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六侍
巫師一族為了無止盡的獲得力量,不能讓聖之一族滅絕,他們將取得的聖之一族心臟集結在一起,那便是傳說中的「聖泉」。為了防止外敵或是有私心的巫師一族,聖泉需要人守護,而看守者最好由聖泉親自挑選。巫師一族用聖泉占卜,選出適任的守護者,而這一選,出了六名最強的巫師,這六名專為守護聖泉誕生的最強巫師,稱為「六侍」(Six Servants),是聖泉的侍者。六侍是巫師一族至高無上的地位,為了永遠維持高強戰鬥能力,六侍日以繼夜的鍛鍊,隨時枕戈待旦,但為了不讓六侍對聖泉起異心,六侍不會知道聖泉的真面目,不會知道一直守護的是什麼,他們只會知道,為了終將來臨的聖泉之戰,得隨時做好準備,為此得不斷修行。
一千多年前
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兩少年戰的不相上下,旁邊或坐或站一男兩女正在凝神觀戰。
「怎麼樣?」戴耳飾的少年拳頭如重砲,往長劍少年身上砸落,長劍少年腰間繫著一把劍並不出鞘,而是僅用手裡那把劍接住如重砲的拳頭。縱使長劍看著細長易折,仍能一一接住重拳,絲毫未落下風。
「好傢伙!」耳飾少年咧嘴一笑,不認輸的長劍少年挑起他的戰意,耳飾少年越戰越興奮,速度與力道都越快越猛,長劍少年不甘示弱,舞劍的速度也跟著加快,遠看像一團白光在迎擊拳頭。
「確定有勝負?」一旁抱著法杖觀戰的少年問同樣觀戰的少女,「不會兩敗俱傷吧?真要那樣頂多算是平手。」
少女:「後悔了?先說好,你要是反悔不賭了,得罰雙倍賭金。」
忽然一道陽光照在少女身上,照的她手中的鏡子鏡面發亮,少女將鏡子往身後一藏,笑:「這陽光是你弄的?還想透過陽光反射,照出鏡中景象?你是不是傻了啊?福爾摩沙?我這不是普通的鏡子,被陽光照不會反射。」
「老實說,傻的人是妳,」福爾摩沙好整以暇,「知道將鏡子往身後藏,卻不知道將鏡面朝向自己藏?」問坐在一旁巨岩上的少女:「看見結果了嗎?蒂娜?」
蒂娜手持一面扇子,將臉都擋在扇子後,只露出一對彎彎笑眼,似乎這樣看著眾人很有趣,扇面是片星空,彷彿蒂娜正從遙遠的彼端隔著星空望著眼前眾人。
蒂娜笑而不答。
持鏡少女正要將鏡子收入袖中,手一頓,笑:「來的正好。」
「別打了!別打了!」
一名年紀看著比眾人小幾歲的女孩邊喊邊跑來,才剛喊完就摔了一跤。她好像很習慣摔跤,摔了馬上站起來接著跑,她剛才那一跤摔得結實,發出好大聲響,卻沒受傷,哪怕最輕微的擦傷也沒有。
女孩來到兩少年面前,急喊:「別打了!別打了!」
可惜,二人鬥得正酣,誰也沒聽見女孩的喊聲。
「別打了!」女孩見二人不理,轉身埋怨眾人,「你們也不阻止!」
福爾摩沙:「勝負未定,阻止什麼?」
持鏡少女聽了又要將鏡子藏起來,卻躲不過女孩的眼睛,女孩驚叫:「你們又在賭!」
福爾摩沙與持鏡少女不約而同看向別處。
女孩問坐在巨岩上的蒂娜:「妳搧扇子了?」
聞言,福爾摩沙與持鏡少女同時笑出聲。
「哪可能?」蒂娜笑著收扇,「這算哪門子戰?」
持鏡少女笑著上前摸摸女孩的頭:「我們納潘尼就是這麼可愛。」
「老實說,」福爾摩沙補充,「是天真。」
納潘尼:「疾風會跟人打這不奇怪,畢竟他愛四處約戰,但對象竟然是隱士?怎麼會?隱士最不喜與人爭‧‧‧他們是為了什麼打起來?」
持鏡少女與福爾摩沙人齊聲:「妳。」
納潘尼不解:「我?為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問持鏡少女:「妳看見什麼了嗎?柯尼莉亞?」
柯尼莉亞紫羅蘭色的眼眸盯著納潘尼,「沒有,我來時就看見他倆在打了。」
納潘尼更不懂了,「那妳怎麼知道他們是因為我才打起來?」
「老實說,她是對的。」福爾摩沙用法杖輕點一下納潘尼的頭頂,「疾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忽然意識到什麼,忙收回法杖,「老實說,我現在的舉動就很不妙‧‧‧」
「小心後面!」柯尼莉亞急喊,疾風的拳頭已朝福爾摩沙襲來,福爾摩沙似背後長眼,輕巧閃過疾風重砲般的拳頭,回身時整塊大地都在震動,忽然颳起颶風,將無數樹葉捲起,齊朝疾風奔去,飛葉如快刀,插向疾風,疾風不慌不忙,一一用拳頭打掉飛葉,身後的隱士也一一用劍將飛葉拍掉。
竟成了三人互鬥的局面。
福爾摩沙操控大自然,舉凡一草一木皆是他的武器;疾風像永遠打不死、戰不降的怪物;隱士舞劍氣勢凌厲,削鐵如泥,三人一個比一個不服輸,要是沒人阻止,三人恐怕會打上好一陣子。
三人正要同時出手,忽聞一陣幽香,清新冷冽,像是大自然的菁華,撲鼻而來的香味伴隨著納潘尼清新的說話聲:「住手。」
三人聞言,立時頓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上來就先問人家的法寶,」蒂娜笑著用扇子輕點納潘尼肩頭,「怎麼沒想到先用自己的?」
納潘尼鬆了口氣般,笑說:「一時緊張,忘了。」
柯尼莉亞笑:「我們納潘尼就是那麼可愛。」
福爾摩沙看著蒂娜點在納潘尼肩頭的扇子,神色緊張。
蒂娜會意,「你們現在又動彈不得,我有什麼好怕的?勸你別在疾風能動手的時候,對納潘尼動手,那傢伙不講理的。」說完仍舊將扇子收回。
「什麼叫我不講理?」疾風抗議,「明明是福爾摩沙的問題。他為什麼要用法杖對著納潘尼?」
「老實說,我沒對納潘尼動手。」福爾摩沙開口:「我只是和她說話。」
「說話需要用法杖點人?」疾風不信。
「老實說,」福爾摩沙輕嘆:「你果真不講理。」側頭看向隱士,「他是不給你機會開口,還是你跟本沒開口?」
「兩者皆是,」隱士收劍歸鞘,「比起這個,你能先將風停止嗎?」隱士在風中衣袂飄飄,他這樣收劍立於風中,俊秀的面容多了幾分瀟灑。
福爾摩沙讓風停止。
「發生什麼事了?」納潘尼上前拉住疾風,「怎麼就打起來了?」
疾風被納潘尼小小的掌心拉住手臂,心頓時軟了,連聲音都軟了幾分:「沒事‧‧‧都怪隱士不好‧‧‧」
隱士:「願聞其詳。」
「還不是你將納潘尼的手鍊藏起來,你明知道那東西對她來說多重要,她弄丟時大哭了多久你沒看見?」疾風將手伸向隱士,「東西呢?交出來。」
隱士將雙臂打直,露出袖口兩端手腕,他的雙腕似玉皓潔,上面空無一物,沒有疾風說的手鍊。
隱士:「如你所見,我沒有拿納潘尼的手鍊。我從來不拿別人的東西。」
疾風冷笑:「你會那麼傻?將東西帶在身上?等著被人贓俱獲嗎?」
「我言已至此,你還想怎樣?」隱士拇指抵著劍鞘,眼看又要出劍,「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我不介意用劍使你信服。」
兩人說著又要動手,納潘尼忙出聲:「等等!我不認為手鍊是隱士拿走的,一定是我自己忘了丟在什麼地方了!且在場人的能力,還怕找不到手鍊嗎?」
「老實說,我的能力不能助妳找手鍊,」福爾摩沙從懷中拿出一個杯子,「但能證明隱士的清白。」
「福爾摩沙的真理杯能證明隱士說的是實話,」納潘尼輕嘆:「而柯尼莉亞想必早就用觀星鏡看見事情來龍去脈。」她知道真相,卻不阻止,還看好戲似的下賭注。
「比起自己的法寶,還是更會使用別人的法寶?」柯尼莉亞輕笑:「我知道是知道,但我想先聽聽,是什麼讓疾風認為納潘尼的手鍊是隱士拿走的?」
疾風:「我看見隱士將手鍊壓在枕頭下,雖然只露出一角,但手鍊上的寶石都是我一顆一顆打磨的,我絕不會認錯。」
隱士聽了,不知動用什麼隔空取物的法術,讓手鍊倏地出現在他的掌心。
隱士:「確實如你所說,在我的枕頭下。不過,在你說之前我都不知道。連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疾風:「上次福爾摩沙變出泡泡讓納潘尼玩,有些泡泡飛得太高太遠,我想將它們抓回來,躍上樹,剛好那些泡泡飛過你房間窗台,我透過泡泡的反射,看見壓在你枕頭底下露出一點的手鍊,才知道手鍊在你那裡。」
「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納潘尼的手鍊,」隱士將手鍊還給納潘尼,「即使它就在我的枕頭底下。」看向福爾摩沙,「儘管用真理杯測試我說的是否屬實。」
「既然隱士從未見過手鍊,代表手鍊不是隱士放的,」福爾摩沙推斷,「但我們的房間各自設有結界,除了自己誰都進不去‧‧‧」
「除了法力最強,能無視結界者。」柯尼莉亞接口。
此言一出,眾人齊回頭看向巨岩。
蒂娜是他們當中最強的,唯有她能無視結界,恣意進出任何地方。
巨岩上空無一人,蒂娜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溜了。
「蒂娜!」疾風對天怒吼。
這下子能確定盜取手鍊的真凶是誰了。除了蒂娜能恣意進出結界外,還有另一個可信的理由─蒂娜愛惡作劇。蒂娜雖然是最強的,卻是巫師一族第一名的搗蛋鬼,人稱「頑皮蒂娜」(Dina, the naughty one )。她強大的法力還沒能在守護聖泉、保護族人這上面彰顯,就已先在捉弄族人方面展露無遺。蒂娜只將強大的力量用在惡作劇,而非用在對抗族人或是更惡劣的事情上,族人只覺得萬幸,因此即使頭痛,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加管束─當然,這是他們僅能做的,他們管不了她。但這是其他族人,不包括與她一起修行的同窗,其餘五人可嚥不下這口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氣。
「好啊,這傢伙是閒得慌,欠收拾了?」疾風狠笑,「正好,是時候給她點顏色瞧瞧了。」
「老實說,」福爾摩沙對柯尼莉亞說:「妳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柯尼莉亞笑而不答,將手伸向福爾摩沙:「願賭服輸,給錢。」
福爾摩沙嘆口氣,將一枚金幣拋給柯尼莉亞,「這是人類世界的錢,巫師世界又用不到,真不懂這東西有什麼好稀罕。」
「我自有用途。」柯尼莉亞將金幣收回袖裡,「接下來要教訓蒂娜是吧,太好了!那傢伙很有錢吧?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等等!你們不會是認真的吧?」納潘尼見眾人躍躍欲試,「蒂娜跟我開玩笑呢!你們不會真的為了這一點事自相殘殺吧!被長老知道,是會挨處罰的!」
「所以妳不要去,」疾風溫聲:「妳什麼都不知道,長老就不會處罰妳,妳先回去等我。」
「別這樣,」納潘尼向隱士求救,「你也不認為以多欺少是個好主意吧?隱士?」
隱士向來不喜與人爭,納潘尼打算先拉攏他,再一個個勸退,哪知隱士聽了,只說:「誰欺負誰還不知道。」
納潘尼還要再勸,福爾摩沙:「老實說,妳與其勸說,不如用聽命香讓我們別去還比較有用。」
納潘尼聽了,忽然想起似,趕緊掏出聽命香。一抬頭,人早跑光了,剩她一個呆立在原地。
「你沒事提醒納潘尼用聽命香幹嘛?」柯尼莉亞埋怨福爾摩沙,「嫌對付一個同窗不夠棘手?」
福爾摩沙:「抱歉,我就是忍不住說實話。」
他倆走在前面,四人正打算埋伏將蒂娜抓起來,走在後面的疾風對隱士說:「其實我知道你不可能拿納潘尼的手鍊,我只不過是找個理由與你比試,誰叫每次找你,你都毫不猶豫拒絕。 」
隱士聽了,不敢置信,淡聲說:「或許比起手鍊,我更該拿走你的鬥飾。」
疾風聞言,無聲的笑了,耳上鬥飾的光隨著笑容一閃即逝。
***
蒂娜是他們之中最強的,別說一對一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即使眾人一起上也難與她為敵,就好比現在,四人一起上也擒不住她。眾人交戰激烈,打得天翻地覆,很快就被人發現通報長老們,遂全遭長老們處罰關禁閉十日,每日面對克洛菲斯那使身體產生痛苦幻覺的咒枷。處罰結束的當日,納潘尼早在門外等候,蒂娜則是人影都沒見到就溜了,不知又上哪裡惡作劇去了。
「頑皮蒂娜」之所以頑皮,很大原因是她空有一身能力卻無處施展,而她也沒有任何新的東西能學能練,感到無聊才會自己找樂子所致。這一天,蒂娜像往常一樣閒晃至原野上,原野卻不如往常一樣空無一人。今日的原野除了蒂娜,還多了一位陌生的訪客。
訪客頭戴草帽,右手拄木杖,左手拿著一包東西,雪白的像朵雲,身型單薄,看著是男人的身體,步履輕快,倏忽就來到眼前,看來年紀不大,那人在蒂娜身前停下。
「請問,」少年聲音清亮,「妳有煩惱嗎?」他說話時眼睛直視蒂娜,草帽下讓人看不清面容,但那雙海洋之眼在帽沿陰影下格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