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P站同時更新:連結
上一回:連結
本回提要:
眾人心事皆重重,依戚難得吐弱言。
欲回晉城度終生,夜半重華傳交辦。
重華和文命運糧歸來時,對城內混亂的景象記憶猶新。重華喚來契瞭解狀況後,立即下令賑糧並投入救災,為晉城解決了燃眉之急。
文命心事重重返回家中,本以為入目將見殘破,意外與記憶中的景象相去不大。他看到縮在角落撿垃圾的銕吾,似乎正從中尋找可供研究的材料。
銕吾發覺眼前有道陰影而回頭,笑著說:「文命大哥,你回來啦。」
「……怎麼是你?兇女人打混了?」文命試圖維持一貫的輕佻姿態,但他的心情始終沉悶。
銕吾搖了頭,「爍玉姊正在照顧大嫂。」
文命瞥到小瑖的身影,親切招呼:「唷!妳也來了。」
小瑖對文命鞠躬,回身繼續清掃庭院。
「她跟兇女人完全不同,文文靜靜的,真看不出有親屬關係。」文命攤了手。
「是差很多啦……但我覺得爍玉姊也沒文命大哥說得這麼兇。」銕吾認為爍玉是豪爽。
文命瞧了銕吾的項鍊,發覺問題後問:「你的同伴怎麼放你一人在這撿垃圾?」
「我整理好我家就來幫忙了,順便找找材料。」銕吾從十來袋的垃圾中選出了不少好東西。
「你這樣不行,以後女眷都會叫你做事的。」文命正色道。
小瑖察覺到文命的不悅之情,默默轉過頭。
「之前不是好多人受傷嗎?她們忙著照顧,我也沒事,總不能放小瑖自己做吧?」銕吾更不可能為受傷的女眷包紮更衣。
「……」文命神情複雜,猶豫些時間後問:「伯伯不在這裡,他們去哪了?」
銕吾摸著頭,尷尬地說:「那個……依戚好像發生什麼事了,匆匆忙忙要檮杌帶她到凝月湖……我想說這裡需要幫忙就沒跟去了。」
依戚的神情讓人看得揪心,銕吾直覺不是他能處理的事情,怯懦地留在這裡。
文命神色一凝,拍著銕吾的肩膀後說:「謝謝你,我去找女嬌了。」
「……文命大哥?」銕吾覺得文命這下拍得沉,語氣也太過禮貌,反渾身不對勁。
小瑖待文命入屋後,走到銕吾的身旁。
「怎了?」
銕吾以為要倒垃圾,趕緊尋找可用之物,小瑖卻是以手指按他的肩膀,遞了杯溫茶。
分隔線
恢復原形的洌銓靜靜守候,任由夫諸群聚於湖邊嬉戲,紓解當時受烈日照耀的苦楚。
泰逢和檮杌不同夫諸的好心情,半趴於湖旁默默覷向依戚。
瑠的靈體凝滯於白玉蓮子上,身旁的依戚因哭過數回而雙眼浮腫,疲倦得蜷伏於角落。
丹殊坐在依戚的身旁,握劍沉思。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吾也不知道。」
泰逢輕聲詢問身邊的檮杌,但檮杌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泰逢將目光轉向丹殊,丹殊閉上眼睛,不太可能發現他求助的眼神。
多日不見,再度相會的氣氛竟如此尷尬。泰逢鼓起勇氣,打破沉默:「請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檮杌挑了眉,對泰逢可比銕吾的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起了雞皮疙瘩式的讚賞。
依戚不語,由丹殊代為回應:「她有幾名姊妹似乎……去了。」
「……是因為大戰嗎?」泰逢希望這句聽來不顯冒犯。
「也許。」丹殊不太確定。
依戚擦拭眼中的淚水,抬起頭以不讓人擔心的語調說著:「大人關閉回應……我想是的。」
泰逢從依戚口中得知蓮若池的存在,直覺地問:「他們……是攻入北方天帝的本城嗎?」
冽銓聽後,目光移了過來。
「十名姊妹消逝……我想是大人帶她們到前線了。」依戚對戰情瞭解甚少,真心不願如泰逢所說。
瑠的靈體飄了過來,依戚道出她的想法:「姊妹瞬間消逝,敵人恐怕很強……大人不知是否平安。」
「現在還聯絡不上嗎?」丹殊指向白玉蓮子。
依戚垂下頭,膽怯地說:「我不敢問……」
瑠的靈體停留在依戚的肩上,正是同病相憐。兩人生怕一問就淚流不止,粉碎連日來重新武裝的堅強。
「那就不問。」丹殊不勉強。
「丹殊……這樣不上不下的……真的好嗎?」依戚難免忐忑。
丹殊凝視依戚脆弱的眼神,沉重地說:「至少……現在不是詢問的時機。」
「你們男人總是這麼理智……」經丹殊一說,依戚覺得自己多愁善感。
丹殊搖了頭,他並不如依戚所想得冷靜。
「我……」依戚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口。
丹殊站起身,向依戚伸出手,慎重表示:「依戚……我有話想單獨跟妳說。」
沉溺於悲傷中的依戚現在才發現眾目睽睽,連握住丹殊的手都顯得害羞。「……嗯。」
檮杌打了呵欠,打趣地說:「你們要說就到外面說,吾要睡午覺了。」
「那……我照顧這盆花。」泰逢意會到打擾情侶,自告奮勇接下照顧小蓮的工作。
觀眾適時退讓,依戚怯生生握住了丹殊的手。
分隔線
從凝月湖外的草原吹來徐風,揚起依戚的秀髮,傳來宜人的香氣。
陽光照耀,略熱,不致難受,依戚下意識以手遮蔽雙眼,不讓陽光直曬眼內。
「到這邊。」
丹殊為依戚尋覓遮陽點,是棵勉強比兩人高、樹蔭不算多的小樹,尚能遮蔽太陽的直曬。
「丹殊……你想說什麼嗎?」依戚正色詢問。
丹殊坐於樹下,調整語氣說道:「……逝者已逝,不論怎麼回想,都是消逝……我僅願妳早日走出痛苦。」
他理解這句話如利刃直刺心坎,但身為過來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及時走出傷痛的必要性。
「……你真是直接。」依戚確實感受了心在淌血的痛楚。
「我相信妳看得開。」丹殊遠望草原風情,藉此調適苦悶的心情。
丹殊從不以溫柔善言著稱,如果哪天他變成這種人,依戚才會困擾。她調整吐息,撇除難過的思緒,神情一沉。
丹殊看出依戚有欲傾訴的心事,且非可向眾人所言之事,遲疑地說:「……如果妳願意,可以跟我說。」
依戚雙手握腿,低下頭喃喃:「我和姊妹們長年相處,突然她們就這樣消逝了……我……好害怕其他的姊妹會不會也……」
「……」丹殊僅是聆聽。
面對丹殊一貫的沉穩態度,依戚咬著唇,痛苦說著:「丹殊,你知道嗎……我最無法接受的事情是什麼嗎……」
「是什麼……」丹殊順著依戚語氣而問。
依戚雙手撫臉,聲淚俱下:「我竟然想著,幸好我出任務了,所以才沒輪到我……還好……還好……」
她說不出下句話。同樣身為蓮若池仙子,她何時變得如此自私,僅求自身平安?回不到剛出任務前的單純心思。
丹殊將依戚攬到身旁,沉痛表示:「我知道……所以……我不敢說。」
「丹殊……蓮若池仙子是不畏死的,但我怕死了……是不是代表我已經……」依戚貪戀丹殊溫暖且厚實的懷抱,貪戀得不願面對比生命更重要的任務;認知這個道理的她,覺得自己非常卑劣。
「不要自責,我也是……貪生之徒。」丹殊苦澀地說。
當年姜家村受濁氣毀滅時,他因誅魔劍在手而逃過一劫。在悲痛之餘,他也閃過依戚這樣的想法,對自己貪生的本能羞愧不已。正因如此,他願依戚早日看開,否則在自責與自厭等負面情緒壟罩下,會變得越來越頹喪。
「丹殊……」依戚依偎於丹殊的胸前哭泣,這句安慰、這個懷抱如吸食鴉片般迷人,令她不自覺沉溺了。
丹殊感受著依戚柔軟不失堅韌的身軀,還有象徵存在的溫度。若非依戚所言,誰能想像這是隨任務可用可拋的臨時肉身?
丹殊緊緊擁抱依戚,「我很擔心……擔心北方天帝會要妳回天界支援。」
「丹殊……」依戚感謝丹殊為她說了這句自私話。
兩人擁抱分餘,丹殊依依不捨拉開兩人,猶疑地問:「妳……之後會回天界嗎?」
「我的任務是回收誅魔劍,如果大人沒有變更任務……暫時就不會了。」依戚說得遲疑。
丹殊雙手按住依戚的肩膀,堅定宣告:「即使他要妳回天界,我也不讓妳回去。」
只是混血兒的丹殊,如何與顓頊談判?依戚迷惑眨著眼,由纖細的長睫毛所覆蓋的美麗雙眸,更是引人憐愛。
「我,也不想什麼都沒有就消失了。」依戚堅定地說。
如果人終究一死,她希望有個存在的價值,足以讓大家記住她。
丹殊的炯炯有神的雙眼透露出決意,此非一時興起,而是藏諸在心中許久的意念:「……依戚,妳願意嫁給我,留在人界生活嗎?」
「丹殊……」聽到丹殊的求婚,依戚的臉龐羞紅一片。
「我們回晉城,向銕吾、檮杌宣告這件事,以後就住在晉城。」丹殊的神情放柔許多。
他的提議如蜜誘人,而且是食得了的蜜糖。
在晉城,丹殊受誅魔劍的反噬較少,並有穩定的工作;依戚和登比關係良好,還有銕吾、檮杌作伴,多麼符合和樂家庭的描述。
「嗯……」依戚洋溢幸福的微笑,點了頭。
「我們回晉城,不要再留在這裡難過了。」丹殊決心讓依戚過上新的人生。
依戚牽著丹殊的手,溫柔地說:「那我跟瑠姊說一聲,還要帶走小蓮。」
「好。」丹殊微微一笑。
分隔線
泰逢繞過凝月湖數圈後發表感想:「……他們聊了好久。」
「打擾情侶會被馬踢。」檮杌不介入情侶的世界中。
瑠的靈體圍繞於小蓮,對它撒了銀粉般的仙氣,使它閃閃發亮。
丹殊和依戚隨後返回,入目即見閃耀的小蓮。她快步走去,露出欣慰的笑容。
檮杌瞥了丹殊一眼,「看來她的心情好多了。」
「嗯。」丹殊坦然點了頭。
依戚抬起花盆,感懷地說:「瑠姊,我要回晉城了……這段時間感謝妳的照顧。」
瑠的靈體上下移動,早已明白依戚的意思。
「……妳們要走了?」泰逢訝異地問。
「嗯……有些事情要回晉城才能做。」依戚說完,臉頰緋紅一片。
「……嗯?」檮杌對依戚莫名的臉紅瞇起眼。
「這……」泰逢納悶不已,他只想問近況,怎知會看到這種反應。
為了不讓眾人瞎猜造成誤會,丹殊直接表示:「我向依戚求婚,之後會住在晉城。」
「兩位恭喜。」泰逢拍手祝賀。
「在這種時候聽到……」依戚多少有以婚禮沖喜的意味,但場合不太適當。
「回晉城再說吧。」檮杌想見銕吾會是瞠目結舌的姿態。
「要辦的時候跟我說聲,我準備禮物。」泰逢微笑。
「嗯……我會的。」依戚感謝泰逢的情義。
瑠的靈體圍繞於依戚的身旁,隨後停在小蓮上,其依然發著微光。
「謝謝瑠姊為小蓮提供了仙氣。」依戚很喜歡瑠給予的禮物。
瑠的靈體碰了丹殊一下,迅速彈開。
未待依戚解釋,丹殊即意會瑠的提示,沉穩宣告:「我會珍惜她。」
「嗯……」依戚確認丹殊理解無誤,莫名又點了一次頭。
分隔線
「喔,恭喜你們啊。」
銕吾坐在庭院的大石頭上,對丹殊和依戚的喜訊未感意外,自顧自享用小瑖送上的茶水和甜點,慰勞近日的辛勞。
「吾以為你會很訝異。」檮杌沒看到預期的反應,心情有些失落。
銕吾喝完茶,氣定神閒說著:「文命大哥之前就常常說這些,我神經再大條也知道啦。」
「……他還說了什麼?」依戚懷疑文命會灌輸銕吾奇怪的知識。
「說啥?」銕吾疑惑地問。
「沒事。」丹殊不執著於此。
銕吾轉過頭,眼神滿是怨念,聲音低了八度:「你們要結婚,幹嘛不找我?」
「他們還沒有辦婚禮。」檮杌更正銕吾的說法。
「喔……那為啥突然跑了?」銕吾還是不懂。
「這……」當時依戚心情消沉,生怕銕吾快人快語,如今回想起來對銕吾確實不太好意思。
「啥?」銕吾很在意依戚支支吾吾的態度。
依戚雙指互碰,無奈地說:「本來不是這樣……但最後就變成這樣了。」她承認這事曲折。
為了平復銕吾被排擠的心情,丹殊沉著應對:「我們會在晉城舉辦婚禮,邀親友見證。」
銕吾大驚:「這麼快?!」他深感錯過了什麼。
「確實很快。」檮杌對兩人出外散心一個時辰就決定終身大事也很訝異。
「待晉城政局穩些,我再向重華提。」丹殊希望在親友的祝福下,舉辦溫馨的婚禮。
銕吾收拾餐具,顯得心不在焉。
「你想邀你的文命大哥也沒關係啊。」依戚不喜歡文命,但不致排斥。
銕吾摸著頭,為難地說:「……我在想大嫂還好嗎?」
他近日整理都沒看到女嬌,文命又是心事重重,身為兄弟自會擔憂。
「嗯……」依戚想起女嬌小產,瞬間收斂喜悅之情。
「晚些再向他們提起。」丹殊承認現在不是時機。
「也是。」銕吾站起身,端著餐具,準備送回隔壁家。
依戚望著銕吾的背影,有感而發:「他長大很多呢。」
「銕吾一直很體貼。」丹殊環視屋內環境,比起他們離開前整潔許多,皆是有賴銕吾的整理。
檮杌趴在地面,不悅呢喃:「……他沒把點心拿給吾吃。」
丹殊和依戚相視苦笑,銕吾這次沒有分享的美德,霸占了整份餐點。
分隔線
檮杌隨口咬了數枚物件的坯體過來。這些是爍玉所製,被地震壓毀而列入垃圾堆中。銕吾研究紋路一段時間,睡意方起,開始揉眼睛。
依戚精神正好,照料著小蓮。小蓮受瑠的祝福,可微幅孕育仙氣,就像成長期的孩子喝下神秘藥方一瞬長高許多。
三人平常的相處模式是:丹殊先行休憩,銕吾晚些就寢;之後丹殊和依戚練習結束,剛好迎接起床的銕吾,一起享用早餐;依戚通常在中午時候休息。
「啊……」
銕吾呵欠連連,此時的他非得上床睡覺了。
門邊傳來敲門聲,聲音低沉,銕吾幾乎沒聽見。依戚離門近,隔門詢問:「是誰?」
「我是姚重華。」重華道。
依戚開了門,確實是重華。
重華入門,順手掩門,隨後致歉:「方才聽聞文命先生提及你們尚未返家,而我感受到依戚姑娘的氣息。抱歉深夜叨擾。」
「他說的也沒錯,我們剛回來而已。」依戚不讓重華懷疑文命說謊。
「丹殊……就寢了嗎?」重華對丹殊的早寢有些訝異。
「你有事找他,我就喚他起來。」依戚回應。
「麻煩妳,依戚姑娘。」重華接受依戚的安排。
依戚回房呼喚丹殊,留下銕吾、檮杌與重華對視。
銕吾的眼皮實在很沉,但現在不適合回房,只好想像眼皮間安了根牙籤,想辦法撐住。檮杌很自在,壓根沒有起身的意思。
「銕吾,我已經向義均申請礦材許可,工坊幾天後會送過來。」重華還記得承諾。
銕吾的睡意因這句話全消,興奮地說:「真的嗎?!」
「他何必騙你。」檮杌搖曳尾巴。
銕吾雙眼發亮,於腦內排序研究的順序。
面對這樣的銕吾,重華嚴肅地說:「……只是最近可能又會延些你們的時間。」
「……我們的時間?」銕吾不認為重華是單純聊天,但不懂與他的關係。
「等丹殊和依戚姑娘過來,我再一起說明。」重華道。
銕吾想起未盡地主之誼,站起身洗手備茶,順手將茶杯放在重華的面前。
重華端視茶杯。這是左右不對稱的陶杯,且無組裝的機制,適合單手拿起;表面泥陶看似粗糙,實為耐用所做。
「這是你做的嗎?」重華問。
「嗯。我這裡只有這種陶杯,就將就用吧。」銕吾沒想到重華突然登門拜訪,否則他會將表面塗得更細緻些。
「很有趣。」重華第一次看到這種陶杯。
丹殊隨依戚出房,即見重華品評銕吾的陶杯。他調整情緒,向重華詢問:「……臨時有委託嗎?」
「是。」重華點了頭。
依戚神情微妙,很難說明想不想知道委託的內容。然而,重華親自前來,此事必然重要,她必須知道。
眾人已有心理準備,重華正色表示:「據大羿將軍的回報,黃龍山附近似乎有異……」
下一回: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