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洪幫主。」夏羽頷首說。
「真是意料之外的訪客……聽聞去年玉閣祭有名狂妄的少女自稱魔神之首,闖入主城茶室向夏掌門提出警告。胥明當時也有在場,從他口中聽過詳細經過。」洪向德淡然說。
「那樣就省去自我介紹的時間了,小妹正是阿撒托斯。本次同樣有兩項情報相告。」夏羽不亢不卑地說。
「聽說妳上次自稱小弟吧?」洪向德突然問。
「當時不曉得馮珮蘭掌門擁有『人體學』這項技能,直接被看穿實際年紀與性別,繼續隱瞞並沒有意義。」夏羽微笑著說。
這個又是先發制人的一步。馮珮蘭坦白那點是在夏羽離開之後,透過神賜能力見到才在日後轉述,對於如何知道這點會引起許多猜測,可惜洪向德並非當事人,似乎並未受到震撼。李少鋒繼續趴在屋頂陰影處,觀察情況。
「夏逸舟給出了懸賞,重金求取阿撒托斯的情報卻是毫無收穫,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主動現身……那麼要說什麼?」洪向德問。
「胥明對於貴幫盡心盡力、奉獻一生,或許有些秘密引起幫主猜疑,然而從未做出背叛行為。鍾景桓香主乃是洪幫主的獨生子,在其母鍾女病逝後,偶然加入貴幫,並且成為胥明派系的得力成員。」夏羽乾脆地說。
洪向德的神色不變,眼中還是不免閃過詫異與疑惑,緊接著難得露出殺氣,瞇眼問:「這是理當只有我和胥明知道的事情……究竟從哪裡得知的?」
「請恕小妹無可奉告,然而句句屬實。」夏羽說。
「那麼第二項情報是什麼?」洪向德旋即收斂殺氣,又問。
「在小妹告知之前,不曉得能否讓店內那人先行移步?」夏羽微笑著問。
「馮珮蘭、胥明與莊邦毅聯手都攔不住妳的傳言,看來是真的。」洪向德將紅葫蘆繫回腰際,敲了兩下灰桿子。
「小妹並非貴幫的敵人。」夏羽平靜地說。
伴隨著一聲冷哼。郭嘉鎮身穿灰袍,手持虎頭金屬拐杖,毫髮無傷地從店內陰影處步出,淡然說:「那樣不妨摘掉那個裝神弄鬼的面具,坦白究竟從何處知道這些情報,以示誠意。」
雖然早就猜到郭嘉鎮沒死,沒想到他沒有待在東海黑市暗中主持大局,而是在洪向德身旁……雖然也有可能不巧撞見郭嘉鎮前來和洪向德商量如何處理後續的最差時間點。李少鋒暗叫不妙。
「沒想到景桓是你兒子,這樣有些疑點都說得通了。胥明也真會藏,連老拙都被騙過。」郭嘉鎮說。
「等會兒再談。」洪向德沉聲說。
「確實,現在得先處理擅用魔神之首名諱的少女。知道這麼多內情,可不能一走了之。」郭嘉鎮斜眼說。
「再次重複,小妹並非貴幫的敵人,希望避免不必要的戰鬥,還請洪幫主下令停手,否則面對郭長老、羅長老與兩名執法團高手,小妹難以手下留情,或許會誤傷。」夏羽淡然說。
此話一出,洪向德與郭長老同時沉下臉,不再交談。羅錚和兩名手持戒刀的執法團高手從巷口現身,依照方才夏羽的路線迅速移動。羅錚落入中庭,正好和洪向德、郭嘉鎮以三角陣形困住夏羽。兩名執法團高手則是依然待在屋頂,不讓夏羽有機會突圍。
「真是佩服。」羅錚執起戒刀,殺氣騰騰地說。洪向德、郭嘉鎮也各自提氣,眼中異芒閃爍。
緊繃局勢一觸即發。
面對三名丐幫高手的殺氣,夏羽依然繼續扮演著阿撒托斯,輕描淡寫地望著洪向德說:「洪幫主,沒有必要這麼做。」
「願意摘掉面具了?」洪向德淡然問。
「小妹也有著需要隱瞞身分的苦衷。」夏羽說。
「那麼只好看看妳的其他變化是否有像感知那麼好了。」羅錚淡然說。
糟糕,這個是剛才沒考慮到的部分。雖然猜到洪向德的計畫,如何處理教徒身分的幫眾依然是一大問題,再強也不可能單獨解決近千人,委託原本就負責處斷違規幫眾的羅錚才是最佳辦法,然而如果羅錚知情就不會有廢棄工寮的那齣攻防,顯然洪向德也防了一手,以免羅錚真是通敵那位長老,推測是等到他綁著胥明返回東海黑市,才由郭嘉鎮帶著過來說明情況。
而且這個陣仗絕對不單純,很有可能為了活捉邱錦成,只是夏羽不巧搶先踩了進來。在這種情況之下,提及范逵其實站在胥明派系也沒有意義了。
李少鋒對於夏羽還是很有信心,輸贏暫且不論,一心逃跑的話肯定沒問題,開始確認自身的撤退路線。
「願意戴上牢戒的話,我方保證不會動粗。妳並非我幫幫眾,只是要詢問某些前因後果。」羅錚說完就從口袋拋出一枚牢戒,往前拋出。燁燁生輝的碩大鑽石邊緣像是生鏽似的佈滿奇特斑痕,正是最高級的鏽黑鑽戒。
「言盡於此,小妹告辭。」夏羽頷首說。
「那麼只好領教魔神之首的功夫了。」郭嘉鎮往前邁步,虎頭拐杖平舉在胸前,杖尖持續不規則抖動,以難以判斷攻勢的奇異手法刺出。
「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羅錚不屑哼說,戒刀纏刃劈出,以雷霆萬鈞之勢斬向夏羽頸側。
同時面對九袋長老一奇一剛的夾攻,夏羽不敢托大,當下騰挪後撤,袖口滑出一柄短刀主動先接住羅錚的戒刀,毫無花假地硬拚一招,以剛勁震退羅錚,接著再度抽身閃回原位,反持短刀平舉過肩。
羅錚即使已有準備也沒料到硬拚會輸給眼前修為相差數十年的少女,體內真氣運轉一滯,難以追擊;郭嘉鎮更是難掩詫異,原本決定出杖封穴,癱瘓掉行動能力,夏羽的短刀位置正好位於目標的三個穴道之間,無論最終用刺向何處都會後發先至地被短刀截住。郭嘉鎮當場變招,伏身旋踏,虎頭拐杖也隨之下沉,掃向夏羽雙腿。
夏羽凌空跳起,同時對準郭嘉鎮顏面擲出短刀,隨即撼出一波浪勁。郭嘉鎮的身子猛然止剎,挑起虎頭拐杖打偏短刀。夏羽兩個騰挪移位,俐落接住短刀,反持在胸前。
「真氣充沛且根基紮實,但是分不出門派底細……似乎同時混了蒼瓖派、秦家刀的感覺,卻又別出心裁……」郭嘉鎮自言自語地說。
「守住屋頂,一旦她想要突圍就截擊。」羅錚朗聲吩咐。
兩名執法團高手應聲空揮戒刀。位於刀背的空洞隨之呼嘯作響。
即使只有交手一招,郭羅兩人都理解到方才低估了夏羽的實力,難以輕易留人,準備動真格地纏刃,任憑真氣持續逸散,隨時都有可能出手。夏羽無視緊鎖在身上的殺氣,看著洪向德再度說:「現在還有停手餘地。讓小妹提供幾項關鍵情報,方便洪幫主更加迅速地處理掉幫內教徒,皆大歡喜,有何不可?」
「無庸置疑是去年闖入蒼瓖城茶室的那人,要是捉了妳,蒼瓖派的賞金也足夠換幾壺美酒吧。」洪向德執起灰桿子,站起來之後往前邁了一步,瞬間將距離縮短為零,毫無預警地出桿擊向夏羽胸口。羅錚與郭嘉鎮同時移位,配合著三方夾擊,虎頭拐杖與戒刀分別掃向頸側、腰際。
「失陪。」夏羽無奈嘆息,側身閃過迎胸刺來的灰桿子,連續散出三波浪勁,逼得洪向德無法追擊,接著左手袖口再度滑出第二柄短刀,左右開弓地分別擋下郭嘉鎮與羅錚的攻擊,騰挪閃出包圍網。
為什麼不用踏塵?就算有執法團高手守住屋頂,只要踏塵閃衝就能夠輕易脫逃。李少鋒不解地想,不過也知道那樣就表示夏羽仍然留有餘力,當下從屋頂翻回街道,準備後續的掩護工作。