  比起房間,這裡更像是一個監牢。我的媽媽曾被關在這裡一輩子,我也將會這樣。

  但與那時不同,現在這扇門已經被鏽蝕到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鐵欄杆向門框傾斜,重重靠在地板上。隨著我雙手用力推動,折磨人的噪音伴隨著在地上劃出的棕紅痕跡,才讓過去將我一直囚禁於此的枷鎖打開。

  像是要告訴我這裡不是真實的一樣,這個空間找不到奶奶的身影──一方面我對此感到慶幸,我還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她;另一方面,我的心裡也感到一絲絲的遺憾,這裡如果沒有她,會變成這個模樣嗎?

  但,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是太情緒化了。

  走出了那個將我從小關到大的房間,外頭的空間已經沒有了房子的模樣,不存在應有的天花板,旁邊的牆壁也崩落水泥、裸露出歪斜的鋼筋,儼然成為名副其實的斷垣殘壁。

  但吸引我的不是破敗的景象、更非灰濛濛的雨天,而是被集中到角落的、許多罐頭的垃圾。就像是被野獸分出的垃圾堆積區一樣,散發出腐敗的氣味,同時也給人不安的感覺……

  生活感。

  有時候,我真希望世上不存在任何一個人,那該有多好。

  下一秒、一個凶猛的惡獸,像是蓄勢待發已久,從背後將我給撲倒在地──


✿  ❀  ✿


  「秦葉……秦葉!真是的,妳今天是怎麼了?」

  一陣又一陣的輕呼將我給喚醒,我眨眨眼,看見那個男孩正俯身在我面前。

  「怎麼可以睡得這麼晚,妳不是很期待今天的約會嗎?」

  「!」

  我猛然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反過來將高拾己給撲倒在了床上。

  「高拾己!」

  「嗚哇!不要突然間撲上來啊!」

  我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身軀,臂膀用力,再用力。埋進胸口的臉感受著記憶中的氣味──和廢墟不同,有股溫暖的、厚實的味道。

  「高拾己、高拾己!」

  「啊啊、手!手會痛!啊!」

  高拾己突然大叫起來,我愣了一下,這才抬頭看向他綁在胸前石膏。

  「抱太緊了啦!真是的,妳今天怎麼這麼激動啊?太期待要出門了嗎?」

  「高拾己,手很痛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我可還沒好欸,連字都寫不好。」

  鬆開了高拾己,我依舊緊緊抓住了他另一隻手。不過、雖然疼痛還殘留在他臉上,他也沒有頑強地想要逃跑的意思,而是努力地拖著我的身軀下了床。

  「快點去梳洗整理吧,雖然今天放假,但我還是要去學校一趟。」

  「幫我。」

  「蛤?」

  高拾己露出困擾的表情,我又重新喊出聲。

  「幫我!」

  「不是,盥洗而已,有什麼需要別人幫忙的?」

  「我不會。」

  我跪坐到了地上,將雙手朝向高拾己一伸,擺出一副任人擺佈的模樣。

  「真拿妳沒辦法……先說好,只有這次喔。」

  高拾己把我帶進了浴室,讓我坐在凳子上,將擠了牙膏的牙刷遞過來。

  「哪。」

  「啊──」

  「刷牙也要我來嗎?!」

  「啊!」

  看見我開始鬧脾氣,高拾己嘆了口氣,隨即輕輕地捧著我的臉龐,仔細地刷著我的牙齒。

  「因為妳最近很努力在唸書,我才這樣任勞任怨喔?要是妳成績掉下去的話,我就再也不做這些事情了。」

  「練租?」

  「對啊,週一就要繼續努力補習,追上以前的進度,知道嗎?」

  高拾己將水杯舉到我嘴邊,讓我漱口,我猛地將水給吐到洗臉盆裡。

  「誇獎我。」

  「有什麼好誇獎的,我做了一大半的工作欸!」

  過了一會高拾己帶我吃完了早餐,隨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去學校真的沒問題嗎?難得答應妳出門一次,如果妳有想去的地方,說出來也沒關係喔?」

  我扭著腦袋。

  「高拾己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高拾己想去哪裡,我就待在哪裡!」

  聽見我的回答,高拾己苦笑了一下。

  「真是個怪小孩。」

  出了門,正當我好奇地觀察著外頭的景色時,高拾己牽著腳踏車到了門口。

  「!是腳踏車!」

  「有必要那麼驚訝嗎?妳又不是沒看過腳踏車。妳接下來要說什麼?誒誒誒哩跨嘿啥咖打掐捏?」

  「高拾己的梗好難懂。」

  我一把推開了高拾己,隨後緊緊地握住了腳踏車的車把。

  「我要騎。」

  「咦?秦葉妳來騎嗎?我原本還想說,要載妳過去的。」

  「沒關係,我來載高拾己。」

  聞言,高拾己露出了異常驚愕的表情。

  「真的假的,不要啦,我可以在旁邊走。」

  但,沒有理會高拾己,我已經坐上了腳踏車。有點增高的視線,讓人覺得有點興奮。

  這裡的風好乾淨,迎面而來的,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涼爽。

  「上來!」

  被我一聲命令的高拾己先是一愣,短暫猶豫後,真的乖乖地坐上了車。

  「我從來都沒有踩過腳踏車欸!速度真快!」

  其實如果是衝刺的話,我自己也是能達到這樣的速度,說不定更快。

  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心情,比以往拼命逃跑時都還要來得愉快。

  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心中的這份愉悅,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秦、秦葉,不用踩得那麼急也沒關係,學校又不會跑掉。」

  對了,原來是這樣。

  是因為高拾己在我的身邊。

  「高拾己,你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嗎?」

  「咦?是……在頂樓的時候吧?」

  我一時間扭曲了眉頭,高拾己看不見我怒目橫衝的表情,只是扶著我的腰際。

  「才不是!」

  我所知道的故事,一定會與高拾己之記得的不同。

  因為……高拾己說不定根本不會知道,第一次見到我時候。

  真正的我。

  「喔,秦葉,已經看得到學校了。」

  高拾己絲毫沒注意到我的情況,只是語帶欣喜地看向了遠方。

  國小──是繁露國小。

  我知道那個地方,是一個相當巨大、各種設施都有的地方。

  每次到那裡面,就會因為空間,讓人感到相當的空曠。

  高拾己好像很喜歡那個地方。

  我對那裡沒有什麼感情,不過高拾己會出現在那裡,所以我也喜歡繁露國小。

  不過,我知道的繁露,似乎跟高拾己喜歡的繁露不一樣。

  他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今天是週末,學校裡的人會比平常少。」

  「我覺得人還是很多。」

  「希望足夠多到能讓未雨生不敢出現,那就好了。」

  高拾己有些擔憂地說道,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未雨生?」

  「喔,就是上次襲擊我們的那傢伙。」

  「襲擊……!」

  「今天特地跑到學校來,其實是為了要調查那傢伙的線索。雖然奧米……有人跟我說不需要擔心那個人再來搗亂,但我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高拾己說著,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妳們的考試非常重要,如果那天受傷的不是我,而是妳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高拾己在擔心我嗎?好開心唷!」

  「才不是這樣!不對,妳好像也沒說錯……」

  高拾己自顧自地擺出糾結的表情,整張臉像是跟自己吵架一樣,不斷地變化著,很好笑。

  「總之,我們要盡可能調查有關於那個女生的線索,能找到她本人到底在哪裡更好。我聽夏宇宙說,于與軒老大攻打外校越打越起勁,要是把未雨生的情報交出去……不對,萬一被老大知道我被女生暴打,估計尋仇的對象不是未雨生反而是我。」

  「你要幹掉那傢伙嗎?」

  「對──不對啦!只是要排除那傢伙的威脅,至少要讓妳們好好通過考試。」

  「懂了,幹掉那傢伙。」

  「妳根本就沒懂吧!」

  我淺淺笑了笑,雖然高拾己說是為了秦葉,但會帶上我,也是因為跟秦葉在一起有足夠的安全感。

  「秦葉讓高拾己受傷過一次──下一次不會再發生了,我會保護好高拾己的。」

  「呃,謝謝,但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別主動和那個女生動手,用更安全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吧。」

  在空曠的停車棚鎖好腳踏車,我跟著高拾己走到了舊教學樓,像是對相當冷清的學校感到不安,他一直左顧右盼,確定了情勢才肯前進幾步。

  「這裡是……」

  「嗯,我們要去繁露公會,小孩子要想看監視器畫面之類的話,怎麼想都只有那裡的人才有可能看得到。」

  一邊說著,高拾己領著我上了二樓,雖然是舊宴會廳改成──但其實也不過是三間教室打通形成的空間。一進到裡頭,首先出現在眼中的,是一大面貼滿紙張的牆壁,牆壁前則是許多張桌子擺成的櫃臺;而在教室的兩旁,則有許多以隔板隔開的區域,用來進行不同種類的辦公。

  而在這麼大的空間,只有一個鮑伯頭的小女生,手裡快速地切著牌,像是等了很久一樣,坐在了櫃臺前。

  「終於來了哪!高拾己,接下來我就是你決鬥的對手!」

  「高拾己,她是我們要幹掉的人嗎?」

  「不、不是啦……」

  見到我迅速甩出棒針,鮑伯頭一下子驚慌失措起來。

  「秦、秦葉!妳突然拿出凶器想幹嘛?對人決鬥可是禁止的啦!」

  「還不是妳一碰面就說些奇怪的話……桂小瓔,我跟妳應該沒有約才對吧?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哼哼,只要是週末,作為桌遊社社長,我都會在這裡等待決鬥者之心覺醒的少年少女唷。」

  「原來如此,妳很閒就對了。但是,為什麼這裡半個人都沒有?」

  「因為沒人陪我玩啊──!」

  一邊發出淒烈的悲鳴,鮑伯頭笑著湧出了淚水。

  「廢話,現在是考試期間,會有人陪妳打牌才怪。」

  「明明在動畫裡,打牌才是考試的重點……應該會有人出現、拿著出突然出現的黑暗卡組到處找人決鬥,在取勝後說著『弱者沒有玩昆特牌的資格』,之類的話才對!」

  鮑伯頭拼命唸著一些之乎者也的內容。總感覺這是個奇怪的傢伙。

  「本來的話,蓬月老師還會來找我打牌的……但最近她都沒來,難道她在黑暗遊戲中落敗了嗎?」

  「確實是落敗了,在名為『認真工作』的遊戲中落敗了就是。」

  「所以,妳們兩個偷偷跑來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嘿嘿,是想做什麼壞事啊?」

  「對吼,桂小瓔,呂白會長在嗎?我想看一下監視器畫面。」

  「監視器?你為什麼想看那種東西?難道說……你和秦葉在幹壞事的時候不小心被拍下來了嗎?這也在你的計算、不對,這也在你的玩法之中嗎?」

  聞言,我立刻扭頭瞪向高拾己。

  「才不是!為什麼秦葉也要瞪我啊!這傢伙只會亂說話好嗎!」

  高拾己努力辯解著,手也慌亂地比劃起來。

  「我們之前不是遭遇了襲擊嗎?我想要調監視器出來,找出那個犯人啦!」

  聞言,鮑伯頭一下子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她皺著眉頭回答著高拾己,臉上寫滿不諒解。

  「你想要去找人尋仇嗎?這樣不好吧,你可是傷得非常重欸。」

  「不是尋仇啦!我擔心那個人會影響到秦葉她們讀書,所以希望能做點什麼。」

  「嗯……以我的立場來說,你不要主動去接觸那些危險才是正確的啦。最近你一直在風頭浪尖,能夠低調點就盡量沉穩行事比較好。」

  「即使妳這麼說,會不會被攻擊又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拜託,我也希望這件事情能快速落幕,幫幫我吧。」

  桂小瓔抱著手為難地看著高拾己,過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就算要幫你,舊教學樓是什麼場地你不知道嗎?這裡都半廢棄那麼久了,怎麼可能會有監視器啊?」

  「唔,雖然我也猜到了,但還是希望能碰碰運氣。」

   說到這裡,高拾己突然話鋒一轉,央求起了鮑伯頭。

  「桂小瓔,公會應該有些內幕情報吧?告訴我一些消息,好不好?」

  「不是啊,公會也沒調查出什麼結果,那個學生就像是鬼魅一樣,幾乎沒有人看到她跑出去啊。」

  「這樣啊……」

  高拾己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落,接著又繼續問道。

  「那,如果是可疑的大人呢?成年的女性之類的,平常老師們是不會到這裡的吧?」

  「大人……?為什麼會是大人,襲擊你的不是小朋友嗎?」

  問題才剛出口,鮑伯頭立刻擺出驚愕認真的臉。

  「高拾己,你該不會在陳述上撒謊了吧!」

  「不!那倒是沒有……我,只是想說說不定有那種可能,因為調查小學生沒有任何進展嘛!」

  高拾己打著哈哈,不過鮑伯頭倒是格外嚴肅地反駁。

  「大人要進來繁露國小一定都必須要有證件,而且保全伯伯也都很認真地在巡邏;小朋友姑且不論,但老師們都很清楚會出入這裡的人,要是有不認識的大人出沒,絕對會被發現的。」

  「但是這裡……」

  「舊教學樓更不可能!雖然我不能跟你說為什麼,但以前的公會對這裡進行過『處理』……只有小朋友能進來這裡,不是老師的話,是沒辦法上去的。」

  「唔……」

  高拾己陷入沉思的表情,不過,他大概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那,可以讓我們上去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但,以防萬一,我跟妳們一起同行吧。」

  還不等高拾己做出反應,鮑伯頭迅速收拾了五顏六色的紙牌,其中有好幾張牌是同樣的顏色──

  「嘿嘿,妳很在意嗎?想加入決鬥者的一分子嗎?」

  注意到我的視線,鮑伯頭露出笑容,一下子將紙牌整理成堆、塞進口袋。

  「不要。」

  「算了吧,秦葉,這傢伙牌技很差的。」

  「什麼話!牌品好就是人品好欸!我人品那麼好!」

  「是是是,都妳在講。」

  跟著我們上了樓,高拾己走在最前方,我則貼在他身後,鮑伯頭則是在最後頭。

  「話說回來,公會真的什麼線索都沒有調查到嗎?」

  「嗯,這起懸案可是讓所有人都傷透腦筋,連我們最優秀的小朋友偵探,簡雪都一籌莫展。他可是一頭栽進去了呢,為了要找到犯人是如何逃離現場的,拼命地在實驗。」

  「到底是怎樣的實驗啊……」

  一邊說著,我們三人來到了四樓。

  「事情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高拾己走到走廊中間,蹲下身來摸著地板,突然發出驚呼。

  「痕跡……!鎚子砸過的痕跡不見了!」

  「喔,那個被調查以後,簡雪就修好了。」

  「啊?」

  高拾己詫異地回過頭,桂小瓔則理所應當地解釋。

  「因為地板之前有塌方的前科嘛,所以為了避免再有危險,就趕緊修復過了。」

  「那、那間教室也……」

  高拾己連忙跑到一旁的教室門口,接著發出哀嚎。

  「也被整理過了──!」

  「當然啦,不然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放你們上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可惡,我還以為桂小瓔妳是個善良又可靠的傢伙……真是看錯妳了!」

  「人家本來就是善良又可靠好嗎!讓高拾己你遠離危險,才是最應該的!」

  兩人在陷入吵架的時候,我則默默地向前走了幾步。

  高拾己他從走廊打架,一路打進去一旁的教室嗎?

  「襲擊高拾己的那個人,最後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喔,說起來秦葉暈過去了……在蕭婧蓉湊巧出現的時候,我記得那傢伙就跑出門,往反方向過去了。」

  「反方向……?這裡已經是大樓的邊棟,那個方向沒有樓梯才對。」

  桂小瓔順著高拾己的話說道,我們三人彼此對看,接著便朝向那裡走去。

  「趕緊去看看。」

  從教室出來,背對上來的樓梯,我們一路沿著走廊前進,在經過了轉角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左邊一排的教室、右邊延伸至盡頭的窗戶,以及走廊到底的廁所。

  「難不成,那傢伙躲進廁所、避開了追來的人嗎?」

  「不,在聽說你被襲擊之後,老師們可是仔細地搜查過了一番,發生這種事情會影響到他們的獎金,所以還是很可信的。」

  「但這個方向的話,除了兩邊的教室跟廁所,也沒有其他能去的地方了。」

  這時,高拾己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桂小瓔,呂白會長跟我說過舊教學樓很多間教室是被鎖上的,只要有鑰匙就能隨意使用──有沒有可能犯人就是躲進了那裡?」

  「那不就代表犯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這樣一來、會很難找的,因為學生是可以自由出入校園的。」

  桂小瓔說著,又指向了窗戶。

  「而且這一排的教室都有透明的窗戶,門也都是沒辦法上鎖的拉門。要躲的話,一定會去隱蔽性更佳的教室或倉庫,這裡是沒辦法躲藏的。」

  「繁露國小的學生嗎……」

  「為什麼一定會是這裡的人呢?萬一被高拾己認出來,不是很危險嗎?」

  我喃喃說道,接著朝向走廊前進。

  高拾己像是想著什麼,欲言又止地張張嘴,最後還是陷入沉思。

  「秦葉說得也有道理,而且如果是繁露國小的學生,在清楚這裡是死路一條的情況下,是不會選在這裡犯案的。」

  鮑伯頭看了我一眼,附和地說。

  「但如果是外校生,為什麼要挑在學校內動手,像上次那……趁我回家的時候,進行偷襲不是更容易嗎?」

  「因為……順路有事情要辦?」

  我和高拾己都抬起頭來、轉向了鮑伯頭,她注意到我們的視線,有點慌張地解釋。

  「那個,雖然我都是在早餐店吃的早餐,但偶爾想去超商買卡包的時候,就會改買超商的麵包,因為沒有太多時間跑兩個地方嘛!」

  「時間……時間……」

  「我們先繼續前進吧。」

  步過那些視線良好的教室,我們來到了走廊盡頭的廁所。

  「要想躲的話,只可能是這裡了。」

  高拾己走到窗戶邊,看著底下的景色,喃喃自語著什麼。

  「……如果跳下去……變身……不,那應該也活不下去吧。」

  「是女廁欸,高拾己,想進去看看嗎?」

  「我、我又沒差,反正裡面又沒人!」

  「我跟秦葉進去的話就有女生了啊、哈哈!」

  「真是夠了……」

  高拾己被鮑伯頭推搡著,進到了廁所裡面。

  「看起來果然被廢棄很久了……這裡連有沒有水都不曉得。」

  我一間一間地將廁所門踹開,看著裡面空無一人、只有馬桶的單間。

  「秦葉、輕一點,要是弄壞了那就糟糕了。」

  「對啊,因為這裡設施壞了也不會有人修,老師們都輕手輕腳的、深怕弄壞任何東西要賠償……」

  話才剛說到一半,最後一扇廁所門在被我踢了一腳後、合頁猛然斷裂,一下子門便傾斜著砸到地上。

  「秦葉啊──!」

  高拾己發出驚叫,而桂小瓔突然則拉著他的衣袖,手指著地板。

  「高拾己,你看、磁磚!」

  我們的視線一齊落到地面,在倒地的廁所門下,破裂的磁磚竟發出了光芒。我和高拾己一點頭,一起把廁所門給移開。

  「這下面是……空洞的!」

  小心翼翼地將破裂的磁磚移開,高拾己皺著眉頭向下看,面對出現在眼前的三樓空間,我們都安靜下來。

  「樓層之間竟然有夾層,因為走起來都很堅固,我們竟然都沒有發現到。」

  「哈、哈……畢竟這棟樓以前是木製的,即使經過改建,也只是進行過加固和外觀上的補強,結構是沒辦法大改的。但竟然有這種空間,還真是意想不到。」

  我將頭伸進地板的洞口,藉著樓下照進來的光,勉勉強強看了一下。

  「看起來,樓下不是廁所的樣子。雖然下面傳來了光,但那看起來是通風口,不是什麼破洞,要不是我們砸碎了地板,從樓下應該看不出來這中間有空間。」

  「不,這誰也不會知道的吧。就算是老師,不是在這裡待了幾十年,對這種結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知曉。」

  「雖然搞清楚犯人是怎麼逃脫追捕的,但這種空間……校外的人士根本不可能發現吧?」

  「果然,是我們國小的學生……」

  高拾己與桂小瓔下了定論,兩人都臉色難看地安靜下來。高拾己摸著破掉的地板,像是在找著什麼。

  「先調查到這裡吧。高拾己,如果輕舉妄動的話,說不定會刺激到犯人,接下來你還是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了。」

  桂小瓔認真地對著高拾己說。

  「唔……」

  儘管臉上還寫著許多擔憂,但高拾己沒有反駁,沉重地點點頭。

  「妳的意思是,公會要插手這件事情,對吧?」

  「嗯,就算想看看這下面的空間,還是有一定的危險。讓呂白會長安排專業的對象來處理,會是最安全的作法。」

  「唉,好吧。」

  「如果害怕再被攻擊的話,你還是多找點同伴在身邊吧──你們老大不是人中呂布嗎?要不你多陪陪他?」

  「于與軒啊……他也為了找到犯人,直接殺到其他學校去了。要想專心在考試的話,我可不能整天跟著他出去打架。」

  「欸?跑去外校打架?」

  聞言,鮑伯頭露出恐慌的臉。

  「真、真的假的?這可是……嚴重的……外交危機啊……」

  「那還能怎麼辦,那可是于與軒啊,誰敢去制止他?」

  高拾己顯得一臉無奈,但鮑伯頭還是睜大眼睛、一臉痛苦地自說自話。

  「再怎麼說,這個時間點到外校打架……天啊,會長怎麼放任這種事情……不是還有考卷要……天啊……」

  「妳、妳看起來好像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高拾己吞了吞口水,他搭住鮑伯頭的肩膀,開始推著她往樓下移動。

  「總之,今天先到這裡吧,很謝謝妳特別來幫我們。」

  「學議長……還有憐可總務……應該要找她們緊急開會了,要是被考試院發現……天啊……」

  鮑伯頭一下子變得失魂落魄起來,機械式地不斷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看起來很辛苦的模樣。

  我和高拾己將鮑伯頭給送回了公會的櫃臺,高拾己看了一眼樓梯。

  「你想去看看三樓嗎?」

  「不,那邊的教室我知道,是被鎖著的。」

  高拾己回憶著什麼,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接著便出了舊教學樓。

  「丟著她一個人,沒問題嗎?」

  「呃,雖然很抱歉,但于與軒的問題,我能不處理的話,還是別插手,讓公會去煩惱比較好。」

  「我的意思是,那個人也知道了攻擊高拾己的犯人的線索,如果是我的話,會處理掉她,對我比較有利。」

  「不了,未雨生……那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會牽及無辜的人,她不就放過妳了嗎?」

  我噘起嘴,有點不滿地回答高拾己。

  「相信敵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高拾己。」

  「桂小瓔會被公會保護得很好的,繁露公會很有本事,如果那傢伙去硬碰硬,反而是自討苦吃。」

  高拾己率先向著校園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則快步跟了上去。

  「你放棄去找犯人了嗎?」

  「嗯,我好像找到了些什麼,但現在沒辦法解釋出答案,不過、今天還是有很多收穫,而且桂小瓔說得也有道理,就先告一段落吧。」

  我們兩人牽了腳踏車,正走到大門邊時,高拾己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朝向了停在一旁,長長的黑色轎車。

  「那是……」

  高拾己突然牽著腳踏車走了過去,而我看著因為單手而開始傾斜的腳踏車,連忙跟著扶上了手。

  在長轎車的門邊,一個梳著九一分髮型的白髮伯伯,像是準備侍奉空氣一般,筆挺地正立在車旁。

  「那個,你是蕭婧蓉的……我記得,您叫做茂叔對吧?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您是……啊,是高拾己先生吧。」

  對著認出的小孩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名叫茂叔的伯伯依舊背著手,沒有多餘的動作。

  「您怎麼會在這裡,太陽底下蠻熱的,要不要我去拿點水來給您?」

  「呵呵,多謝您的好意,但老夫已經習慣了。」

  「難道說,茂叔您在等蕭婧蓉嗎?她今天也來學校了?」

  面對高拾己的問題,茂叔凝視了高拾己一眼,接著輕鬆地回答。

  「大小姐一直都接受著優良的教育,她本人也相當的努力,稟持著自知與責任,大小姐週末也有自己的安排。」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覺得,蕭婧蓉做得相當好了,畢竟她一直都在努力。」

  高拾己說著,但茂叔卻沒有回應,只是禮貌的微笑。於是、高拾己繼續說道。

  「有時候、我還忍不住想,蕭婧蓉努力得有點過頭了,都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休息,所以一想到週末她還要待在學校的話──總覺得有點累。」

  聞言,茂叔這又看了高拾己一眼,他動了動腳根,身體對向了我們。

  「您能夠為蕭婧蓉小姐著想,老夫在此替小姐為您道謝。」

  「不知道,蕭婧蓉她書念得怎麼樣,我知道她考試特別多特別難,但她一直都表現得,好像……」

  「完美無缺的模樣。我想您應該是想說這個詞。」

  「嗯,看來我們認識的蕭婧蓉是同一個人。」

  茂叔輕輕地發出笑聲,笑容留在了他的臉上。

  「不曉得大小姐在學校,過得如何?」

  「嗯,她很常笑。蕭婧蓉有幾個相當要好的朋友,我想……跟她們生活在一起,讓她很開心。」

  高拾己說道,想了想、又繼續說下去。

  「最近,她……她也開始敞開心扉了,雖然不多,但我想,我好像稍微懂她一點了。」

  「是嗎……我想大小姐獲得了相當好的教育呢。」

  對著高拾己溫柔地笑著,茂叔背著的手放了下來,低頭看著相互捏著的手指。

  「──茂叔,請問您可以跟我說,蕭婧蓉她……她過得好嗎?」

  高拾己突然發問,一時間、他與茂叔都楞了一下。茂叔先是臉上閃過難以言喻的神色,旋即擺出笑臉。

  「這是自然,大小姐是貴夫人的掌上明珠,自然疼愛有加──我想我們聊得夠久了,高拾己先生,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正當高拾己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我伸手拉了他,將他拉到一旁──在校門口,一對高雅的身姿並行著出現,墨綠色的禮服、以及一身潔白的洋裝。

  「高拾己,我們走吧。」

  雖然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我下意識就想離開這裡。

  之前在廢墟的時候,我只要有這種感覺,就知道危險要來臨了。

  「秦葉──」

  我一把拉住了高拾己,確認他也上了腳踏車,這才趕緊蹬起踏板,逃也似地離開。

  這裡看起來很安全,跟我住的地方不一樣。

  只要小心過日子,我就不會再回去了。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我不會將這樣的生活……還給那個女人的。

  感受到高拾己在背後扶著我,卻還是不禁回頭──我越發用力,盡可能快點離開這裡。

  高拾己……高拾己……

  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邊。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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