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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詩的瑪特蕾雅 《第一斷章:戰爭使者》 第九章 黎明困獸

胖雪豹 | 2025-01-20 20:14:04 | 巴幣 18 | 人氣 532


公牛旗幟在雪山上浩浩蕩蕩地飄揚,黑色軍旗宣告著軍隊的行進,浩浩蕩蕩的軍隊在山林當中綿延不絕。和蝮蛇傭兵團不同的是,魔族習慣讓軍隊的領袖帶頭衝鋒,走在前端的是一名身穿重型盔甲的魔族騎士。
她騎在馬背上,任由一頭白髮隨風飛舞,剛毅的橘色眼睛向前直視著敵人在山林當中建立的據點。無數的拒馬擋在他們的前方,狹長的防線上佈滿了手持盾牌的士兵,這些士兵穿配最好的金屬板甲,盾牌上還有銜尾蛇的紋章。騎士非常清楚,第一線的防守軍團不是普通的下級士兵,而是真正的「蝮蛇傭兵。」
但是令騎士感到驚奇的是防守關口前琴聲連連,她瞪大眼睛看著一名瑪爾托斯正坐在石子堆成的台階上彈琴。豎琴的聲音優美,且瑪爾托斯的指尖十分纖細,她在演奏豎琴的姿態猶如一名詩人,而非戰士。
正因為這樣,魔族騎士不經意地讓胯下的馬匹停下了步伐。
跟隨在她身後的士兵也隨之停下腳步,用長槍的槍尾笨重地砸向地面,一陣陣宏亮的聲音隨即在雲霄中迴盪。
『以死為傲!』魔族的士兵們不斷大聲地用自己的語言喊出他們的信念。
在他們的呼喊聲上方,軍旗隨風飄揚,誓言要將勝利帶回家鄉。坐在台階上的瑪爾托斯始終沒有停下彈琴的手指,但是她看著眼前龐大的魔族軍隊,心底有幾分感慨。
她在這五年來都不曾看過如此龐大的魔族軍隊,這時她才明白,當年吉娜獨自面對的是什麼。也更加明白,為何許多人選擇逃跑,看著如此多的人舉起武器準備與自己展開死鬥,要不感到畏懼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或許,勇氣不是單純的無所畏懼,而是在知道死亡在何時之後,仍然決定拿起武器走向死亡也說不定。」名為瑪特蕾雅的瑪爾托斯輕聲說道,她緩緩地收起了豎琴,從腰帶上抽出長劍,站在高處舉起武器。
當瑪特蕾雅的武器高高舉起,後方無數蝮蛇的旗幟被高高升起。在旗幟的遮擋下,藏在重重拒馬後方的木牆也顯得更加不明顯,然而位在軍隊前方的魔族騎士並沒有因為看不見就輕而易舉的進攻。
兩軍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魔族騎士發出指揮前,瑪特蕾雅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同時,她高舉起右手。位於後方的士兵便紛紛拉起了弓弦,一把把箭矢被架上了弓箭前端,隨時準備發射。
當瑪特蕾雅將右手朝前方揮下,無數箭矢出了弓弦,飛上天際猶如暴雨般朝向遠處的魔族軍團飛去。
「舉盾!防禦,快!」魔族騎士轉瞬才意識到彈琴本身就是個虛晃,她回頭大聲地吶喊。
後方的軍團紛紛舉起盾牌自我保護,帶頭的魔族騎士也高舉起自己的盾牌試圖抵擋箭雨。可就在他們剛準備防守箭雨的時刻,魔族騎士的目光中稍稍撇到了,瑪特蕾雅從地面撿起了一把長矛。
『她想做什麼?』魔族騎士轉瞬陷入了困惑,而這僅僅在一秒的剎那之間。
兩人相隔了上百呎的距離,魔族騎士轉瞬沒有想到那個可能與打算。然而,瑪特蕾雅在下一瞬間便擺出了投槍的姿勢,她的重心平穩,尾巴更是用以維持投槍時的穩定。
不等魔族騎士反應過來,瑪特蕾雅的腰桿與手臂同時扭動,轉瞬之間,一道黑色的閃光劃破森林當中的紛亂。一陣轟鳴聲四起,盔甲的碎片朝向四周飛散,白髮在空中飛揚,高大的騎士轉瞬摔下了戰馬。
鋼鐵打造的長矛貫穿了騎士的胸膛,在第一時間將其射落馬下。瞬息間,無數士兵在箭雨當中錯愕地看著猛將轟然倒地。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個距離下一柄長矛能夠筆直地命中自己,更不曾想過厚實的盔甲會輕易地被貫穿。
這一擊,全然殺個魔族軍團措手不及。
箭雨停歇的瞬間,瑪特蕾雅再次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朝向前排的士兵大喊:
「先鋒已死!不要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拿起你們的武器!開始攻擊!」
吶喊的聲音在林子當中隨白雪散佈到整片原野當中,銀色的劍刃指向天際,散發寒光的刀鋒割裂了迎面吹來的風雪。在黑色龍尾巴上,熊熊燃燒的烈焰融化雪花,夾帶著怒火指向了眼前的軍隊。
伴隨而來的是蝮蛇們的宏亮嘶吼,他們紛紛拿起了藏在拒馬下方的重型十字弩,弩箭隨著吶喊聲的消散同時出弦。弦的震動猶如心臟的鼓動一般,沉寂卻令人感到緊張。
一把把箭矢順著寒風扶搖而上,站在前排的魔族士兵用肉身抵擋箭矢。堅硬的盾牌與盔甲被弩箭貫穿,鮮血隨之翻湧而出。令人驚駭的景象映入瑪特蕾雅的眼簾,但是她深鎖著眉頭,瞇起眼皮,眼睛保持著一副細長的模樣,面容轉瞬冷酷地像是蟒蛇。
剛發射過一輪弩箭,前排的蝮蛇將十字弩架在地上,用腳踩踏,張開弩臂,準備下一輪的射擊。但是,山林深處很快傳來一陣陣慷慨激昂的號角聲,那聲音就是巨人的腳步聲一樣,沉悶、厚實,朝向瑪特蕾雅直逼而來。
『以死為傲!』龐大的軍隊同時高聲怒吼,隨即他們架起盾牌,提起長矛,朝向眼前的拒馬發起了衝鋒。
吼叫聲鋪天蓋地,幾乎遮蓋了山林內的其他聲音。但是,瑪特蕾雅清楚地看見,山地當中有無數點燃了火焰的石子朝向他們飛來。石子在空中散開,猶如一抹星辰般遮蔽了日光。
是投石車,轉瞬間,所有士兵都知道那個該死的東西也出動了。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望著眼前直逼據點大門的魔族軍團,蝮蛇們架起盾牌,豎起長矛,不再理會天上的威脅,只得專心面對眼前真正能夠砍死自己的敵人。
再深入一點,再一點。此時此刻,瑪特蕾雅在心底默念。隨後,她握緊手中的劍刃大喊道:
「高傲的蝮蛇們!跟上!隨我一同消滅這群『刻奧斯』!」
無數附和的吼叫聲與瑪特蕾雅的喊叫聲融為一體,正面的戰場就此展開。
與此同時,側翼的戰場也完全展開了……
在樹林當中,馬蹄聲不只,蝮蛇們全身配備一把短弓,一柄長矛與鳶型盾牌。他們在樹林當中穿梭,搭配上一件件的白色大衣,猶如在林地中穿梭的鬼影。
箭矢沉入馬蹄聲,從微微搖曳的枝枒當中掠過,輕微地顫動使得樹上白雪飄落。配戴頭盔的魔族重騎兵瞪大雙眼,白雪落在他的眼前,胸膛在出奇不意之間感覺到一股劇痛。他頓感身子失衡,轉瞬摔下了馬匹,下一刻,他的腦袋就被一道銀色的刀光收下。
腥紅的血液撒在雪地上,猶如一朵朵鮮紅色薔薇綻放開來。一頭白駒劃破戰場,粉色的長髮在林地中飄舞,細長的耳朵隨著馬的步伐不斷震動,皮革手套在緊握住槍柄的強大力道上浮現出劇烈的摺痕。
「你的腦袋!我收下了喔!」一聲戲謔的嬉笑聲在林子中迴盪。
這一句話,讓後方追趕的無數魔族騎兵氣的臉龐都脹紅了,他們紛紛高喊著要斬下精靈的腦袋、要讓全軍強姦過再殺頭、誓言要眼前的精靈女子付出代價。
魔族士兵在雪地中舉起弓箭,在馬背上瞄準著眼前的人影。
可下一瞬間,人影與白馬瞬間消失於眾人的目光內。身穿皮革護甲的阿莉薩讓毫無護具的白馬朝一旁突進,轉瞬之間她們的身影被樹影吞沒。馬蹄聲連連,阿莉薩單手拉著韁繩,反手繞過樹叢直逼魔族的騎兵群。
「哈囉!」
一句話語聲響起,帶頭的魔族騎兵趕忙回頭面向聲音的來源。但是他忽然感覺腦袋轉不動了,一陣天旋地轉之下,他看見鮮血灑在自己的臉上、脖子上、鎧甲上,還來不及感到疼痛,身子就摔下了馬,像是一尊失去腦袋的娃娃一樣栽進雪地中。
一陣寒光穿透樹林,在細枝枒間與林木擦身而過,不偏不宜地落在後排魔族騎兵頭上。就在這時,粉色的長髮依舊在眾多魔族的眼裡飄揚。他們的眼睛當中不禁浮現出幾分恐懼,因為他們的祖先和他們描述過——
森林是精靈的領域,絕對不要在森林內和精靈打仗,尤其是粉色頭髮的精靈,他們是精靈當中的死神。
可不等他們思考,那個鬼魅的身影再次消失於森林當中。本來組織好從側面襲擊對手的計畫,就因為一群輕騎兵的介入而遭受了打擊,如今號角聲四處迴響,象徵正面的戰場已經全面開始……
但是他們始終抵達不到目的地。
「嘿!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會這樣?我告訴你吧,可憐的孩子。因為森林是精靈的最佳『狩獵場』。」
不等年輕的魔族思考,一道甜蜜的細語聲在他的耳朵旁邊迴響。他回過頭,看見了粉色的身影,隨即一把利刃就切開了自己的軀體,無情地撕裂鎖子甲,金屬斷裂的聲音伴隨一道寒光閃落。
鮮紅的眼瞳充斥著笑意,眼睛的主人正咧嘴大笑著,緊握在她手中的刀刃鋒利的不可置信。
不過片刻,年輕的魔族仰躺在地上,他的下半身不再有知覺。但是他的眼睛映射著一張美麗的面孔,在死前,他幾乎發狂似地大笑——
「哈哈哈!我——以死為……」
話聲未落,馬蹄無情地踩碎了他的腦袋,無數純白的鬼影緊跟在後,團團包圍了魔族的騎兵,舉著弓箭不斷射擊。
帶頭的阿莉薩在林地中放聲大笑,她的笑聲在山林當中迴響,搭配上一陣陣馬蹄使得人們壓根無法判斷方位。
在正面戰場處,烈火熊熊燃燒,瑪特蕾雅來到了軍隊最前頭。
她高舉手中的銀色劍刃,但是劍身上閃爍的是炙熱的火光,烈火在地面上燃燒,融化白雪、蒸發水氣、在這之上還有無數具化為焦炭的遺體。厚重的金屬靴子踩踏在燒焦的泥土上,在她腳下的烈火猶如一道牆壁般隔開了敵軍與拒馬的距離。
無數的蝮蛇架起盾牌,誓死捍衛在瑪特蕾雅的四周,臉上絲毫沒有恐懼,早已將生死置身事外。
在劍拔弩張的時刻,瑪特蕾雅乾硬的嘴唇中吐出了些許烈焰,她大聲地吶喊:
「想死的上前受死!」
無數身披重甲的魔族戰士向前發起衝鋒,厚重的步伐揚起了地上的諸多水花。烈火灼燒他們的雙腳,將盔甲融化開來,溶解血肉。但是高大的戰士依然大聲咆嘯,高舉武器朝向瑪特蕾雅逼進——
這時,纏繞著烈火的劍刃高高舉起,火焰隨著北風左右搖曳,但是始終沒有消散。
在寒風中,烈火伴隨熾亮的劍光落下。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再次被火焰點亮,戰鬥一直持續著,始終沒有停歇。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蒸氣當中,瑪特蕾雅輕聲地喘息。喘氣的聲音幾分柔弱,火焰在焚毀的手套上奔竄,漆黑的鱗片遍佈了她的手掌、手指、乃至整隻手臂,在鱗片的細縫處火炎冉冉升起。
漆黑的夜空下只有火焰照亮了樹林,她的腳下踩踏著鮮血,地上有許多魔族士兵的屍骸。符紋砲還沒用上,魔族軍隊也還沒撤退。但是在戰場前線的屍體堆積了上百具,這場戰鬥的死傷並不小。
在前線,一列列的步兵上前,瑪特蕾雅深鎖著眉頭,暗沉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魔族步兵。她已經應付了太多次這樣的部隊了,這般耐久戰鬥是最痛苦的,那怕是瑪爾托斯,也不是完全不會感到疲累。
火焰一次次奔騰上身,一次次引燃,一次次傾瀉在雪地上,極端地消耗著自己。
於是她深吸著寒冷的空氣,那怕火焰的高溫壟罩身體,雪地依舊寒冷。她的這一簇小火,對雪地來講根本不足為懼。看著眼前逼進的魔族步兵,瑪特蕾雅更是明白了此理。
就在她再次舉起武器的時候,魔族的步兵乍然地停下腳步,瑪特蕾雅為此感到了詫異。她不了解,為何眼前的敵人會突然地停下腳步,沒有任何號角聲提醒、也沒有聽見任何鼓聲,可下一瞬間——瑪特蕾雅就明白了原因。
一股惡寒在她的背脊上攀爬,藍色的襯衣在冷汗的渲染下,濕的像是被暴雨傾注的可憐衣物。瑪特蕾雅的嘴唇不停顫抖,她深深記得這種感覺,恐懼猶如蜘蛛在心頭上攀爬,惹得瑪特蕾雅感覺手腳不斷發癢,不經意地開始抽搐。
一名瑪爾托斯緩慢地從軍隊當中走出來,她沒有穿著盔甲,反而穿著一身美麗的衣裳。在火焰的映照下,瑪特蕾雅得以看清楚她的面容。熟悉不過的綠色頭髮,細長且稍稍揚起的眼角,搭配上一雙金黃色眼眸,她朝向自己露出了一抹欣喜的微笑。
「——晚上好,瑪特蕾雅。」瑪爾托斯稍稍撩起裙子,她朝向瑪特蕾雅輕聲地說道。
「朝向那個女人集中射箭!攻擊!攻擊!攻擊攻擊攻擊!」瑪特蕾雅劍刃,銀色劍鋒劃破烈焰直指瑪爾托斯的咽喉。
片刻之間,金色的眼瞳圓潤地像是嬰兒的眼眸,恐懼使冷汗不斷從臉頰落下。瑪特蕾雅清楚地記得眼前的瑪爾托斯是誰,更清楚她做過什麼事情——
她慌亂地大喊當中,後方的蝮蛇傭兵一一舉起了手中的十字弩。
可就在個瞬間,瑪爾托斯抿嘴笑出了聲音。
「別害怕,妳在他們的眼底與我無異,不是嗎?」瑪納法蓮娜輕聲地說道,她的目光轉瞬飄到了一旁的魔族步兵身上。令瑪特蕾雅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無數雙十字弩正瞄準著她,她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恐懼,反倒是泰然自若地笑著。
粗糙的手指準備將弩箭射出,陰氣逼人的寒意卻壟罩了整個空氣。
「砰。」濕潤的嘴唇輕聲發出聲響,厚實且粉嫩的模樣更是突顯出了幾分性感與愚弄。
但是,這一聲過後,沒有任何弩箭從弩身上彈射而出。
寂靜吞沒了樹林,但是溫熱的血灑在瑪特蕾雅的感知當中。不用回頭,瑪特蕾雅都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不了數秒,一個厚實且型態圓潤的東西撞在了瑪特蕾雅的鞋跟上。
透過劍刃的反光,瑪特蕾雅緊張地不斷喘氣。她的氣息在雪地中散發出一陣陣白霧,在劍刃上她看見了,一顆腦袋正睜著錯愕的目光,直視著自己的身姿。
臨死之前,這名蝮蛇傭兵還沒搞懂自己怎麼死的,練就的武藝絲毫沒能保護道自己。一陣陣笑聲在雪地中迴蕩,笑聲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就像是在嘲笑傭兵的無能。
金色的眼睛輕微地發抖,在喘息之間,瑪特蕾雅不禁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她緩慢地抬頭抬頭,背後的士兵倒成了一片屍山血海。在她的目光前方,滅殺全族的瑪爾托斯正張開自己的雙臂,黎明的破曉曙光從她的背後升起,強光猶如海嘯般淹沒了零星的火焰。此時此刻,名為瑪納法蓮娜的她面色陰暗,唯有一雙金色眼瞳散發幾分邪光,以及陰冷地笑顏深刻地在瑪特蕾雅的目光中留下倒影。
在曙光之下,她如是說道——
「正義將至,而我即是正義,我所作所為皆為真理,接無愧於天地。讓我們友好的開示答案吧,我們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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