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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 第五章 第四十六幕 骨骼標本與無肉之夜

臨風慕筆 | 2025-01-25 07:00:10 | 巴幣 8 | 人氣 400


第四十六幕:骨骼標本與無肉之夜
 
 
       「他暈倒了!」
 
       讓原本就處於混亂的教室進入另一種階段只需要簡單的四個字。
 
       即使助教早在開始進行實驗課程之前就已經很明確詢問過班上的同學有沒有類似暈血的症狀發生。但就像是沒有人真正實際在現場操刀進行放血的經驗同樣,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確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體質。
 
       有些人,尤其男生可能這輩子都沒有看過那麼多的血液。
 
       沒有做過類似實驗的壓力、充斥眼中的深紅、還有那帶有血和油脂腥味的氣味,太多可能的因素加在一起,最終神經過度緊繃而失調導致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把他扶出去,帶到外面空氣流通的地方。」
 
       助教看似是有些無奈,但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
 
       畢竟都已經帶了這麼多屆的學生了,這種情況大概率也並不是什麼先例。
 
       「結果到頭來還是發生了,也沒辦法。」
 
       麻煩的問題是,最終仍然有人在這個條件環境條件上暈了過去,但幸好的是除了那位暈倒的同學以外,教室裡並沒有發生連鎖的反應。
 
       如果再多倒那麼幾個人的話,那這堂課沒準是不用繼續上了。
 
       其實課程開始前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都是有帶上口罩的,但哪怕口罩已經濾過了絕大多數的空氣,仍然不妨礙那些濃厚的氣味竄入鼻腔內。
 
       這時候膽敢深吸一口氣的人,若不是想不開,就是腦袋燒壞了。
 
       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建箴也意識到自己從原本的用鼻子呼吸改成了嘴巴。哪怕從結果上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但至少心理還是會覺得,至少沒有了那聞的動作,也比較感覺不到空氣中所瀰漫的味道。
 
       自我的心裡暗示還是很有用的。
 
       只是一直用嘴巴呼吸,久了也挺狼狽。
 
       建箴的視線回到了眼前的豬崽身上,經過幾分鐘的等待,放血也總算結束。原本還不斷掙扎的四肢,此時雙腿也終於停止了在空中的划動。
 
       他們全都鬆了一口氣。
 
       「做到這邊最困難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你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熱水浸泡,然後拔毛去除肌肉的部分,留下需要製作標本的骨頭。」
 
       教室的另一端則準備好了燒滾的沸水。
 
       就像很多廚房教學烹飪的教學,透過熱水浸泡汆燙之後,可以大幅度改善進行脫毛、洗除沾附血汙和黏液的作業難度。然而現在他們眼前的畫面,肯定沒有像是在烹飪時看起來那樣的「美味」。
 
       那鍋沸水浸染過血液和黏液之後變得濃稠無比,既不是紅色,更不可能維持原有的澄清,而是介於墨綠色和暗褐色之間的顏色。如果要問最符合內心中印象裡的模樣,大概也就是童話傳說裡魔女熬製的秘藥。
 
       雖然並沒有像繪本裡魔女秘藥常見的深紫色或著螢光綠那麼明顯,但只要湊近聞一聞那鍋沸水周遭的味道,就會產生一種認知,那就是童話裡僅僅只是把液體描繪成了可怕的色澤,但實際上那個氣味才是凌駕其上的恐怖。
 
       建箴倒是沒有頭暈目眩隨時要倒地的那種感覺,但取而代之的是被那過於怪異的味道弄得有些噁心欲嘔。 看著那顏色,很難保證被剖開的動物體內是不是還有一些除了血液以外的東西也混雜了進去。
 
       建箴也是上過傳統菜市場的人,他對於那些販賣溫體肉店鋪瀰漫的氣味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但從這天開始,建箴總算明白到,那些攤販周遭的味道已經相對來說非常收斂了。
 
       而他們眼前面對的,或許才是真正動物解剖時的現況。
 
       蛋白質半熟的氣味、血腥味……還有……不好明說的氣味。
 
       當這些全都混合在一起時,就成為了一種超越人類意識認知,能夠讓理智瘋狂下降的味道。彷彿是從超越現有緯度,無法被世界所理解的產物。
 
       所以說,遊戲中把這些過程全部都省略掉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畢竟這種事情,大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得住。
 
       他們還是在提前一星期就知道會發生什麼的情況下才勉強承受住這樣的精神衝擊,換成是普通人的話,大概連幾秒鐘都撐不過去
 
       說真的,如果不是這堂課的時間恰好是在早上十點鐘,這時候應該已經有很多人把早上吃進去連同昨晚沒有消化乾淨的食物一起吐了乾淨。比起有人暈倒的問題,建箴倒是覺得反胃的問題要來得更嚴重。
 
       不過正如助教所說的,在豬崽停止了生命跡象之後,很多事情都開始變得不再那麼複雜……只要無視餘溫尚存、骨肉糾纏的手感,說到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非常單純,只要把所有的骨頭一個不剩的仔細揀出來就好,至少在心理層面的壓力是要小非常多的。
 
       建箴瞥了眼小組組長,明明已經放下了手術刀,仍然肉眼可見的他的手還沒有從剛才的手感中緩過來,仍在微微震顫著。
 
       其實大家也都能體諒這一點,反正最難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剩下來的就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混亂的局面逐漸安定下來,教室裡的同學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主要也沒有那麼多餘力能夠閒談。
 
       蒐集骨頭這件事情單純歸單純,麻煩也還是很麻煩。

       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這件事情非常的消耗精神和耐心。
 
       「建議你們最好把各個部位做好分類,尤其是在靠近四肢末端的部位。」
 
       助教說的話雖然在聽到的那一刻並不好完全理解,但卻絕對實用。骨肉分離,剔除掉所有連接的筋腱脂肪以後,剩下來的骨頭遠沒有那麼容易看出到底原本屬於身體的哪個部位,尤其越是遠離主要的軀幹以外的骨頭,就越難看得出來到底原本屬於何處。
 
       實際上分離的部位遠比想像中要來得多,想看到遊戲中時常見到的不死族常客──骷髏或者骸骨士兵一類那麼完整的骨頭標本完全是一種妄想。
 
       前後肢的末端的關節、尾骨的分節還有胸口的肋骨排序,全都不如原本想像中要來的那麼整齊。當失去結締組織的支撐,全部打亂放進浸泡消毒的雙氧水中以後,想一眼看出哪塊骨頭原本屬於哪個部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稍微有點經驗,或者曾經拆解過機械的人就會明白這樣一種道理,那就是破壞本身比重組要來得簡單太多了。
 
       只要稍微有點概念,知道連接部件之間的關節在哪裡,就可以進行絕大部分的拆解;然而要把散落的部件全部重組回原本的模樣,使其回復到能夠正常使用的模樣,所需要的是更完整且全面的理解。
 
       到時要把骨頭再全部重新拼回屬於它原本的模樣時,肯定又是另一道難題。
 
       建箴用刀仔細刮去骨上殘留的筋膜,心中暗暗想著。
 
       後面時間裡,儘管空氣中那難聞的氣味始終沒有散去,但隨著大夥兒對於氣味漸漸變得麻痺而習慣,也就沒有再發生什麼預料之外的突發狀況。
 
       可能大家心裡所想的事情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那就是下課後肯定得好好洗個澡。就算他們已經逐漸習慣這個味道而沒什麼感覺,但是沾附在衣服上面的那股可怕味道,外邊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要是就這麼跑到別的課堂去,肯定不是引人側目這麼簡單。
 
       兩節課的時間,已經足夠給大多數的同學足夠的震撼。身心都感到疲憊的他們努力著想要把所有的該處理的部分盡快弄完好回去休息。然而即便是有經過特殊處理骨肉,想要進行完全分離也還是不容易。
 
       這可不像幫水果削皮那麼簡單,既要留意不能太大力弄斷較細的骨頭,但力道如果不夠又不足以把皮肉完全分離開來。
 
       手術的手套因為沾上了血和油脂的關係變得越來越不靈活,越到後面,處理的速度也越來緩慢。更重要的是,長時間戴著口罩抑制呼吸,還有教室裡封閉的空氣,讓大腦的思考也變得遲緩起來。
 
       這種感覺……有點不妙啊。
 
       就算心裡明白解剖對於生物相關的科系是免不了的課程,但長時間不斷處在這個環境空間,對於身體和心理的負荷卻比想像中還要大得多。
 
       很奇特,卻也同樣是很糟糕的體驗
 
       ……
 
       最後自己後來是怎麼捧著一大堆零散的骨頭回到寢室,洗好澡,躺床睡上幾個小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全然想不起來了。
 
       建箴只知道比起身體表面上的疲憊,心理的影響程度似乎更高出一個層面。而且這還是在小組組員有共同合作的情況下,若今天換成是每個人獨立作業,他都不敢想像這情況到底會有多精彩。
 
       看著還泡在雙氧水裡的成堆骨頭,這一路走回來的途中應該也吸引了不少疑惑的目光,但是那種事情自己肯定是不記得了,會接下先保管這些骨頭的責任,除了因為他們這棟宿舍的房間結構似乎比起其他人要稍微大那麼些,也是因為累得完全不想思考和討論這種小事,只想早早回來休息的心情所致。
 
       反正只是暫時保管而已,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畢竟保管並不等於要全權處理這件事,需要組建標本的時候總不會也由自己負責……吧?
 
       當腦袋開始能夠正常的恢復思考邏輯的時候,建箴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自己把燙手的山芋撿了回來。
 
       ……
 
       ……如果是自己就能處理的部分,先處理起來也不是不行啦。
 
       建箴的迷惘,大約只持續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因為平常太慣於處理這類型的事情了,所以當心中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反而產生出一種「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想法。
 
       明明自己既不是最熟悉這類作業的人,也不是小組的組長,為什麼會自然而然的產生出,由自己來包攬這個任務的想法呢?
 
       只能說,習慣成自然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建箴疲憊地從床上起了身,開了電腦,也沒有什麼特別目的,就隨意找了看起來比較開心的動畫和實況影片。實驗課剛結束沒多久,現在光是看到一些關於食物或動物的圖像都會產生陰影。
 
       又過了沒多久,自己的好室友們推開紗門,回到了宿舍。
 
       他們臉上掛著同樣疲憊且空洞的表情,大概還沒有從剛才的實驗緩過神來。
 
       「你還在呢……我們都以為你先去吃飯了。」
 
       「老實說,你們吃得下嗎?」
 
       三位室友交會了眼神,似乎馬上理解了建箴話裡的意思。如此衝擊的景象,如果不是同一科系能夠有所體會,可能真的一輩子都沒辦法想像。不只是畫面上所帶來的震撼,也包含氣味和觸感殘留的記憶。
 
       「如果不吃肉的話,應該勉強……可以吧。」
 
       這大概是無庸置疑的共識,先不論這股勁頭會持續多久的時間,但至少短時間裡面,完全沒有想要碰關於蛋白質的任何食物,甚至是連想像都不太敢想。彷彿只要牽動記憶,就會聯想起實驗室裡飄散的那股味道。
 
       建箴相信,不管是再怎麼喜歡吃肉的人,只要一旦經過這堂實驗課的洗禮之後,至少在短時間裡都不會動起那種念頭。甚至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面,口中都有股酸腥味這麼竄上來。
 
       會讓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或許並不是什麼過於深刻的道理,而只要最為直觀的感官的體驗。
 
       因為道理本身並不一定能夠讓所有人都能夠瞭解和信服,但五感的體會,卻能夠更直觀造成一個人的想法的改變。而通常這類毫不經修飾就在腦中爆炸的大量信息,所造成的影響卻遠比想像中要來得深刻。
 
       越是簡單粗暴,效果反而越好。
 
       就好像當玩家還在計算雙方之間的攻擊和防禦數值,導入公式計算該怎麼樣可以達到最大效益的時候。突然一行「無視防禦」的四個字,就能夠讓那些原本複雜的想法全部都化為空談。
 
       「所以,一起吃飯嗎?」
 
       建箴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不,與其說是用看的,不如說是用聞的。
 
       「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把澡洗了吧。」
 
       「廢話,沒洗誰吃得下去!」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那股味道實在太可怕,就是距離門口四、五公尺的距離,建箴也還是能從他們身上聞到那股味道。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食慾又再次掉到了谷底。
 
       假設就這麼毫不在意的走進餐廳,建箴覺得甚至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大概就會因為犯眾怒而被餐廳裡的其他學生給丟出來。
 
       大概沒有人真的想為這種事情成為餐廳的拒絕往來戶。
 
       而當天的晚餐,所有人自助餐的盤裡都非常默契地呈現出相同的配色。
 
       見不著任何一塊肉。

創作回應

翠影
那鍋不是聞起來很像牛雜湯嗎?我記得我那天下課後就跑去聞香牛肉麵吃到飽....
2025-01-27 18:31:30
臨風慕筆
我就說你的味覺獵奇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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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影
那一鍋雞鴨鵝豬牛兔鹿的湯底,比拉麵店都還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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